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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迎著黑暗,盛大逃亡

飛翔鳥中文    國師不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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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島嶼另外一側,“婚宴”也到了尾聲,一群四圣教徒各自返回住處,等待明日的祭祀。

  身為本地最高層,大澤派掌門一身酒氣,帶領其余教內中高層,返回了宗派內堂。

  “諸位,”一身綠袍,頭戴銀冠的老島主輕輕吐出一口氣,身上的些許醉意,便化作霧氣排出體外,重新恢復清醒。

  他端起婢女沏好的茶碗,掃視眾人:

  “如今,圣女大婚已然結束,座次排列已成,明日便是祭祀圣師的關鍵時刻,各方面籌備如何?”

  尸巫老叟笑了笑,說道:

  “這些事早已布置好了,儀式一應要物,皆已齊備。明日只待教主到來,便可開啟祭祀。”

  侏儒捧著白幡,悶悶不樂坐在一旁,聞言納悶道:

  “教主當真要來?之前不是說,不會前來么?況且,又不是提拔護法,便是那個新姑爺,最多也就封個堂主級,就已經不錯了,島主已足夠完成,按照慣例,也不至于吧。”

  四圣教,雖為“魔教”,但其體系森然,規程完備。

  若論組織架構,比五大派都不遑多讓。

  更因三黃縣的事,如今四圣教主低調還來不及,原定的方案,也是不會露面。

  但臨時有所變動。

  潛蛟島主淡淡道:“圣女大婚,教主總是掛心的。”

  言外之意:

  本來沒想來,但為了見證雪姬嫁人后的悲慘境遇,所以特意趕過來一趟。

  這個解釋略有些兒戲,畢竟“圣女”在教內是個什么地位,在場的人心知肚明。

  島主懷疑,是教主疑心太重。

  擔心大澤派會趁機,把持四圣教的在瀾州的勢力,所以才臨時傳令,要親自趕來。

  不過這些想法,不方便公開談論。

  也就在島主準備,繼續詢問下細節時。

  忽然,堂外凌亂腳步聲飛快奔至,赫然是手持折扇的少掌門。

  “父親…”他神色焦急,開口呼喚。

  島主沉聲打斷:“注意你的身份!”

  少掌門悚然一驚,這才意識到此乃公開場合,忙拱手抱拳:

  “啟稟掌門,有要事匯報!”

  尸巫等重生者面面相覷,不知這個節骨眼,大澤派有何要事。

  島主面無表情,掃了眼兒子的神態,心中咯噔一下,放下茶盞,淡淡道:

  “去書房等我。”

  少掌門應聲退下,島主又簡單吩咐兩句,命眾人自行商討,他暫時離席,這才起身往外走。

  離開內堂。

  老掌門拐出院子,就看到少掌門正焦躁地等在這里,看到他眼睛一亮:

  “父親,出事了。”

  島主放低聲音,確認周遭并無旁人,問道:

  “發生何事?”

  少幫主正色道:

  “您前幾日,就是接風宴那日,不是命我聯絡越州的護法,打探和說明那‘書家傳人’的身份、情況么?”

  島主皺眉道:“有問題?”

  少幫主用力點頭,語速飛快:

  “越州發來信函,說的確有這樣一號人物,但此人雖傳承書家,但實力很差,還在養氣境界,且孤身一人,流落江湖,早已沒了什么底蘊,否則豈能被輕松拉入教內?更沒有什么厲害的武夫護衛,侍女仆從…”

  境界不對?

  并無底蘊?

  也沒有護衛家仆?

  老島主愣在原地。

  這一刻,這名坐井修士大腦短暫空白,旋即竟生出一股悚然之感。

  他上前一步,死死盯著兒子:

  “那邊真是這般說的?是否可能是底細排查不全?”

  少幫主哭喪著臉,搖頭道:

  “越州的護法親自拉的人,怎么可能查不清?父親,我就說那小子總給我一種很古怪的感覺,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您說,若真是越州的強龍,干嘛大老遠跑這邊來?

  如今誰不知道,魔教在瀾州的力量被壓制的十分凄慘?就為了一個女人?我懷疑,這人絕對有問題!”

  老島主心下一沉,可心中仍無法確信。

  畢竟他可是很確定,那書生五人,體內的確種著蠱蟲。

  “跟我去婚房看!”

