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對不到二尺長的彎刀,左手刀一揮,將激射而來的長劍鐺地一聲擊飛了出去。
背劍男子只覺的眼前一花,牢牢鎖定著對方的神識幾乎都未能反應過來,中年男子已經跨越了這七八步的距離,來到了自己的近前!
一道刀光橫掃而過。
背劍男子的護體光罩如紙片般被輕易劃破,悄然碎裂。
下一刻,中年男子已經站在了背劍男子身后三尺外的地方,將彎刀重新插回了背后隱藏的刀鞘中。
背劍男子心中突然涌起了一個念頭:“不好,他是宗師…”
這也是他的最后一個念頭。
這個念頭之后,背劍男子的頭顱一歪,滾落在冷冰冰的地上,眼睛卻還依然睜著,茫然地望著墻角的一團污泥,眼中漸漸失去了神采。
中年男子彎腰將背劍男子的儲物戒和背后的劍鞘全都摘了下來,又撿起了那把無主的長劍。走之前還沒忘看了一眼墻角的那顆頭顱:“筑基中期,呵呵…”
也許是那《天人交感神劍訣》太過誘人,幾乎每一個想要得到它的人都在想辦法搜尋著它的蹤跡,在搜尋的過程中,也不忘將遇到的每一個能夠鏟除的潛在對手提前消滅在劍訣出世之前。隨著傳聞中劍訣出世的日期越來越近,類似的火拼和戰斗在東盛城內也發生得愈發頻繁了起來…
一輪清冷的圓月靜靜地懸掛在樹梢,皎潔的月光灑滿大地,給安靜的夜增添了一份寒意。
東盛城的某些角落里,依然會有兵器碰撞的聲音傳來。
甚至偶爾還有被人施法強行遮掩著的轟鳴聲和房屋的倒塌聲。
幾天的混亂下來,本應出面維持秩序的城主府就好像是一個瞎子、聾子一樣,沒有發出一點自己的聲音,漸漸地也讓城內的修道之人變得愈發大膽起來,甚至在城北還爆發過一場二十多位煉氣期修道者參與的火拼,生生將半條街的建筑都打成了一片廢墟。
這些天,鐵劍宗的喬千暮幾乎一直陰沉著臉,即使是在這個月圓的深夜里,仍在訓斥著跪在眼前的一對弟子。
“你們兩個沒用的東西!讓你們出去尋找劍訣的消息,不是讓你們去和云中府火拼!”喬千暮指著其中一人的鼻子,氣得胡須亂顫,“你也不看看對面的實力,說動手就動手,這下又折損了七八個弟子,你們滿意了?!”
“師傅,弟子知錯了!”
“現在知錯有個屁用!等回到宗門,你們就到思過崖面壁三年,聽到沒有?!”
“是,師傅…”
而在差不多同一時間。
城北的妙音坊中,云中府的主事人烏石蘭和兩位神采奕奕的中年男子正聚在一處商量著什么,不時還會發出陣陣笑聲。
另一邊。
寶通閣的一間密室里,有三個身穿黑衣的男子圍成一圈,緊緊盯著中間的一塊拳頭大小的水晶石,似是生怕錯過些什么。
那塊水晶石懸浮在離地數尺高的地方,下面有一座直徑約有尺許的紅色法陣,正發出一陣陣嗡鳴聲。
無數形態各異的古怪符文不時從法陣之中升起,盤旋飛舞一番之后紛紛沒入上方的水晶石之中。
漸漸地,透明的水晶石被染上了一層紅暈,在空中急速震顫起來。
咔,咔…
水晶石突然上出現了數道裂紋,隨后,只見裂紋越來越多,越來越大,數息之后,整塊水晶石已經布滿細密的裂紋,隨后突然嘭地一聲碎成了一團粉末!
