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不修行 第一百九十六章 殺人兇手季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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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這句話響在眾人耳畔,猶如晴天霹靂,一時間所有人都愣在當場。
好一陣,喧嘩聲才陡然掀翻舊宅故居,打破寧靜。
“你說什么?!說清楚!”江槐身為盟主,臉色最為難看,只一邁步,便抵達報信者面前,幾乎要拎起對方脖領詢問。
報信弟子神色焦急,結巴道:
“就是,天殘派掌門本來在駐地屋內休養,結果突然傳出打斗聲,有人進去查看,發現人已經被殺了,接著便來人想要通報,眼下人還在外頭……”
剩下的話,眾人已經聽不清了。
天殘派掌門,竟被人趁機宰殺了……這無疑是個炸彈般的消息,將在場的江湖人炸的頭腦發暈。
甚至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擺脫了“幻術”,離開了地宮。
“掌門……被殺了……”突然,人群中代表天殘派參加今日會盟,那名獨眼的副掌門如遭雷擊,臉上浮現出諸多復雜情緒。
有驚愕,有茫然,有一絲竊喜,繼而悉數轉化為熊熊怒火:
“是誰?!到底是誰動的手!”
報信者被他獨眼盯著,臉色發白,忙擺手說:
“不知道,兇手殺人后就跑了……”
老醫師眉頭緊皺,說道:
“只這么一會時間,對方如何得手?滿打滿算,從天殘派高手離開駐地,來到這里,也沒多久吧。況且諸多豪雄聚集,何人膽大包天?”
報信者愣了下,小心翼翼道:
“時間不短了吧,各位已經進來兩個時辰了,天殘派的人也是中午去吃飯,防備才松懈了,給了兇手可乘之機。”
兩個時辰?!
聽到這句話,眾人先是一怔,繼而抬起頭望向太陽,悚然變色。
無心師太沉聲道:
“我們被困在地宮內的時間,比感知中更久,應該是陣法造成的錯覺。”
他們的感知中,只進去了一炷香都沒到。
可實際上,卻并非如此。
而兇殺案恰好又發生在這段時辰……突然,人群中的“江湖名宿”丁煥猛地扭頭看向季平安,眼眸銳利如鷹:
“李公子,這件事,你該解釋下吧。”
話落,眾人視線被吸引過來,有人面露錯愕,不知這話何解。
丁煥瞇著眼道:
“丁某雖非捕快,卻也知道一個淺顯道理,便是追殺兇手要尋找動機。天殘派掌門乃‘新武’一派支柱,前日被重傷,今日被刺殺,明顯是舊武獲利最大……而恰好,方才我等又被你領進地宮,這二者未免太過巧合。”
這番話一經拋出,掀起軒然大波。
顯而易見,新舊武道爭鋒的背景下,最有“動機”刺殺天殘派掌門的,便是舊武強者。
而季平安出手幫襯陳慶生,已被打上舊武烙印,又恰好是他開啟地宮,不禁引人懷疑。
頓時,包括天殘派在內的,大群新武一派的江湖人眼神變了,盯向季平安的目光也警惕懷疑起來。
“信口雌黃!”舊派中一名老人突然大罵:
“丁煥老賊,好一手搬弄是非。江湖上行走久了,誰不是一群仇家?前日爭斗,我舊武已然大勝,何必去用這等卑劣手段?何況李公子始終與我們在一起,豈容你詆毀?”
開口的,是舊派武夫中一位名望較高的拳師。
與陳慶生乃好友,今日會盟,更是舊派的代表人物,也是前日演武場爭斗中,在人群中解說的老輩武夫之一。
“徐老說的是!”
“丁老賊當真無恥,將臟水亂潑。”
“怕不是你們新武自導自演,來誣陷人!”
頓時,一群舊派武夫群起響應,罵聲不絕。
丁煥被當眾喝罵,臉色難看,說道:
“始終在一起?你確定?方才入地宮迷陣后,若我猜測不錯,在場諸位都單獨陷入幻象中了吧,這段時間,若有人趁機離開殺人,再返回,豈不是天衣無縫?而李公子既然有本事開啟地宮,那想必對其中迷陣也頗為了解。”
名為徐鳴的老人噎了下,一時難以反駁。
旁邊的陸青強壓怒火道:
“丁老此言差矣,若存心要殺人,何必用這種方法制造抽身機會?豈不是反而容易惹人懷疑?李公子當眾開啟地宮,反而證明他心思坦蕩。”
舊武眾人紛紛叫好,認為有理。
新武一派則群情激憤,儼然將矛頭指向以季平安為首的舊武。
“夠了!”
