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湯達綜合癥 雷越望著紙頁上的文字,快速地閱讀起來,抓著那些關鍵詞:
這是一種人們觀賞藝術作品時,由于產生的心理情感反應過于強烈,導致的一系列生理癥狀,如心跳加快、頭昏眼花、混亂、甚至幻覺。
戲劇也有著類似的影響力,有些戲劇因為震撼的場景,引發觀眾對表演的強烈情緒反應,導致發生暈厥、嘔吐、癲癇發作、失去意識等癥狀。
他越看這些介紹,心跳越是急快。
仿佛自身就陷入了司湯達綜合癥的體驗中,有一種古怪的…沖動。
因為表演,引發觀眾癲狂般的強烈反應。
那種反饋是每個演員都夢寐以求的吧。
“這就是我說的,崇高的力量!”
花姐快聲道,在那邊綾莎、星寶望來的目光下,講得盡可能快:
“河馬吃侏儒只是荒誕式驚悚,開膛手杰克則是殘暴式恐怖。
“但是這樣呢,這些詞:藝術性、美感、令人震撼、令人瘋狂、崇高 “人們面對偉大的藝術品,會深切感到自身的渺小,感到被一種偉力強行突破心靈,司湯達綜合癥就發生了,站都站不住。
“可以作出這樣具有心靈震爆力量的表演!這就是我給你選的異體共振方向。”
花姐的聲音里流露出一點激動,深知這種圖景的價值。
通過表演,把觀眾搞出司湯達綜合癥,有這個,就發了。
“哇。”金妮一聲感慨,“聽上去好像是通過表演,可以控制別人的心靈嗎?”
“沒錯,就是這種意思。”
花姐給雷越手中的文件翻過一頁,
“看看這個,通過某種具有感染力的言行,造成別人出現精神障礙,心理學術語叫:雙人舞!”
花姐飆了一句法語“Folie-à-deux”,解釋道:
“由一個被稱為‘支配者’的人造成另一個人、更多人同時出現精神障礙,二聯、三聯…甚至是集體歇斯底里,整個城市的人都瘋掉。”
她看向雷越,“我知道你腦子本來也不太正常的哈,就讓大家都嗨起來吧。”
雷越望著這兩頁紙:
司湯達綜合癥、雙人舞 身體的表演癮在躍躍欲試,那種古怪沖動也更強烈了,連輕柔的爵士樂都似乎變得躁動。
只是,還有很多情緒也被翻騰帶動。
他霍地轉頭,看到那個血肉淋漓的怪人忽然就站在不遠,隱約在說:試,試吧。
“…這些也是都市傳說嗎?”雷越收回目光,肩上的烏鴉抓得皮肉撕痛。
“反正是醫學,真實存在的精神病學,是不是都市傳說我也不知道。”
花姐繼續給他翻動文件的紙頁,手指啪啪地敲動:
“這些絕對是!”
雷越掃視了幾眼,發現類系都是一樣的,“小丑系?”
他眼睛微凝,眼神發亮。
這是他第一次接觸到這個概念,還不清楚具體怎么回事,就有一種“這就是了”的感覺。
相比冠軍系,他喜歡這個類系的名稱,小丑系。
“對,小丑系(Clowns)。”
花姐又在快聲解釋:
“二十六種類系里面,也許這是最適合你的類系了,因為你想當演員嘛,小丑就是一種演員。
“表演是什么?是非我。戲劇的目的是什么?是宣泄。
“所以小丑系的特質,不是殺人放火騙小孩,他們就算做那些事情,那也是一種表演!
