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8章信任
正如顧淵說的那樣，因為沒有觸及到一部分人的利益，所以，他們選擇贊同，而利益被觸及的那部分人，卻又沒有為自己發聲的機會。
不過，壽齊天表面上做得還是很不錯的，派出不少人又在外面觀察幾天，一番搜尋后確定沒有樹杈子的蹤跡了，這才將消息帶回來，并且在浮云城內到處貼著告示。
一開始，浮云城的人還有些人心惶惶，不過后來，作為浮云城的主人，壽齊天就為這個計劃打上了一個“補丁”。
“出城者”第一批需要一千人，但是絕對不會勉強，可以主動報名。
當然，只要自愿成為“出城者”，那就可以讓自己的家屬進入夜神閣中生活，并且每天供應的食物也會進行升級，有孩子者，甚至可以成為仙宗弟子。
雖然在顧淵他們看來，所謂的仙宗已經不復存在，可對于生活在浮云城的百姓來說，這卻是雞犬升天的機會。
說來有趣，若是沒有這層屏障，生活在浮云城還是夜神閣并沒有太大差別，可對于生活在浮云城的百姓來說，夜神閣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只要進入夜神閣的陣法中，哪怕有天神石屏障沒了，依舊可以高枕無憂。
于是，一千人的名額很快就招滿了。
壽齊天為了打消這些人的顧慮，還派出一些修行者保護他們的安全。
一系列操作下來，那些成為“出城者”的人，反倒是成為了令人羨慕的存在，甚至還有人直拍大腿，懊悔為什么自己當時不早點報名，竟是和這種好事擦肩而過。
站在城樓上，看著那一千個出城者在十幾個修行者的帶領下走出屏障，還能聽見下面有人詢問，下一批出城者的名額什么時候可以報名。
站在顧淵身后的班刻，此刻也不得不感慨。
“這個壽齊天，真是個人才。”
顧淵轉臉，看了看他，笑著說：“你不比他笨。”
“我和他不一樣。”班刻搖了搖頭，“很多人都覺得，我班刻不是什么好人，血月宗也不是什么名門正派，可事實上，我和壽齊天并沒有什么本質上的區別，偏偏很多人都覺得他是個好人。”
“那如果你是壽齊天的話，之前會開放浮云城，讓這些人進來嗎？”
“當然。”班刻想也沒想便說道，“但是顧淵，你有沒有想過，這浮云城就這么大，還有多少人被他拒之門外，這浮云城外，又有多少亡魂？”
顧淵微微一怔，他凝視著前方，視線像是穿透了時間的長河。
班刻繼續說道：“因為那些樹杈子，芒星正在喪失生機，浮云城內需要人勞作，需要人種植，當真的無法種植時，你說…他們像不像羊圈里的羊？”
顧淵瞪大眼睛，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本來以為，自己的心態已經可以做到波瀾不驚，可從班刻口中聽到這般駭人聽聞的話，還是覺得手腳發涼。
“你這說的…也有些太離譜了吧。”
班刻哈哈笑了一聲。
“所以說啊，你和我們不一樣，其實芒星的事情你完全可以置身事外，我相信你的能力。但是，你還是留下來，甚至，當你提出解決方法卻被壽齊天他們拒絕時，你竟然真的就這么算了，我不明白，你為什么非得站在他們的角度考慮問題呢？
顧淵，如果總是為別人著想的話，會很累的，我希望，你能夠早點明白這個道理。”
顧淵搖搖頭：“你說的這些，我明白，我也不喜歡摻和別人的命運。”
班刻從顧淵的口中聽到這番話，顯得有些意外。
“你說的和你做的，似乎不一樣啊。”
顧淵慢慢瞇起眼睛。
“是啊，沒辦法，這歸功于我從小到大受到的教育，我的教育不允許我做一個壞人，可這個世界又好像不允許我做一個好人，這本來就是矛盾的，所以我的思維需要在善意和利益之間反復橫跳。我要在保留一定仁慈的同時，為自己爭取足夠多的利益…你能明白嗎？”
班刻認真想了想，說道：“你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你要是在血月宗長大的就好了。”
顧淵瞥了他一眼：“那還是算了。”
“為何？”
“容易挨罵。”
“還有，你們血月宗那個，不叫教育，那是企業文化。”
等回到夜神閣，顧淵將徐晨池希真還有班刻都叫到了自己這邊。
在幾人進屋后，顧淵伸出手，門板和墻壁都被套上了一層屏障。
池希真轉臉看了看，又看向顧淵，立即意識到對方這是擔心隔墻有耳。
“別愣著了，先坐下吧。”顧淵說道。
池希真和徐晨上前坐下，顧淵立即開口。
“有些事情，是要和你們說清楚的，不過，不能傳出去，包括壽齊天吞海大尊他們。”
“顧師兄，你就放心吧，我早就發現了，壽閣主和吞海族長，和咱們不是一條線上的！”徐晨立即說道。
池希真也笑了一聲：“看來，你還是只信任我們啊！”
可接著又像是想到什么，伸出手指著班刻，憂心忡忡道：“顧淵，這個人不可信的。”
班刻臉一黑。
“我老早就什么都知道了，你們瞞我有個屁用。”