突然,江槐一聲厲喝,壓下雙方氣焰,這位身披紫衣的中年盟主額頭青筋凸出,對這個意外頗為頭疼。
他沉默了下,看向季平安,目光深邃:
“李公子,你有何話說?”
這時候,人們才想起來,季平安從始至終冷眼旁觀,尚未發言。
“我?”季平安被點名,想了想,搖頭道:
“此事與我無關。地宮陣法連江盟主都能困住,諸位以為我能避開?”
頓了頓,他又道:
“另外,兇手下手的時候,乃是防備松懈的正午,我想問一句,若是不開啟這地宮,這個時辰我們會在哪里?”
江槐遲疑了下,說道:
“按照議程,會在堂內議事。”
季平安輕輕頷首,若有所思:
“也就是說,兇手本就是打算,挑我等在商討大事時動手。”
江槐聞言愣了下,也低頭思考起來。
這時候,眼見二人交談不出個所以然,天殘派副掌門怒聲道:
“江盟主,此事發生在棲霞鎮,武林盟總要給個說法!”
江槐回神,迎著一大群人投來的視線,硬著頭道:
“我身為盟主,必當給諸位個交待!只是此事撲朔迷離,在無確鑿證據下,還望諸位能暫時壓下火氣,莫要被情緒沖昏頭腦,彼此爭斗,以免親者痛,仇者快。”
一番大義凜然的話拋出,安撫了下各方情緒,江槐有些遺憾地看了眼垮塌的地宮入口,說道:
“在這里空談毫無意義,不如先去現場一觀。”
眾人彼此對視,只好應下。
會盟被迫中止,一行人浩浩蕩蕩,離開老盟主舊居,沿著小鎮街道疾奔,很快抵達了“天殘派”駐地。
一座單獨的院落外。
此刻,院外已經圍攏了大量聞訊而來的江湖人,顯得格外雜亂。
江槐一馬當先,撕開人群,走進院子就看到一群天殘派弟子焦灼等待,看到副掌門歸來不禁哀聲哭訴。
也不知幾分真情,幾分表演。
“尸體在哪里?”江槐安撫片刻,詢問道。
“就在后宅。”
一名斷了條手臂的武夫領著一行人擠入庭院,只見屋舍房門大開,里頭赫然是仰躺在地上的天殘門主。
中年人肩頭的厚厚衣袍堆在地上,顯出覆蓋鋼板的上半身。
兩條肌肉虬結,閃爍灰白光澤的手臂軟軟垂在地上,綁縛著染血的白色繃帶。
一只手還抓著鐵鏈,鐵鏈盡頭是放在墻角的重錘。
此刻,他脖頸上一條猩紅猙獰的傷口,幾乎將脖頸切斷,頭顱上怒目圓睜,似乎死前猶自難以置信。
“有簡單的打斗痕跡,但不多,應當是養傷時被潛入,等發現后想要反擊,卻慢了一步。”
江小棠開衩的旗袍下,長腿邁開,簡單在屋中走了幾步,給出判斷。
旋即,這名掌握情報機構的老板娘走到尸體旁,蹲下身子,兩根纖細的手指輕輕在脖頸傷口摸索,說道:
“是劍傷,兇手應該是個用劍的高手,手法非常干脆利落,不同兵器切割皮膚,造成的傷口形狀是不同的。”
她抬起鵝頸,望著眾人,表情嚴肅:
“我不是仵作,只能粗略看出這些。”
劍傷……
聞言,門口眾人紛紛將目光投向季平安腰間劍鞘。
并回想起,當日演武場爭斗末尾,他拔劍殺死天地會成員的一幕。
眼神頓時曖昧起來。
江槐扭頭看向老醫師,說道:
“藥王覺得如何?”
