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風華 第一五五九章 天師出宮
第一五五九章天師出宮日月風華第一五五九章天師出宮澹臺懸夜眼看著宮船駛向紫云島,只等到宮船在紫云島靠岸,目光始終沒有移開。
陡然間,他身體一震。
他眼看著從島上的小徑上,緩緩下來幾道身影。
當先一人長袍在身,斗篷罩頂,兩道身影緊隨其后,澹臺懸夜目光銳利,一眼就看出跟在長袍人身后的正是麝月。
他皺起眉頭,瞳孔收縮。
紫云島上的情況,他比誰都清楚。
除了圣人,便只有長孫媚兒在旁侍奉。
麝月先前登島,所以紫云島上應該只有三個人。
他對圣人的身形輪廓以及行走姿態自然是了若指掌,只看一眼,雖然那長袍人全身都籠罩在長袍斗篷之下,卻也能知道那定然是男子,絕非圣人。
島上竟然有第四個人?
澹臺懸夜一顆心往下沉。
重重守護之下,普天下有能耐進入皇宮的人屈指可數,七星海更是守衛的密不透風,根本不可能有人悄無聲息潛入進來。
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只可能是大宗師。
他感覺到情勢有些不妙,卻看到澹臺章岳走向那長袍人,心中預感不好,卻瞧見那長袍人已經飄然登上宮船,澹臺章岳拔刀出鞘,也不見那長袍人如何動作,澹臺懸夜眼瞅著數道身影已經從宮船之上飛出去,澹臺章岳便在其中。
那幾道身影噗噗噗連續落入水中,而且所處位置距離宮船不近。
澹臺懸夜臉色冷峻,雙手握拳。
澹臺章岳等人顯然都是水性不佳,而且身著重甲,這七星海又深,一時間都是在水中撲騰。
那宮船卻已經向這邊駛過來。
澹臺懸夜看著那長袍人走到船頭這邊,額頭上已經滲出冷汗。
他既知那長袍人是大宗師,修為自然遠在自己之上。
而且長袍人分明是護著麝月,若是長袍人為了麝月對自己出手,自己根本不可能是對手。
但他更加清楚,這時候如果轉頭就跑,也無濟于事。
如果船上的大宗師真要殺自己,自己根本逃不脫他的手掌心,眼瞅著那宮船漸漸駛來,澹臺懸夜額頭冷汗直冒,就連后背也是發寒。
宮船距岸邊尚有一段距離,便瞧見那長袍人雙手背負身后,身形已經從船頭輕飄飄躍下,隨即腳踏水面,非但如履平地,而且速度宛若鬼魅,只是片刻之間,就已經率先登岸,落在了澹臺懸夜面前。
澹臺懸夜身體僵直,見到對方抬頭,雖然沒有摘下斗篷,但面貌已經看得清楚。
「大天師!」
澹臺懸夜行伍出身,身板挺直,但此刻卻是向大天師袁鳳鏡微微彎身。
袁鳳鏡凝視澹臺懸夜,自然看到澹臺懸夜額頭滲出的冷汗。
「我現在便可以將你斃于掌下!」袁鳳鏡平靜道。
澹臺懸夜點頭道:「是,晚輩也絕無還手之力。」
「不過我不會殺你。」袁鳳鏡道:「襲殺道尊之前,你在我門外所言,我還記得。」
澹臺懸夜看著袁鳳鏡道:「那夜晚輩冒死直言,若有失禮之處,還請大天師懲處。」
「澹臺懸夜,你和她是同類人。」袁鳳鏡平靜道:「那夜你所言,讓我確實生出私念,放任你所為。」
澹臺懸夜向紫云島方向望了一眼,輕聲道:「難道她......并不愿意跟隨大天師離去?」
袁鳳鏡神色平和,只是道:「我要離宮,你該送
我一程!」
澹臺懸夜一怔,顯然很意外:「大天師,你.....你要離開京都?」
「我讓你送我一程,不是走不出這京都。」袁鳳鏡淡淡道:「只是修道多年,不想殺生太眾。」
澹臺懸夜拱手道:「晚輩明白。大天師宅道心仁厚,晚輩自當親自恭送天師出京!」
袁鳳鏡卻不再多言,那艘宮船也已經靠近岸邊,待得麝月和長孫媚兒從宮船下來,澹臺懸夜微皺眉頭,卻還是向麝月恭敬一禮。
麝月鳳目帶著厲色,看向袁鳳鏡,道:「你為何不殺他?」
袁鳳鏡卻沒有回答,只是向澹臺懸夜道:「帶路!」
澹臺懸夜根本不廢話,轉身就走,在前帶路,袁鳳鏡看了麝月一眼,也不多說,跟在后面,麝月和長孫媚兒對視一眼,一左一右跟在了袁鳳鏡身側。
沿途所過,眾多禁軍甲士瞧見澹臺懸夜出現,都是立刻恭敬行禮,待看到澹臺身后幾人,都是詫異,但卻不敢輕舉妄動。
澹臺懸夜自始至終沒有停下腳步,此刻就像失去靈魂的行尸走肉,一步一步往前走。
他如今可說是禁宮之主,自然無人敢攔阻,而且經過宮墻朱門之時,早就有人打開大門跪在一邊等候經過。
