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不修行 第二百五十一章 埋藏在五百年前風雪中的故事
第二百五十一章埋藏在五百年前風雪中的故事(五千字求訂閱)十萬菜團發布時間:2023081500:54:6585
月色清冷,一輪明月懸在天上,被擦得錚亮。
初秋的夜晚已經有些涼意,雪姬站在敞開的窗子前,眉宇間有些愁緒。
她一身黑袍,裸露出的肌膚卻如雪般蒼白,隱約可憑輪廓看出其極為出眾的婀娜身段。
雪白的脖頸從領口探出,冷艷絕倫的年輕臉孔上,瓊鼻挺翹,五官立體,隱有幾分異域風情。
這時候突然聽到外面腳步聲靠近,回過神來,便聽見一個聲音:
“圣女這么晚還不睡,小心著涼了,畢竟您與旁的教眾不同,缺乏修為護持己身。”
話語看似關切,但又隱隱帶著一絲諷刺。
雪姬收回視線,望向窗外走來的一名老嫗,眼神厭惡:
“你在教我做事?”
“不敢。”灰衣老嫗發絲微白,面容普通、老邁,猛地看上去,有些像是大戶人家宅中的管家婆子,這會露出微笑:
“只是教主叮囑過,再過些日子,您就要前往‘主持’瀾州集會,到時候,總是要辛苦些,務必將養好身子,不然到時候在教眾面前染病,總歸是有損圣教顏面。”
雪姬聞言,表情愈發冷了:
“我還沒有同意。”
灰衣老嫗笑道:
“教主有令,圣女還是莫要違抗的好。或者您也可以嘗試拒絕,只是您體內的圣蠱未必會同意。到時候,非要給您被操控著過去,大家面上也終歸不好看,既然反抗不了,何必要徒勞掙扎呢?”
雪姬身子一晃,眼眸中噴吐怒火,旋即又黯然熄滅,心中慘笑。
她這個所謂的魔教“圣女”,在普通教眾眼中自然是身份高貴,但教內核心人員都清楚,只是個空殼罷了。
其修為被教主封印,雖比凡人要強,但也有限。
更在體內種下蠱蟲,令她無法逃跑,甚至連自殺也做不到。
正如這名義上貼身“服侍”,實際上是“監視”自己的老嫗所言,逼急了,四圣教主只要通過蠱蟲,就可以操控她的身體行動。
從她這一世被魔教找到開始,她就已經失去了對這具軀殼的掌控權。
之所以,至今還能保持一定的獨立,也只是“教主”刻意安排,并未準備處置她罷了。
只是三黃縣事件后,雪姬當著教眾的面諷刺辱罵碧瞳烏鴉,四圣教主大怒,干脆將原本的“面壁”懲罰加碼。
恰逢瀾州教派元氣大傷,亟需補充,故而四圣教主干脆安排“圣女”過去,將其作為“獎品”,以激勵教內士氣。
用心險惡歹毒。
雪姬猶自記得,四圣教主那張烏鴉臉孔上,浮現的惡意與嘲弄:
“你不是說本教主不如大周國師嗎,心中還惦記著他嗎?可笑,一個外人眼中的魔教妖女,竟還是個癡情種子。
也好,那就將你賞賜給底下教眾,伱看可好?我要你生生世世,都打上圣教的烙印!”
雪姬痛苦地閉上眼睛,雙拳緊握,卻只覺無力。
盯著她的老嫗心中一突,似乎也擔心雪姬真的以死抵抗。
雖然她想死也死不成,但若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要驚動教主,她們這些底下人也會顯得庸碌無能。
想了想,老嫗忽然嘆了口氣,話語轉柔:
“我知您不愿,也不想逼迫太甚,但這世間萬事萬物,總無法盡如人意,老身年紀雖大,但也曾年輕過,知曉您心中想法,選夫擇婿總歸是盼望要個心上人,可這世間絕大多數男女,最后不也是湊合?
