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中的薛定諤 第二百七十二章 貧民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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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牟子寬剛剛住下的房子走到仰光市中心只需要十六分鐘。雖然以前來仰光旅游的時候也曾經來這兒走馬看花一番,卻從來沒有象今天這樣近距離地打量這個號稱東南亞數一數二的繁華場所。他很失望。在他的記憶中,凡是去過的東南亞城市似乎都那么骯臟和灰暗,仰光的中心也不例外。成群的乞丐,破敗的景象和流浪漢更給這個城市的中心角落平添了幾分不適。
但他認為至少到現在為止他在這兒還是非常安全的。這個房間非常狹小,大概只有五六個平方米,跟隔壁的出租房只有一道板墻之隔。整個底層都被房東隔成了五六個這樣的小間出租,廚房到處是油膩,穿著鞋在地板上走總會有粘粘的感覺,根本沒有老方說的那么好。他看了看那個浴室,可以說是他見過最恐怖的浴室,他不知道是否該將每天洗一次澡的習慣改成一星期一次。這里的租客都不太相互說話,但是聽他們打電話,閩南語,越南話,廣東話,普通話的都有。
電話就在廚房的過道上,最讓人著急的是,每個人一拿起電話都要好好地聊一會兒。從他們談話的內容發現,這些人幾乎都是非法入境,或者是正在找工作中,難怪房東太太根本就不跟他要任何身份證明文件,只要給錢就行。房東就是一對夫妻,住在樓上,雖然是華人,但幾乎不會說一句普通話。
白天他在附近上找到了一個小商務中心,將畫掃描后再刻錄到兩張光盤上。這會兒,他正盤算著要不要把畫銷毀。如果光盤損壞了怎么辦?他猶豫著。他隨手拿起一本剛買的雜志翻看起來,有一篇文章讓他越看越驚。這是一篇編譯自西方著名媒體的報道,稱世界的金融系統設計對于個別寡頭和財閥來說已經進入關鍵階段,如果成功的話,對整個世界的平衡會造成巨大的沖擊。但是憑著他自己的直覺和簡單的金融知識,他將其中幾個關鍵部分的進展與最近美聯儲和歐洲央行宣布量化寬松結果相比較,明顯與文章中的說法有不一致的地方,雖然文章中所提到的這些部分更符合實際情況。
隱隱約約地,似乎樓上有電話鈴聲響。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慢慢地,緊張了一天的他不知不覺地合上了眼睛。
頌亞派人將仰光地區每一份中文報紙的出租廣告都掃了一遍。幾乎每份報紙,如仰光日報和每日緬甸報,都有滿滿兩頁的房屋招租廣告。他們從最新登出的廣告開始,將每一個單間分租的廣告都用紅筆勾出來。手下根據牟子寬銀行提款的記錄,認為他不可能入住整個套間;同時,他們也向整個緬中地區的注冊旅館通報了牟子寬的資料,雖然他入住旅館的可能性并不大。
頌亞同時向仰光市警局借來了兩名華警,一名精通國語,另一名精通閩南語和越南話,撥打廣告上的電話號碼。如果那家有房間在今天剛剛被租出去,就出更高的價錢引誘,看看這房間是否已經被人入住了。一旦有這樣的情形,就把屋主的電話記錄下來,交給中心的數據員,立刻反向查出具體的地址。當然,有些屋主列登的是手機,數據中心也可以立即直接向無線通信服務商的數據中心查尋。對警察體系來講,這個國家的人是沒有個人隱私的。雖然各國都有相關的電信法,但是無論是名義上還是實際上,都對東南亞的情報機構毫無約束力,理由很簡單,國家安全高于一切。
