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國師 第三百三十章 罪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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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梅夏左右看了看,沒有發現國師的影子。
“國師大人身體抱恙,今晚的洗塵宴就不參加了。”
“聽聞國師大人有呼風喚雨之仙術,乃是活神仙一般的存在,今日難以得見,卻是遺憾萬分。”丁梅夏臉上笑容更加濃烈。
兩人又聊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話語,宋禮借故要出恭,告辭出來。
剛出小樓,宋禮就看見了在路旁焦急等待的三個人。
其中有兩個身影,赫然是正五品的常州府同知(知府副手)王世杰,和正七品的常州府推官(負責刑名)張玉麟。
張玉麟是在本地蹉跎多年的官場邊緣人,按理說推官雖然有審理案件的權利,卻并沒有定罪量刑的權利,除了杖罪之外,其他所有的罪責推官說了都不算.可到了張玉麟這里,他連杖刑都插不上話,審理案子、判定罪行可是丁梅夏掌握權柄并撈錢的主要途徑之一,輪不到他置喙。
至于王世杰,則是宋禮舊時同僚,在洪武朝時期,宋禮曾經短暫地任職過戶部主事,那時候王世杰也在戶部任職,建文朝的時候方才外放了常州府,升了一級。
宋禮一身緋袍何等顯眼,王世杰認識宋禮,連忙上前拱手見禮。
“大本(宋禮字),你總算來了。”
王世杰一臉愁云慘霧。m.42zwla
張玉麟低聲勸慰身旁另一個同僚道:“別擔心,既然宋大人答應來了,一定會幫咱們想辦法。”
宋禮之前就與王世杰有書信往來,曉得常州府的官場是如何腌臜,自然明白對方期盼的心情,不過眼下國師還沒有拿到丁梅夏盜賣軍糧的關鍵證據,王世杰被架空的厲害,手里也沒什么證據,他倒也不好說什么。
可無論如何,他們都不該在這種丁梅夏的地盤私底下見面的,除非有極緊迫,或是可以公開的事情,需要當面稟報于他。
宋禮皺起眉頭,問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張玉麟搶答道:“大人,前天夜里下了一場暴雨,發了山洪,于塘村那邊許多村莊被淹,那天晚上,有幾百名臨時安置在山腳的災民因為睡覺醒的遲,跑得慢,被活活困死在山洪中。其余的災民有人僥幸活了下來,有人卻還是命喪黃泉……這些天,他們一直躲在林子里,餓了找野菜、啃樹皮,晚上凍得渾身僵硬。”
“為什么災民會被臨時安置在那?又為什么要躲在林子里?”宋禮幾乎勃然。
三人均不敢回答,但不敢回答就是已經回答了。
宋禮拔腿便欲返回,去尋丁梅夏,他堂堂一部侍郎,正三品的國朝大員,是不懼丁梅夏一個正四品知府的。
“大本!”王世杰驚叫道。
“嗯?怎么了?”
宋禮停住腳步,扭頭疑惑地看向王世杰。
王世杰神色凝重,提醒道:“此地不宜久留,還是早點離開才是!”
“你們先回去洗塵宴那里,我稍后就到。”宋禮說完,便打算徑自離去。
王世杰站在原地愣了愣,旋即搖頭。
正是因為被丁梅夏架的不上不下,他才深知官場險惡。
宋禮乃是一部侍郎、欽差治水大臣,在外巡視時,地位堪比唐宋宰輔,若在平日,那肯定是高高在上,尊崇至極。
但這次是在常州府辦案,是丁梅夏的地盤,丁梅夏在常州府盤踞十余載,府內通判(負責糧運、水利、屯田等),經歷(負責財務出納、文書、內務等),知事,照磨,檢校,司獄全是丁梅夏的人,只有自己和張玉麟這大貓小貓兩三只,根本無法與其抗衡。
王世杰雖然知道丁梅夏有種種不法之舉,可苦于沒有證據,哪怕老同僚宋禮來了,也沒法扳倒丁梅夏這個地頭蛇,因此才勸其離開,自己也打算打點一二,從常州府轉任回南京。
還是那句話,若丁梅夏存心遮掩不讓人看出來,根本不需要費吹灰之力。
但張玉麟作為掌管刑名的推官,卻忽然向宋禮問道:“宋大人,國師可是傳說中那般圣人般的人物,心系天下黎庶?青萍泊樊家作為地方一霸,為禍鄉里久矣,可是國師堅決鏟除?”
宋禮怔了怔,回想起姜星火的種種,懇切地點了點頭。
張玉麟聽了這個消息,似是釋然,他的手,不自覺地縮回了袖子里。
在袖子的夾袋中,他有一份丁梅夏的罪證,可卻始終不敢交出來,他一直在等一個,足以用這份罪證還常州府一個朗朗乾坤的人出現。
青萍泊樊家,犯下過無數滔天罪孽,而他作為推官,明明應該審判其無數次,給百姓一個公道!
可是,丁梅夏不許!