下方的法陣上,隨即騰起一道紅色的光柱,霎時間便將整間密室照的通紅,那團粉末也全都被籠罩在了光柱之中。
在那光柱之中,水晶石所化的粉末無風自動,騰空而起,不多時便在光柱中排列成了一列文字——地龍翻身,天劍現世。
三息之后,光柱似是耗盡了能量,瞬間熄滅,整間密室里又只剩下了昏黃的燭光。
那八個大字也失去了支撐,嘩地一聲落在了地上,好像一捧白色的細沙。
三名男子將目光從落在地面的粉末上移開,彼此間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名留著八字胡的中年男子開口問道:“石橋,這東西算的能準嗎?據我所知,這東盛城可是數百年都未曾發生過地震的呀。”
叫做石橋的是一名赤面長髯的老者,見同伴如此相問,臉上露出些許的不悅之色,沉聲答道:“此物乃是天機子前輩親手所制,當初我花費了上千高階靈石才求來的,怎么可能算錯!”
旁邊另外一個人開口道:“我突然覺得咱們是不是算錯東西了,應該求算如何才能奪到那劍訣才是…”
“你想多了吧?”石橋聞言,瞪了那人一眼道,“這只是用來卜算的,又不是用來作弊的。真要是什么都能用來推算,怕是天機子早就統治了十方界了。”
八字胡的中年男子再次開口道:“那咱們就只能等了?”
“對,等!”石橋點了點頭,正要開口再說些什么,卻突然覺得腳下一顫,眼角的余光之中,似乎密室的墻角忽然扭曲變形了起來…
轟…一陣悶響從大地深處傳來。
客棧里,曲無名正在床上盤膝而坐。
這些天城里的秩序變得越發混亂,曲無名也曾趁著夜色悄悄出去過幾次,本是想躲打探些消息回來,卻接連與好幾撥人交了手,其中有普通的武者,也有一些想打曲無名主意的修道者。
盡管大都是些不長眼的小角色,甚至有些人實力不行卻偏偏十分囂張,但曲無名卻只是將他們通通打暈了事,并未無故多造殺孽。
雖然未曾受到什么傷害,但為了避免吸引到自己對付不了的人,曲無名卻也不再想繼續出去了。
只不過,此刻的曲無名卻莫名地感到有些心神不寧,總覺得似是要有大事發生。
曲無名向來很相信自己的直覺。
既然無法入定,曲無名便干脆下了床走到窗前。
推開窗戶,清新的夜風撲面而來,曲無名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氣,胸中頓覺暢快了許多。窗外的月色中,清冷的長街上一個人影都沒有,極目遠眺,依稀能夠看到遠處那道長長的城墻和城外剪影般的群山。
雖然已是深夜,卻依然有雞鳴犬吠之聲傳來。
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窗外,曲無名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終是發現了究竟是哪里有些不對勁——是啊,如此靜謐的深夜,為何會有雞鳴犬吠?!
忽然,城外原本有些模糊的群山之中,似是有光亮了起來。
“那是?…”曲無名極目遠眺,看不分明,只覺得那光來的奇怪,似是并無單獨的光源,而是好像極其寬廣的范圍之內都有淡淡的地光亮起,居然將皎潔的月光都比了下去。
“不好!!!”曲無名愣了片刻,腦海中靈光一閃,知道了這突然亮起的地光意味著什么!正要開口大喊,腳下已傳來轟隆隆的悶響,客棧的地面好像突然變成了上下顛簸的炒鍋,曲無名起瞬間便被顛得站立不穩,屋里的家具陳設更是上下亂跳、一陣亂響,緊接著,整間屋子又開始劇烈地來回晃動了起來!
咔嚓,咔嚓…
墻體上頓時出現數道巨大的裂縫,屋內的柜子轟然倒下,屋頂的樓板也開始嘩啦啦掉落下來。朝窗外望去,城內一片片的建筑開始在劇烈的晃動中轟然倒塌,一團團煙塵在城中騰起,慘叫聲、呼號聲、奔跑聲此起彼伏,不絕于耳。
轟隆隆…又是一聲巨響傳來,遠處堅固平整的城墻竟然也轟然碎裂,倒塌大半,掀起了一團更大的塵煙!