“他們嚇人也好,嗜血、變態和其它所有怪異行為也罷,不是簡單的本意,而其實都是在表演、宣泄、吶喊。
“我看你這小子,需要這個。”
與此同時,金妮也更加興奮欣喜,贊同道:“花花真懂啊,我看這個方向行,小丑系的鬼牌,可有著最為變化莫測、詭譎奇異的異體能力。”
雷越聽著這些,快速看過文件里好幾個的都市傳說。
全是小丑系,全是預估鬼牌 全都沒有被共振過,也全是這個世界的源界傳說。
雙面人愛德華-莫達克(Edward Mordake):傳說出生于19世紀的一位有著貴族爵位的繼承人,同時也是學者和音樂家,聰明博學。愛德華高大帥氣,但由于受先天性寄生胎影響,后腦勺長著另一張丑怪的臉龐。人們渴望聽到他的音樂,卻害怕看到他后腦的另一張臉。
綠人/無臉查理(Green Man):每當夜幕降臨,城外的廢棄隧道里就會出現一個嚴重毀容、沒有五官、全身散發綠光的怪人在游蕩。人們不知道綠人在做些什么,有人說他是個好人,為大家巡夜守路,打擊罪惡;也有人說他是個壞人,是黑夜里的罪惡本身。
花花臉(Painted Face):開膛,破肚,凌遲,下油鍋,磨活人…花花臉是傳統戲曲的一種舞臺丑角,能表演讓觀眾驚奇的“十八彩”。有花花臉表演的地方,總會圍滿了前來看戲的觀眾,而人們總會被嚇得不輕。
鳥孩(Bird Kid):據說在某家戲院的后巷有一個小帳幕,每晚都會上演殘忍的“鳥孩表演”。一些被拐子佬拐帶的年紀不超過5、6歲的小孩,被人毒打至片體鱗傷,并且割掉手腳和舌頭,再用刀把臉皮割至皮開肉裂,然后全身插滿鳥毛,吸引觀眾買票觀看。
暗巷表演(Alley Freak Show):在那些小暗巷里,總會有一些帳篷展示奇觀,鳥孩、美人蛇、酷刑、驚奇秀、畸形秀…
雷越看過這些都市傳說,仿佛看到了一道丑角的身影,在眼前若隱若現。
這種感覺,是什么哭泣的男孩、河馬吃侏儒不曾給予他的。
心臟跳動的頻率,似乎正與那道丑角身影越來越同步。
只是,為什么,又有點懼怕,有點遲疑…
也許,他害怕當看到那身影的面容時,發現那就是怪人的樣子。
“看到了吧,愛德華-莫達克雖然可怕,但他是個貴族、是個藝術家,前面那張臉還長得很帥,這才有那種范兒!才是這個傳說的迷人之處。”
花姐給看得入神的雷越講解道:
“‘愛德華’已經成了一個原型了哈,剪刀手愛德華看過吧,木瓜之城看過吧?我們需要那種恐怖怪異得來又迷人的氣質。
“還有這個,無臉查理,正是因為無臉,所以可以是任何一張臉!
“花花臉,這個真是老家本源傳說了,這種花臉現在可能已經失傳了,但以前嚇壞過多少人?十八彩呢,總有一種能嚇到你。
“鳥孩,也是老家本源傳說,瞧瞧,這就是暗巷表演這個大母題下的一個傳說。
“暗巷表演!所有世界、所有地方都有的傳說,以前也是實際存在的,人們需要這種驚奇刺激。
“別聽誰說‘我不想看到伱那張臉’,別扯啦!你這張臉可金貴了,只要你找準展示的方式。”
花姐噼里啪啦地說得太快,幾乎一口氣沒喘上來,深呼吸一下,才又道:
“開膛,破肚,斷頭,連體,畸形秀…
“不管你是要表演什么,都必須把這些表演,提升到具有崇高力量的高度!
“用你的表演,給觀眾心靈震爆,讓他們精神都錯亂。”
說到這里,花姐的話聲才放慢了一點,看著雷越那雙目光深邃的眼睛,重重地說:
“我也不知道你會共振到什么牌,也許比這些都要更厲害呢?
“只要是這個方向就好,你自己決定吧。”
“花姐,我覺得…”雷越看著這些資料,即使心有忐忑與躁動,卻又不舍得把目光移開,“你當經紀人是專業的。”
鬼牌,小丑系,暗巷里的詭影 這似乎正是自己其實渴望著的、感興趣的方向。
好的演員,不能對自己說謊。
雷越不由轉頭望了那邊的綾莎一眼,綾莎沒有望來。
她,是不是剛認識他的那個夜晚,就已經明白他應該走的方向?
只是,只是…讓雷越仍有點不確定的是,心中另一些聲音:
難道長著一張爛臉,就一定要當個小丑嗎,婆婆說過不能那么看待自己…
小越,叫你怪物的人,他們才是怪物。
“可以走了嗎?”后門口那邊的星寶叫道,“趕時間呢,不要死于話多啊!”
花姐也點頭,莫西干、金妮都在望來,走吧,該離開了,趁條子們還沒趕來。
當下,雷越暫時收起所有凌亂拉扯的心思,沒有再多作啰嗦,腳下一記猛力蹬動,向著倉庫后門口快速滑去。
他身上帶著兩把槍,一把12發普通子彈的先鋒者二代,一把3發子彈的奇變物手槍。
還有帶著一些都市傳說,一個異體共振的方向。
在他的左肩上,烏鴉巍然如山,仿佛鎮壓著什么;但在身后不遠,血肉淋漓的怪人如影隨形。
酒吧倉庫內,輕柔的爵士樂還在響動。
吧臺邊,花姐、金妮和莫西干望著那兩大一小的三道滑板身影滑出后門口。
黃、紅、黑的魅影進入到外面飄淋的夜雨中,在霓虹燈光下遠去。
去吧,這場游戲要么贏要么死,沒有平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