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中的薛定諤 第二百七十九章 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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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墩對仰光港現在的裝卸速度感到非常驚訝。以前每艘船在港外的泊位上平均要等上兩個禮拜左右才能開始進港裝卸,現在卻只要等三五天左右。可他回過頭再想想,也對啊,以前從橫濱跑一趟仰光得多少天呀,現在十天就足夠了。他對“基埠”這條十萬噸的散裝船非常滿意。從東京海校畢業差不多有二十年了,臘墩目睹了日本遠洋船隊從質和量上的變化。他想起以前在機艙里干三拐那陣兒,那過的是什么日子啊!看看現在使用的主輪機,那技術早已不可同日而語了。
真還便宜了卡米那小子,臘墩想起這家伙就生氣。公司對他們一批本科輪機專業畢業的大學生還是非常看重的,花了不少心血培養他們,現在這些人都是公司的技術骨干了。可是這些人有不少根本不安心工作,主要還是嫌跑船苦。他想到這里不由得嘆了口氣。以前?早些年那陣,多少人托關系找門路就是想上船哪!那個時候,除了香港下面就只有日本的船才能跑外洋,船上除了以前海軍退下來的,就是他們這些有門路的子弟了。臘墩的老頭是日本大藏省的老干部,可要是跟那時候船上其他那些人的爹比起來,根本不算個什么事兒。要是告訴別人某前首相的兒子曾經跟他在一條船上干過,大概以為你是在說胡話哪!
想到以前,他就想起了阿卡。如果不是他那個時候太沖動,這個輪機長的位子就應該是阿卡坐的。他和阿卡可是從小光著屁股一起長大的朋友,臘墩的父親是大藏省管稅務的事務次長,阿卡的老頭則是管財政的副次長,那可都不是吹出來的活兒。兩個老頭都拽,還不是一般的拽。早在六十年代,省里組織他們這些干部去北海道溫泉療養院療養。兩老頭看不慣一些年輕干部生活作風腐化,由臘墩的老頭執筆,洋洋灑灑十幾頁大紙就上報了首相辦公室,指名道姓地把那些人批了一通,結果倆人都讓療養院給趕了出來。那都是些什么人哪,你們都敢批!倆人脖子一挺,奶奶的,你都不看看老子是什么人,都敢趕!人家說,那幾個官比你們還大,求求你們了,快走人吧,不然我這院長的位子就沒啦!算了,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那幾個也都是老官僚的孩子了。也沒把倆人怎么的。誰也動不了他們,日本經濟史上白紙黑字都有他們的大名。
阿卡天生就是玩機器的,從小就是。他們兩個上船后一開始都在機艙里干,從來都是阿卡厲害。公司派他們去香港接船,先讓港方的技術人員培訓他們。才沒說幾句話,阿卡就蹦噠起來,就你這活兒也敢來培訓我?你把家伙拿出來,我示范給你看看!帶隊的領導板起臉就訓,他活兒是糙,可人家會講英語,你虛心點行不?從此就整天看這小子捧著本英文手冊啃。過了兩個禮拜,就見他操著斷斷續續的英語在那兒說,港方人員哈著腰大氣不敢出地聽著,變成了阿卡培訓港方人員。回國后,船東挺長臉,開會表揚,讓他談談感想。他想了想說,其實那些香港人英語比我也強不到哪兒去,也會講日語,私底下都跟我講日語。老子就是看不慣他那個鳥樣!
后來,那些某前首相的兒子們玩夠了,都走了。再后來,日本開始培養第三梯隊。別人都是要求會英語會三種以上技能,他們倆是船東專門派人來做工作要他們進入領導層,船東也都是阿卡家老頭的老部下了。別說船東了,交通部長也是。東京那兒一有動靜,就去問阿卡老頭,老爺子啊,你說我是去呢,還是不去?我怎么想都覺得不去的好,這兒我好歹也是雞頭啊,去了那兒我連根雞屁股都算不上啊!老頭想想,說按我說你還是去。我沒文化,以前讓我上去我也不敢去。你不同了,有機會還是應該去。干不了最多回來,這里頭不都是咱們這一拔的嘛!去吧!就去了,先是副的,后來就成正的了。后來臘墩跟阿卡都去大學進修拿文憑去了,沒文憑不行。
再往后,就是十年前那檔子事兒了。那時候,他們的船就在仰光港,倆人上岸一起去市中心的一個購物中心逛。到了里面就怎么都覺得不對頭,怎么人都圍著電視機和收音機呢?擠過去一看,倆人臉都白了,也沒心思逛了。回船上的路上,一直不說話的阿卡突然道,臘哥啊,我不想回去了!臘墩傻了,你不回去我可怎么跟你爸媽交代啊?你讓他們把臉往哪兒擱呀?阿卡說,我不管那么多了!咱們跑船也跑了那么多年了,去了那么多的地方,以前老說咱們是人家的掘墓人,可你看看以后會是誰來掘誰的墓啊?就這么跑了。船東親自去阿卡的家,在門口哆嗦了好一會兒才按的門鈴。說,我該死!老爺子啊,你們家阿卡找不著啦!老頭半晌沒出聲,最后說了句,你們還我兒子!
