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大中小///→
“三貓”耶無害千里南下江寧,將袁曉梅送至其伯父袁世榮之處。伯女倆感激不盡,千恩萬謝。然而,耶無害絲毫未敢多留,任憑袁世榮伯女倆怎樣勸阻,但也無法留住耶公子一顆驛動不安的內心。終于,袁縣令和袁曉梅還是將這位濟世扶危、行俠仗義的耶公子送至揚子江南岸,望其渡船北上。
如今已是大梁開平元年之末,即公元907年,也即長安天子安慶元年二月二十八日。這日,碧空萬里無云,耶無害渡過長江,向“汴揚運河”與淮水交匯處的地方縱馬行進。
此時,耶無害顛簸(波)在馬鞍之上,他又情不自禁地想到,只要他再次渡過淮水和“汴揚運河”,他又可以再次來到他第二個故鄉——徐州。想起來,三天之前,他為了盡快將袁曉梅送至江寧,所以他才過而不入家園。這回北上,他是一定要到家園看望一下父母和兄弟姐妹。想當初,他得知家人已躲過洪水災難從巴蜀東道移居徐州之時,他前去徐州探親,由于身負重任,他僅僅在徐州家園呆了一天,便北回歸京。如今,他就要二入徐州家園,是不是該多留幾日呢?難得歸鄉一次,是應該多留幾日,是應該好好地和親人絮談一下離別之情。
但是,耶無害一想起故園親人離鄉別井投奔徐州的凄慘情形,他就想起那令他恨之入骨的古西天、西門霸、黃世英之流。尤其是那號稱“卷地風”的黃世英,他曾是二哥的結拜兄弟,竟然在耶家最危難的時刻,離信背義,去投靠耶家的仇敵古西天,簡直是該千刀萬刮的陰險小人。這種隱藏在身邊的敵人比那看得見的仇人更陰險可怕、更可惡可恨!還有那西門霸,就是他帶人縱火焚燒了若大的耶家莊園。當然,那可惡的古西天也是主使者,是帶給耶家巨大災難的罪魁禍首!總有一天,他會一一給他們清算這筆血債。但是,他如今并不知道,二哥和他的幾位兄弟是不是已找這三人清還了血債?但他并不愿此仇已被幾位兄長了結,他只愿——他要首刃仇人!他要親手殺了這三個令耶家家破人亡的毒蛇!
然而,耶無害心中明白,就在耶家最危機的時刻,好人還是有的。像他的少時好友“北神腿”劉振天,還有郭昭郭都頭、曹縣令,更有二哥的另外四位好兄弟,他們都是向耶家伸出了友愛、援助之手。有道是“天下有緣人,人生何處不相逢?”他內心銘記、感激著這些好人;他日相逢,必絮恩情不忘。
想至此處,耶無害不由打馬加快了腳步,他恨不得馬上就能夠見到家鄉親人。
高空之上,氣色依舊湛藍,煞是逸人爽心的天色,正是歸鄉的大好時節。
“天上白云飄蕩,地上人兒馬蹄忙。我為了一腔俠骨柔情,流浪走四方。不怕風和霜,只怕情絲亂,想把兒女私情放,誰知偏又不能放,為什么我對他總是情難忘。不怕風和霜,只怕情絲亂,想把兒女私情放,誰知偏又不能放,為什么我對他總是情難忘…”
話說這日清晨,徐州耶府院內,耶金風等五位兄弟正在“實心踏地”地向四公子耶天云傳教劍術。其實,他們五兄弟輪流傳授四公子武藝已非一日兩日,而且四公子聰明伶俐、好學上進,未出三月,他已能靈活運用刀、槍、劍、戟等各式兵刃,更何況他是綜合五人所學,精益求精,武功已是非同尋常。不僅如此,耶金風等五兄弟為補“飛天梅花陣”之缺,早已將陣法之奧妙一一向他傳授了個明明白白、透透澈澈。相形之下,有四公子耶天云的鼎力補缺,“飛天梅花陣”依舊雄風不減當初,甚至是要勝過“卷地風”黃世英所在的“飛天梅花陣”一百倍!所謂“心正,無不正;心邪,無不邪。”“一塊壞肉能壞滿鍋!”如今的“飛天梅花陣”是“六人同心,其利斷金!”總要比暗藏著一個心術不正的“卷地風”要強于一百倍。
現在,耶金風正在手挽手地向耶天云傳教著他的飛龍劍法,只見一位家仆跑過來說道:“二公子,二公子!三公子回來了!”
“噢?…”耶金風隨即收身立劍,說道,“好!天云,今天就練到這。走,去看你三哥。”
于是,耶金風帶著眾位兄弟隨著那位家仆向府門涌去。恰巧,三公子耶無害正滿面春風地迎面走來。眾位兄弟見到這位已做得當朝武狀元的三公子,好不歡喜,似如眾星捧月一般直往后堂而去。
到了后堂,耶無害一一拜見了家親之后,又絮了大半天的離別之情及出道為官的經歷。不覺之中,時近正午。耶府上下,為迎接這位京城來的稀客——耶家三公子耶無家,竟大擺筵宴,為三公子接風洗塵,一大家人好不歡騰!