池希真大驚失色。
徐晨倒是松了口氣。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顧師兄像信任我們一樣信任你呢。”
“…”班刻真挺想拍拍屁股走人的。
最后，他選擇別過臉去，眼不見為凈。
顧淵也沒時間管他，他對徐晨和池希真認認真真說了一下現在的情況，兩人聞言后大驚失色。
“也就是說，其實樹杈子并沒有被殺完，只是都躲起來了？”
顧淵點頭。
池希真看向顧淵的眼神有些復雜。
“顧淵，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現在那么多人已經出城了，接下來可能還會越來越多，一旦那些東西卷土重來，后果不堪設想。”
顧淵笑了笑：“所以說，需要你們一起出去，保護他們。”
池希真：“？？？”
你特么還真是個帶善人啊！
徐晨倒是點點頭。
“我沒什么問題，那我馬上準備出發。”
顧淵擺擺手，示意徐晨稍安勿躁。
“不僅僅如此，你們還有更重要的任務，這一次，我還要抓住這個機會，將邪神給調出來！所以，一定要抗住，等到邪神出現，祂一定不會放過這么好的機會，如果只是出現樹杈子，那也沒辦法切斷你們的退路，我認為，祂一定會親自出手。”
班刻聽到這，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可是，祂如果察覺到你的存在，一定不會出現的。”
“是的，所以，我一定不在這里。”顧淵平靜開口。
徐晨和池希真還沒反應過來，班刻先繃不住了。
“開什么玩笑，他們這些人加上我也不一定是邪神的對手，更何況，極有可能還有個魔神，一旦他們出現，你又不在，這不是讓我們送死嗎？”
“班宗主，稍安勿躁，既然顧師兄這么說了，那肯定是有萬全之策的。”徐晨認真說道，“請務必相信我顧師兄！”
班刻一愣。
其實浮云城的這些人中，班刻也就看徐晨稍微順眼一點，可現在，聽到這話，他也有些繃不住了。
他看向顧淵，伸出手指著徐晨，疑惑道：“這個極品，你到底是從哪找來的？”
顧淵擺了擺手：“徐晨說得沒錯，你先稍安勿躁，既然我這么做了，那肯定是有辦法的。”
班刻只得耐著性子，繼續聽下去。
“壽閣主，你覺得，外面真的安全了嗎？”
壽齊天看著坐在自己面前的吞海大尊，搖了搖頭。
“不知道。”
吞海大尊皺著眉頭，說道：“我認可顧淵的實力，的確，那些樹杈子在他面前，簡直不堪一擊，我簡直不敢想象，他現在有多強，可他出去就幾天的時間，要說整個芒星都沒有一個樹杈子了…我還是覺得離大譜。”
壽齊天笑了笑：“其實，沒關系的。”
“沒關系？”吞海大尊有些吃驚，道，“我們現在都已經放人出去了，如果外面依然有許多樹杈子的話，那些人可就有去無回了！而且，你不是說過，過幾天確定第一批出城者的安全后，還要派第二批，第三批嗎？”
壽齊天伸出手，給吞海大尊添了杯茶，淡然道：“若是第一批出城者沒有危險，自然是可以安排第二批還有第三批的，總不能一直待在浮云城中吧？這三年下來，浮云城還有新生兒，人已經越來越多了，再這么下去，就算邪神沒攻進來，也得有人被餓死了。”
吞海大尊看向壽齊天的眼神也變了。
他終于聽明白對方話里的意思。
“所以說，就算那些出城者死了，你也無所謂的，對嗎？”
“都是要死人的，死在哪，并不重要。”壽齊天淡然道，“而且，這對我們來說也沒有壞處。”
吞海大尊面色凝重。
顯然，壽齊天的話，他現在是有些接受不了的。
壽齊天繼續說道：“吞海族長，你也不要覺得這么做有什么不妥，如果決定權在你手上，你希望死的是滄瀾族的人，還是那些出城者？”
“這…我會保護好我的族人。”
“當你決定保護你的族人時，就必然會犧牲其他人，我們沒有選擇，只能被推著往前走。”壽齊天沉甸甸道。
吞海大尊半晌沒有說話。
過了許久，他才苦澀一笑。
“壽閣主，我覺得，我們對顧淵好像缺少信任了，他之前提出的撤掉護罩…我們拒絕了，所以現在，我們連他到底想做什么都不知道了。事實上，我能感覺到，就算你我聯手，也不是顧淵的對手，他想做什么根本不用在意我們的意見。
然而，他還是給了我們應有的尊重，但是，我們并沒有如池希真他們一樣，堅定不移地站在他那邊，事實上你我都清楚，他就是唯一的變數。”
壽齊天搖了搖頭，語氣突然鄭重起來。
“吞海族長，我欣賞顧淵，我甚至覺得他就是這個世界的救星，當我第一次見到他時，我就覺得此子非凡，定然會成為人中之龍！”頓了頓，他的手指在桌子上輕輕敲擊著，“可是啊，我的朋友…我不是不信任他，是不敢將你我族人之性命，徹底交到他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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