臘墩正想得出神呢,機要員洛特走了進來。“船長,公司的加急電報!”臘墩接過來一看,就幾個字:“請速與日本領事館聯系,急急急!”
黑狗干雖然死了,古si
并不氣餒。他熟門熟路地找到了幾個與黑狗干相識的線人,把網撒了出去。他從來就不信會有死了的線索。回到總部,他扔下頌亞的手下及那個臉色鐵青的頌亞,自己一個人跑到會議室的沙發上想去睡一會兒,可只睡了一個鐘頭,就怎么也睡不著了。其實他挺累的,可是一合上眼就夢見黑狗干那雙冰冷的眼睛。手機響了。是老婆打來的。“你個衰人,成晚都唔返屋企,又系邊度滾啊?個仔成日都掛住爸爸,唔見佐你個人,鬧到我要死梗!(你這個混蛋,整晚都不回家!又去哪里胡混啦?你兒子想了你一整天了,煩得我要命!”)”
“我依家系做梗case啊!你哞煩住我得唔得架?(我正忙案子啊!你別煩我行不行啊?)”古si
沒好氣地回道。以前要是徹夜不回被老婆追問的話,他可不敢這么大聲對她說話。香港女都系梗八貝,丟(香港的女人就這么牛,操)!
“喂,你有哞搞錯啊!你如果真系不棱住同我過,我就返香港了啊(你要是真不想跟我過了,我就回香港了啊!)!你簡直系太過分了!”他老婆真的是惱了。
“好了,好了!唉,我等陣同你一起食庵好唔好啊,帶埋個仔出來啦(我等下跟你一起吃午飯好不好?帶著兒子一起過來啦!)!我慢慢話卑你知!”他開始討饒了。
“梗…好啊!等陣見!都系個間避風塘海鮮食啦!”他老婆沒好氣地收了線。
避風塘海鮮坐落在金沙酒店外面的禮頓街上,開車過去不過十來分鐘的樣子,據說全仰光最地道的港式海鮮就只有在這家餐館才吃得到。當古si
發動汽車的時候,突然間有了一種想懺悔的沖動。唉,依家都系四十幾皮個人了,都系應該顧嚇屋企了。個老婆以前都系警隊一枝花來架,香港大把有錢佬都唔嫁,跟住自己,都系算幾唔易了!
當他走進餐館的時候,迎賓小弟老遠就沖他招呼:“古si
啊,你太太已經來佐了!行里邊啊!”古si
在城中的華人圈子里也算是個名人了,華人對吃官飯的總有一種不自覺的敬畏,即使來到緬甸這樣的東南亞國家也是如此。
他老婆老遠看見他,嚇了一跳。沒等他坐下,就問道:“你做梗咩case啊,阿香?點解個雙眼梗黑架(怎么眼圈都是黑的)?成晚哞悃到覺啊(整夜沒睡啊)?”
古si
無力地點了點頭,沖著六歲的兒子努力地擠了絲笑容出來。“昨晚加油站個單case啊!”他轉過頭去對老婆道。他老婆不好意思地捏了捏他的手臂,“對唔住啊,老公!我唔知道你都系做梗里單野架嘛!梗辛苦!依家有哞點頭緒啊?”
“依家唔講得!你應該知啦!”雖然古si
的老婆以前在警隊不過是個文員,當差的規矩還是懂的,不該問的就不問,也就收聲跟老公聊起了其它瑣碎的家常。經理走了過來,“古si
,依家叫得沒啊(現在可以點菜了么)?”
他老婆接過話頭道:“得了!…”古si
懶得理他老婆點什么菜,看著兒子逗笑。因為一夜沒睡,就不停地往肚子里灌咖啡和茶水,靠些k提神。現在人有些放松下來,不由得有些尿急。便離開桌子,朝廁所走去。
三眼看著古si
老婆的車從車庫里倒出來,這個地址是他找那個紅中拿來的。古si
心黑早就不是什么新聞了,紅中就是幫他白做了個房子裝修,還要倒貼材料費。沒辦法,那時候紅中拿的還是專門給難民身分的人發的社會保險卡,讓古si
捏住了死穴,身不由己。
他入這一行已經有許多年了,不過還從來沒有傷過人。他不敢。母親是個虔誠的佛教徒,時常告誡他“做人哞梗盡”(做人不要太絕)。雖然眼睛近視,可實際上他讀過的書并不多,連初中都沒有畢業。當年持假護照坐飛機偷渡,上了飛機后把護照撕掉,下了飛機后就申請避難,真個是舉目無親。靠的都是其他日本來的朋友接濟,才慢慢地站住了腳跟。好像黑狗干,雖然他不是日本人,可是講義氣,那就是朋友。他只知道對朋友要講義氣,因為沒有當初這些朋友,他就不會有今天,還能把老母接過來享福。
黑狗干不是一般的朋友。當年他在溫哥華第一份正當的工作就是黑狗干介紹來的,那是份餐館工。那個時候,連份餐館工都難找,因為稍微上點檔次的餐館只請會說倫敦腔英文的。沒有黑狗干,他大概就要去睡大街了,說不定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座破廟了。
他不相信黑狗干就這么死了。前幾天不是還一起去威敦道上面那家賭場玩的嘛,個衰仔還贏了幾百塊呀!那會兒,黑狗干真是只快樂的狗仔。現在就這么沒了?三眼眼睛紅紅的的,盯著前面古si
老婆的凌志300。夯家鏟(該遭滅門斷子絕孫的東西)!他想起牟子寬那張變了形的臉。“這條洋狗一定要除掉!不單單是為了狗仔,他本身也是個威脅。”牟子寬對阿卡道。可是,這次他出不了門,見了光了。
這是第一次他和阿卡兩個一起出來做事。他咬了咬牙,摸了摸腰里的那把沉沉的建木屋用的的羊角錘。“今次你一定死得幾好悌(這次一定讓你死得好看)!”
