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干什么?”
他回過頭,卻見安安不知何時,已經往后退了好幾步,半只腳已經踩在了懸崖邊上。
“安安,你別…”寧哲嚇得丟了魂,想要制止,卻又害怕自己太大聲,嚇到了她。
“你別往后退了…”他迫使自己壓低了聲音。
卻見安安低頭看了一眼腳下湍急的河水,她大約也是害怕的,“咕嘟”咽了口唾沫。
再回頭看向譚河:“譚叔叔,我希望你說話算話。”
說完這個話,她沒有半分猶豫,轉身面向懸崖,一閉眼,縱身一躍,跳了下去。
“安安!”
寧哲看到這一幕,只覺得肝膽俱裂,他幾步追上去,伸手去抓安安。
可是哪里還夠得到?
眼看著安安墜入洪水之中,他腦子一片空白,他忘了思考,忘記了兇險,心中只有一念頭,拉住她,拉住她,一定要拉住她…
也跟著就這么跳下,伸手去抓安安。
“寧哲!”
譚河顯然也沒有想到,寧哲會就這么義無反顧地跟著跳下去。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他幾步跟了上去,卻被懸崖逼停了腳步,低頭一看,只見腳底下洪水滔滔,哪里還有兩個小孩子的身影?
早已經不知道被卷到什么地方去了。
一連下了半個多月的雨終于有了要停的跡象,總算有零星的陽光透過了層層的烏云,灑向了人間。
就那么一點點陽光,卻似乎有使不完的勁兒,作勢要將這云層燃透一般,迸發出刺目的紅色。
樹林里落下了斑駁的光線,葉尖的“嘀嗒”“嘀嗒”地落下,落在地上,落在安安的眼皮上。
安安的眼皮子跳了跳,睜開眼,下意識用一只手擋住了陽光。
這是哪兒?
她的意識一瞬間模糊。
忽而之間,她想起來了。
“寧哲哥哥!”
她睜大的眼睛,想要坐起來,卻發現另一只手正死死地攥著什么。
可不是暈死過去的寧哲嗎?
她記得,他們兩個人一塊兒被卷在水中,她還算幸運,一路上并沒有撞上什么障礙物,相比之下,寧哲可就倒霉了,撞上了路邊的石頭,昏死了過去。
安安沒法子,只能死死拉住他的手,任由水流沖擊。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也暈了。
她只記得臨暈之前,她手也死死攥著他,靠著意志提醒自己,不能松手,一定不能松手…
大約,就是憑著自己這股意志,就連暈倒后也沒松手,帶著寧哲一起被沖到了岸邊。
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安安去探寧哲的鼻息,還好,還有呼吸。
“寧哲哥哥,寧哲哥哥…”
她試圖喚醒他,但是不管她怎么用盡地搖晃,他都一點意識都沒有。
沒有辦法…
安安力竭地一屁股坐在地上,舉目望去,只見這一片皆是荒山野嶺,不見人煙。
害怕、恐懼襲上來,可是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身邊,只有一個暈倒的寧哲。
她就這么坐在那兒,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總歸是調整好了心態,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將寧哲背在了身上,一步步,艱難地朝著樹林外頭去。
不管如何,總不能坐著等死不是?
抱著這樣的想法,她咬著牙往前面走。
每一步都艱難,每一步都沉重…
走了多少步,走了多少時間,她已經記不得了,她只記得,頭上的陽光一點點變得昏暗,到最后,漆黑一片,她只記得,四周開始響起了野獸的叫聲,讓人聽得頭皮發麻。
她只記得,自己的眼前密密麻麻,影影重重,她只記得,她的腿軟了,她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可就是在這個時候,她看到了一點光亮。
城鎮,城鎮…
“寧哲哥哥,我看到城鎮了。”她對著背上的寧哲說。
“我們有救了!”
有人發現他們了!
“哎喲,小姑娘,你們這是怎么了?”
“你們從哪里來啊?”
“誒,誒,小姑娘,小姑娘,你怎么了…”
大概是從剛剛開始,就一直繃著神經,現在看見人了,精神一松,安安卻“轟”地一下倒在了地上。
她看見周圍的人都圍了上來。
“小姑娘,小姑娘…”他們喊著。
“你沒事啊?”
“你家在哪里啊?”
她恍恍惚惚看到眼前都是人影子,她耳朵里“嗡嗡”地聽到大家似乎都在詢問她,關心她,但是她說不出來話啊,她只能扯著嘴笑了笑。
頭頂的星辰都是搖搖欲墜的樣子…
星辰都倒了,天徹底黑下來了。
“暈倒了,暈倒了…”耳邊有人喊。
“快打120啊,快打120啊…”
安安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里,鼻子里有刺鼻的消毒水味,手上掛著吊針,旁邊的輸液瓶緩慢地往下滴著水。
“你醒了?”這個時候,護士推門進來。
“我這是…”安安看著護士,眼中有些迷茫。
“這里是清水鎮,昨天你忽然暈倒在鎮子里了,是附近的居民把你送過來的。”
“我認識你。”護士卻道。
“認識我?”安安重復著護士的話,語調里明顯帶著疑惑。
“是啊,安安運輸公司的小千金,是嗎?電視里都是你們的報道呢,你是小英雄呢,不過…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啊?我們這里是下游了。”護士問道。
安安扯了扯嘴,卻不知道怎么說。
“你不方便說是嗎?”那護士雖是個碎嘴的,但好歹有點分寸感。
“不想說就算了,但是下午警察會來哦。”她提醒了安安,就走出了病房。
果然不出所料,下午警察就來錄筆錄了。
安安也很配合,警察問什么就答什么。
警察大概也是猜到了她的身份,不過是簡單地問了幾句,態度也很客氣,確定了身份之后,還安慰了她幾句。
“你好好在這兒修養著吧,我們會盡快聯系你的家人,你放心,你的情況并不算嚴重,只是有點低血糖和一些皮外傷,應該要不了幾天就可以回家了。”
“警察叔叔,那和我一起的那個男生呢?”
安安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寧哲了。
“你說那個男生啊?他的問題就要嚴重很多了。”警察的神情有些凝重了:“他的頭部受了重創,現在還沒有醒過來,鎮上的醫院沒辦法治療,已經送到上級醫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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