況且,您現在抗拒,沒準等之后發現,選出來的是個喜歡的呢?退一萬步,終歸還沒到那個時候,或許到時候教主改了念頭,亦或者發生別的什么奇跡,總歸是說不準的。”
“呵,老身這一不留神又啰嗦這么多,這就退下了,圣女好生歇息,再過幾日,也好出發。”
說完,老嫗福了個身子,徑直走了。
并沒有注意到,呆呆扶著窗欞的雪姬,睜開雙眼,望著月亮,輕聲呢喃:
“奇跡么……”
余杭城。
一靜齋小院的屋頂上,一片片瓦片泛著青光。
“咔嚓、咔嚓。”小胖墩方世杰小心翼翼沿著梯子爬上屋頂,然后扭頭看了眼小院里一片漆黑。
輕輕吐了口氣,這才費力地保持平衡,踩著瓦片看向前方。
只見月色輕紗下,季平安一襲青衫,姿勢隨意地坐在屋脊上,正靜靜望月出神。
“到底發生啥事情了?這么晚才回來,不會是你那個大弟子又給你說啥了吧。”
初代神皇一個屁墩坐在星官身旁,圓嘟嘟的臉上滿是好奇。
季平安回來后,沒有進屋,只是單獨敲了下神皇的窗子。
老暗號了。
初代神皇嘀嘀咕咕:
“有事還不在屋子里說,非要上屋頂,你也知道我現在身子不舒服……”
季平安沒有收回視線,仍舊望天,輕聲道:
“你當年不是喜歡這樣?說屋舍狹窄憋悶,大丈夫當頂天立地,身居于高處指點江山。給我描繪你的宏偉藍圖,在山寨里就如此,后來打仗的時候亦然。
你總說在軍帳里談事沒感覺,就算到后來登基帝位,也喜歡往城頭跑,而不是金鑾殿。記得皇后還曾抱怨過,說你就是個不喜歡頭頂上有東西遮著的人,連屋頂瓦片都不行。
陳玄武私下說,那你和皇后生孩子豈不是要在山坡上,天當被,地當床,秋冬會不會冷……”
初代神皇原本嘴角還帶著微笑,聽到后面,小臉都綠了:
“陳玄武那孫子背后竟這般議論朕?”
季平安扭頭看著他,笑道:
“等日后找到他,可別告訴他是我說的就好。”
初代神皇罵罵咧咧,然后定定看了他一眼,說道:
“別扯沒用的,你到底遇到啥事了?不會和女人有關系吧,你這人哪里都好,就是一碰到和女人有關的事就優柔寡斷,婆婆媽媽的,不干脆,難道是那個許苑云……”
“打住,”季平安攔住他的發散思維,道:
“我收到了有關四圣教動向的消息。”
接著,他將魔教瀾州內成員聚會的事,復述了一番。
神皇聽完大為興奮:
“還有這種好事?打啊,這幫賊子分散藏匿起來麻煩,但聚集起來就好弄多了,咱們可以來個借刀殺人,找你那大弟子,或者道門,御獸宗什么的,直接派出強者將其滅了……等等,確定真實性沒有?會不會是個陷阱?”
季平安搖頭道:
“我用聽心鈴與蠱蟲監測,應該不是假的。況且,四圣教又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沒有要動這么大陣仗,只為了鏟除一個天才星官。就算因三黃縣的事記恨上我,想要報復,也不至于用這種手段,不值得。”
神皇激動道:
“那你還猶豫個啥?咱們可以單獨吃掉這一波。”
季平安搖頭道:
“欽天監正在閉關沖擊神藏,而且他懷疑一直有強者盯著城中國運,所以必須坐鎮,不能輕易走開。至于御獸宗等勢力,且不說一旦引入大勢力下場,我們撈不到湯喝,單是這些勢力一旦有所動作,只怕四圣教就要成驚弓之鳥,這場集會也開不成了。”
雖說大體上,各方是同盟,但也有競爭關系。
若是直接找齊紅棉下場,若有所收獲,只會被御獸宗吞下,而許苑云又尚未掌權。
當然,以上這些都只是原因之一,還有一個原因則是:
“雪姬似乎也復活了,而且將會參加這場集會。”
神皇一句“臥槽”險些脫口而出,擠眉弄眼道:
“那個當年和你滾了七天床榻的魔教妖女?”