穿灰撲撲長袍的邋遢藥王搖頭說:
“老朽只會治病,不懂殺人。”
頓了頓,他鼻子在空氣中輕輕嗅了嗅,補充道:
“但若老朽沒判斷錯,這屋子里除了傷藥的氣味,還有一股毒性,兇手許是放過毒煙,恩,麻痹人腦那種。”
頭戴冠冕,出家人打扮的無心師太表情冷漠:
“天殘門主本就重傷,缺乏防備下吸入毒煙,靈覺愈發遲緩,有心算無心,死的不冤。”
院中有天殘派弟子面露怒色,覺得這話過于刺耳,但又想起無心師太辣手威名,強忍了下去:
天殘派本就是依靠新武崛起的,實力相對偏弱,如今門主被殺,他們不太愿意招惹強敵。
江槐沉吟了下,轉而看向人群,拱手道:
“哪位奇門高人通曉喚靈之法,或許可以一試。”
人群中的俞漁吸了下小鼻子,躍躍欲試,但給季平安看了眼,忍住了。
“我來吧。”一名四五十歲的,道人打扮的奇門修士嘆了口氣,走了出來。
無人阻攔,顯然這也是個在江湖上有些名望的。
老道士走上前頭,從隨身的布袋里取出香燭,在地上擺開,并引火點燃。
又取出一柄末端焦黑的桃木劍,一手掐訣,念念有詞。
俞漁鄙夷之色更甚:
問靈之法,是正統道門修士必掌握的基礎技能。
但在這草莽江湖中,所謂“奇門”修士掌握的,步驟就要繁瑣許多。
終于,老道士施法念咒完畢,拿起桃木劍朝尸首一指:
“魂兮歸來!”
覆蓋鋼板,在季平安的審美中,有點“武俠賽博”風格的天殘門主尸體一動不動。
“……”老道士第二劍指出:
“魂兮歸來!”
“歸來!”
“來!”
連續折騰半天,才有絲絲縷縷,虛幻破碎的虛影從尸體上飄出,張了張嘴,迎風一吹便散去了。
老道士苦澀拱手:
“盟主見笑了,兇手用某種手段,幾乎摧毀了天殘門主的殘魂,無法喚出。”
季平安全程觀摩,這會也皺起眉頭,得出與對方相同的答案。
無法喚靈!
在場不少人神色變化,江湖與正統修行界不同,武夫占據絕大部分,不通術法,所以彼此殺人幾乎不會對“神魂”進行處理。
“看來,兇手非但精通劍法,會用毒,更掌握一些奇門手段。”江槐嘆道,“如此看來,絕非臨時起意,而是蓄謀已久。”
裴錢憋了半天,這會終于找到機會,鼓起勇氣開口:
“都看到了吧,蓄謀已久!我們被邀請去故居參觀,都是前一天晚上給的請柬!”
三公子憤憤不平,堅定地季平安站在一起。
地獄門一名武夫幽幽道:
“誰知道你們是不是蓄謀已久?否則為何突然插手我們的爭斗?偏幫龍虎山?”
另一人也說:
“劍法不凡,又掌握奇門手段,呵,我可聽說,這位李公子自稱是卦師來著,又懂武功,又懂奇門卦術,豈非恰好吻合?”
舊派武夫反唇相譏:
“你們再說一句?”
“練新武把腦子練壞了吧!”
“有種和老子單挑,要我說,就是殺得好……”
眼見再次爭吵起來,江槐眉頭緊皺,出聲彈壓,旋即說道:
“天殘門主再如何受傷,也絕非一般宵小之輩能暗算,兇手大概率是破九大境界之人,且大概率不在我們這些人中,相比于所謂的趁機來刺殺,再返回之說,未免有些牽強……依我之見,眼下還是先行調查為要。”
他轉身,對武林盟成員吩咐道:
“傳我命令,立即封鎖棲霞鎮出入口,核查這段時間,是否有人外出。”
“第二,參照名錄,逐一將鎮中破九大境界的,使劍的強者請來,若有人抵抗,當即出手擒拿!”
“第三,命人調查,從昨夜至今,天殘派附近是否出現可疑人等。”
連續幾條命令頒發,一名名武林盟弟子領命而去,突出一個雷厲風行。
一時間,整個棲霞鎮都仿佛平添了幾分肅殺之意。
所有人都心頭一凜,意識到江槐是動真格的了。
這么多人圍觀,他這個盟主若無法將此事徹查,并給出交代,武林盟將名存實亡,而本來計劃中的,針對“四圣教”的打壓也將流產。
“至于在場的諸位,”江槐環視眾人,說道:
“雖嫌疑極小,但為了令鎮中豪杰服氣,還請稍作委屈,與江某前往‘白虎堂’一驗!”
白虎堂!
聽到這個名詞,在場武夫微微變色,聽雪樓主等人,則這才猛地想起什么,眼睛一亮。
“白虎?”俞漁一臉懵逼,她搜集的情報中不包含這個:“那是啥?”
