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壬之刃 267 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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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鳥之前使用爆發秘法把自己的力量消耗得很嚴重。雖然只是體力和精神層面上的消耗,以使用這種爆發秘法的代價來說簡直就是按照致死量服用興奮劑,后果卻只是拉肚子。而即使如此,她也得先去專心恢復,否則就拿不出來像樣的戰斗力。以防萬一,還得去醫療部門接受全方位的體檢。
在相位空間覆蓋柳城的時候,有些執法術士還在外面巡邏和執行任務。而當圍攻柳城安全局的無數惡魔都消散之后,他們也都得以順利返回。有的人還在外面順便救下了差點被污染之力波動綁架的普通人,也都暫且安置在了柳城安全局里面。
多個部門正在全力地解析噩夢柳城,并且得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根據解析的結果,噩夢柳城在構造上和我最初設想的不太一樣。
過去的噩夢柳城是數千個昏睡者被狂信徒利用,借助集體的力量塑造出來的夢境。之所以內部會存在著無數的“頻道”,是因為這個夢境既是所有人共同的夢境,也是每個人自己的夢境。而現在的噩夢柳城則不再是昏睡者的集體夢境,雖然白駒使其強行降臨到了現實世界,但是沒有那么多的“頻道”。
只不過既然是想要把數百萬人全部轉化為不死人,那么為了防止在轉化之后爆發出無法想象的污染現象,大量的“頻道”還是需要的。坦白說,先前對于白駒“把全城人口轉化為不死人”的目的我還只是處于推測的環節,而現在則是已經非常接近確信了。因為在多個部門的觀察下,噩夢柳城的深層確實正在發生切割的現象,一個又一個的頻道隨之產生。
這很可能是白駒正在幕后人工切割噩夢柳城,也是他沒有跟著法正過來襲擊的理由。
此外,也有術士前往了狂信徒去年十一月底在柳城某處設置的據點,里面確實也被還原回了柳城集體昏睡事件時的樣子,而原本理應放置在里面的大量高精尖設備都不翼而飛了。
蜃樓市的調查組成員尸體曾經說過,那些設備是與研究夢境秘密知識相關的東西。同時,那也曾經是狂信徒用以在幕后操縱噩夢柳城的關鍵器材。白駒多半是正在使用那些設備切割異空間,而一旦把切割工作完成,他就要真正地把所有人都變成不死人了。
他不需要真的切割出來數百萬個“頻道”。如果只是想要讓不死人們不要聚集過多,數百數千個“頻道”也不是不可以。他完成切割工作的時間仍然是未知數,但是應該不會需要很長的時間。
現在必須爭分奪秒,我們卻還把握不到白駒所在的地方,甚至想要在化為迷宮的柳城里面探索都是寸步難行。塞壬也靠著自己的知識量做出了判斷,如果想要在如今的噩夢柳城找到某個對象,或者是前往某個想要到達的地方,那就必須像是之前和喬甘草合作行動的時候一樣,要拿出相對應的媒介。
簡單地說,如果要鎖定白駒,就必須拿出與白駒有著密切關聯的物品。
柳城安全局沒有與白駒相關聯的媒介,與法正相關聯的媒介卻是有的,而且就在我的身上。
那就是法正本人的靈體碎片。
這可不是一般的相關了。我把這點靈體碎片釋放出來,轉交給了負責追蹤的部門。法正作為律法陣營的領袖也很擅長偵查與反偵查,本身又是超主力級術士,想要追蹤到他是很困難的,但是我們這里可是有著他“靈魂的碎片”。安全局很快就定位到了他。
他就在市中心,也是污染之力波動最初爆發的方向。
很多術士集中在了作戰會議室里,我作為接下來的作戰主力自然參與了討論的行列。