麝月和長孫媚兒畢竟是柔弱女子,不比澹臺懸夜和大天師,走到宣微殿附近時,腳力就跟不上。
但兩人知道此時的禁宮對她們來說,就是龍潭虎穴,雖然有袁鳳鏡這位大天師護衛,但皇城有數千禁軍,京都城內還有已經被澹臺懸夜掌控的武衛營,城外更有神策軍,可是是重重關卡,所以必須盡快離開。
大宗師雖然在人間如同神祗一般的存在,但若是被千軍萬馬圍困,那也斷然沒有活命的道理。
所以只要身在京畿,就始終存在風險。
麝月此時也明白,袁鳳鏡此時要殺澹臺懸夜,那是舉手之間的事情。
但京都到處都是澹臺懸夜的黨羽,而且把控兵權的俱都是澹臺懸夜的心腹。
一旦澹臺懸夜被殺,這些人自然不可能俯首,反倒是再無顧忌,定會圍殺袁鳳鏡。
此時利用澹臺懸夜作為人質出京,當然是最好的選擇。
只是麝月覺得,袁鳳鏡大可以控制澹臺懸夜,在不驚動太多人的情況下,悄無聲息地趁夜離開。
但袁鳳鏡卻并不掩飾,而是光明正大地一步步離開禁宮。
麝月心知這自然是袁鳳鏡心中有傲氣,身為御天臺大天師,更是一代大宗師,并不愿意挾持澹臺懸夜偷偷摸摸離開。
袁鳳鏡顯然也意識到麝月二人跟不上腳力,停下腳步。
前面的澹臺懸夜卻很老實地也停下了步子。
「備車!」
袁鳳鏡淡淡道。澹臺懸夜看向不遠處一群禁軍,沉聲道:「備車!」
禁軍們并不猶豫,立刻有人趕緊去備車。
「大.....大天師!」麝月猶豫一下,并無稱呼袁鳳鏡為父親,但語氣帶著懇求:「你.....你能不能帶長寧一起離宮?」
今日得知自己的身世,雖然震驚不已,但麝月心中清楚,這匪夷所思的身世,十有八九是真,否則袁鳳鏡不可能拼著性命要護送自己離開京都。
如果自己是袁鳳鏡的血脈,那與長寧就只是同母異父的姐妹,長寧才是真正的李氏皇族血脈。
雖然自己并非李家血脈,但長寧終究是自己的妹妹,而且姐妹情深,麝月實在不愿意獨留長寧在這龍潭虎穴之中。
袁鳳鏡卻是問道:「李家的事情,你還想過問?」
「長寧什么狀況,你很
清楚。」麝月道:「我不能留她一個人在宮里。」
「我若不答應呢?」
麝月咬了一下朱唇,語氣堅定道:「你不救,我自己去救!」
袁鳳鏡淡然一笑,嘆道:「你是猜準了我不會讓你失望。不過就算如此,你也和她大不相同。」
麝月知道袁鳳鏡口中的「她」自然是指圣人。
袁鳳鏡為了圣人,待在深宮二十年,由此可見對圣人也是情根深種。
但今日能夠再無眷戀,可見對圣人已經是絕望至極。
「那.....那你答允了?」麝月急問道。
袁鳳鏡柔聲道:「你不必多想,跟我走就好!」
麝月還待再言,但想了一下,終究沒有再說話。
在宮中備車,其實也不算太難的事情,宮中貴人們有時候在宮內往來,也有不少是乘坐精致的宮車,禁軍并沒有花太長時間,就找來了一輛宮車,拉車的是一匹白馬,乃是皇家御馬苑蓄養的良駒。
車廂雖然不算寬,甚至有些窄小,但坐上三四人倒也不成問題。
麝月和長孫媚兒進了車廂,袁鳳鏡足下一點,已經長身而起,落在了馬車頂部,他身輕如燕,夜風吹動長袍,極其灑脫。
澹臺懸夜抬頭看向袁鳳鏡,見袁鳳鏡也正看著自己,心中明了,卻是走過去,登上車轅頭,拉著馬韁繩,催馬便走,暫時成為馬車夫。
他是宮中禁軍統領,對宮內的道路自然熟悉無比。
車行粼粼,漸近紫寰門,那是內宮南邊出口,出了紫寰門,就是進入前朝。
此時紫寰門處,卻是有不少禁軍守衛,澹臺懸夜尚未靠近,就已經沉聲道:「開門!」
禁軍聽得澹臺發令,不敢耽擱,早有人過去打開了宮門,澹臺懸夜駕車迅速穿過宮門,從后宮直接進入了前朝。
宮門之外,卻是一片空曠的廣場。
廣場上有眾多禁軍守衛,卻還有一群道士正在等候,不下四五十人,眼瞧見宮車出門,見到站在車頂山背負雙手的袁鳳鏡,眾道士已經是紛紛跪倒在地,當先一名年輕的道士高聲道:「奉天師令,已經請來長寧公主!」
這說話之人,正是大天師親傳弟子陳遜,在其身后,卻有四名女道護著一位宮裝女子,正是大唐長寧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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