是一個專屬名詞……季平安心中嘀咕,只聽裴錢解釋道:
“據說是一件法器,恩,可以對人制造威懾,在白虎威懾下,若是說謊,會很容易被看出來,相反的,若是心中無鬼,則不必畏懼……
聽說,其最初是一件威懾神魂的法器,結果殺敵效果不強,反而‘測謊’能力很厲害,坐井之下幾乎完全沒有抵抗力。”
測謊啊……俞漁縮了縮脖子,作為一個戲精,她不喜歡這玩意。
“又和你沒關系,你慌什么。”季平安無奈瞥她。
俞漁眨巴眨巴大眼睛,壓低聲音:
“這事真不是你干的?”
“……”季平安強忍著扯她臉蛋的沖動,面無表情:
“我像那種人嗎?”
俞漁下意識點頭。
季平安嘆息:
“我會在意這種小人物的死活,甚至費力針對嗎?”
俞漁搖頭,繼而面露狐疑:“那誰是兇手呢?”
季平安搖頭道:
“鎮子里這么多人,有嫌疑的太多了,耐心等等吧。”
幾個人嘀咕的同時,其余門派也都頷首應下,以表示自己的清白。
白虎堂位于鎮子北側,江家宅邸內,一座獨立的院落中。
當季平安等人抵達時,就看到頗有年代感的堂屋上方,懸掛著一座黑底白字的碩大牌匾,上頭龍飛鳳舞“白虎堂”三字。
其下懸掛一枚古舊的銅色風鈴。
江槐說道:
“此物便是我江氏傳承的法器,既有鎮宅避兇之效,也可探查話語真偽。稍后還請各位逐一站在堂前,回答我的問題,若心底無鬼,什么都不會發生,但若是所言不實,風鈴自會搖動。”
頓了頓,他補了句:
“此外,白虎壓制下,人會心生畏懼,本能吐露真相。所以核驗期間,還請各位安靜些,不要說些無關的事干擾他人。”
聽到講述,不少人臉色有些畏懼。
倒不是有鬼,實在是人對暴露內心的本能提防。
“這東西真這么神嗎?我們道門都沒有能測謊的。”俞漁低聲說,大眼睛好奇地眨啊眨。
季平安淡淡道:
“江湖人以訛傳訛罷了,實際上,這法器便是一種神識壓制,用神識籠罩你,使人心生恐懼,而人說真話與說假話時,往往神魂波動會不同。坐井修士可以用神識對抗,所以基本就沒用,不過這里大多是破九、養氣境,就還有點用。”
俞漁“哦”了一聲,哼哼道:
“虧得這幫人吹的厲害,本圣女還想著真那么好,就給它搶走,諒這什么武林盟也不敢反抗。”
季平安看了她一眼。
裴錢縮了縮脖子。
“作為盟主,我先測為敬。”
江槐說著,邁步走到白虎堂前,抬出靈素,激活牌匾,朗聲道:
“天殘門主的死與我毫無關系。”
古舊牌匾上,一個虛幻虎頭浮現,猙獰俯瞰下方,良久眼眸才閉合。
風鈴一動不動。
在場眾人毫不意外:本就是江家法器,當然不會“噬主”,江槐這般做,只是走個過場罷了。
果然,他接下來環視眾人:“誰先來?”
丁煥看向季平安,忽然一抬手,說道:
“李公子,請吧。”
一道道視線投來,有人面帶期盼,有人面色擔憂,還有的喜怒不形于色。
“公子……”陸青忽然扭頭看過來,眼神略有憂色。
顯然,這位龍虎山大弟子并不像嘴上那樣篤定,心中多少有點懷疑,但考慮到季平安是和自己一伙的,故而幫親不幫理。
季平安搖搖頭,欣然走出,在眾目睽睽下來到堂前,仰頭望著那風吹雨打多年的牌匾與法器。
下一刻,一只斑斕猛虎浮現,撐開天地,無窮大般,威嚴地俯瞰他,一股強烈的威壓撲面而來,令他只覺雙肩一沉。
若是一般的修士,會口干舌燥,心中涌起強烈的畏懼,不敢進行任何隱瞞。
就算是坐井修士,也會覺得沉悶壓抑,渾身不適,生出抵抗心思。
然而他卻沒有半點波動,眼神平和如幽邃深潭。
江槐正要開口。
季平安卻已平靜說道:
“天殘門主的死與我沒有任何關系,開啟地宮期間我也未曾離開。”
瞬間,所有人都死死盯著那只古舊風鈴。
風鈴一動不動。
“呼——”陸青,以及此前仗義執言的,名為“徐鳴”的舊派代表同時松了口氣。
攥緊的拳頭松開:若真是季平安做的,那出于報恩,舊派必須發聲,可這個時候與整座江湖開戰,實在有些無力。
裴錢大聲道:“看到了吧?還懷疑?呸!”