  短暫思忖,這名老牌強者果斷開口,而后,大步朝婚房所在方向趕去,少掌門緊隨其后。

  父子二人走到一半路程,正看到灰衣老嫗領著一群侍女從側方走來,后者躬身喜滋滋道:

  “島主,老身正在尋您,方才去了那宴席處,得知您回了宅子,這才正要趕過去。”

  老島主盯著她,聲音低沉:

  “你怎么在這?不是讓你盯著圣女?”

  老嫗笑呵呵報喜道:

  “老身是等屋中姑爺上了床榻,確定圣女已然失身,這才過來的。”

  老島主臉色愈發陰沉:

  “誰讓你走的?立刻跟我過去!”

  老嫗眼神錯愕,不知為何這般,自己分明已經完成任務,況且新姑爺日后,終歸會是圣教的高層,怎好打擾?

  但眼瞅著島主父子動身,她也只好慌忙跟上。

  島嶼不大,一行人速度極快,不多時便抵達院外。

  少掌門一馬當先,轟地踹開院門,只看到婚房內,已然是一片漆黑,寂靜無聲。

  刷——老島主眉心亮起一枚“川”字水紋,坐井修士的神識如潮水般蔓延。

  兩秒后,其神色驟變,忽地抬手一掌前推!

  “轟!”

  兩扇貼著大紅喜字的房門居中裂開,朝兩側飚射,引得侍女們驚呼。

  少掌門沖進屋子,看著空蕩而凌亂的床鋪,哪里還有半個人影?

  他伸手,從亂糟糟的被褥中抓出兩套大紅的新郎、新娘的禮服,被褥還帶著溫熱與潮濕,他臉色變幻,扭頭道:

  “父親,人走了沒多久!”

  消失了?

  姑爺和圣女怎么會消失?方才不還是搞的那般大的動靜…老嫗如遭雷擊,她想不明白。

  老島主眼前微微一黑,厲聲道:

  “傳我命令!全島搜查!務必抓捕二人歸案!”

  “遵命!”

  少掌門焦急中夾雜興奮,應聲奔出,臨走時還用看死人般的目光,瞥了老嫗一眼。

  一時間,伴隨大聲呼喊,守在各處的大澤派弟子蜂擁而至,原本安靜下來的島嶼,再次嘈雜喧鬧起來。

  老島主沒有心思處置老嫗,騰身躍起至半空,墨綠色綢緞袍下蕩開水浪,居高臨下俯瞰,神識如潮水般蔓延而出。

  心中雖憤怒,但并不太焦急。

  畢竟此地乃是孤島,外頭是偌大黑水澤,那假冒的“書家傳人”修為終究有限。

  如今自己察覺的及時,對方還帶著一個拖油瓶,理應逃出不遠,大概率還沒出島。

  然而令他驚愕的是,神識籠罩范圍毫無收獲,而更遠處,也完全籠罩在黑夜中,難以洞察。

  他略一思忖,抬起手腕一翻,皮肉破開,半只黃金色成年蠱蟲爬出,半截身體卻完全生長在經脈上。

  蠱蟲抬首輕輕“嗅了嗅”,而后直直盯著碼頭方向。

  “入了圣教還想跑?”

  老島主冷笑一聲,眼神兇厲,已經在腦海中想好,如何炮制對方。

  長袍鼓蕩,整個人如炮彈一般,駕馭法術,循著黃金蠱蟲的指引,朝島嶼邊緣追殺而去!

  將時間倒往回倒退一陣。

  婚房內。

  當老嫗一行人離開后,季平安猛地掀開被子,抬起赤膊上身,大口喘了幾口氣。

  額頭滿是細密汗珠,眼神卻銳利而清明地通過窗子,凝視外頭。

  被窩內,纏繞般探出兩條白皙細膩的胳膊,攀在他身上,見他不動,同樣衣衫不整的雪姬疑惑地坐起來,小聲道:

  “她們走了嗎?”

  季平安沒有回答,而是閉上了眼睛,額頭青筋浮現,識海中有一幕幕模糊的“畫面”在閃爍。

  那是來自星官,對自身安危的預警。

  此前因種種緣故,占星術難以準確推測未來,但隨著危險臨近,原本極度模糊的畫面,開始稍微清晰起來。

  “啪。”季平安撐開眼皮,有些意外:

  “反應過來了么?這么快?”

