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6章 這就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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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不是外人，平時照料金蓮，都碰得不愛碰了。由他代取金蓮，肯定沒什么問題。
“啊？”上官飚看了金蓮一眼，想不到對方要的是這個，“這是師門之物…”
他心里倒是很明白，若沒附加條件，誰會無償幫他？
“此刻，它對你更重要，還是對師門更重要？”賀靈川打斷他，“它一天天養在這里，可曾有別人多看它一眼？”
長風谷里奇花異草無數，這株風露金蓮也沒什么了不得的功效。長風谷最重要的靈植溫室，它都進不去。多年來，也沒人過來取用風露金蓮。
如今地母也醒了，金蓮的露水暫時也派不上用場。再說，只要摘下金蓮就能換取前程，這對此刻上官飚來說根本不是選擇題。
他能舍棄的，何止是一株小小植物？
“好。”
上官飚大步走向藥巖。
朱大娘的聲音在賀靈川耳邊響起：“我還以為，他會選那一袋玄晶。”
上官飚明明在長風谷待得這么憋屈難受，朱大娘看不懂他。換作是它，一定會選擇玄晶，第一時間遠離這個魔窟。
“他根本放不下。長風谷的確讓他終日痛苦，但其實他不愿脫身。”賀靈川看得通透，“不是每個人都能被救贖，也不是每個人的命運都能被改變。最終，他還是被自己牽引著，走回原來的軌跡。”
“這就是執念。”他輕輕呼出一口氣，“這就是命！”
這是命運的無奈。
有些命運的走向，未必是天意弄人，未必是世事難料，未必是客觀左右。
它由人心決定。
它由性格決定。
它由執念決定。
賀靈川手腕上有一個金蛇銜尾的手環悄然浮現，紅寶石眼珠隨著他的話語微微發亮。
他最后一句話，甚至在這山谷中引發陣陣回音。
董銳人在玉京城外，沒瞧見這只手環出現，但是：“你的說話作派，倒是和照滿都大薩滿那個神棍越來越像了。”
此時上官飚已經走近藥巖，伸手去摘風露金蓮。
他承接這株蓮花的露水不下百次，稱得上駕輕就熟，但這回剛一伸手，眼前的金蓮居然咻地一下縮入水底！
水面上，只剩幾片蓮葉。
上官飚一呆。他侍喂這金蓮多年，還是頭一次知道它能這么干！
而賀靈川也終于確定，秘境主人確實就藏在蓮花之中。
緊接著，整座藥巖發出紅光，開始變形。
賀靈川知道，它即將在秘境主人的操控下變成石頭人。
上官飚剛移開一步，就聽見急促的鼓聲。他回頭一看，賀靈川搖起那只波浪鼓，咚咚咚咚。
地底立刻伸出一對巨大的石掌，一左一右牢牢摁住藥巖，趁它還沒變形完畢，猛然用力往外一掰、兩掰、三掰——
這個動作，就像人掰柚子、掰蘋果。
賀靈川不用刀，是怕自己砍到花瓣外的結界，導致被傳出秘境。同時這也是給上官飚驗貨，讓他看看波浪鼓確實能用、好用。
賀靈川同時催促：“去摘金蓮，快！”
高聳的堅巖已被掰成了好幾瓣兒，露出中心一點金紅。
金蓮藏不住了。
上官飚一個箭步沖上去，就要摘花，這里卻響起一個暴怒的聲音：
“你敢幫助外賊、背叛師門？”
外、外賊？
上官飚頓時想起賀靈川手中的波浪鼓。這小鼓原為李師叔所有，怎會落到外人手中？
何況鼓柄上還有血漬。
結合杜支山中發生的種種異象，他怎會不知賀靈川也是個外來入侵者？
可是…
這聲音又喝罵道：“退開，這里沒你的事！”
藥巖一會兒變形，一會兒散架，可見雙方正在角力。
“放心，他傷不了你。”賀靈川的聲音則在背后響起，“事已至此，你不幫我，你自己那一關就過不去；你若不盡快摘花，等李云一到，必然將你打作叛徒，無論你怎樣狡辯都是無用。長風谷的作派，你還不清楚么？”
這乍看之下像個死扣，但其實有一個人可以解開：
杜支山的雜役，上官飚。
“你確定？”
“我為長風谷付出一切，受盡屈辱排擠陷害，又險些家破人亡！倘就這樣一走了之，過往那么多年吃的苦受的罪，不都白費？”上官飚越說越是堅定，后槽牙咬得咯咯作響，“不行，我要拿回屬于我的一切！”
“好。”賀靈川不再多說，往藥巖一指，“你替我摘下風露金蓮，這只波浪鼓就是你的。”
董銳更是一拍巴掌，贊了聲：
“妙也！”
他認定秘境主人就藏身于風露金蓮之中，但金蓮上又有結界，外來者一旦碰觸，立刻就會被踢出秘境。
“命運”給他的選項，單選哪一樣，都似有不足。
“快一點。”賀靈川眼角余光掃過周邊，催促他，“你沒有時間了。”
周圍的山林影影綽綽，都是石人，但沒有踏足三排屋的范圍。
悄悄旁聽的朱大娘和董銳，終于恍然大悟。
原來賀靈川打的是這個算盤！
他選的是機會，在長風谷平步青云、向上攀援的機會。
波浪鼓。
拿走玄晶，他勢必退出長風谷，但也遠離險惡之地。
拿走波浪鼓，他還得跟自己從前最厭惡的環境、最厭惡的人物相處，還得曲意逢迎，還得學會看眼色行事…還得在爛泥塘里繼續打滾。總之，和赤鬼被斬殺之前沒什么兩樣。
上官飚抬起手，遲遲下不了決定，額角的青筋跳了好幾下，足見其內心掙扎。
他閉起眼，咬緊腮幫子，像是在做某種最后的切割和告別，然后才睜開雙眼，伸手一指——
“這個，我選這個！”
這個地方就像有一層無形的結界，連秘境主人都不能破壞它。
但是不遠處的長風谷追兵仿佛察覺到什么，要往這兒來了。
上官飚看看口袋，再看看波浪鼓，目光游移不定。
直到今晚，他都恨自己人窮志短、人微言輕，只能被困在下九流之地，無路可逃。
但逃離現有生活的曙光，以及平步青云的又一次機會放在眼前，他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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