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人間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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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無攸在迷霧中前行，
不知東西南北，只能遙遙看著那座鎮壓了一片虛空的南天門，往南天門的方向走去。
走了整整有一個時辰，李無攸差點都要徹底迷失在這片迷霧中。
前方一座石碑映入眼簾，宛如斜塌的大山，矗立在迷霧里。
“人間迷霧。”
李無攸目光掃過石碑上的大字，上前伸手試了試，沒有半點反應，便再次向前走去。
然而，當他越過人間迷霧的石碑之后。
迷霧突然好似暗流一般涌動。
天地間似乎突然起了風。
李無攸目光驟然一凝，看向前方。
前方迷霧翻滾，一道人影緩緩從中走了出來，散發著好似野獸一般的兇悍氣息。
緊接著就是第二個，第三個…
無盡的人間迷霧，似乎隱藏著不知多少未知的存在。
僅僅只是粗略掃上一眼，便有十幾道身影。
“吼…”
這些人影和紫金混元塔的功法虛影，極其相似，但又多了一絲獸性。
似人非人，宛如實質，卻又并非真人，而是由這人間迷霧凝聚而成。
迷霧人影從一開始的慢慢行走，逐漸開始加速，最后好似一頭頭發現血食的饑餓猛虎。
從嗓子里發出陣陣低吼，朝李無攸撲來。
李無攸抽出腰間的精鐵短棍，同樣爆吼一聲，毫不畏懼迎了上去。
南山道觀后山山頂，
張遠宗身上的氣息不斷膨脹收縮，仿佛進入了一種玄之又玄的境界。
其中一條氣血元脈內，一道陽爻已然凝練完成。
張遠宗體內的氣血，頓時仿佛墜入了一座熔爐中，好似在熊熊燃燒。
可怕的熱浪，不斷從這道陽爻中散發出來。
張遠宗身體不動如山，腦海中不知參悟了多少遍的四門正印法，不斷回閃。
最終，他選擇自己最熟練，在六十四門正印法中，位列上上等的《坤巽地風印》！
陽爻之下，一道陰爻同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凝結而成。
張遠宗的心情猶如展翅大鵬一般，沖天而起。
他不是沒有修煉天賦，只是被香火洗禮鎖住了而已。
如今一朝突破，怎能不乘風而起九萬里？
一門正印法，共需六道陰爻陽爻。
不知其法者，只會認為是簡單的組合排列。
但實際上，每一門卦印之間的陰爻與陽爻，都蘊含著難以想象的玄妙聯系。
不僅僅只是上下相鄰的兩道陰陽卦爻，而是六道卦爻，兩兩之間，都有著難以計數的聯系。
踏錯一步，都無法凝練出完整的卦印。
直觀來講，每兩道卦爻之間，存在上百種完全不同的聯系。
那么六道卦爻全部整合到一起，便意味著有數萬億種排列可能。
所以，六十四門正印法才顯得如此重要。
因為正印法，在數以億萬計的排列可能中，指出了唯一正確的組合方式。
如果沒有正印法，就想要修出正確的卦印，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卦印的六道陰陽卦爻，從下而上開始排列組合。
最下為第一爻，也稱初爻，往上便是二爻，三爻…直至六爻，亦可稱之為上爻。
《坤巽地風印》，初爻為陰，二爻為陽…
張遠宗雖然遲遲無法突破，但對《坤巽地封印》早已爛熟于心，不知在夢中修煉了多少遍。
其他修士都要慎之又慎，小心又小心，即便有正印法，也要花費大半個月才能勉強修成。
但張遠宗，卻在以令人瞠目結舌的速度，飛速在第一條氣血元脈中，凝練出了第一枚氣血卦印——坤巽地風印。
氣血卦印甫一成型，便成為了所在氣血元脈的核心。
這條氣血元脈中的所有氣血元力，經由氣血卦印的淬煉，形成卦印元力，再輸送進氣血元脈覆蓋的區域。
這股卦印元力，相比起之前的氣血元力，整整提升了十倍有余。
所過之處，血肉筋骨乃至五臟六腑，都開始了劇烈的蛻變。