  雪姬茫然,勾著他的胳膊,生疏地扭動腰肢:

  “怎么了?”

  季平安看了她一眼,說道:

  “我們得立刻離開,穿衣服。”

  “啊?還沒…”雪姬張了張嘴,沒來由的一陣沮喪,有些怨憤于老嫗等人走得太快。

  但自然清楚輕重緩急,當即手腳麻利地抓起來嫁衣,往身上套,卻發現已經被撕裂了。

  只好匆忙去翻找放在房間里的,屬于她原本的衣物。

  季平安也扯下脫了大半的禮服,換上方便行動的青衫。

  與此同時,他在懷中一摸,翻出道經,飛快地書寫了幾行文字,點了“發送”。

  而后將道經收起,從錦囊中取出一張符箓,若是搬山道人在這里,必然會頗為吃驚。

  一眼認出,這赫然是與他當初在錢塘城,從夜紅翎刀下逃離時,使用的傳送符箓頗為類似,但又有些細微的不同。

  “我們怎么走?島上魔教的人很多,只憑我們恐怕…”雪姬換好衣服,有些焦急地說。

  喜悅過后,她猛地焦急起來,想起了仍舊身處敵人老巢。

  無論是大澤派掌門這名坐井修士,還是一眾破九的教徒,都是阻攔他們離開的一道道關隘。

  季平安笑了笑,抬手攥住她的柔荑,說道:

  “放心,一切有我。”

  話落,他輕輕一扯,符箓頓時四分五裂,一道光暈蕩開,將二人籠罩其中。

  “等等,我還沒穿…”雪姬剛說了一半,那照亮房屋的光芒驟然收縮為一個小點。

  兩個大活人,赫然已消失無蹤。

  只剩下桌上的燈被吹動,噗的一聲熄滅,只剩下一片黑暗。

  與此同時。

  潛蛟島東側,島嶼的石頭在這里向內凹陷,構成了一個港口的雛形,并被修建為碼頭。

  一艘艘船只,停在船塢內,碼頭周邊的房屋內,有數名大澤派弟子看守。

  “呼,入秋后還真冷,”一名弟子縮著脖子,拎著燈籠站在碼頭上巡視了一圈,急匆匆走回小屋,抱怨道:

  “都封鎖島嶼好些天了,還有蛟龍在黑水澤守著,還能有什么人來?卻還留著咱們幾個在這里苦哈哈守夜,他們都在里頭吃婚宴。”

  屋內,另外一名弟子起身,準備輪值,聞言嘆了口氣,呵呵道:

  “吃婚宴算什么?真正舒爽的還是那位新姑爺,嘖嘖,魔教圣女那臉蛋,身段,當真是…唉,可惜了。”

  大澤派掌門雖已加入四圣教,但整個門派仍舊獨立,底下的弟子私下里,偶爾也會稱呼“魔教”。

  “嘿,也說不準,我聽說那圣女得罪了四圣教主,這次選夫就是懲戒呢,結果沒輪給那幾個丑八怪,最后給一個模樣還正常的書生搶了,沒準之后四圣教主知道了,一生氣,再作踐一番呢,到時候沒準我們…”

  拎著燈籠,站在門口的弟子擠眉弄眼說道。

  忽然,就看到面前的同伴忽然神色驚恐地盯著他的背后。

  “沒準怎樣?”

  一個莫得感情的聲音傳來。

  后者一愣,猛地轉回頭,駭然看到,就在身后不知何時出現了兩道身影。

  一個身穿青衫,容貌陌生,一個依偎在男子身旁,一身玄色輕紗長袍,赤著腳,頭發散亂,燈光下映照出一張五官立體,有些許異域風情的臉龐。

  “圣…圣…”

  大澤派弟子喉嚨才滾出一個字,就給季平安一掌拍碎天靈。

  里面那名守夜人驚呼一聲,轉身欲逃,卻被一根拔地而起的尖銳突刺,從雙腿間向上,貫穿肚腹,瞬間沒了生息。

  季平安隨手攝來其腰牌,并撿起那盞皮紙燈籠,轉身對雪姬道:

  “去船塢。”

  雪姬用力點頭,小鳥依人狀:“好!”

