095 晚上見

　　清晨。

　　研究生宿舍里，紀天恩戴著眼鏡，坐在電腦前，一邊看著電腦上的視頻，時不時暫停一下，在本子上記著什么。

　　“呼——”

　　所有視頻都播完了，她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摘下眼鏡，揉著鼻根，拿起旁邊的咖啡喝了一口。

　　咖啡不知放了多久，早已經涼了。

　　她凝神望著窗外，眉頭緊皺，喃喃地說道，“到底是什么原理呢？”

　　她研究陳旭陽的視頻，已經有兩個多星期了，他每次直播，都會拿儀器去拍攝，回來慢慢看，甚至上臺親身體驗過。

　　可是到現在，她都沒有什么頭緒。

　　她翻了很多書，找不到合理的解釋，他的催眠，到底是什么原理？

　　越是研究，她越是感覺到，這不科學。

　　砰砰。

　　這時，外面有人敲門。

　　“誰啊？”

　　紀天恩看了一眼時間，發現已經早上八點多了，不知不覺間，又熬了一個通宵。

　　她戴上眼鏡，過去的開門。

　　門外的人戴口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一雙眼睛。

　　“是你？”

　　她卻一眼認出了對方，“有什么事嗎？”

　　門口的男人摘下口罩，正是羅俊海，他看起來有些憔悴，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這句話，問得沒頭沒腦的。

　　“進來吧。”

　　紀天恩讓他進了屋里，讓門開著，沒有關上，問他，“喝什么？”

　　“白開水，謝謝。”

　　羅俊海坐到椅子上，時不時朝門外看一眼，生怕遇到熟人。

　　自從上周，出了那件事之后，他就再也沒有來過學校。

　　他真正體會到，什么叫做社會性死亡。

　　雖然，從某種程度上，他是受害者，但是他也成了別人調侃取笑的對象，他現在感覺，別人看自己的目光，都是別有意味的。

　　就連父母，打電話過來時，話里話外，似乎也懷疑他性取向有問題。

　　然后，他跟父母在電話里吵了一架。

　　羅俊海這輩子，就沒有感到這么屈辱過。

　　他不敢面對導師，同事，同學。

　　今天來找紀天恩，也是為了得到一個答案。

　　他盯著正在煮水的紀天恩，問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紀天恩干脆地說道，“不知道。”

　　我要是知道的話，早發論文了。

　　“那是催眠嗎？”

　　“你覺得呢？”

　　“我原本是不相信的，可是周——我不得不信，可是，這太不可思議了，完全超越了催眠的獲疇。”羅俊海說著，有些激動。

　　紀天恩說道，“說不定，周裕文真的暗戀你呢。”

　　羅俊海臉色一變，“別胡說。”

　　“如果不是的話，那周裕文的行為怎么解釋？難道他能無中生有，讓周裕文認為自己喜歡你。那就不是催眠了，是洗腦。”

　　羅俊海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其實，理都懂，只是不想承認而已。

　　如果這件事沒有鬧得這么大，他以后遠離周裕文就行了。可是現在，弄得人盡皆知，他感覺到走哪，都要承受別人異樣的目光。

　　“這就是你選擇他的理由。”

　　咕嘟咕嘟——

　　水開了。

　　紀天恩倒了一杯水給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說，“我要去上課了。”

　　羅俊海冷笑一聲，“你想獨占他，是在做夢。這件事，我會告訴我老師。”

　　他的老師，是博導，本校最有名的心理學教授。

　　紀天恩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很快恢復了正常，把水壺放回去，說，“請便。”

　　羅俊海沒再廢話，戴上口罩離開了。

　　他走后，紀天恩將那杯水倒掉，拿起手機，給陳旭陽發了一條信息，“恭喜你，粉絲破一百萬了。”

　　不一會，就有了回復，“謝謝。”

　　她不由搖頭，這是個不喜歡聊微信的。

　　其實這樣也好，至少以后在一起了，不會在網上聊騷。

　　她的對手，就在現實中的那幾個。

　　紀天恩想到那幾個女生，忍不住皺眉，都是強敵啊。

　　她直奔主題，“今晚有空嗎，我想請你吃飯。”

　　“好端端的，為什么請吃飯？”

　　“感謝你讓我拍你直播時的視頻，我總得表示一下。順便，慶祝你粉絲數破百萬。”

　　“行。晚上見。”

　　“進。”

　　羅俊海敲響了導師辦公室的大門，推門走了進去，喊了一聲，“導師。”

　　梁永光坐在辦公室后，正在看資料，看到是他進來了，說，“舍得回學校了？”

　　“老師，這世上，有人能夠在十秒鐘之內催眠一個人，讓他當眾吐露隱藏在自己的秘密嗎？”

　　“催眠不是我研究的方向，不過，就算是最頂尖的催眠大師，應該也辦不到這種事。”

　　羅俊海說，“我知道有一個人能做到，而且，就在我們學校。”

　　梁永光眉頭一皺，要不是知道這個學生不是那種喜歡說大話的人，他都出言呵斥了，“誰？”

　　“一個經管系的學生，叫陳旭陽的。”

　　羅俊海一看導師的表情，就知道他不信，連忙說道，“導師，周裕文那天之所以會那樣，其實就是被他給催眠的，這是我親眼所見。不單是我，當時有一百多個人看見了。”

　　“伱想想盾，周裕文那么自重身份的人，好端端的，怎么會突然發瘋，當眾做出那種事情？”

　　梁永光沉吟了起來，這個說法他自然知道，當時周裕文就是這樣為自己辯解的。只是，當時沒有人相信這么荒誕的說法。

　　現在，另一個當時人羅俊海也是這樣說…

　　他說道，“你真不是在替周裕文開脫？”

　　“真不是，我這里有視頻為證。”

　　羅俊海準備很充分，在網上找到了相對完整的視頻，拿出手機，播放起了保存好的視頻。

　　視頻里，一個年輕的學生說道，“周教授是吧，接下來十秒鐘之內，我會完成催眠。這張紙上的，就是催眠的內容。”

　　羅俊海一旁解釋，“這個學生在網上搞直播，叫催眠挑戰，那天周裕文看見了，認為他在招搖撞騙，就過去阻止，然后才發生了這一幕。”

　　視頻里，周裕文還在對四周的同學科普心理學的事情。

　　接著，那個年輕人說，“現在，我要你假裝自己是一個女人，找一個最熟悉的同性，向他表白示愛一分鐘。”

　　周裕文明顯愣了一下，然后，就沖過去跟羅俊海表白了。

　　梁永光看完視頻，不由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