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不修行 第二百一十章 劍侍:離陽,你怎么和華陽在一起?
行止真人!
站在古老的石門前,季平安盯著這行文字,腦海中掀起驚濤駭浪。
“師兄……師兄曾來過這里?”
這一刻,季平安瞳孔收縮,生出強烈的驚愕。
九州之大,道號“行止”的人并非只有一個,但石門上熟悉的字跡,卻清晰地告訴他,這的確是“首山派”掌門,離陽師兄的手筆。
也就是說,這座洞府的歷史,最少也可以追溯到五百年前。
“難道與棲霞鎮的事有關?在那之前還是之后?”
季平安在短暫的吃驚后,很快意識到關鍵問題:
星月洞與棲霞鎮同處三黃縣,且都有師兄走過的痕跡。
這絕非巧合。
而行止真人是先到這里,再去棲霞鎮,還是反過來,則代表著截然不同的意義。
這一刻,季平安生出強烈的將“黃瑛”召喚出來詢問的沖動,但卻被他按耐住了。
“行止真人!”
心思轉動時,旁邊的魏華陽也注意到了這行小字,初代掌教臉色肉眼可見地發生變化。
季平安裝作好奇模樣:
“你認識行止真人?我曾在書中看過,昔年人妖兩族爭鋒時代,首山劍宗的最后一代掌門,似乎就叫這個名字。”
倒打一耙!
魏華陽被追問,果然忽略了季平安方才的異常,遲疑了下,點頭道:
“不熟,但有過一面之緣。”
身為“北溪派”的弟子,與行止真人的時代有交叉很正常。
她皺起眉頭:
“可這里為何會留下行止真人的名號?是偽造?還是他當年真的來過此處?”
星月洞……華陽掌教竭力回憶這個名字,但沒有答案。
這令她生出一絲好奇。
季平安吐了口氣,抬手將在半空盤旋的紙鶴收回,說道:
“看來,紙鶴之所以偏離了余杭方向,是被這處所在吸引了,我們進去看看吧。”
他并不認為,欽天監正能提前占星到這里,但提早察覺,他返回余杭會有這一遭是有可能的。
以及,他自己占星,獲得的啟示中也明確提及:
此行會有收獲與機緣。
莫非應在這里?
魏華陽抿了抿嘴唇,抬手將斗笠的帽檐推開了一些,心中同樣想著:
莫非那名相師口中提及的,我此行的機緣,就應在這里?
轉著同樣想法的兩人默契地將手按在兩扇石門的左右,奮力推動。
“扎扎扎——”
石門中央裂開一道縫隙,有煙塵簌簌落下,外界的光照進這座塵封數百年的洞府,映入眼簾的,是一條甬道。
二人對視一眼,各自戒備并肩踏入,地面積攢了厚厚的灰塵,但空氣意外的清新。
很快的,當二人穿過甬道,前方一座環形大廳映入眼簾,也終于明白了空氣不腐的原因:
刀削斧鑿的石洞中央,穹頂上方的位置,赫然是一個渾圓的通往外界的孔洞,有陽光從中投射下來,金色光束中塵糜浮動。
而在光束正中,也是大廳的中央位置,則是一尊巨大的石臺,其上竟佇立著一座約莫七八米高的雕像!
那是一尊道人的塑像,其身穿古舊道袍,衣襟層疊如云紋。
頭戴高冠,眉目方正深邃,右手持握拂塵,石刻的拂塵搭在另外一條手臂上,而左手則捧著一本石刻的書卷。
這個形象,二人都不陌生。
“道尊!”