三公子揚眉吐氣,身為大家族子弟,他最受不了被人誤解、污蔑。
江小棠也松了口氣,她同樣不想與“暗網”發生沖突,這個江湖組織太神秘,武林盟也不太愿意貿然招惹。
其余新派武夫一陣喪氣,大失所望,覺得失去了一個千載難逢的,逼迫武林盟出手鏟除敵人的機會。
季平安神色平靜,對他來說,這同樣只是走個過場。
然而就在他即將邁步離開時,突然,站在人群中的丁煥大聲問道:
“你如何得知地宮開啟方法?地宮里到底有什么?”
人群瞬間安靜下來,老醫師等人錯愕地看向丁煥,意外于對方的開口。
要知道,江槐早已暗示,處于白虎堂下之人,神魂受到壓制,會有吐露真相的傾向。
所以他才強調,核驗時要安靜,就是擔心有人胡亂發問。
畢竟在場都是江湖人,彼此都有秘密。
若是愣頭青聽不懂,還情有可原,但丁煥不可能聽不懂。
可他還是問了,而江槐聽到后,遲疑了下,也沒有第一時間打斷,因為這兩個問題,同樣是他無比在意的。
而季平安身處白虎壓制下,要么強行用意志扛著不說,這很難,但一些較強的破九是可以做到的,代價是神魂遭受白虎攻擊。
要么,就是用說謊的方式避免被攻擊,但當著群雄說謊,無疑會增大自身嫌疑。
這時候,在場的江湖人也都本能地看向季平安,想要聽他如何應對。
季平安站在堂下,微微一怔,然后旁若無人地就要離開。
而似乎感應到他“拒絕回答”,視野中,那只遮天蔽日,威嚴俯瞰他的斑斕猛虎瞳孔刺出血紅光束,須發張開,厲聲咆哮。
一圈圈氣浪從虎口噴出,磅礴的精神力量朝渺小的季平安碾壓。
然而,面對著精神世界的震動,季平安卻只是扭頭,淡淡地看了牌匾一眼,無聲低語:
“滾。”
精神世界破碎,那遮天蔽日的猛虎露出驚恐至極的神色,收縮為一只小貓,瑟瑟發抖,視野中的一切也恢復如常。
這一切的變化,都只發生在季平安的識海內,外人無從得知。
故而,在旁人的視角下,就只是季平安拒絕回答,牌匾上的猛虎虛影吼了一聲,而隨著季平安邁步走出“法器覆蓋范圍”,白虎虛影徐徐湮滅。
拒絕回答!
江槐看到這個結果,眼神一動:
“好強的神魂,面對白虎的威懾,竟然全然扛了下來,而且似乎傷勢很輕。”
他心底喟嘆一聲,有些失望,但也不覺意外。
若是堂堂“執劍人”,這般容易就著了道,那才會令他看輕。
而這一幕落在其余人眼中,也都難掩驚訝,要知道,武夫途徑本就神魂較弱,只有在晉級坐井后,才會得到史詩級加強。
“你方才,問我什么?”季平安走了兩步,才仿佛后知后覺般,平靜地看向丁煥。
不知為何。
身為“江湖名宿”,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丁煥沒來由心頭一突,竟忍不住避開他的視線。
江槐同樣臉色難看:“丁煥,邀請你來,是看在你名聲威望,但莫要得寸進尺。”
指名道姓……這無疑是表示一種態度。
身為盟主,江槐表面上客氣溫和,但實際上,從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人物。
丁煥沉默,迎著一道道目光,低頭道:
“丁某只是心中好奇,李公子不想說便罷了。”
江槐冷哼一聲,說道:“那下一個就由你來吧。”
丁煥走上前,說道:“天殘門主的死與我無關,我對此一無所知。”
風鈴一動不動,沒有反應。
接下來,庭院中一個個人陸續上前,進行核驗。
季平安走回人群,立即得到俞漁的攛掇:
“那個丁老頭簡直可惡,要不要我幫你宰了他出氣?要不你自己動手?”
