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之環 第一百四十六章 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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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都高鐵站，一半坍塌，落入了深沉的黑暗，就像是被深淵吞沒，一半雖然恢復了穩固和正常，但燈光還未亮起，到處一片昏暗，只幾條通往外界的道路有輝芒凝聚，形成了燦爛明凈的光門。
這樣的環境下，背臨那片深沉黑暗的周明瑞看著盧米安，嗓音平和地問道：
“你知道了？”
盧米安輕輕點頭道：
“是的。
“理論上來說，我應該等安東尼、路德維希喚醒安小天，從他嘴里知曉類似‘小心周明瑞’的話語，接著被踢出夢境后，經由大阿卡那牌們間接影響，傳達相應信息，才能知道對應的真相，但彭登真正的暗示已經告訴了我答案。
“他明面上是在暗示我們，他為‘愚者’先生和天尊的發小，可反過來也成立，周明瑞既是彭登的發小，也是原初那位上帝的發小，兩方面的身份是統一的，融合在一起的。
“也就是說，周明瑞既是‘愚者’先生，也是天尊你！”
周明瑞帶著淡淡的笑容，微抬下巴，擺出了傾聽的模樣。
盧米安進一步說道：
“這和魔鏡阿羅德斯‘小心夜晚’的提示也能對上，白天，‘愚者’先生的力量占據上風，周明瑞就等于‘愚者’先生，晚上，天尊你變得活躍，周明瑞將更接近你，所以，哪怕只是靠近，不做什么暗示，也會有風險。
“基于這個判斷，對周明瑞做的任何提示、幫助和喚醒，都既有利于‘愚者’先生，也有利于天尊你。”
“而彭登作為原初那位上帝的象征，不在晚上和周明瑞見面，是因為你們如果碰上，大概率會有非常不妙的事情和意外發生。”
周明瑞點了下頭道：
“祂是魔鏡里遺留的那點力量和格里沙進入夢境帶來的部分精神、意識形成的，在這里沒法和我比，如果在夜晚碰面，對我有利，對祂則是問題。”
周明瑞沒有否認現在的自己是福生玄黃天尊。
盧米安露出了然的表情：
“那位的真名叫格里沙？”
不等周明瑞回應，他自顧自說道：
“結合彭登真正的暗示、亞廳長的狀態、夢境限制的根本原因等事實，我第三次進入夢境時，其實就大致猜到了之前發生的事情和你現在的情況。
“在幾年之前，在‘愚者’先生剛沉睡沒多久，他應該就以自身為誘餌，將你釣了出來，把你封印到了他精神和意識所化的周明瑞形象體內。
“從神秘學來說，這是你們既融合又對抗的象征，而現實里，你也確實在他的體內，確實被他限制著，這映射到夢境，同樣有類似的象征！”
說到這里，盧米安停了下來，仿佛在觀察周明瑞的反應。
周明瑞笑容不變地說道：
“繼續，我在聽。”
盧米安笑了笑道：
“這也就能解釋周明瑞原本擁有的那些人物關系只有彭登和張羽佳出現，其他都來自于克萊恩.莫雷蒂、格爾曼.斯帕羅等身份的問題。
“他不希望埋藏在內心深處的、最柔軟的那些感情被你利用，當然，已經被你知曉的，就沒辦法了。”
周明瑞輕輕頷首道：
“彭登和張羽佳原本也是不存在的，是格里沙利用‘織夢人’能力和周明瑞潛意識認知創造出來的。”
“這樣啊，難怪周明瑞提到另外的發小時會忽然愣住，那可能才是真正彭登的映射。”盧米安恍然大悟。
他繼續說道：
“之后，‘愚者’先生可能是許下了愿望或者用了別的什么能力，讓夢境都市沒有了超凡能力，讓周明瑞以普通人類的狀態生活，這個過程中，他可能有被你愚弄，忘記了自己真正是誰，忘記了很多事情。
“總體而言，普通人類這個狀態對‘愚者’先生是非常有利的，因為他是從普通人一步步成為偉大存在的，即使已經不可避免地被神性影響和侵蝕，也依舊保留著一部分人性，對他來說強烈而熾熱的那部分人性，而你，福生玄黃天尊，天然偉大，根本不存在那樣的人性。
“當雙方的戰場被固定在只有人性的普通人類身上和無超凡能力的都市環境內時，你自然就被壓制了，限制了，削弱了，人性暫時戰勝了神性。
“這也可以從象征意義上來解讀，融合了‘愚者’先生和天尊你的周明瑞是一個普通人這個事實就象征著人性占據了上風，神性被壓制到了角落，暫時可以忽略不計。”
“是啊，當時我被那滴河水影響，沒辦法做更多的事情，只能接受這個變化。”周明瑞竟坦然承認了這點。
