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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一章 誰是花狼的家屬

第兩百一十一章誰是花狼的家屬  夜里,林嘯夢到了楊瑤。

  還是那個草莓園,還是那個草莓味的吻。

  楊瑤穿著簡簡單單的白襯衫牛仔褲,笑意盈盈。

  但是下一秒,夢中場景卻變成了川蜀盆地的畫面。

  燒殺搶掠,煙火燃燒,到處都是三教九流,到處都是堆積成山的垃圾。

  在貧民窟的垃圾山里,楊瑤穿著破破爛爛的灰色布衣,眼神畏懼地環顧四周,隨后快速撿起半塊面包,哪怕面包上面是污水的痕跡,哪怕最終沒能帶走,反而被體格肥胖的拾荒者搶走。

  每一天,林嘯看見楊瑤每一天都在垃圾中茍且活著,沒有后來的絕美容顏,沒有后來的神明力量,只有餓一頓飽一頓臉上臟兮兮的小女孩。

  林嘯看得心疼,呼吸急促,像是胸口壓著一塊巨石,他忍不住想要靠近,但越是靠近,小小楊瑤越是離他越遠。

  那個臟兮兮的身影,只能出現在遠遠的夢里。

  夢醒時分,林嘯大汗淋漓,雙眸失神。

  窗外的月亮清冷,秦吒范劍等人的鼾聲如雷。

  林嘯再也睡不著,走到窗臺前,眉頭緊鎖,臉龐上有淡淡的愁云。

  或許是夜深人靜,又或許是情思潮涌,林嘯看到了楊瑤。

  “你”林嘯的眼睛緩緩睜大。

  窗臺外,楊瑤穿著褐色西裝,里面搭配白襯衫,兩條修長美腿被淡淡的黑色過膝襪包裹,滿頭的青絲柔順披散在肩膀上,不施粉黛卻美得不可方物,朝著林嘯柔柔地笑。

  “你,你,你”

  林嘯伸出手掌,想要抓住楊瑤,但是執念怎么會被抓住。

  “要記得我是草莓味的哦。”

  楊瑤淺淺一笑,月光清冷,她消失了。

  林嘯愣在原地,只覺得一切都像是夢。

  他抬頭望向月亮,駭然發現月亮變得有些陌生,最起碼月亮山不會長眼睛,再仔細看,那月亮還對自己一個勁地笑。

  “啊!”

  驚恐尖叫打破了宿舍的寂靜。

  秦吒,范劍,于疆瞬間睜開眼睛,頭腦清醒。

  他們紛紛看向床上的林嘯,頓時埋怨起來:“干啥啊?”

  林嘯滿頭冷汗地坐在床上,雙眼失神地看著自己的雙手,良久后苦澀一笑:“沒事,做噩夢了,夢中夢,還挺真實的。”

  “切,一個噩夢瞧把你嚇的。”

  “繼續睡,繼續睡!”

  秦吒等人重新睡下后,林嘯久久都無法入眠。

  他靜靜望著天花板,黑暗將視野吞沒著。

一場夢中夢,一場噩夢,應該算是吧,不確定  次日清晨,一則消息如同臘月寒雪,帶著凌厲的刀子,悄無聲息地摸到了林嘯的面前。

  “花狼重傷垂危,速來帝都醫院見最后一面!”

  本來訓練刀速的林嘯,看到這張字跡潦草匆忙的通知,在溫暖的春日清晨,感到了渾身的寒涼,就像是赤身裸體站在寒冬中那樣,從靈魂到肉體都瞬間陷入猝不及防的寒涼之中。

  消息是張虎軍帶到北清的,黃泉等人也都跟著來了。

  但是字跡,林嘯卻認得,那是孫九鳳的字跡。

  帝都醫院,高聳龐大的住院部。

  林嘯見到了躺在病床上,渾身插滿了管子的花狼。

此時的花狼失去了往日的放浪不羈,他臉色蒼白,血痂密密麻麻遍布全身,胸口有個駭人的血洞,止住血了,但也插進去一根輸氧管,更恐怖的是雙腿就像是掰斷的筷子一樣,腿骨從斷裂處刺出,明晃晃的蒼白腿骨,覆蓋著血淋淋的肉  孫九鳳沒在醫院,只有一群軍部的人守在這里。

  林嘯認識他們,都是儒帥派系的人。

  “花狼哥怎么回事?”