季平安與魏華陽異口同聲,念出了這個名字。
是的……右手拂塵,左手天書“道經”,這正是古代壁畫中記載的圣人之一,開辟了道士途徑的古代強者,道尊的經典形象。
“這里不是道觀,為何會有道尊的雕像?”魏華陽表示疑惑。
季平安搖了搖頭,說道:
“或許是星月洞主所刻。我曾在書中看過,古時候,曾風靡過一種法子,即觀想圣人,試圖與天地溝通,也許這石雕就是為了觀想用。”
誰家觀想這么大一只……大型手辦嗎……魏華陽吐槽,但也沒有反駁。
二人對視一眼,當即繞著石雕仔細檢查了好幾圈,確認這的確只是一尊普通的石雕,沒有特殊,亦無法陣。
頓感失望。
“石臺附近也沒有祭拜香火,說明起碼不是祭拜的作用。”季平安沉吟了下,扭頭望向大廳四周,說道:
“看看那邊吧。”
大廳四周的石壁上,開鑿出一個個“房間”,只是因為光線昏暗的緣故,難以看清。
魏華陽點頭,環視四周,彎腰從地上一堆零散的石頭中翻出來一只破舊的火把,并用劍火引燃。
嗤——火焰照亮四周。
橘紅色的光芒以二人為中心擴散開,黑暗如潮水般退潮。
二人走進第一個“房間”,發現里面是起居室,擺放著一張石床,一張石桌,還有一些木頭器具,頗為簡樸,且覆蓋灰塵。
季平安甫一觸碰,便碎裂成灰。
魏華陽捏著鼻子,在地上灰燼般的垃圾中翻找了下,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二人又走入第二間,發現這里是一間修煉室,地上只擺放著一個破爛的蒲團,以及幾捆腐爛的竹簡。
季平安小心翼翼拿起,勉強只能辨認出一些零散的文字:
“是大乾王朝早期的文字,成書時間可能在千年之前。”
魏華陽疑惑道:
“行止真人說,是‘到此一游’,說明這里并非他開鑿的洞府。再加上這些古來的竹簡,難道說,這座星月洞是千年前的練氣士所造?有人曾在此地修行?”
季平安點頭:
“很可能。所以,行止真人因為某種緣故,來到了這里。而且他到來的時候,大概這處洞府的主人已經死了,或者離開了。否則,若主人家還在,也不會任憑行止在門上留文字。”
魏華陽抿了抿嘴唇,認同了這個猜測。
二人繼續走到第三間房間,發現是一座煉丹室,其中留下一尊青銅丹爐。
只是以現在的眼光看,著實不算什么好東西,丹爐底部堆積著一層厚厚的灰,已經變得石頭般堅硬。
季平安從中劍出三五粒“丹藥”,嗅了嗅,發現也早已失去藥力。
第四個房間,是一座草藥房,里頭堆積著一些早已腐爛的草藥、乃至獸的骨頭。
第五個房間是一個干涸的池子,應該是溫泉,但泉眼早已干涸……
二人手持火把繞著洞穴行走。
逐漸在腦海中拼湊出千年前,一名古代練氣士在這處深山中開鑿洞府,山中采藥,房中煉丹,雕刻觀想道尊雕像的枯燥圖景。
“看來這里并沒有什么,或者說,假使曾經留下了一些東西,也給行止真人帶走了。”
當看完最后一個“房間”,一無所獲的二人重新返回了大廳中央,那一座道尊雕像前,盤膝而坐。
魏華陽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將燃燒殆盡的火把丟在地上,發出“邦邦”的聲響,火焰熄滅,只余一縷黑煙。
季平安沉默了下,忽然問道:
“你對道尊知道多少?”
魏華陽愣了下,警惕地看向他:
“為什么問這個?”
季平安笑道:
“集思廣益嘛,我總覺得命運將引我引到這里,不會毫無所獲。”
魏華陽抿了抿嘴唇,想了想,說道:
“我了解的也不多,我們……北溪派,常年被風雪籠罩,消息總是閉塞的。如果非要說的話……大概只有一件傳說,值得一提。”
“哦?”