季平安臉一黑:
“你也相信那些謠傳?我當初又沒碰她。”
神皇嘖嘖稱奇,怪模怪樣嘆息一聲:
“這誰說得準,反正朕昔年領兵沖過去解救你的時候,那魔女看你的眼神是不大對勁的。說起來,當年你們倆到底是怎么回事?問你死活也不說,既然沒碰她,又干啥費那么大勁,幫她拔除蠱蟲?放歸江湖?”
季平安沉默了下,搖頭道:
“真的沒什么,就像我曾經說的那樣,她本就是一只籠中雀,誤入魔教,便再難脫身。”
他還清楚記得,當年那個寒冬,尚且不算強大的自己受傷,被雪姬率領的魔教分舵囚禁。
周圍悉數惡意,魔教徒們幾次三番欲要對他不利,卻都給雪姬以采補等名義攔下。
并將他養在那座莊園后院的一座樓閣內,仿佛囚禁在冷宮中的皇子。
當時,他以為自己是籠中雀。
后來,某一日大雪稍霽,身為軍師的他從冰冷的地板上蘇醒,被一群魔教侍女抓起來洗漱干凈,換上了新的衣裳,甚至化妝打扮。
“呵呵,算你運氣好,圣女瞧上你了,準備收你作為爐鼎,稍后小心伺候,或許還能活命。”為首的婆子冷笑。
之后,洗漱干凈,香噴噴的年輕的軍師就被用一輛大紅轎子,抬進了江湖中聲勢不小的“魔教妖女”的寢宮。
沿途,一名名男性教眾又嫉妒又憐憫。
前者是艷羨其能一親芳澤。
后者則是:大凡以魔功采補的爐鼎,最后死狀無一例外凄慘。
爐鼎的結果,只有成為“藥渣”。
然而當軍師被抬上那張披著厚厚的帷幔,丈許長款,足以容許數人打滾的床榻后,迎來的卻并非采補,而是雪姬的詢問與審視。
她拋出一個個問題,他逐一回答。
問的也并不是起義軍的機密,而是江湖外的新鮮事。
繁華的都城是個什么模樣,如今各地如何?陳錦記的胭脂是否還是瀾州一頂一的,錢塘城中有哪些好吃的小吃攤,發生多少種趣事?
于是,年輕的軍師意識到,原來江湖中令人“談之色變”的魔女并非如此,她才是真正的“籠中雀”。
看似有著強大力量與權勢的魔教圣女,其實并不自由,更無法脫離魔教視線一步。
于是那些凡塵中的小確幸,就成了雪姬向往的故事。
甚至于,對起義軍,她也持有著與魔教迥異的看法。
所謂的采補,只是一個用來堵住其余人的口,暫時保下他的一個借口。
當然,女魔頭的態度的確很惡劣,動不動就用生命威脅他開口,但那看似妖異可怕的外表下,其實并不壞。
第一天,他向她講述了外面尋常百姓的世界。
然后眼看著時間差不多,被雪姬揮揮手,命人抬了回去。
第二天,大雪又落,大紅花轎卻頂風冒雪,再次將江湖外那起義軍的文弱軍師抬了出來。
“采補要連續至少七天才有效。”婆子冷冰冰說道。
沿途的男性教眾們開始打賭,猜測這軍師七天后還能不能活,或者能扛到第幾天才死。
卻不知道,當那名為“寢宮”的大房間門關閉,阻隔風雪后,軍師邁步上床榻,盤膝而坐,開始講自己一路起兵,攻城拔寨中的趣事。
“今天講的不錯,明天繼續,”末了,雪姬冷笑道,“什么時候你的故事講完了,就是你的死期。”
然而她哪里知道,軍師腦海里有另外一個世界的無數故事,以及離陽的一生經歷。
那是一座就算一刻不停,講一百個日夜,也說不完的寶藏。
“但我也有要求,”軍師笑道,“天太冷了,我的修為被封了,扛不住,想要一壇酒喝。”
雪姬嗤笑一聲,揮手趕他走,但當他即將走出房間時,才丟出一句:
“不能拿出去喝,會被人起疑,只能在這里喝。”
于是,第三天當軍師乘坐大紅花轎抵達,爬上床榻時,看到了側臥的雪姬玉足旁,多了一張小方桌,其上擺放一壺烈酒。
這一天,他開始講一些離陽年代故事,并引導雪姬表達,漸漸了解到,這個魔教妖女其實深切地向往著自由,想要擺脫枷鎖。
故而,當第四天,軍師再次登上床輿,開始將地球看過的一些經典的有關于自由的故事改頭換面,用她熟悉的方式講述出來。