  林嘯來的匆忙,一只鞋跑丟在路上,他光著一只腳站在病房門口,聲音微微顫抖地問:“我大哥呢?陳牛霸主他們呢?花狼到底怎么了”

  越說,林嘯情緒越激動,猛地咳嗽起來,就像是要把肺刻出來一樣。

  “花狼在東海遭遇圍攻,身負重傷。”

  軍部的人簡單解釋了一句。

  這時監審殿的大部分人都來了。

  墨瞳也來了,一如既往的黑色風衣,背后一桿巨型長槍,只是雙眼有些渙散,看到病房里的花狼時,身體微微一顫,指關節緊緊攥著顯得泛青。

  “誰是病人的家屬?”主治醫生問道。

  “我!”林嘯立刻舉手。

  “我。”墨瞳也舉起手。

  “那你們都進來吧。”

  林嘯和墨瞳對視一眼,沒有多說什么,一起走進辦公室。

  “情況很危險。”主治醫生打開診斷報告,沉聲道:“病人的五臟六腑全部潰散了,雙腿的腿骨也都斷裂時間太久,沒辦法接上,現在不是能不能活命的問題,現在是病人能不能撐下去的問題。”

  傷勢嚴重,劇痛加身,醫生說花狼撐不住。

  于是給出了安樂死的建議。

  “如果不想病人飽受折磨,那就安樂死吧,最起碼沒有痛苦。”主治醫生低著頭說:“當然也可以選擇繼續治療,只是病人會承受更多更長時間的痛苦,而且治愈可能性微乎其微。”

  “你們是病人家屬,你們來做決定吧,”

  聽到安樂死這個字眼,林嘯猛然間雙眼發黑,立馬扶住墻壁才沒有狼狽倒下,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艱難道:“我們得找花狼的父母.....”

  然而墨瞳打斷了他:“花狼沒有父母,他從小就是孤兒。”

  林嘯微微震驚,苦澀沉默了。

  墨瞳很是糾結,糾結到指甲都深深扎進手掌心,淅淅瀝瀝的鮮紅血液順著掌紋滴落在了地面上。

  醫生催促道:“快點做決定吧,多拖一秒都是加重病情。”

  這讓墨瞳怎么做決定啊。

  她不想讓花狼安樂死,也不想讓花狼飽受治療折磨再死去,兩種選擇都是煎熬,而她現在就拿著鍋鏟,決定要把花狼放在哪一面煎熬。

  “我”

  往日英姿颯爽,辦事干脆利落的墨瞳,此刻眼神充滿了迷惘和不忍,她始終下不了決定,或者說,哪種決定她都不忍心。

  花狼啊。

  那個放浪不羈的花狼,應該好好活著。

  哪怕這世道天天都有血尸不歸國。

  “快點做決定啊!”醫生急了:“你們不做決定,醫院根本沒有權力對病人進行下一步治療啊!”

  墨瞳看向病床上渾身插管的花狼,深吸一口氣:“那就”

  林嘯忽然伸手攔住墨瞳,看著醫生認真問道:“壞死的五臟六腑,斷裂的雙腿腿骨,能不能換成新的?”

  “能換,但情況緊急,根本沒時間”

  林嘯笑了,只要能換就成。

  那天,生性清冷的墨瞳在醫院里魂不守舍。

  鮮紅的手術室燈光,始終懸掛在她的頭頂。

  整個走廊里,無數人聚集,卻寂靜無聲。

  只有淡淡的血腥味,在一張張低垂的眼簾間流轉。

  墨瞳將自己的鋼刀插在墻壁上,而后跪在刀鋒面前,低聲為兩個男人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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