“在北溪派內……有一個口口相傳的故事,在很久前,北溪派的祖師曾深入北方苦修,結果在進入黑森林后,機緣巧合遇到了一名道人,對方曾討了一碗熱湯喝,自稱來北方見一位朋友……
北溪派祖師心中好奇,在道人辭別后,悄悄尾隨,想要一探究竟,結果饒是他如何努力追趕,卻都與道人越來越遠,看到的最后一幕,是道人踏上了一片湖泊,而湖上有一道身影在等待。
他想再看,卻眼前黑了下去,再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躺在自己的帳篷里,仿佛一切未曾發生過。”
魏華陽遲疑了下,道:
“后來,北溪派祖師返回后,將那名道人的模樣畫了下來,再后來,等門派與中原有了交集,才發現,那名道人與傳說中早已死去的道尊頗為相似。”
這番話并非編造,的確是魏華陽昔年從北溪派強者口中獲知。
季平安愣了下,這個傳說是他不知道的。
畢竟北溪派祖師所處年代比他早很多,而這個宗派又與世隔絕。
若是正常人,猝然聽到這個故事,大抵是不信的,覺得要么是編造,要么是認錯了。
但季平安卻覺得真實性不小。
……倘若為真,那道尊最后出現在人間的時間又后移了,他到底活了多少年?能讓他去親自見的“朋友”,又是何等人物?
星月洞內,頭頂的絢爛光束斜斜打在石像上,氣氛也格外安靜。
魏華陽抿了抿紅唇,看向皺眉沉思的小星官,忽然發現,這個“后輩”認真思考的時候,竟然有些可愛。
也有些……熟悉。
可是,自己分明是第一次見到他,為何隨著這一路走來,心頭的熟悉感不斷濃烈?是了,或許是因為默契吧。
無論是與敵交手的時候,還是行走的步調,都是如此。
有時候,人與人的關系是很奇妙的。
也許兩個此前從未見過面的陌生人,初次相逢,就莫名其妙沒有隔閡與陌生,就像能嗅到彼此同類的氣味,自然地湊在一起。
就算一言不發地同處一室,也不會尷尬。
按照佛門的說法,便是“緣”字。
魏華陽向來不喜那些大和尚。
尤其是她當年聽說過,那個叫做琉璃的狐貍精與離陽傳出緋聞后,便愈發不喜歡。
但饒是如此,她也不得不承認,這種感覺有些奇妙。
……不,醒醒,華陽啊華陽,你不要被這個小星官虛偽的外表迷惑……男子的嘴,騙人的鬼……離陽當年千叮萬囑的話你忘了嗎?
魏華陽一個激靈,將飄遠的思緒硬生生拉扯回來,想著“離陽”兩個字,眼神逐步堅定起來。
尤其想到不久前,為了逃離云海,被迫與眼前的男子貼貼……
雖非她所愿,但終歸不好。
若非還要依仗此人解決蠱蟲之災,以及借此聯絡辛瑤光,魏華陽甚至有過河拆橋,將眼前的渣男斬于馬下的沖動。
畢竟,華陽掌教從不是什么好人。
然而就在紅裙女俠的小腦瓜里,轉著各種念頭的時候,季平安突然說道:
“還是不對勁。”
“啊?”魏華陽愣了下,茫然地看向他。
季平安忽地抬起頭,望著這尊巨大的雕像,說道:
“紙鶴沒道理將我們帶來一處毫無價值的洞府……并且,你不覺得這座雕像太莫名其妙了嗎?”
他站起身,整個人沐浴在金色光束里,瞳孔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燒。
下一秒,他突地雙膝彎曲,整個人縱身一躍,竟硬生生躍到了雕像上方,道尊的手臂上。
魏華陽小臉一沉:“你這般是大不敬……”
她身為道門掌教,自認乃是道尊一脈的正統,換言之,某種意義上,道尊乃是魏華陽的“祖師”。
如今,看到有人這般褻玩祖師雕像,難免不悅。
然而季平安卻沒理會她,而是摸索片刻,忽地伸手去扳動神像左手上那一卷“道經”天書。
先是滯澀,然后那本該渾然一體的天書,竟“咔噠”一聲,被“轉動”開來!
與此同時,雕像下方那黑黢黢的石頭基座上,突兀傳出石門開啟的摩擦聲,魏華陽瞳孔驟縮,下意識拔劍橫在身前。
只見煙塵簌簌落下,基座中央石塊猛地外凸出來,繼而犬牙交錯地分開,一條幽邃黑暗的通道浮現。
與此同時,通道兩側一些固定的照明螢石亮起,散發微光。
“找到了!”
