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來自黃金時代
“你相信嗎？”
武佳蓉是不信的。
生產力比得上鑄造世界？這有可能；
生活水平能比得上花園世界？也不是沒有這種例子。
但同時具備兩者？
那就開玩笑了。
花園世界有著優美的環境，有著充沛的資源供給，人們生活質量優越，通常是個行政星球，或者商貿樞紐星球。而鑄造世界，那通常環境好不到哪里去，整個世界都會是個巨大的工廠模樣，無數的人要在其中貢獻汗水、甚至貢獻血肉勞作。
這兩個玩意兒是能隨便融合的？
整個帝國疆域內無數的繁星之中，能找出來幾個這樣的例子呢？
帝國首都神圣泰拉能達到總督口中說出來的那樣嗎？
不知道。
聽宣傳能，但她沒去過，沒親眼見過，不敢隨便信。
連神圣泰拉她都不敢相信會是總督口中所說的模樣，那更別說在這個窮鄉僻壤的廢土星球了。
理性上，她覺得總督大人就是在胡說八道，在畫大餅。
那個餅，它又大又圓，但卻遙遠虛幻得有些可笑。
但在感性上，她卻能夠感受到顧總督的遠大志向。
志向這東西，當然不能當飯吃。她當年還有晉升成機械師、甚至再往上走走，晉升到技術神甫的志向呢，結果最后還不是讓人給當成帝國稅交了？
可是她卻覺得，自己能相信顧總督的志向。
相信他有志向，跟相信這個志向能夠實現，是兩碼事。
但僅僅只是相信總督的志向，她大約就能夠在心里描繪出，她的總督未來應該不是個只想著混吃等死、只想著橫征暴斂，只想著每兩年把帝國稅給對付過去，剩下的時間就好好享樂的人了。
那在這樣一位總督手下做事，似乎，好像，大概…是自己過去從來沒有獲得過的好機會？
十年前，她在鑄造世界，自認天賦出眾，才華橫溢，但想著的也僅僅只是晉升成一個機械師；在星艦上，前途斷絕，滿心念頭想的就是找個好點的男人結婚生娃，然后混吃等死。某一天老得不行了能退休，但也很有可能在那之前，‘五重奏號’在某一場戰爭之中被摧毀，連帶著船上所有的人，都變成太空垃圾中的又一部分。
追隨一位總督，成為總督麾下最重要的技術人員，她未來的成就，可能不是什么區區機械師、機械神甫了。或許，她能有機會成為一位機械主教，甚至…
她不敢再往下多想了，想晉升成賢者可太難了。這樣瞎想，那不就跟總督幻想怒梟星能變成鑄造世界加花園世界的結合體一樣虛無了么？
這一切還很遙遠，但也沒那么遠。
確實，總督現在一窮二白，手下直管的人口甚至還沒破萬，連總督的行政權力都不能夠推向全球。但話又說回來，若是現在的總督大權在握，還能看得上自己這么個小小的技術專員？怕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招來一堆更高級的專家來。
正是現在，起家的時候，才有雪中送炭的機會，才有隨著總督不斷掌權，而不斷成長的機會。
更何況，總督手里還有黑箱制造機…
這東西的價值，無比珍貴。
傳說中，它們來自遙遠的黃金年代，那是帝國都還沒有建立、幾乎不可考證的時代。據說，那時候的人類是整個宇宙的主人，每個人類都擁有尊嚴，都能享受最美好的生活，都可以按照自己的志趣，隨心所欲的從事任何一種行業，或者完全不工作都沒有關系。
黑箱制造機就是在那個時代的產物，以確保人類在任何環境下，都能夠簡便、快捷的獲取產品。星際殖民者們只要有黑箱，就能在一個新的荒蕪星球上迅速建立起合適的家園。
也正是依靠黑箱，人類在黃金年代可以將足跡遍布整個宇宙，并維持每個世界都能夠有大差不差的科技水平。
而如今的年代，帝國的科技跟黃金年代完全天壤之別。
科研靠考古，這句話可不是在開玩笑。
一個鑄造世界研究一百年都搞不定的課題，或許在某一天發現了一處上古遺跡，從里面獲得一點點小提示，就把難題解決掉了。
實際上，帝國現在大范圍應用的各種科技，很多就是靠考古復原出來的，且水平不及黃金年代的百分之一。珍貴的泰坦巨人裝甲，在黃金時代可能只是伐木工駕駛的某種載具而已。
而黑箱制造機這種東西，更是考古…呃，我是說科研工作的重中之重。
這玩意兒能直接生產成品，也有極高的研究價值。
盡管顧總督目前手里疑似出現的三種黑箱，出產的東西都是帝國境內早就已經爛大街的東西，本身沒有什么價值。畢竟，哪個正常點的世界還生產不了步槍、合金塑鋼、砥石發動機了？
然而，價值高昂的可是黑箱這東西本身。
產出品沒那么重要，但黑箱本身所蘊含的、來自黃金時代的科技，卻是足以讓機械教會瘋狂的東西。
顧航仔細的聽著武佳蓉給他介紹這些情況。
有些他從記憶里翻找出來是知道的，有些則不知道。
這些消息很重要，但相對有沒有那么重要。
按照武佳蓉的說法，他基本斷絕了出售黑箱制造機的想法。其實也不是完全不能賣，人家出手搶也是要費力氣的，花點錢能買走，也未嘗不是更省力的做法。
然而，顧航不會賣的。
太危險了。
相比在整個帝國范圍內勢力都無比強大的機械教來說，他個小小的總督，算不得什么。
更危險的是，如果他賣了幾臺，那么機械教會不會盯著他？意圖獲取更多的？或者想要知道他到底是怎么獲得珍貴的黑箱的？
至于說不重要的點，則在于怒梟星太偏遠、太不起眼。這里發生的事情，很難傳到機械教的耳朵里去。
目前，整個怒梟星的星際交流，只有跟五重奏號的。不把消息漏到天上，這事兒也就當沒有了。
更何況，顧航也不可能舍本逐末的，手里有黑箱而不用。
他之前也算得上小心，但難免會露出一些來，只要使用就沒辦法。
未來，他會更小心。
同時，他也需要有個人，幫幫忙。
顧航將目光看向武佳蓉，帶有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