盧米安看了那些往高鐵站外面跑去的夢境形象一眼道：
“等你緩過來，你開始影響這座夢境都市，或借助其他存在的幫助，或召喚來了原本的信徒，讓全自動售賣機等涉及超凡的物品登上了舞臺。
“它們的重要意義之一就是逐漸引導‘愚者’先生，讓他認知到這是一個有超凡能力的世界，從序列9一步步認知到序列0，而隨著這樣的認知和序列層次改變，神性將逐漸壯大，一步步壓制人性。
“按照這個方案，我們在夢境都市里耽誤得越久，用超凡能力做得越多，其實對你越有利，這是你沒有告訴查拉圖斯特拉等信徒的事情，你擔心因此引來其他存在的干涉。
“同樣的，你也不想等那么久，所以才會誘導周明瑞服食‘刺客’魔藥，讓鏡中的羅塞爾大帝進入這里。
“你想用創造穩定‘鏡中人’的方式讓周明瑞分裂，這相當于在‘愚者’先生用自身構建的封印上打開一個缺口，等到‘鏡中人’逐漸被你掌握，你就可以走出鏡子，取代‘本體’，以真為假，弄假成真，至于變性影響認知這些，都只是障眼法。
“但很可惜，原初的那位上帝隕落前預見到了這一幕，留下了跨越數個紀元的安排，留下了魔鏡阿羅德斯。
“特殊鏡中世界深處的大恐怖其中一個作用就是為你準備的！”
周明瑞含笑說道：
“在我初步醒來，看到那面魔鏡時，我就大概猜到了會有什么樣的事情發生。”
盧米安頗為認同地點了下頭：
“是的，你應該為此做了額外的準備。
“不過……”
說到這里，他笑了笑道：
“阿蒙說過那么多話，我最認同的一句是：
“排除復雜信息的干擾，看見最根本的事實。
“那么，現在最根本的事實是什么呢？”
盧米安盯著周明瑞戴有平光眼鏡的深棕色眸子道：
“現在最根本的事實是，我站在了你的面前，對你說了那么多涉及你真實處境的話語，卻沒有被踢出這個夢境，也未感受到自身在被秘偶化！”
盧米安重新露出了笑容：
“你讓周莎莎提前到陽都，除了想打斷我們的節奏，不讓原初那位上帝的安排真正成為事實，也是在預防其他存在干擾，要搶在祂們做好準備前，讓周明瑞出現穩定的、長期的‘鏡中人’。
“這說明你對這件事情還是非常重視和期待的，額外的準備能不用肯定盡量不用，沒那么方便。
“我眼睜睜看著事情一步步惡化，看著你真正找到蘇醒的機會，并讓安東尼和路德維希去做喚醒安小天這件其實已經沒什么意義的事情，請‘神秘女王’幫忙調動夢境主意識的關注方向，請斯蒂亞諾等神靈們幫忙混亂信息世界，牽制其他地方，為的就是吸引你的注意力，為的就是讓你覺得自己能贏，在這件事情上投入更多的力量和籌碼。
“這樣一來，等原初那位上帝的安排借助魔鏡阿羅德斯這個媒介爆發時，你才會最大程度地被削弱。
“所以，第三次進入夢境的我走到了你的面前，說出了事實真相，依然沒當場被踢。
“你暫時沒有這個能力了！”
周明瑞笑了起來：
“你不覺得現在的你很像一個誘餌嗎？”
盧米安嘆了口氣道：
“我知道，你在等你額外的準備到來，要不然，我怎么可能有這個機會和你對話？
“但是，我也在等。”
說到這里，盧米安臉上浮現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你沒發現我有個同伴不見了嗎？
“剛才同時爆發那么多事情，也是在分散你的注意力，讓你忽略掉她的行動！”
見周明瑞凝望向了自己，盧米安微抬下巴，擲地有聲地說道：
“大阿卡那牌們的猜測沒有錯，他們的嘗試也沒有錯！”
夢境都市，一間電影院內。
芙蘭卡正坐在第二排位置，看著前方的銀幕，那里播放的是《大海盜3》。
此時，她的身體影影綽綽，仿佛素描被橡皮擦擦了一遍，她的周圍，寥寥幾個觀眾皆已變得模糊，但在緩慢固定下來，逐漸清晰。
芙蘭卡之前查過，由于《大海盜3》即將下畫，中午檔放它的電影院只剩下兩家，于是特意打車到了最遠離陽都高鐵站的這家。
而她的搜索信息已在網絡當前的混亂和無序里丟失。
聽見高空雷聲飛快消退，看到屏幕上出現了立于海盜船船頭的格爾曼.斯帕羅，芙蘭卡忽然站了起來。
她幾步就走到了放映廳最前面，搶在不多觀眾發出抗議之前，吸了口氣，伸出右掌，按到了銀幕上。
她的身影迅速虛化，往前傾倒，進入了那塊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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