圣女可愛的外表下,住著一只頭頂兩角,手持鋼叉,尾巴上帶箭頭的小惡魔。
季平安瞥了這貨一眼,低聲說:“有點不對勁。”
“什么?”俞漁茫然。
季平安用靈素將聲音凝聚成線,塞入她的耳朵眼里:
“丁煥的表現有些古怪,對我的針對性太強了。”
從一開始,聽到天殘門主死亡時,就往他身上帶節奏,方才又出聲干擾,不懷好意,針對的意圖太過明顯。
俞漁哼了一聲,同樣傳音入秘道:
“這有什么,誰讓你之前幫助陳慶生,打了新武的臉?這個丁老頭明顯將一生的信譽都壓在新武這條船上了,結果被你毀了,當然恨死了你,抓住機會不遺余力找你麻煩不是很正常?”
圣女眼神鄙夷,覺得季平安變蠢了。
沒有她聰明。
季平安搖頭說道:
“丁煥不是那種意氣用事,情緒沖腦的人。的確,按照正常邏輯,他有充足的動機針對我,其余人或許也是這樣想的。
甚至,我也可以找到更好的理由,比如他作為新武一派,希望引導武林盟與我發生矛盾,從而借刀殺人,這對新武有利……”
頓了頓,他補充道:
“但還是那句話,丁煥是個很謹慎的人,就像新舊武道爭鋒了這么多年,他都沒有站隊,直到最后一戰才徹底押寶一樣。這個人很會看形勢,我們如今給這群江湖人的形象是來歷神秘,背景不凡,高深莫測……
這種情況下,一個有腦子的人,就算沒辦法嘗試交好,化干戈為玉帛,也沒必要在沒弄清楚我們跟腳、深淺的時候,就這么跳。”
俞漁一臉傻白甜地看著他,覺得有些道理,但又放不下圣女的驕傲,嘀咕道:
“說的頭頭是道,好像你很了解這個丁老頭一樣。”
季平安沒有接茬。
他當然很了解丁煥,起碼是年輕時候的丁煥。
正所謂三歲看老,他不覺得過了一些年,曾經的“小丁”就性情大改,變得魯莽無腦了。
俞漁瞅瞅他,忽然說:
“好吧,就算你說的對,他有些刻意地針對你,但目的呢?總不能說,是他自導自演了這處戲,人是他派人殺的吧?殺自己人,就是為了牽強地陷害你?而且他也在白虎堂前測過了啊,唔,不過沒準他神魂也強,硬扛過來了。”
季平安搖了搖頭,說道:
“以目前的線索,我還無法下定論,只是懷疑。總之,再看看吧。”
俞漁“恩”了一聲,這時候輪到她,圣女坦然地走上前,完成了核驗。
甚至還故意拖延了一陣,想要看看有沒有人找茬,好給她借題發揮的機會。
可惜,經過江槐的警告,一群有想法的江湖人也老實了。
不多時,在場全部人核驗完畢,所有人都是清白的。
“呼,看來兇手的確不在我們之中,外面那些人的嫌疑更大。”江小棠笑了笑,主動發揮性別優勢,緩解緊張的氣氛。
季平安心想:前提是兇手沒有應對“測謊”的方法。
不過,雖然眾人心頭仍舊有所疑慮,但起碼經過了這一番流程,表面上的氣氛松緩了許多。
江槐也松了口氣,笑了笑,正要開口說點什么,忽然,外頭傳來急促腳步聲,一名武林盟成員趕來,抱拳:
“稟盟主!有發現!”
“說!”江槐精神一震。
后者說道:
“我們按照您的命令,去攔截外出之人,結果正好碰到有人鬼鬼祟祟,試圖繞過關卡逃離,如今人已擒拿歸案。”
“哦?”江槐愣了下,沒想到這樣快就有收獲。
其余人也興奮起來,意外于“兇手”這樣快就自投羅網了。
不過季平安卻覺得不對勁。
聽起來未免過于簡單了,況且,能殺死天殘門主的人,會這么輕易被擒拿么?
思索間,江槐已下令將人提審,正好用白虎堂法器檢測。
不多時,一群武夫拖曳著一個五花大綁的人影走了進來,將其粗暴地一腳踹在地上。
“哎呦。”后者痛呼一聲,在地上翻滾。
眾人定睛細看,只見這赫然是一名穿著麻布長袍的年輕人,繩索捆縛身體的同時,還將一桿寫著“看相”二字的木幡一并捆在了他身上。
顯而易見,這是一名年輕的“相師”。
“你們抓我做什么?武林盟了不起啊,可以隨便抓人啊?”年輕相師披頭散發,破口大罵。
人群中,季平安看著對方這副無賴模樣,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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