  二人迅速找到一艘小舟,雪姬縱身一躍,玉足踩在濕冷的小船上,腳趾蜷縮,轉身看到季平安也拎著燈籠跳上來,打出一道符箓。

  黃紙符“啪”地貼在船身上,小舟登時如離弦之箭,破開水浪,悍然朝著黑黢黢的,偌大的黑水澤中沖去。

  雪姬踉蹌了下,急聲道:

  “燈籠…會引來…”

  季平安卻笑了笑,轉身望向身后的碼頭。

  因為這邊動靜,一支巡邏小隊已經反應過來,沖入碼頭,并開始大聲呼喊,朝著湖水中的二人大叫。

  有大澤派弟子已經去開船,下水追擊,更有人飛奔向島嶼內部,尋求支援。

  季平安轉回頭,看著顯得格外柔弱的雪姬,笑著說:

  “沒關系,相信我。”

  “恩。”雪姬沒來由的一陣安心,同時恍惚了下,隱約從眼前這張陌生的臉孔上,看到了昔年故人的風采。

  她想了想,說道:“你是不是還有別的準備?”

  潛蛟島背面。

  與平緩的東側不同,西側有高高的崖壁隆起,徹底杜絕了船只的靠近。

  雖也有人值守,但島嶼沿岸也不短,自然不可能每個地方都照顧到。

  此刻,一艘船只在海浪聲的掩護中抵達,船頭重重地“砰”的一聲,撞擊在礁石上。

  旋即,站在船頭,拉開其他人至少一個身位的道門圣子低低一笑,說道:

  “諸位,本圣子先行一步,大道漫長,你我有緣再見。”

  說罷,其縱身一躍,腳下步步生云,眨眼功夫,便沿著高聳的崖壁,登上島嶼,動作輕松寫意。

  “…這島就這么大,還漫長…相見就見唄,還要緣分?”韓青松抱著劍鞘,一臉無語。

  旁邊的秦樂游笑了笑:

  “圣子真性情也,我們也走吧,總不能落在人后,倒要看看,神都大賞一別,這幫人有什么長進沒有。”

  說罷,拔劍出鞘,真元催動長劍呼嘯飛起,身后一名名書院弟子景從。

  道門弟子亦各展神通,眨眼功夫,滿船人消失在島上的森林中。

  島嶼上,內堂。

  尸巫等人等待許久,不見島主返回,只覺一陣焦慮,生出不安。

  “人到底哪里去了,莫不成是大澤派內部出了事?”侏儒嘀咕道。

  尸巫搖了搖頭,他同樣并不清楚,雙手摩挲著骷髏法杖,正要開口說什么,忽然只聽外頭一陣騷亂。

  眾人面面相覷,不約而同起身走出去,叫住一名朝外奔的大澤派弟子:

  “發生何事?”

  那弟子回道:

  “掌門傳令,‘新姑爺’身份存疑,已綁架圣女遁逃,勒令全島搜查!”

  什么?

  書家傳人有問題?把圣女綁走了?

  重生者們一呆,尸巫老叟愣在原地,腦海中電光火石般,無數念頭起伏。

  突然,他仿佛猜到了什么,一紅一碧兩顆眼珠閃爍幽光,道:

  “走,快走…”

  侏儒茫然:“我們也去抓人嗎?”

  尸巫表情猙獰,神色焦躁:“逃,快逃…”

  “少掌門,樓里都空了,‘新姑爺’的護衛和侍女、書童都不見了!”

  竹樓外,有大澤派弟子走出匯報。

  少掌門臉色陰晴不定,對此并不意外,對方既然早有預謀,這些同伙只怕提早一步便已遁走,對了…同伙…

  他眼睛一亮,突然一揮手,領著一群修士浩浩蕩蕩,沖向了不遠處隔壁的一棟樓,并將其包圍。

  房門被推開,先是探出兩個女童茫然緊張的臉孔,然后一只手從門后伸出,將兩名女童拽到后方。

  目盲老道笑瞇瞇走出,將兩個女弟子擋在身后,手中提著一盞燃燒紫火的魂燈,驚訝道:

  “少掌門,這是何意?”

ps:錯字先更后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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