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燼天下 第九百一十六章:大羅天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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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祁連山籠罩在蒼茫的白光之下,仿佛為萬物披上一層朦朧的紗衣,就在兩人掩飾著行跡繼續往魔教分壇前去的時候,大羅天宮內的火炬已然熊熊點起,圣湖的水映照著火,波光瀲滟輝煌壯闊,一道奇異的光芒如玉帶般伸入水中攪動起微弱的漣漪,五千圣奴恭恭敬敬的匍匐在湖邊,在他們的旁邊半跪著八名圣引者,口中吟唱著圣歌,伴隨著歌聲、水聲和風聲,湖水倏然向四面八方排開,露出更下方一具具幽藍色的冰棺。
崔修明點足踩在水面上,一步一步走到圣湖的中間,他的右手拇指上帶著教王恩賜的火色圣戒,一抹雖細但極其耀眼的火焰之線從扳指內牽引而出,然后幻化成無數根連接起下方的冰棺。
“咔嚓”的開棺聲響徹整個大羅天宮,所有人的面容都在這一刻變得崇拜而向往,崔修明五指捏合,仿佛是在和什么看不見的力量抗衡,火焰之線一點點打開沉睡五十年的冰棺,露出一張張少年清澈沉靜的臉龐,他高高抬起另一只手,憑空揮舞著詭異的動作,片刻之后,冰棺中的少年僵硬的站起來,順著指引一步一步踩著湖水走上來,一直走到大羅天宮的廣場上,整齊的朝著崔修明單膝跪地,將右手重重的按在心臟處。
“圣引者。”崔修明鎮定自若的揮袖,朝著湖邊的八人厲聲命令,“帶圣子過來。”
“是!”八人齊聲回應,矯健的身影鬼魅般穿梭而過,頃刻之間就將三個少年送到了廣場上,崔修明目光微沉,雖然神態上還保持著冷定,內心卻是倏然泛起了一抹無名的不安——他得到教王的命令過來祁連山重啟大羅天宮之后,立刻命令手下的十名圣引者在各自的領地挑選合適的圣子一并帶過來,然而今天早上他就和一名圣引者失去了聯系,其他九人四下找尋,竟然又失蹤了一人,一天下來,只有八名圣引者回到了大羅天宮,而這一批的圣子,更是只有三人幸存。
崔修明不動聲色的計算著,圣湖水下的冰棺,是五十年前圣教敗走中原被迫西撤時來不及毀壞而留下的,全是當年教王從修羅場親自培養出來的尚未完全覺醒的圣奴,力量遠比這次他帶來的五千圣奴更強,五十年過去了,他們栩栩如生容貌如初,在圣火之力的召喚下掙脫了棺槨走到他的面前,只要將圣子獻祭,這些最為忠實的奴仆就能重新成為他手下的利劍!
只是……圣子只有三人,圣奴則有一千人,區區這么點祭品,真的能成功嗎?
崔修明暗暗捏了把汗,緊握著拇指上的扳指,他用力閉眼在心底默念著圣教的導語,三個少年宛如失魂的傀儡邁著僵硬的步伐朝他走去,每走一步,身上的血肉就詭異的炸開一寸,他們似乎完全感覺不到疼痛,直到露出恐怖的白骨,骨骼摩擦出毛骨悚然的咔咔聲依然不為所動,越靠近,一千名圣奴臉上的神色就陰沉,崔修明往后退去,厲斥一聲,扳指里的火苗流星般迸射而出,沿著圣子走過的路線點燃出熊熊烈火!
這一剎那,剛才還寂靜如死的圣奴們紛紛跳入了火中,瘋狂的撕啃著圣子的血肉,捏碎骨頭嚼爛內臟,頓時整個大羅天宮的廣場宛如真正的修羅場,血和火混雜在一起,將天空也映照出一片赤紅。
崔修明冷漠的看著這并不陌生的一幕,所謂圣奴,其實就是各國貢獻給教王的奴役,他會將這些人一起丟到修羅場中廝殺,從而篩選出勝利者親自栽培,圣奴在得到教王的垂簾之后,還會得到另一種“恩賜”,據說是來源于黑市的奇妙藥物“轉生露”,服下之后可以短暫的榮登極樂世界,忘卻世間一切疾苦,盡情享樂。
這種藥物能讓人失去對痛覺的感知,從而讓圣奴變得無所畏懼,而這其中的佼佼者,則會被破格提拔成為“圣童”,教王會直接將圣火之力注入圣童的身體,讓他們成為圣教最為鋒芒的劍。
他的余光微微遲疑的瞥過自己手上的那枚扳指,雖然都是教王恩賜的圣火之力,但圣童的壽命卻反常的短暫,通常只有五到十年就會暴斃而亡。
崔修明謹慎的掃過廣場,三名圣子的力量是不足以讓一千名圣奴徹底蘇醒過來的,能醒來一半已是極限,然而不知道為什么,今晚上的扳指之力尤其的厚重,是他自四十年前得到教王恩賜以來,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強悍的力量,甚至比他在總壇見過的、教王手中真正的圣火還要強烈!
難道是他的虔誠之心感動了圣火,要助他回歸中原,奪回祖上曾經失去的一切?