王世杰看著身體微微顫抖的張玉麟,一瞬間就想到,這個平素滴酒不沾的人,在昨日聽聞青萍泊樊家被滅門的消息后,可是醉到上午都請了假未來點卯。
念及此處,王世杰不由地也有些觸動。
“國師大人何在?”
國師大人忙著談生意呢。
“這兩萬石的稻米,我待會兒自會去驗,不過價錢嘛.畢竟從常州府可以走京杭運河入長江,可溯江而上到蕪湖,青弋江也好,句溪也罷,總該是要纖夫和民夫的,每石的價格,再降八十文。”
姜星火自然是半個銅板都不打算給對方付,所為的不過是探查清楚丁梅夏等常州府官員,盜賣常平倉存糧以及備倭軍軍糧的事實。
但既然扮演的是商人,總得在商言商,否則憑白惹人起疑。
陳掌柜亦是貌似誠懇地答道:“您有您的難處,我們也有我們的難處,這年頭糧食就是命,眼下糧價還在漲,一天一個樣,咱們這交易的量大,酌情便宜,最多也就便宜五十文每石。”
從官倉里盜糧,怕壓根就是無本買賣.
姜星火心中冷哼了一聲。
若非是自己知曉其中關隘,恐怕還真被他這般誠懇的模樣打動了。
姜星火心念一動,故作為難之色道:“唉,既然陳掌柜如此說,那就各退一步,七十文。”
“六十五文。”陳掌柜咬牙切齒道。
姜星火拍了拍扇子道:“那便依了陳掌柜的意思了。”
“不過丑話說前頭。”
姜星火沉吟片刻后,接著說道:“這次咱們交易,所有糧食,我都要在糧倉里抽驗清楚。”
要去糧倉里驗,而不是交割的時候驗清楚。
陳掌柜眉頭微蹙。
這種情況下,他若是同意,米店的糧倉自然是沒有兩萬石的,就是常平倉,都沒有兩萬石那么多,更別提濟農倉了只有備倭軍的軍糧倉里才有這么多的稻米。
這里就得說說大明的糧倉制度了,朱元璋自己是挨過餓的,所以大明建國后,非常注重糧倉制度的設立和儲備。
跟隋文帝那種倉里堆滿糧食寧愿爛了都給百姓吃一粒米不同,朱元璋設立的糧倉制度,都是從為民角度出發的,分別有預備倉(常平倉)、濟農倉、社倉三種。
所謂常平倉,就是朝廷為了防備災荒,令府、縣等各級行政區均設有的儲備糧倉,以備賑饑,具體儲糧多少視行政區大小,從一萬五千石到兩萬石不等。
如果遇到了災荒,情況嚴重則無條件開倉放糧,情況不嚴重就借糧給百姓,不需要利息的那種,而如果遇到了青黃不接的年頭,糧價開始飆漲,則以常平倉的糧食平抑糧價。
不過這是理想化的狀態,正常的情況,就是常州府的這種情況了。
常平倉的糧食被盜賣一空,別說平抑糧價或是借給百姓了,就是賑災都不夠用。
濟農倉是官府用政策來換取百姓主動捐獻糧食,如果有繳納一千五百石以上谷物的人,朝廷敕令嘉獎其為義民,并免除本戶雜役,這個政策主要針對的是有錢無權又不想服徭役的人。
但事實上,在大明這個時代,有錢的哪個沾不到權?所以,濟農倉在洪武朝中后期就已經徹底成空倉了。
隨著姜星火主張“攤役入畝”政策的推行,徭役被廢除,濟農倉自然也沒有了存在的必要。
至于最后一個社倉,指的是百姓每二三十家組為一社,老朱讓選一個家境殷實的當社首,人品可靠的當社正,懂書寫和數術當社副,按不同的家境分成上中下三等,每月初一、十五集會,按照不同等級各自出米四斗至一斗不等存進社倉里,如果遇上災年饑荒,上等戶糧食不足的貸給糧食,中下等戶則酌量賑濟不用還。
不用想,這種制度連落實都落實不下去,強制推行了一段時間就自動作廢了,最后只停留在老朱的紙面上。
權衡許久,陳掌柜終究是答應下來,咬牙道:“那就隨我來吧。”
姜星火淡然一笑。
這陳掌柜倒也是聰明,知道這是自己的底線,若是再堅持一番,怕是生意就黃了。
“對了,接下來帶您去的地方,還有咱們這次交易,不論結果如何,都是保密的,任何人不得向外透露一個字,您得答應我。”
陳掌柜突然說道。
“那是自然。”姜星火點頭認可道。
不過出于小心謹慎,姜星火還是帶上了十余名護衛。
陳掌柜也知道,對方是怕遇到自己給他帶到偏遠地點再來個綁票的情況,倒也沒說什么。
事實上,陳掌柜壓根不知道,米店里就有潛伏的白蓮教徒,丁梅夏及與之合作的白蓮教,早已將他們的交易看在眼中,這也是丁梅夏如此耳目靈通的原因。
這些扮演著不同身份的白蓮教徒,早就在官府的庇護下,在常州府城內構成了一張無孔不入的情報網。
夕陽西下,一行人踩著金輝前往城中運河旁的一處大型糧倉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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