這樣忙活了一會兒,確定了有差不多二十戶人家,分布在仰光,及其附近的沙廉和甘基貢。他立刻布置對目標所有的電話進行監聽,同時,召集手下和緬甸警察,派出人馬前往目標地布控,同時由他們出面向當地法庭緊急申請搜查令,理由是搜查毒品。最后將行動時間確定在晚上十點,由警方和特別行動小組一起同時行動,頌亞將帶領泰國的抓捕小組分散在市警中集中突擊位于仰光的目標,手下布察則前往甘基貢,沙廉暫時由緬甸警方負責。
牟子寬和阿卡從購物中心出來,已經過了八點半。這個時候,他才感覺到饑腸轆轆。車子一停好,馬上就去找了個麥當勞。路上,牟子寬把事情的經過跟阿卡說了一下,然后再把自己事兒跟阿卡提了。阿卡聽完后,“嘶”地吸了口氣,想了想,道:“大哥,你說有什么理由會是警察?那幫人最早明天才能回來,況且他們的玩意兒也是見不得光的,心里有鬼,怎么也不敢報警。而且他們要動手,昨天晚上在夜總會就可以了,怎么會等到現在才有動靜?錢公公?我看不會。”
牟子寬道:“你想的跟我一樣。咱們以前做事,一向都干凈利落,而且不黑不假的東西咱們都不會動不會接。要有事,也不會等到今天了。我在想,不會是跟我那個同學有什么關系。這么多年沒跟他聯絡了,不知道他后來干什么去了。這個家伙我再清楚不過了,平時不聲不響,關鍵的時候往往搞件驚天動地的事情出來。”說到這里,他似乎又看見了十年前那個頭纏白布,帶著十八個女生在校長辦公室門前靜坐的席彬。雖然他們倆人后來沒有再碰過頭,只通過電子郵件和電話,甚至通過互聯網相互發過彼此的照片,但是兩人從來就沒有真正打過交道。席彬那股天生的狠勁和犟勁,牟子寬從來不曾懷疑有過什么改變。
牟子寬突然打了個冷戰。如果剛剛這些人跟席彬有關,他們怎么會找到他的?難道老方出了問題?不可能。他的脊背上冒出了一陣寒氣。他開始考慮事情的后果了,這是在結婚前從未有過的。他回過臉看著阿卡道:“兄弟,咱們在一塊兒干活這么久了,你有沒有怕過?”
“想想我以前剛來的時候什么都沒有,大不了給打回原形。你還記不記得那時候你怎么幫我對付的那幫混蛋,一關沒過,二關你照樣幫我,有你這樣的大哥,我怕什么?”阿卡淡淡地說道,看都沒有看牟子寬一眼,看著前方,只顧自己開著車。
牟子寬低下頭,覺得對不起這個弟兄,想了一下,道:“咱們得先去搞個木驢(黑車)。”阿卡轉頭看了看他,笑著點了點頭。車子直奔黑狗干開的那家“盛記”火鍋店。
還沒到老田他們住的那棟屋子,柳天云就好像聞到了酒香跟鴨胗干的味道。這棟房子是新加坡進出口公司買下來的,有五個房間。公司駐緬辦事處的人就都住在里面。除了老田,還有兩個年輕人。一個叫金機,整天奶聲奶氣的,估計不是爹就是媽當了個什么頭。高中才畢業就進了公司,到紐約進修了半年英語,然后竟然被派駐緬甸來了。另外一個,叫袁魁,個頭挺壯,平時不太吭聲,象有用不完的勁兒。因為臉上青春疙瘩豆不少,跟桔子皮差不多,大伙就都管他叫桔皮,他倒也不以為意。
老田開的門。他一看見柳天云,就咧著嘴笑道:“哎呀,我們的老板大人到了!小的們,趕快添個酒碗!”說罷,扯著柳天云的衣袖進了屋子。柳天云一看,敢情他們三個已經喝開了。桔皮的臉被酒勁催得通紅,臉上的疙瘩益發清晰。金機跑到廚房去,拿了個碗過來,給柳天云滿上一碗。
柳天云一看,趕忙說:“哎,不行不行!我待會還得開車回去呀,你這不是讓我知法犯法嘛!”