這個想法出現在腦中之后,崔修明不屑一顧的笑了起來,五十年前祖父崔成天一手攪動中原皇朝的政局,一杯鴆酒讓功高蓋主的鎮北王魂斷京城,就在大業即將完成,圣教可以長驅直入直搗黃龍之際,教王卻做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決定——他命令圣女、圣童放棄和平西、定南雙王的合作即刻帶著所有教徒返回波斯總壇,甚至中斷了轉生露的供應,很快戰局急轉直下,緩過這口氣的中原武林對他們進行了前所未有的圍剿,祖父也被朝中大臣聯名彈劾,只能被迫隨著圣教一起西遷逃離。
西遷的最后一戰是絲綢之路的要塞敦煌,明明已經沒有多少訓練有素的戰士了,可時任大將軍竟然率領自發前來支援的十萬民兵堵住了他們最后的去路,若非大羅天宮內圣奴及時趕到,只怕那一戰將會無人生還。
眼前這一千圣奴就是當年的幸存者,數量不足十分之一,如此慘痛的代價讓西域各國憂心忡忡,甚至讓圣教遭受了史無前例的質疑,然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沒有讓教王有絲毫的波動,直到很多年后祖父從旁敲擊的問起他為何撤離,那人也只是平靜無瀾的笑著,眼里浮動著愛慕的光,呢喃的說著至今無人能懂的話——“神女有難。”
神女……這兩個字是一切的根源,是教王心底最迷戀的存在,據說圣教之所以選擇東入中原,也僅僅是因為圣典上倏然浮現了一行字:“百年為期,神女東臨。”
就為了這一句話,教王布下天羅地網,用長達半個世紀的滲入險些讓整個中原王朝覆滅。
每年八月十五,教王會取出那塊燃燒著圣火的五彩石點燃總壇的火炬,當皎潔的圓月被火光覆蓋之時,神女的身姿會在月下曼舞,那是一個遙不可及虛無縹緲的輪廓,其實在他看來,那只是光霧交織在一起產生的幻象罷了,然而教王會在那一天癡迷的看一晚上,看著熊熊烈火映出那張魂牽夢縈的臉,直到天邊泛白皓月消失才會依依不舍的離開。
自那以后他就不再相信所謂的教義了,畢竟這種融合了佛教、道教還有祆教的奇怪東西只要稍稍斟酌就能發現端倪,但圣火的力量是真實存在的,他十八歲就從教王手中得到了這枚珍貴的扳指,一晃四十年過去了,他的容貌看起來竟然還如二十歲的年輕人,圣火確實有著讓枯木逢春的神奇力量,甚至在他生病受傷之時,都能奇跡般的助他痊愈。
這就已經足夠了,畢竟沒有人能拒絕青春永駐,長生不死,至于其它的普通教徒,他只要裝模作樣的糊弄幾句就能得到他們瘋狂的崇拜,金錢、權力、美女,他想要的都可以輕而易舉的得到,何樂而不為?
唯一還能命令他的人也就只剩下教王了,百年前那個人決心東侵中原,五十年前一夕變卦導致功敗垂成,到如今竟然又忽然轉性準備再次東入,若是換成什么皇孫王貴做出這種決定,只怕是要受到舉國的質疑和反對,然而教王不一樣,他有著無數癡迷成魔的信徒,可以為了他一句話感慨赴死!
盲目的崇拜就是愚昧,他崔修明懂這個道理,但也不能公然反抗教王的命令,反正溫兆欽已經死了,雷公默又是自己人,他的任務就是協助維麗雅打開敦煌這座要塞,剩下的事情自然有其他人去辦。
崔修明冷哼一聲,揮袖散去湖面的火光,湖水恢復如初,很快大羅天宮也重回平靜,唯一不同的是冰棺里重生的圣奴,蒼白如紙的面容上是截然相反的火色雙瞳,血一般的嘴唇勾出惡魔般的詭笑,額心處教王親手刻下的火焰咒紋恢復光澤,他命令圣引者帶著圣奴守護好大羅天宮,自己則獨自走入圣壇之內。
這座位于祁連山內的大羅天宮是百年前教王帶著圣奴親造,誰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在巍峨險峻的雪山之中開鑿出如此壯闊的圣湖,又是如何平地而起建立了晶瑩剔透的大羅天宮,它的規模甚至比波斯總壇更加讓人嘆為觀止,尤其是雪色的墻壁映照著中
央火炬,折射出明媚熾熱的光芒,透出無可比擬的神圣。
他心中有過猜想,如果當年東侵成功,這座大羅天宮也許會取代波斯總壇,成為圣教最核心的存在吧?
但就是這么宛如神造的存在中也擺放著一個他完全不能理解的東西,那就是在圣壇的中間、火炬之下一張三米多寬的水晶床榻,鋪著純白柔軟的墊子,被褥和枕頭都是精致的白色羽織,帷幔吊著美麗的冰珠,在法術的保護下百年如一日的嶄新如初,這么違和的東西一下子讓他想起什么男女之間的世俗之事,雖然教王的年齡成迷,但外貌看著仍是年輕的男人,這么多年固執的幻想著一個“神女”,這東西該不會是為此準備的吧?
崔修明頓住腳步,竟感覺喉間隱隱作嘔,一個疑惑再次浮現出來——教王的所作所為,全憑圣典上對神女的預言,那么他時隔五十年忽然重啟東侵計劃,莫非又是為了那個虛無縹緲的月下輪廓?
他心煩意亂的咋舌,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現在的他并不想為了一個莫須有的神女,賠上安逸舒適的分壇圣教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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