這一次,雪姬聽得無比出神,放他離開的時間都比以往晚了半個時辰,臨走時還送了他一顆丹藥:
“可以御寒。”
接下來幾天,就像是那個經典的為國王講故事續命的故事一樣,軍師每天都會帶來新的故事,并引導雪姬交談。
故事無疑是吸引人的,但其實聽多了也就還好。
真正令雪姬在意的,是隨著接觸,她驚訝地發現,年輕軍師與她此生接觸的所有男子都不一樣。
具體哪里不一樣?又說不清。
博學?有趣?不畏懼不急色?都不是。
雪姬想了很久,終于明白,那兩個字是“懂我”。
她渾噩地作為一只魔教擺在神臺上的,作為觀賞物的圣女多年,第一次遇到了真正“懂她”的人。
而外界魔教教眾們則一次次失望,將賭注一押再押,滿心期待其死亡,但每天早上,大雪飄落的時候,卻都能看到大紅花轎一次次抬向寢宮。
終于,第七天結束的時候,軍師講完了最后一個故事,微笑說道:
“我的故事講完了,你可以殺死我了。”
雪姬卻定定地看著他俊朗的臉龐,說道:
“我改主意了。”
軍師搖頭道:
“我若是活蹦亂跳走出去,很快會被發現,從而對你起疑。”
雪姬說道:“我可以用術法替你遮掩。”
軍師嘆道:
“可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不可能一直留下來給你講故事,而且我的同伴們在等著我,尋找我。”
雪姬眼神凌厲:“你要走?”
軍師微笑:
“我們可以一起走,你替我聯絡起義軍,引對方來此,我替你解決掉蠱蟲,從此回歸自由。”
雪姬怔怔看了他許久,鬼使神差說道:
“成交。”
于是,那一日大雪封山的分舵外,大軍傾巢而至。
陳玄武一馬當先,阿斗緊隨其后,尚未成為神皇的統帥揮軍直上,整個分舵被抹去,傳言中,魔教圣女死亡。
卻無人知道,雪姬入江湖,許久后,江湖上多了一座聽雪樓。
“呵,還籠中鳥……”
屋頂上,神皇有些不在意,說道:
“說那么文藝,不就是你一頓嘴炮,把人姑娘忽悠上頭了么?”
季平安無語道:
“你能不能不要說的這樣粗俗,好像我騙人感情一樣。”
神皇嗤之以鼻:
“難道沒有?你記我的話記得清楚,但難道忘了,你當年和我說過,不娶何撩?”
季平安說道:
“我當時那是為了活命……而且雪姬后來不也走了嗎?”
神皇聞言,忽然說道:
“其實那魔女挺喜歡你的,當初攻破分舵后,她曾經找到我,猶猶豫豫旁敲側擊,想加入咱們的隊伍來著。但……唉,也怪我,當時也不知道你倆什么情況,想著一個魔教圣女,終究身份特殊,若是加入咱們難免會麻煩,而且我也擔心她有問題,就沒答應,而是教她找你去說,你同意就行。”
季平安一怔,搖頭道:
“她沒找過我說這件事。”
神皇想了想,忽然一副情感導師模樣,站起來,用小手拍了拍季平安的肩膀,語重心長道:
“其實現在回想,她大抵是自卑吧,畢竟魔教不是啥光彩的身份,她名聲也不好,也擔心加入咱們,帶來麻煩。至于之后,大周立國,你成了國師,她一個江湖上的魔教余孽,就更不敢接近你了,就像飛蛾撲火,火太烈,飛蛾也便只能遠遠地望了。”
季平安怔然,忽然說道:
“這不像你能說出來的話。”
神皇尷尬地摸摸鼻子:
“好吧,是皇后當年與朕閑聊時候說的,當時她不是一直看你單身,想給你娶一門親,我就提起了這件事……”
季平安:“……”
究竟怎么樣才能重新勤奮起來啊,我想多更新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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