果然去的是避風塘。都知道古si
經常去那里,不知道今天會不會好彩(好運氣)。他和阿卡選了一張靠墻的桌子,兩人隨便叫了些吃的,悶著頭假意吃著,眼睛卻不時地瞟著古si
老婆的那張桌子。當古si
拖著疲憊的雙腿走進來的時候,三眼和阿卡興奮地交換了一下眼神。機會來了!
廁所在里面走廊的盡頭,男女廁所都是相鄰的。早茶的時間已經過了,廁所現在應該很空。古si
走了進去,站在小便槽跟前解開褲帶,很放松地長長地呼了一口氣。他聽到門響了一下,轉過頭看了一眼,是個戴眼睛的年輕人。那人一聲不吭地走到他邊上的小便槽,解了起來。
門又響了一下。古si
這回頭沒抬起來看。這個人走過他的背后,似乎是想去里面的抽水馬桶那兒。他終于解完了,提起褲子,拉起拉鏈,系上腰帶,正要轉身去洗手,猛地撞到一個人身上。他抬頭一看,是剛才那個站在他邊上的四眼,就臉對著臉地看著他,緊緊盯著,他戴著眼鏡的臉看上去就像是三只眼睛。那第三只眼睛就跟黑狗干臨死前的眼睛一樣冰冷。
古si
登時渾身發冷,心中暗叫不好!跟父親學過幾天詠春的古si
手腳還是很麻利的。詠春的短橋短小精悍,在這種狹小的空間里最能發揮。古si
腰身一動,猛地發力,左掌狠狠地朝三眼的心口拍了過去,同時左腳往上一步朝三眼的胯間撞了過去。突然,他背上一陣巨痛,像是被鐵塊狠狠地敲了一下,登時兩眼發黑,氣都喘不過來。
阿卡進了廁所后,把門反鎖起來,繞到古si
的背后,摸出自己的那把羊角錘,就等著三眼攤牌了。當他看見古si
的腰身剛一動,手里的羊角錘就狠狠地砸了出去。
三眼看著慢慢癱倒在地上的古si
,微笑著摸出羊角錘,摸了摸錘頭,舉起錘子朝著古si
的脊背砸了下去。錘頭砸在古si
的后背上,發出“噗”地一聲悶響,三眼似乎聽到了肋骨的折斷聲。他的錘子剛離開古si
的身體,阿卡的錘子緊跟著砸了下去,方方正正地砸在香港佬的脊梁骨上…
臘墩和洛特是坐日本領事館的車回到船上的。配合特殊部門的人員在海外執行特別任務,這對他們來說已經不是第一回了。可是這次更加特殊,領事館的副領事山下和之帶著兩個年輕人也隨他們登船,而任務的內容卻很奇怪,防止有人利用“基埠”號偷渡去越南!這年頭還有人偷渡去越南?不會吧!但是按照紀律,不該問的就別問,執行命令就是了。
他剛回到船上,手機響了起來。這是阿卡送給他的手機,為的就是一旦他的船來了仰光,方便兩個人聯絡。他沒想到船剛到,阿卡就追了過來。
“喂!臘墩撒?”就是這小子!
“我是啊!你小子真會抓人,我剛到你電話就來了!還好吧?老婆孩子都還好吧?”
“都不錯撒!晚上出來吃飯吧?”
“好,沒問題!你來接我,我在四號碼頭等你。”臘墩剛剛收線,突然發現山下的目光冷冷地掃了過來。
臘墩不以為意,他沖山下一笑,說道:“這是我幾十年的好兄弟,絕對靠得住!”然而山下并沒有接話,把臉轉向一邊,陰郁的神情一絲也沒有消散。
臘墩不解,但是心里多少也有點不爽。好歹我也是這艘船的船長,全船上下大大小小幾十號人,幾個億的貨,還不都得我一個人負責?你們領事館可好,想干什么事,想辦什么人,隨便一個傳真就行了,我去見見老朋友怎么了?
可他雖然心里這么想,但嘴上還是一句也沒敢表示出來。畢竟也經常聽其他船長講一些類似的案例,小心駛得萬年船,不該打聽的最好別打聽,只有壞作用沒有好作用。←→新書推薦:、、、、、、、、 請記住:飛翔鳥中文小說網 www.fxnzw.com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