晚間,再次下起了絲絲細雨和微風。耶無害獨自坐在書案邊,望著窗外,望著對面走廊里透過的瑩紅燈光,望著燈光映照之下的珠珠雨滴,他又不禁想起昔日故園的景象。一切都如夢境一般,說來就來,說去就去;這里,仿佛還是和從前一樣,一樣的寧靜,一樣的和風細雨,令他感覺到,感覺到這依然是一個富麗堂皇的大家庭。但是,他此時的心目之中,總還覺得欠缺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玉兒!”這一聲叫喚,猛然驚動沉思之中的耶無害。“是父親的聲音!”于是,他轉首望去,只見父親正拄著拐杖“騰!騰!”走了過來。
“父親,這么晚了,您還沒休息!”耶無害迎上前來說道。
“爹睡不著!有件心事,我必須給你說了。”耶老太爺的話很是沉重。
“父親,您請坐。…到底什么事?這么急?”耶無害不解地問道。
“玉兒!你還記不記得爹讓你戴在身邊的那塊‘萬寶玉’?”
耶無害一聽年邁殘疾的老父問及此事,心里不禁是一陣懊喪。他最害怕家人提到此事,因為他發誓要尋回此物,可是哪有機會?又哪里知道它至今流落何方?但是,家父問及此事,他豈能避而不答?
“父親,孩兒不孝!我把它弄丟了。可我一定會將‘萬寶玉’重新找回!”
“傻孩子!爹早已知道你把它弄丟了,但是爹是不會怪你的。應該說是爹把整個耶家莊園都弄丟了,又豈在乎一塊小小的玉牌?不過做爹的是為你著想,也相信你一定能夠找回萬寶玉!”
“是的,父親。孩兒一定不會令您老失望。”
“嗯!…你可能只知道,‘萬寶玉’是咱耶家的祖傳之寶,可你知道它的另外兩個秘密嗎?”
“孩兒不知,請父親明示。”
“那是塊朝廷流落下來的軍方通行令牌。想當年,我就是以此令牌與‘天皇密使’秘密聯絡的。而且這塊令牌自從我歸隱田園之后,已是多年不見天日。不過有一天深夜,‘天皇密使’突然來找我,秘密告訴我天下間這種‘萬寶玉’共有雌雄兩塊,我這是塊雄璧,要我在適當之時傳給后人,而且是傳子不傳女。假如有一天這雌雄雙璧的攜帶者相見,雌璧是男,就結為兄弟;雌璧是女,就結發為妻。后來,‘天皇密使’不再出現,天下大亂,江山易主,程世皇在亂世里坐得了皇位。于此同時,梁王、晉王、岐王連年交戰,勝負難算。就在去年五月,梁王朱溫于大梁稱帝,隨后‘天皇秘使’出現于耶府。時至今日,我懷疑秘使是朱溫的人,而且他有雙重身份。”
“哦!…原來是這樣!”耶無害聆聽著老父一番娓娓動聽的述說,像是聽了一個傳奇故事。但是,他又按奈不住心中的疑惑,問道:“父親,難道‘天皇密使’沒有告訴你雌璧在誰人之手?”
“咳,如若他知道,及早告訴我,事情也就沒這么復雜了。可他偏偏不知道,還說是唐僖宗臨終前對他的親口囑托。”
“這么說,至今‘天皇密使’還不知雌璧流落誰手?”
“是的,他不知道。所以,以后的尋玉之事,就全靠你了。”
“父親,孩兒還有一事不明白。這雌璧攜帶者斷不定是男,也斷不定是女。若是男,倒可以結為兄弟;若是女,為什么非要孩兒與她結發為妻呢?”
“玉兒,休要多問。這是唐僖宗秘傳后世的大事,他對我有恩,我不可忘恩負義。在你們兄弟四位里,我最是疼愛你,所以我才把‘萬寶玉’交給了你。爹已是年邁體衰身埋半層土的人,希望你不要辜負爹的一片寄托。”耶老太爺的話充滿著無限的傷澀之苦。
“父親,你不要傷心,孩兒怎么忍心違背你的一片深情寄托?相信我不僅要尋找到‘萬寶玉’雌雄雙璧,而且我還要尋到咱耶家的仇人,將之千刀萬刮。”
“咳,冤冤相報,何時了?玉兒,你也不要再為這事耿耿于懷。所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他們不再前來搔擾我們耶家,過去的事就讓他們過去吧!”
聽到家父一番憂嘆而又語重心長的話語,他的確感覺到父親已與以往大不相同,他確實蒼老了許多。但是,作為血氣方剛、嫉惡如仇的他,怎么忍心對小人的作惡善罷甘休?不然,這些小人、惡人逍遙法外,說不定又會有多少人受害遭殃。一定要讓他們自食惡果,決不可讓世上的小人、惡人姑息養奸活在人間。于是,他安慰著老父說道:
“父親,您老請放心,孩兒知道該怎么做。”
“嗯!…玉兒,該說的我都給你說了,你一定要牢記在心。時候已不早,爹該回去了,你也好好休息。”
“是!父親!”說著,耶無害起身將老父送至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