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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天生佛子

  清池憤憤地注視著讓他要點臉的清河師弟。

  王鯉則默默地瞥了一眼那位說出“此子與我有緣”的老僧。

  這話,當真耳熟,也叫人莫名地心跳加速。

  有那味兒了。

  清池看著七位僧人一動不動,于是直接拉起王鯉的手臂,默不作聲地就要離開。

  此時,方丈清正大師又出面了。

  “師弟。”

  只一聲輕喚,清池便不得不停住腳步,乖乖的應聲:“師兄有何吩咐。”

  “都隨我來。”清正方丈說罷直接轉身。

  其余人紛紛笑看清池,清池一一瞪了回去,這才不情不愿地帶著王鯉跟上方丈的腳步。

  王鯉自知此時無法脫身,于是也懶得吭聲,只是邊走邊想。

  不多時,一群人來到白龍寺深處的禪房。

  青磚碧瓦,難掩老舊。

  七位高僧坐成一排,清池拽著王鯉不愿松手。

  “方丈師兄,有什么話盡快說吧,師弟還有事在身,藏經閣也不能長時間無人看守。”

  此言一出,其他僧人又是忍不住發笑。

  那清河僧人雖然是清池的師弟,但反而是他最敢說也最能說:“師兄,你快放開那孩子吧,這里是寺廟,別叫人以為你在拐騙孩子。”

  “胡說!”駁斥一句,清池還是放開了王鯉。

  緊接著,他又道:“事到如今,各位師兄弟也別藏著掖著了,貧僧直言在先,你們每一位都有弟子,唯獨貧僧至今尚未收徒,所以,貧僧懇請諸位師兄弟,將這位弟子讓與貧僧!”說著,他竟是面對盤坐的諸位老僧深深地拜了下去。

  見狀,清河僧人雖然連續懟了他好幾次,可這時也不得不站起身來移步挪開。

  無論如何,清池終究是他的師兄。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清池似乎認準了他的方向,又轉身面向他。

  清河只能不斷快步走著躲開,待他一路如同小跑一樣來到門口的時候,終于忍不住喝道:“師兄莫要欺人太甚!”

  清池抬頭,面容戲謔:“師弟何出此言?”

  王鯉在旁邊看著,將自己先前對清池的判斷直接敲得粉碎。

  第一印象果然是會騙人的,這哪里是什么掃地僧,分明是個無賴僧!

  “師弟,讓與不讓之說毫無道理,投入何人門下,該由他自己來抉擇。”出聲的這位不是別人,正是剛剛說過“此自與我有緣”的老僧。

  清池瞬間回頭:“清江師兄,寺內就屬你徒弟最多,何苦還要與貧僧爭奪?”

  那清江僧人笑意不減,微微搖頭,“貧僧何時爭奪?不過是說句公道話罷了。”

  “好了。”

  又是方丈出聲。

  清河這才重新坐了回去。

  方丈:“清池,你也來坐。”

  “是。”

  八位老僧坐定。

  方丈終于看向王鯉,和藹地說:“孩子,你可愿入我佛門?”

  聞言,清池頓時著急起來,他與凈緣交好,深知王鯉不愿出家,于是剛才趁熱打鐵想要直接收徒,卻被幾位師兄弟擾亂。眼下王鯉恐怕已經清醒過來,方丈師兄再這么一問,豈不是又要沒戲?

  八位高僧,同時注視著王鯉。

  終于有人愿意問我的意見了!

  王鯉心中不禁感嘆。

  從他走出藏經閣到現在,這群老和尚居然就只讓他說了一句話。

  不過,王鯉面對眼前這位老邁慈祥的方丈卻不敢有所不敬。

  白龍寺是修行之地,雖然門人稀少,比不得那些大宗大派,可也非凡俗寺廟。身為白龍寺的方丈,清正大師絕非等閑之輩。更何況,清正大師那瞇眼的模樣,總會讓王鯉想起上輩子的某句話。

  他沒有急于回答,而是故作思索之狀。

  見此,清正方丈并不著急,反而轉頭看了看兩旁的師弟,又說起另一件事來。

  “諸位師弟可知,要想經中悟法,該有哪些前提?”