“現在的法正會選擇的策略只有兩種:進攻,或者防守。”列缺沉吟,“他的進攻已經失敗了,也就是說……”
“那里就是他退守的地方,是噩夢柳城的要害?”我問。
“他的位置一直在那里沒怎么移動。再綜合我們的技術人員對于噩夢柳城的解析,那里無疑就是噩夢柳城的中樞。”他說,“而白駒一定就在那里。”
“那個地方的時空扭曲現象非常嚴重,普通的移動方法是永遠不可能到達核心處的,就算是用列缺你的仿元素化移動也無法正面跨越這座迷宮。”旁邊的技術人員說,“我們需要時間去解析出來正確的通過路線。”
“需要多長時間?”列缺問。
“五個小時。”技術人員回答。
“給我在三個小時之內拿出成果。”列缺不容置疑地說。
技術人員看了看列缺的臉色,無奈地說:“是。”
說完,他轉身離開了會議室。作戰會議也告一段落,眾人散去。
列缺讓我先去養精蓄銳,做好戰斗的準備。我便找了個空置的休息室進去,在沙發上坐下來,等待出擊的信號。
看著懸掛在天花板上發光的吊燈,一些雜亂的思緒像是海面上的粼光一樣此起彼伏地浮現,又陸陸續續地熄滅。
想必接下來的就是最后的戰斗了。
既然是以白駒作為對手,我不以舍棄自己作為前提去戰斗是斷然沒有希望成功的。所以這既是這場大事件的最后,也是我人生的最后。
我想著是不是應該寫封遺書,然而腦子里像是塞滿了空白的物質,哪里都沒有文字顯現出來。好不容易可以迎接自己夢寐以求的破滅,卻什么感想都總結不了。
或許就這樣什么都不想也不失為幸事。我并沒有感覺現在的自己有多么不好,相反,一股前所未有的寧靜裹住了我的心靈。似乎是潛入了深邃的海底,把自己的身體在海床上放平,只是靜靜地凝視著上方的波光粼粼。
這時,休息室的門被敲響了,也把我驚醒了過來。哪里有什么波光粼粼的海面呢,那只是個掛在天花板上的吊燈而已。我整理了下自己的表情,然后對著門的方向說請進。
有人推門而入,兩個人,是我的父母。
我愣住了。
“聽說你馬上就要去參與很危險的戰斗了。”父親說。
是誰說的?不,這不重要。兩人在我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我想不出來自己應該回對方什么話。母親欲言又止,又看向了父親,似乎是把對話的權力交給了他。而后者則觀察了下我的表情,然后說:“那個姑娘已經對我們說過了你這些年的經歷,伱不必再說。”
那個姑娘,說的是青鳥吧。也不知道青鳥是如何對我的父母講述我過去那些年的經歷的,是平鋪直敘地說,還是把某些地方一筆帶過了呢?不管怎么說,那都是我無法坦率地對著父母講述的事情。退一步說,我本來就無法對著自己的父母坦率地講述任何事情。但是我也不認為一直隱瞞就是最好的選擇,所以青鳥能夠幫我說出來,我很感激她。
父親貌似也沒有在等待我就他這句話給出什么反應,而是繼續說了下去,“按照我之前聽來的說法,在這件事情結束之后,我們會把今天發生的種種全部遺忘,或者是將其曲解為其他無關緊要的經歷,是這樣吧。”
“是的。”我點頭。
“沒有記下來的可能?”他問。
“沒有。”我說。
“這樣啊……”他先是嘆息,又抬頭看了看天花板上的吊燈,似乎是在回憶著什么。
片刻后,他感嘆地說:“二十歲的那年,我做了個夢。”
“夢?”我不解其意地問。
“那時候我想要考大學,但是父母不相信我一定考得上,而且家里也沒幾個錢,就把我安排到了有親戚關系的建筑公司里,我說想要勤工儉學他們也不支持。我心里很難過,無心工作,也不和同事打交道。他們出去聚餐,我寧可躺在員工宿舍里看二手雜志。”他回憶著,“看著看著,我就睡著了,然后做了夢。在夢里,我彷徨在空空蕩蕩的,像是迷宮一樣的深夜城市里,到處都是想要把我吃掉的怪物,天色無論過去多久都不會變亮。然后,我遇到了一個年紀比我小很多的少年。”