老田推了他一下,道:“你放心,你要是喝大了,這兒有地方讓你睡。實在不行,我開車送你回去!走,走,一起喝!”柳天云實在是頂不住那酒香,也就落了座。幾個人就人五人六地邊喝邊聊了起來。
柳天云的酒量不算太大,就是嘴饞,好喝兩杯。在緬甸這么多年,因為天氣熱,喝啤酒的本事還是練了些,可中國的白酒和歐洲的威士忌就不大敢多喝了。可他平時就愛跟那些緬甸同僚吹,說中國白酒如何如何厲害,象你們這種猛喝一箱都不如。今天碰上真格的了,一碗酒喝了不到三分之一,臉也發燒了,舌頭開始有些硬了起來。
“天云,今天聽我在市里的一個朋友跟我說,有一對中國夫婦給燒死在屋里了!你聽說了沒?”老田一面嚼著鴨胗干,一面隨口問了一句。
柳天云的潛意識還在。工作時間之外,不談論案子是他們的紀律。可是這酒的勁實在是大,那張嘴就是不聽指揮。“啊,這個,這個…其實今天上午我還去找過他們來著。”
“嗷?那可是邪了!該不是你小子把煞氣給人家帶過去了吧?”老田又拿了個鴨胗干放進嘴里開嚼。
“瞎說八道!我去是因為那個女的她前夫好像出了什么問題,拿了什么東西跑掉了。據說是跑到泰國去了,我是想去問問…呃…”三炮欲言又止,酒勁又上來了。
“乖乖,不會是男的吃醋想不開,一氣之下跟女的同歸于盡吧。你看看,你這個小把戲,無端端搞得人家雞犬不寧。”老田好像也不太行了,真的開始胡說八道起來。
“哪個講的?那對男女要是連這個都想不開,就不是道上的人了!”柳天云急忙分辯道。
不知不覺間,桔皮不知道什么時候離開了桌子。過了一會兒,他又拿著一瓶酒出來。柳天云一看,連忙擺擺手,“不行不行,我不能再喝了!”說完,一頭趴在桌子上再也起不來了。
頌亞打開加密的電子郵件,里面有兩個打包壓縮的文件。打開一看,一個里面都是文字文件,另一個則都是圖象文件。他飛快地著文字文件,里面都是從泰國和緬甸兩地調集的檔案資料。對象一個是牟子寬,邊上則是他的最近的照片;另外一個則是錢公公。頌亞看著錢公公的照片,喃喃道:“原來是你老兄啊!”牟子寬的資料他以前也看過,不過這次更詳細,差不多從幼兒園開始,小學時期打過幾次架這些連牟子寬本人都忘記了的故事都記錄在案。
他又打開圖象文件,都是些照片。他一張張地瀏覽著,突然在其中一張停住。照片上的日期是十年前四月底的一天,曼谷警察學院院長辦公室門前坐著十幾二十來個年青學生,特寫的就是席彬和牟子寬,嚴肅的臉中透露出稚氣。牟子寬的手里舉著一大張紙,上面用油性筆寫著:“要自由,不要壓制!”
他搖了搖頭,站起身來,撥通了席彬的電話。
黑狗干從廚房后門走出來,看見牟子寬站在那兒,“哎呀”一聲,連忙跑過來道:“又要開工啊?”
牟子寬摟著他的肩,一直走過大堂,穿過廚房,來到后院,這才笑道:“哪有夜夜發財的事情!想搞臺木驢,有事要辦。喏,這是你昨晚上那份!”
“哇,我這下可以請長假了!嘿嘿,多謝寬哥!”黑狗干樂不可支。“巧了不是,木驢嘛剛好有一頭,看見那輛奔馳敞篷沒?那家伙剛落單,有得吃了!你放心開好了!”說完黑狗干指了指不遠處車庫停的一輛火紅色轎車。
牟子寬嘿嘿一笑,拍了拍黑狗干的肩膀,轉身走開了。←→新書推薦: 請記住:飛翔鳥中文小說網 www.fxnzw.com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