八品養印境，之所以強大，便是在于這股蛻變后的力量。
僅僅只是養印境一階，就有可怕的兩萬斤巨力，也就是一象之力。
可想而知其強悍。
養印境的每一階提升，都比整個筑基境大境界都要恐怖。
真正稱得上是一階一重天！
李無攸之所以能擊敗養印境修士。
首先是因為他遇到的養印境修士，都是以旁門之法入八品，根基不穩，底蘊不深。
其次就是旁門之法太過粗糙，手段過于單一。
最重要的就是，他達到了九六至極，和兩萬斤的差距，并沒有那么大，再加上來自祖神的逆天傳承，才能逆行征伐。
要是換成正印法突破的養印境修士，身負天下玄門正宗，光憑根基，都要比那些旁門養印境深厚了不少。
再加上六爻之術，現在的李無攸，也只能憑借祖神傳承的逆天戰法，才能與之碰一碰。
贏不贏還不好說。
同一個大境界內，可以橫推，乃至橫跨小境界征伐。
但想要跨越大境界，基本不可能！
因為每一個大境界之間的差距，都宛如天塹。
后一個大境界的一小階，比前一個大境界的總和還多，就算是九六至極十五階，也是如此。
李無攸現在筑基境十五階，極限力量一萬五千斤。
可養印境一階，就是兩萬斤。
往后每提升一階，都會增長兩萬斤。
這樣的差距，太過懸殊，根本不存在翻盤的可能。
李無攸能對付旁門之法入門的養印境一階，已經是極其逆天的存在了。
換作其他人，根本想都不敢想。
每一次橫跨大境界，都不啻于一次從頭到尾的蛻變。
張遠宗的這次突破，讓他心底有了一絲底氣，一絲護住南山道觀的底氣。
而這，才只是剛剛開始。
養印境一階，還不是極限。
第二條氣血元脈中，新的陰陽卦爻已經開始出現。
有了第一枚坤巽地風印的凝練經驗。
第二枚坤巽地封印的凝練，更加順利。
第二條氣血元脈也開始了蛻變，一股新的卦印元力，對肉身體魄，進行新一輪的淬煉打熬。
一朝突破，直入云霄！
張遠宗此時心中的暢快，難以言表。
他在筑基境十二階，整整停駐了七年之久。
年少時便是天驕人物，俯瞰塵世，破限修士算什么？
極限之上又破限三次，達到駭人聽聞的筑基境十二階。
就算放在一品道門里，都是要被捧在手心的天驕。
卻因為香火洗禮，遲遲無法突破。
這又該是怎樣的不甘？
而他，也因此積累了整整七年。
這是一尊絕頂天驕的七年積累，而不是普通修士的七年。
如今桎梏已消，七年沉淀化作滔滔洪水，徹底沖破枷鎖，在八品養印境中，激進狂飆！
一掃往日之頹靡！
“轟隆…”
坤為地，巽為風。
張遠宗座下的地面在震顫，木屋間開始虛空生風，圍繞著他急速旋轉。
風過之處，木屋盡毀，地面開裂。
宛如天塌地陷的威勢，在他身周十丈之內，瘋狂匯聚。
而張遠宗依然沉浸在修煉之中，開始在第三條氣血元脈中凝練全新的坤巽地風印。
這一次，
他要一步登天！
他要庇護南山道觀！
他要罩小師弟，而不是讓小師弟罩他！
張遠宗深吸一口氣，四周的迷霧瘋狂灌入他的口鼻之中，隨后被氣血卦印吞噬，匯入卦印元力，淬煉身軀。
與之相隔數百米的另一座木屋里的顧思仙，卻根本沒有聽到動靜，依然沉浸在無休止的修煉之中。
迷霧被吸收進氣血元脈中，讓她的修煉，越發順暢。
本就是比張遠宗還要強上一線的天賦，如今有了迷霧助力，更是突飛猛進。
筑基境四階…筑基境五階…
一條氣血元脈還沒完全凝練好，新的氣血元脈便已經開始出現。
只是《三清長生功》修煉出來的氣血元脈，與李無攸修出來的氣血元脈，依然存在不小的差距。
如果說李無攸的氣血元脈是蛟龍，那么顧思仙體內的氣血元脈，便相當于巨蟒。
這是一種因為跨入九六至極，而產生的質變。
但即便是巨蟒，也要比其他筑基境九階的氣血元脈，強了數倍不止。
破限一次，氣血元脈便會蛻變一次。
十二階，便意味著破限三次。
《三清長生功》從本質上強于其他筑基之法，所以在根基上，就強了其他人不止多少倍。
看似只有三階之差，實則卻是云壤之別。
力量只會多三千斤，但更多的底蘊很難具現，卻會影響未來的上限。
有的修士七品就是極限，但有的修士卻能邁入一品，撞開天門。
這便是差距。
而有了迷霧的助力，顧思仙明明還沒有沖破九階極限，其體內的氣血元脈，便已有了猙獰之相。