季平安喜上眉梢,騰身一躍,如一片落葉般徐徐站在地上,心中暗道一聲果然如此。
他方才,突兀想到了棲霞鎮內地宮的開啟方式,同樣是存在一尊石龜雕塑,同樣是一面墻壁后暗藏通道。
所以,嘗試尋找機關,果然成功。
怎么說?只能說那個時代的修士藏暗道實在缺乏想象力,就像很多人設置密碼,都是一二三四五六七……或者前頭加一個姓名首字母……
破解起來不要太容易!
“你怎么發現的?”魏華陽眸子撐大。
季平安笑了笑,說:
“直覺。”
然后不等紅裙女俠回答,便一馬當先,沿著階梯走了下去。
石臺下的空間并不大,當二人走下臺階,就看到一間與上方幾無差別的“房間”。
這個房間內,除了鑲嵌的照明熒石外,就只有一座石棺。
“棺材?難道是那名練氣士的陵墓?”
魏華陽細細的眉毛揚起,臉上露出躍躍欲試的神色。
我哪里知道……季平安吐了口氣,確認周遭沒有危險后,走到石棺旁,看向站在對面的魏華陽,說道:
“打開瞧瞧不就知道了。”
“有道理。”魏華陽眼底浮現期待,忍住搓手的沖動。
二人對視一眼,默契地一左一右,將手按在石棺上。
驟然發力。
“扎扎扎——”
沉重的棺蓋被毫無壓力地一點點推開,最后猛地一掀,“砰”的一聲摔在地上。
兩人也看清了石棺中情況:
只見,古樸的石棺內,赫然平躺著一具骸骨,其早已死透,身材中等,不辨男女,身上腐爛的衣袍,隱約可以看到千年前古人服侍風貌。
其骨頭晦暗,卻歷經千年而未粉碎,標志著其并非凡人。
若無意外,大概便是這洞府的主人了。
骸骨擺放位置略顯凌亂,似乎曾經被人搬出來,又拼湊回去。
而在尸骨邊緣,竟擺放著一根根金色的竹子,竹節、竹葉都仿佛黃金澆筑,極為神異。
只是隨著棺槨被打開,呼吸間,這竹子的金色便褪去。
宛若一副油畫淪為黑白素描。
在二人愣神的功夫,走完了僅剩的生命,“咔嚓”一聲碎裂,化為齏粉。
“這……”
開棺男女面面相覷,臉頰同時抽搐,生出一股強烈的肉疼感。
不過很快,二人就調整好了情緒,對視一眼,突然加快動作,在棺材內搜刮起來。
那本來就給強行拼湊出過的骸骨,頓時又散了架。
“這里有字!”
魏華陽突然說道。
季平安也注意到,在石棺底部,赫然刻著一行古怪的符號,不是文字,卻透出神秘古老的意味。
“這是什么?”魏華陽困惑不解。
然而季平安卻心頭猛地一動,他同樣不認識這些符號,卻很眼熟。
其赫然與棲霞鎮地宮下,劍侍給他描繪的,那曾寫在黃金竹簡上的符號極為相似!
且與“星空碎片”上的紋路一般,疑似存在某種關聯。
他幾乎下意識地,將這幾個符號記在心中,并嘗試與之前獲得的組合起來,再與星空碎片進行聯系,頓時,腦海中仿佛有靈光乍現。
季平安恍惚間,仿佛捕捉到一股靈光,卻又偏生只差了一點點,無法徹底抓住!
“你怎么了?”
魏華陽注意到他的變化,忍不住出聲詢問,然而季平安卻沉浸在思考中,沒有給予回答。
女掌教有些不喜,以為這小星官發現了什么,不告訴自己,不由得有些委屈。
心想:
方才你問我道尊,我都分享了情報給你。
結果現在卻瞞著自己……魏華陽小臉一冷,心中輕哼,想著男子果然靠不住,離陽誠不欺我。
低頭仔細打量著棺材底部的符號,面無表情道:
“這刻痕,倒是與大門上的行止真人留下的痕跡很像,應該都是他的手筆。”
她伸手輕輕觸摸,卻只覺手指隱約被無形氣流切割。
魏華陽忽然沉默下來,或許因為棺槨的特殊,雖歷經了數百年,但這刻痕上,竟還殘留著首山劍派的劍意。
然而令她沉默的并非這個,而是因為……熟悉。
是的。
因為同出一源的緣故,行止真人的劍意與離陽所修的雖有差別,但終歸很像。
只可惜,再像也終歸不是一人。
“怎么了?”
