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之環 第一百三十一章 “治療”
繞過主樓，看見精神病科所在的那棟獨立小樓時，盧米安的手機振動了一下。
這是芙蘭卡發來了微信消息：
“我已經到目曙醫院附近，車停在斜對面。”
“好，我準備進精神病科了。”盧米安用語音輸入法回了一句。
緊接著，他將手機置于飛行模式，以免行動之中因騷擾電話等出現意外。
他隨即激發了左肩下方的契約印記，將自己轉化為了陰影生物。
他目前并不知道李克己被關在精神病區哪個房間內，所以沒法直接“傳送”過去，需要搜索一番，而“陰影轉化”比“藏入陰影”更加隱蔽，更不容易被人發現。
盧米安的身體飛快變薄變黑，與自己因陽光照射而出現的影子融為了一體，孤零零地定格在了水泥地面上。
他飛快游走，借助墻角、樹旁、樓道內的陰影，一路進了精神病區，潛到了最近的那個房間內。
“哈哈，哈哈。”這房間的病人在不斷地大笑，笑得腰都彎了起來，淚水從眼角流出。
不知為什么，盧米安也有了瘋狂大笑的沖動，仿佛被對面的情緒感染了。
他掃了那病人一眼，確定不是李克己后，立刻從門縫陰影里退了出去。
一回到走廊，他的狀態迅速恢復了正常。
盧米安沒做任何的耽擱，又進了下一個房間。
他忽然變得暴躁，想要沖出陰影，直奔護士臺，讓她們交出李克己。
他耳畔旋即回蕩起一聲聲大喊：
“我沒瘋！我沒瘋！
“謹慎確實可以應對絕大部分情況，但無法解決所有問題。
“該冒險的時候還是需要冒險！”
盧米安大致確定了這個房間的病人是誰，默默退回了精神病區的走廊。
他在各種事物制造的陰影內游走，轉入了另外的病房。
映入他視界的是一個被鎖在睡床上，安靜到宛若雕像的病人。
盧米安心中逐漸涌現出了一股悲傷、難過的情緒，他想要發狂，想要自毀。
這……他保持著理智，未在這個房間久留。
等于走廊上平復了情緒，盧米安認真思考起剛才的遭遇：
“只要進了病房，就會被對應的精神病人傳染？
“精神病成為了一種傳染病，這和之前遇到的那個人形封印物的表現類似……
“我明白了，這里本質是夢境，精神病人也有對應的象征。
“他們象征的是夢境潛意識負面的、瘋狂的、極端不理智的情緒和精神，而夢境內的交互實質上是靈的交互，所以一旦靠近，就會被影響……
“這里的醫生和護士為什么還很正常？
“他們象征的是夢境潛意識對瘋狂和極端的壓制力量？
“從這個角度出發，壓制著瘋狂精神和極端情緒的念頭也是會被感染的，反映到夢境就是，時不時有醫生或護士瘋掉？
“嗯，這里的醫生，這里的護士，這里的藥品和醫療器具都可以用來對付夢境本身的瘋狂精神和極端情緒，他們象征著對應的力量……”
盧米安將目光投向了附近的治療車，望向了上面擺放的針筒和藥品。
他覺得，特殊場景下，這些東西可能會比自己等人攜帶的治療藥劑更有用更有效果。
它們是夢境力量的一部分。
盧米安明悟了精神病區的特殊情況，保持著陰影生物的狀態，游走得愈發快，每個房間都只是看一眼，以免遭受不同病人的情緒感染。
可是，他沒找到李克己，也未發現蘑菇。
不在精神病區？盧米安飛快脫離這里，來到圍墻一角的鐵柵欄門口，以探望病人為理由，重新入內，來到護士臺前。
戴著墨鏡和口罩的他對當班護士道：
“我來探望李克己。”
“再等一會兒，病人送去治療了，還沒回病房。”那護士抬頭看了盧米安一眼。
“送去哪里治療了？”盧米安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那護士簡單解釋道：
“主樓負一層，那里有專門的大型設備。”
主樓負一層……盧米安點了下頭，轉過身體，走出了精神病科。
前往目曙醫院主樓的途中，他恢復手機信號，給芙蘭卡發了條消息：
“李克己被送去了負一層，我打算去找一下。
“要是一刻鐘內，我還沒有給你發消息，你就讓路德維希來找媽媽，這在負一層應該很有用。
“實在不行，尸油蠟燭還能用一次，亞廳長的尊名也能念一念。”
盧米安說得這么詳細是想告訴芙蘭卡，自己還有退路，讓她不要冒險來救。
隔了好一會兒，芙蘭卡才簡短回復道：
“一定要小心，以你自身的安全為重。”
盧米安再次將手機切換至飛行模式，化身為陰影生物，潛入了主樓。