力量提升還是小事，根基底蘊的提升，才是重中之重！
后山山頂的二人，還沉浸在近乎瘋狂的修煉提升當中。
而真正走入人間迷霧的李無攸，卻陷入了迄今為止，最為慘烈的廝殺當中。
此時的他渾身鮮血淋漓，手中的兩根精鐵短棍已經完全變形。
在人間迷霧中已經殺了四五十道迷霧人影。
可四面八方依然沖出來大量的迷霧人影，好似無窮無盡，要將他徹底淹沒。
這些迷霧人影，每一個都是筑基境十五階的修為，而且每一人都擁有一門圓滿雜術，戰力不可小覷。
饒是李無攸身負三大祖神的逆天傳承，而且有兩個傳承已經達到九六至極的高度。
可面對四面八方沖殺過來的，同樣九六至極的筑基境修士，依然不可避免地落入下風，被打的幾乎肉身崩潰。
他一棍橫掃，數以千計的隕星法劍碎片，猶如一條星河席卷而去，攪碎了兩個迷霧人影。
可與此同時，卻有四個迷霧人影，在他身后沖出，直接將他轟飛了出去。
李無攸噴出一口鮮血，在地上滾了好幾圈，卸掉身上的力道之后，一掌按在地面，靠著斥力讓自己穩定身形。
腦海混沌中，剛剛擊殺兩道迷霧人影，產生的十點混元靈光，熠熠生輝。
而且那兩道迷霧人影身負的雜術功法，也化作了兩冊薄薄的功法書冊，被他收入百寶囊。
這樣的雜術功法，百寶囊里已經不下四十本！
腦海混沌力的混元靈光，更是增加了兩百多點。
李無攸啐了口血唾沫，再次嘶吼著沖了上去。
每擊殺一道迷霧人影，便可以獲得五點混元靈光，而且還能獲得對應功法。
這些功法，雖然只是功法內容，還需要從入門開始修煉，而不是和紫金混元塔一般，直接形成圓滿秘紋浮雕。
但這些功法放在外面，卻都是極其強大的雜術。
絕非爛大街的功法。
甚至有些功法，幾乎快要達到筑基法的層次。
比《猴王棍》還要強上不止一籌！
怎能不要？
李無攸快瘋了！
一方面是飛速收獲混元靈光和功法的快感，另一方面則是陷入生死搏殺的刺激與瘋狂。
他從來沒有經歷過如此慘烈的廝殺。
近乎極限的壓榨，比之前遇到的養印境修士給他的壓力，還要大上數倍。
可是他不得不繼續戰斗，否則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鎮殺在這里。
廝殺，成為了人間迷霧里，唯一永恒的主旋律。
李無攸開始消耗混元靈光，吸收乾坤道祖的傳承。
想要靠新的氣血元脈，增加氣血元力，再利用這瀕臨極限的廝殺，打磨戰力，錘煉修為。
突破，必須要突破！
否則就真要死在這里了。
李無攸不知廝殺了多久，只知道不停地出手。
《虛空天隕》、《宙淵星爆》以及隕星法劍，被他來來回回施展，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如果不是身懷三大逆天戰法，他早已死在筑基十五階修士的汪洋大海之中。
這些可都是達到九六至極的妖孽。
外界根本不可見。
但凡出現一個，都足以震動天下道門。
可現在，李無攸卻要面對數十名同為九六至極的妖孽圍殺。
饒是能抵擋一象之力的肉身體魄，也已經傷痕累累，幾乎被打碎。
若非恢復力驚人，他早已身死道消。
此時的李無攸，好似一頭殺瘋了的狂暴兇獸。
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殺！
迷霧人影源源不斷，那就殺光他們，殺到無人再敢出現！
終于，當第一百個迷霧人影被李無攸一巴掌拍碎。
人間迷霧才總算恢復了平靜。
李無攸搖搖晃晃，踉踉蹌蹌，但依舊勉強站直了身體，扔掉手里斷了的精鐵短棍，鮮血從口中不斷溢出，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他扯了扯嘴角，罵罵咧咧道，
“狗日的，老子還要一柄專門攻堅的本命法劍…”
李無攸終于支撐不住，眼前一黑，直挺挺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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