忽然,季平安的聲音傳來,小星官雙手扶著棺槨邊緣,先是抬手揉了揉酸脹的眉心,然后看向對面突然情緒低落的紅裙女子,有些疑惑。
他方才竭力思考,但終歸只差一點點靈光。
“與你何干。”魏華陽突然冷冷拋出一句。
季平安一頭霧水,心想女子的心思都這般變幻莫測嗎?怎么突然就生氣了?
他正色道:
“我們現在是伙伴,你的狀況當然與我有關,所以如果有什么問題,我希望你可以坦誠地說出來。”
魏華陽冷笑道:
“伙伴?我們什么時候成了伙伴?不要忘了,你仍舊是我的階下囚。”
這女人怎么突然就這樣了……季平安皺了皺眉,語氣也顯得有些冷漠:
“我以為,我們如今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同船共濟的戰友。”
魏華陽看著他:
“你想多了,請注意你的身份。”
道尊雕像下,掩埋在光陰中的石室內,氣氛忽然有些僵硬起來。
兩個人彼此瞪著彼此,寸步不讓,眼神凌厲而冷漠,一路上逐步生出的溫情仿佛被凍結了,一切回到了原點。
季平安不知道為什么,覺得有些生氣。
魏華陽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突然這樣,同樣覺得有些生氣。
或許是因為方才季平安沒有理會她,產生的被忽視的感覺。
或許是因為她沒有猶豫地說出了道尊的秘密,卻沒換來同等的回饋,生出的委屈。
或許是突然想到了離陽,又意識到這一路上,自己與眼前這個小星官有些過于“親密”了。
她本能的,從心底地想要“切割”開,彼此涇渭分明,不想與離陽之外的男子有任何“利益”之外的糾葛。
或許……
人世間的許多矛盾與爭吵,關系的降溫,在爆發的時候都顯得莫名其妙,毫無預兆,但實際上事后復盤,會發現一切都早有根由。
“好。”季平安自嘲一笑,說道:
“是我自作多情了。”
魏華陽一言不發,眼神堅定,只有扶著棺槨的手微微用力,顯示出內心的不平靜。
空氣安靜下來,雙方隔著一座棺槨冷漠對視。
就在這時候,突然,季平安懷中的道經震動起來,表面鼓起一個個“包”,這意味著“鐵捕頭”又在折騰了。
“你打開,我封印。”魏華陽皺眉,公事公辦的語氣。
“我自己可以。”季平安同樣淡淡回答。
他手指輕輕一抖,然后,預想中被“丟”出來的“鐵捕頭”并未出現。
道經內部猛地鉆出一股流光,凝聚為一道身披黃裙,圓臉明眸,懷抱古箏的女子。
劍侍:黃瑛!
季平安愣住了,然后臉色突然一變,意識到折騰的根本不是鐵捕頭,而是黃瑛。
這個首山劍靈很可能是感應到了殘留在石棺內的,源自“行止真人”的劍意,所以強行沖了出來!
要遭!!
他張了張嘴,頭腦飛快轉動,思考該如何打斷黃瑛,解釋其來歷,避免自己身份被愚蠢的劍侍曝光。
恩,應該問題也不大,北溪派的弟子,按理說不會見過首山劍靈……吧?
就在他念頭轉動,準備開口說話的時候,一個猛沖鉆出來的黃瑛在空中翻了個跟頭,先是看向了石棺中那行符號,臉色激動,大叫道:
“是行止留下的氣息!離陽,你怎么找到的?”
說完,她才扭回頭,看向棺槨旁對峙的男女,就看到魏華陽死死盯著她,一雙眸子中滿是呆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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