“他長得和過去的我很像,還有著不可思議的力量,簡直就是我少年時期幻想中的自己。但是他告訴我,我在長大以后非但無法成為理想的自己,還會變成什么事情都干不好的失敗中年。”他感嘆地說,“我想要自己一個人逍遙自在,但是他說我未來會被父母逼著,與有著相同處境的女方結婚;不想要孩子,卻還是會生下來。這也就罷了,無非是步入和很多人一樣的人生而已。但是他還說我好不容易養大的孩子以后會在大山里人間蒸發,這就很沒有天理了吧。”
“你夢到的那個人就是我,而你也不是二十歲做的那場夢。那是你在去年經歷的隱秘事件。”我說。
“是嗎,說不定是我記錯了,也有可能是先前所說的記憶受到曲解的結果,但還是先讓我把話說下去吧。”他嘆息,“總而言之,二十歲的我在醒來之后并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因為那終究是個夢,之后我也逐漸地淡忘了。然而最近幾年,我慢慢地想起了年輕時做的那個離奇的夢。那貌似是個預知夢,之后發生的事情簡直就和夢里說的一模一樣。我娶了妻子,生了孩子,卻沒能夠干成什么有出息的事業,只是像很多中年人一樣馬馬虎虎地活著。”
“很多父母都說有了孩子以后就會自然而然地喜歡上孩子,但是我做不到這一點。我時常會想著要是沒有你就好了,你就像是周圍施加給我的無形枷鎖終于得到了能夠說話和行走的肉體,令我時刻感覺自己不得自由。”他接著說,“而另一方面,我也知道你沒有錯,我應該好好對待你。我的父母從來都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滿腦子都是如何支配我的人生,所以我就想著至少讓你可以自由地選擇。你想要做什么事情都可以,我絕對不會對你說三道四,更加不會企圖成為你人生的支配者。”
“你確實兌現了自己在夢里對我做出的承諾。”我說。
這句話我是真心實意的。他就像是在夢里承諾的那樣,努力地讓我衣食無憂,讓我可以安心讀書。他說過他的父母在他小時候經常毆打和辱罵他,而他從來都沒有對我這么做過。實際上我的生活環境是很安逸的。
所以過去的我才會那么幼稚地鬧別扭,就因為感覺父母對自己不夠關心,便忍不住大發脾氣。如果不是在安逸的環境下成長的孩子就不會有那么天真的作為。
成為大人以后再回頭去看,那是多么膚淺,多么低級別的煩惱。而對于過去的我來說,那簡直就是天昏地暗。
“到頭來我們還是沒有考慮過你的感受,也從來都沒有關心過你。”他說,“對不起。”
“是我該說對不起。”我說,“我一直都對你們有誤解。”
“也不算是誤解。”他釋然地笑了笑,“另外,雖然現在還是在你們所謂的隱秘事件的過程中,但是我們在這里的這段對話就只是普通的父母與子女的對話而已,事后應該是不會忘記的吧。”
“說不定吧。”我也不是很確定。
“上次的事情,我雖然只以為是夢,但是既然現在還可以想起來,那就說明沒有真的從腦子里跑掉。我想,就算今天這段對話我想不起來,也一定是沉淀在了心里,今后或許還會以某種形式潛移默化地改變我的很多看法。所以到時候,我希望你還可以再上門來和我們說話聊天。”說到這里,他又帶著笑意補充,“這次可不要再裝成其他人了。”
然后,他站了起來,想要離開休息室了。母親卻是沒有站起來,而是伸手把他拉住,提醒道:“不要忘記那個姑娘說的事情。”
他恍然,“對了,你瞧我這個腦子,總是忘記最關鍵的事情。”
說著,他便走到了我的面前。這是打算做什么?我疑惑地看著他,卻見他稍稍地躊躇了下,然后展開手臂,給了我一個用力的擁抱。
而母親也緩緩地站了起來,從另一個方向緊緊地抱住了我。什么話都沒有說,只是安安靜靜地抱著。
他們走后過了好一會兒,我才終于回過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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