曲無名此刻早已顧不上許多,早就翻身躍出了窗戶,趁著客棧還未曾倒塌之前,三下兩下攀到了林婉清的窗外,一掌將窗戶拍得粉碎跳了進去。
林婉清方才也被震醒了過來,穿著一身淡粉色褻衣,剛剛撩開床簾想要下床,卻聽咔嚓一聲響,一道人影從窗外躍了進來,不由得嚇了一跳,探手便將壓在枕下的長劍拔了出來。
“是我!地震了,快拿上衣服跟我走!”曲無名此刻根本無心去看林婉清褻衣之下那凹凸有致的身材,上前兩步將林婉清掛在墻上的包袱抓在了手里,另一只手則一把抓住了林婉清的手腕。
林婉清回手將長劍插入鞘中,手腕一翻,劍鞘已將疊好放在一旁的外衣挑起,再一探手便將外衣抓在了手里,隨后忙不迭地跟著曲無名從窗戶里躍了出去。
二人剛剛落地,只聽身后傳來轟隆隆一陣巨響,三層的客棧已在一團塵煙之中轟然塌倒了一半。
“不好,劉二叔他們!”林婉清想要轉身,然而腳下的大地卻依然在劇烈晃動,讓人根本無法站穩,就連一旁的曲無名也被晃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林婉清站立不穩,身子一歪,恰好倒在了曲無名的懷中,不由“啊”地一聲叫了出來。可還沒等她掙扎起來,曲無名卻突然摟緊了她,猛地一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
“曲大哥你…”林婉清心跳猛然加速,嘴里的話還沒說完,突然發覺從曲無名的身體上傳來咚地一聲巨震,忙抬頭向曲無名身后望去。
原來,是客棧內的一根粗大的立柱呼地從半邊廢墟之中傾倒了過來,若不是曲無名及時發現,將二人調換了位置,這根立柱砸中的便會是林婉清。
“曲大哥!”林婉清見是那么粗的立柱砸在曲無名背上,不由嚇得花容失色,生怕曲無名受傷,卻見曲無名沒事人似的對自己笑了笑,雙臂猛一撐地,背后用力一拱,便將那根立柱頂得倒飛了出去,落在了一邊。
“我沒事。你別急,得等不震了才能去救人!”曲無名猛然揮拳,又將一塊砸過來的瓦片轟飛了出去,隨后拉起林婉清撤到了一片空地之中。
此時,客棧里也有不少人灰頭土臉地從廢墟中掙扎著跑了出來,其中便有福威鏢局的劉奎和兩個身手還算不錯的鏢師,以及前些天住進來的幾位江湖武者。
大家臉色都不太好看,有些人身上還掛了彩。見林婉清早就逃了出來,劉奎臉上的神色一松,猜測定是曲無名出手相救,不由得向曲無名投去了感謝的目光。
曲無名朝他點了點頭,轉頭向遠處望去。
此時,腳下的震動已經漸漸平息。只見偌大的東盛城中,已經幾乎看不到幾棟完好的建筑,夜色里的廢墟中燃起了不知多少處大火,僥幸逃出來的人們呼喊著親人的名字,在廢墟中尋找著被困之人。城里的禁空法陣和護城禁制此刻也已全部失效,未曾受傷的修道者們一個個不再顧及不在普通人面前施展術法的規矩,在一片片廢墟上方懸空飛行,或是施法撲救火焰,或是幫忙清理廢墟找尋幸存者。
曲無名嘆了口氣收回目光,與劉奎、林婉清等逃出來的人一起走向了客棧的廢墟,不多時便挖出了兩三個受傷的幸存者。
曲無名奮力抬起一面斷壁,劉奎忙走上前來,從斷壁下拽出一個人來,只可惜那人受傷頗重,已是奄奄一息。曲無名剛要把斷壁輕輕放下,腳下忽然又是一陣巨顫,緊接著,遠處的山中遠遠傳來一陣轟隆隆的巨響!
眾人忙朝聲音的方向望去,卻見遠處的群山之中,有一座陡峭的山峰正在轟然崩塌,而在不斷崩裂的山石之中,竟然有一道白色的劍影沖天而起,直插云霄…
(聲明:本章情節在上個月已經寫好,劇情推進至此已來不及臨時調整,與現實無關。在此,真誠為四川受災群眾祈福,希望大家都能平安,愿逝者安息,生者堅強!)小說屋xiaoshuowu如果您中途有事離開,請按CTRLD鍵保存當前頁面至收藏夾,以便以后接著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