  聞言,幾位僧人心中有所明悟,將目光從王鯉身上挪開,先后作出回應。

  而王鯉也從他們的交流中得到了答案。

  由佛經之中,悟出修行法門從來都不是虛言。

  只不過,凈緣僧人說的不那么全乎,甚至完全沒有沾到重點。

  首先,是王鯉已經發現的:并非所有經文都能用來領悟真正法門。

  那些沒有佛音梵唱的經書背后,抄錄之人也許是一個剛剛剃度的小沙彌,也可能是一個凡俗信眾。這樣的經書雖然文字沒有錯漏,可那真正的法門并非簡單藏于橫折撇捺或字里行間當中。

  唯有那些獨顯神異的經書,或由經年苦修的僧人秉持心念書成,或由大德高僧以精深佛法加持,甚至是那些已經修成了果位的大能注入佛韻,才能有王鯉“聽”到的那些或大或小、各不相同的異象。

  此一步,便已經將諸多僧眾排除在外。

  蓋因此類經書十分稀有,向來傳承有序,外人無法觸及,僧人也難得一見。

  其次,就算真有一、兩本佛韻經書意外流傳于世,也很難被輕易看出異常,如同王鯉現在所持的妙法蓮華經第五卷,哪怕是在這白龍寺里不也是未曾受到重視,多年來只是和其他六卷普通經文擺在一起么?

  最后,即使有人發現了這一卷經文的獨特與珍稀,也并非抱著它沒日沒夜地苦苦參悟就能領悟法門。

  世間萬千佛門聳立,流傳至今無可計年。

  此類經書稀世少傳,但諸多寺廟或多或少也有繼承。

  而在如此條件下,歷年來,也未曾聽聞佛門中時常有人從佛經里悟出修行之法門。

  那些修行多年已有所成的僧人,倒是能夠花費時間從中慢慢提取出法門來,可這般作為卻已經不是“經中悟法”的范疇了。

  換言之,經中悟法所言非虛,佛門妙法確有其事。

  然而,于絕大多數佛門僧眾及修士而言,現實仍舊無比明確——

  經是經,法是法!

  否則,這偌大的藏經閣也沒必要分出不同樓層,將不同典、籍、經、法分別置于不同區域,并且限制某些樓層的出入。

  一番交流過后,王鯉身上又匯聚了眾僧的目光。

  清正方丈緩聲道:“經中悟法,首先需要參悟經之本意,而后定心入空,與經韻相合。若是凡人,自然按部就班,若是修行有成,必須返璞歸真,以凡人之心參悟。說起來,凡人反而比修行中人更有優勢。可經韻偏偏自晦不顯,凡人既然都無法察覺,又如何能夠體悟呢?”

  這便是自古以來少有人能夠完成經中悟法的最大原因了。

  “不過,凡事皆有例外,千年以前,玄信祖師僅入門三日,便于金剛經中悟出佛門真法,彼時梵音天降,金剛顯身,數日而不絕。”

  玄信祖師,千余年之前的人物,也是白龍寺距今活躍時間最近的一位傳奇祖師,提到這位祖師,眾僧面上皆是崇敬。

  王鯉也跟著輕聲誦念阿彌陀佛。

  清正方丈:“王鯉。”

  “弟子在。”

  “世間佛寺萬千,自古以來,便將能夠經中悟法之人稱作‘天生佛子’,此等人物,一旦出現,入門后必將得到全寺傾力培養,未來更可入西方佛門圣地雷音寺受我大教之傳承,弘揚佛法,慈悲度世,功德天成,可證果位。

  伱,可愿入我佛門?”

  這一次詢問,顯然與上一次不同。

  雖然清正方丈語氣不變,但又順理成章地給王鯉普及了好處,雖然沒有落到實處,可正因如此才更加引人遐想。

  試問,身為凡人,突然得知自己居然是“天生佛子”,不但能得到整個白龍寺的傾力栽培,未來還能進入佛門圣地雷音寺,此間際遇,如何不令人心神顫動?

  然而。

  王鯉想到的更多,既然入門后能夠得到佛門這么多的優待,那俗家弟子之說就可直接免去了,而且,未來再想還俗,那就真如做夢一般。

  總不能讓你吃干抹凈后提上褲子轉身就走,別人還笑吟吟地送你出門吧?

  怕是要直接送你上西天。

  所以說,清正方丈隱晦的提醒,反倒愈發堅定了王鯉的追求。

  還是那句話:出家是不可能出家的!

  那廟里的廣力菩薩,時刻提醒他回憶起西游記。

  西游里的佛門,無論是原著還是衍生作品,都算不得真的正經,還有腦袋里抹不去的封神演義,更讓他對佛門敬而遠之,哪里還能出家為僧將來自己送上西天雷音寺去?即便白龍寺給他的感覺尚可,可他真正認識的白龍寺僧人也只有凈緣師父,至多加上一個清池。

  旁人如何,尚未可知。

  縱使再退一萬步。

  他上輩子還沒結婚就草草結束了一生,好不容易再有一次機會,你們卻又讓我當和尚?

  誰也別想讓我當和尚。

  釋迦牟尼也不行。

飛翔鳥中文    劍仙大人不會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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