這一次，他沒選擇電梯，于陰暗的安全通道內，一個臺階一個臺階地游走往下。
來到負一層，剛轉入電梯間，他就看見出口位置有玻璃制成的大門。
此時，玻璃大門半開，進入之處放著輛輪椅，輪椅上坐著一個人。
那人渾身纏滿白色的繃帶，如同一個活著的木乃伊。
盧米安驟然有了熟悉感。
他的靈性直覺告訴他，輪椅上那人是自己的“同事”，受了雷劈工傷的老丁。
老丁怎么到了負一層？他的家屬呢？盧米安小心翼翼地從老丁旁邊的陰影內繞過。
下一秒，他看見老丁艱難地伸出右手，觸碰向貼于半開玻璃門上的一張白紙。
那白紙上寫著幾個字：
“醫療場所，無關人員請勿入內”
盧米安收回了視線，沒有中斷自己的潛入。
沿過道側面陰影往疑似有病人之處游走而去中，盧米安逐漸變得不安。
他下意識低頭，發現自己不知什么時候已脫離了陰影，變回了人類。
他的契約能力自然失效了！
盧米安還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物在緩慢變化，往目曙醫院護工的標準著裝變化。
“這……”盧米安聯想到了門口的“木乃伊”老丁和那張告示，聯想到了地下那片虛幻深淵和“欲望母樹”對應途徑的特點，迅速有了一個猜測：
這片區域有強烈的詛咒！
詛咒的內容是：無關人員請勿入內！
也就是說，無關人員進來會變成有關人員，變成經常出入這里的護工，變成虛幻深淵的傀儡？盧米安想清楚這點后，自然就明白了該如何破解這個詛咒。
但他不敢那么做。
他的破解辦法是，當場大喊“母親，我是您的孩子！”
這句話的本質是承認自己為真正的神子。
而目曙醫院負一層顯然存在“偉大母親”的力量和影響，停尸房內的“新生”就是一個證明。
這個前提下，“偉大母親”的神子當然不屬于無關人員！
盧米安感覺身上的異變在加快，而自己一時又想不出別的辦法，只好激發右肩的黑色印記，“傳送”脫離了這一層。
他出現在了一樓的安全通道內，這里空無一人。
“還好在負一層能‘傳送’出來，要不然就得用尸油蠟燭或者念‘魔術師’女士、亞廳長的尊名了……不，以剛才的異變速度，密契儀式根本來不及發揮作用……”盧米安低頭審視起自己，發現衣物已恢復正常。
他重新變為陰影生物，來到安全通道的入口位置，邊觀察電梯的上下，邊思考在不變成真正神子的情況下有什么辦法可以深入負一層，救出李克己。
思緒紛呈間，盧米安看見專用電梯從負一層上來，一名護工推出了一張轉運床。
那轉運床兩側各站了名護士，床上躺著一個胡須濃密、眼睛緊閉、穿著藍白條紋病服的男人。
那正是李克己。
“治療”結束了？盧米安的眼睛瞇了起來。
終究還是來遲了？
他看著李克己被推出了電梯間，一路于陰影內跟隨，出了主樓，回到了精神病科。
確認好李克己的病房，盧米安先行回到外面，于一株株綠樹后，拿出手機，切換模式，給芙蘭卡發了消息：
“沒能深入負一層，里面有詛咒，我被逼提前脫離。
“現在，李克己已完成‘治療’，回到病房，我打算潛入進去，確認他的狀態，若是無法挽救，就執行清理計劃。”
很快，芙蘭卡回復道：
“要是清理很麻煩，可以先放棄，帶路德維希去試一試。
“我覺得他很克制食物類的敵人，比如蘑菇。”
有道理……盧米安回了一個“好”字，將手機直接塞入了“旅者的行囊”。
接下來可能會有戰斗，得保護好手機。
沒多久，盧米安以陰影生物的狀態從李克己病房的門縫里鉆了進去，于睡床前悄然拔高，長了出來。
他環顧了一圈，望向還在沉睡的李克己，開始評估對方的情況。
突然，李克己睜開眼睛，坐了起來。
看見是盧米安娜后，他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我發現了本質！
“我成功了！”
盧米安的表情霍然有了變化。
他看見李克己的胸口鼓了起來，兩朵大型蘑菇撐高了病服，溢出了牛奶，而李克己的腹部，一朵朵血肉聚合而成般的蘑菇蠕動著撕破了衣物，像是在制造一個血色的、真實的、直接暴露出來的子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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