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星淵 154.“拙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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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自己的游戲天賦后,利奧茲果斷放棄了打牌,他已經連底褲都輸掉了,再這么輸下去,只能轉生了。
相比于運氣爆棚的雷德,被她召見過來的蘭馬洛克更加棘手,他的牌技一流,嘴上說著什么‘從來沒玩過’、‘第一次’、‘只是運氣好’,實際上連勝到現在,除了明顯放水敗給蕾德妮婭一次,再也沒有輸過。
利奧茲擦掉臉上的涂畫,把牌一撂,問向蕾德妮婭:
“我們就這么一直打牌嗎?”
“難道你還能有什么事情干嗎?”
蕾德妮婭端起一杯溫熱的馬奶酒,調侃道:
“是你自己說,要等自己的屬下把情報傳過來再行動的——要我說的話,管烈薇思那瘋婆娘有什么想法,趁這邊金龍武僧、邪神、索丹倫部的武士打成一團,撈一把就是了。”
“膚淺。”
利奧茲評價道:
“就算是邪神,烈薇思說到底跟你是一樣的位格。你能想得到的事情,烈薇思沒道理想不到。”
為了防止直呼神名,利奧茲特意將烈薇思的發音用英語說出來,這種來自地球的語言,并不會觸犯星淵神族的反應,遭到窺視或者警告。
實際上,當他跟雷德一起共處的時候,大多數時候是說海恩斯語,然后就是英語。
見利奧茲談及神靈的話題,蘭馬洛克自覺地隱去身形。
蕾德妮婭喝著馬奶酒,淡淡說道:
“你這么說也太小瞧我了,那些邪神我還是你的神擁者之時,就殺了五個,何況,現在的我可是實打實的道途主神呢。”
“那可不一樣,雷德。道途是需要你仔細鉆研,真正得到感悟,與之融為一體才能發揮實力的,你敢說現在的你,能夠跟完全重鍛的安迫羅或者萊爾對上嗎?”
利奧茲搖搖頭:
“烈薇思的情況非常古怪,我總覺得不保險……”
他話音未落,天邊陡然迸發出陣陣轟鳴,神力的共振瞬間如沖擊波一般掃蕩而來,利奧茲體內的氣力瞬間沸騰,不自覺地向外逸散。
“唔,真不愧是毀滅神族啊,這勢頭,就連掩飾都懶得掩飾,是自覺現在被詛咒纏身,不會被本層的卿座半神登上嗎……”
蕾德妮婭摸托著下巴,一雙暗金龍眸閃爍不定,正當利奧茲以為她聽進去意見時,她卻輕松地說道:
“你姨媽呢?讓她過來收拾掉吧。”
利奧茲一愣:“你開玩笑吧,你不是要活捉她,讓她教導我毀滅道途嗎?”
“那沒辦法,烈薇思這么強勢,就你現在就這不到兩歲的身體,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驁殺卿肯定會把我燉了。”
蕾德妮婭淡淡說道:
“要么穩妥,要么激進,你這樣跟娘們唧唧地在這里坐等著,連我一個女人都看不下去了。”
“……雖說如此。”
利奧茲沉吟了片刻。
他們在戰場的河谷外圍,已經等了一個星期了。
帝亞蘭遲遲沒有給消息,讓利奧茲更加不安,帝亞蘭的實力他是放心的,同級別應該沒有幾個打得過龍泰坦。
但正因為連帝亞蘭都陷入了遲滯和靜默,讓利奧茲更加懷疑起來烈薇思相關事跡的危險性。
在‘前世’,烈薇思的故事無非就是一個茶余飯后的‘純愛戰神開大車未遂,反被牛頭人狂暴鴻儒致死’的趣聞,但這輩子已經出了一堆雜七雜八的事故了。
不說別的,西德斯本人都已經成了他的傀儡了,伴隨著時間推移,他們的身體和歷史也在融合。
仔細回想一下。
霜鍍共和國——被戴維林政變推翻,現在直接成為了蔚藍星的主體。
蔚藍星——原本被玩家親手摧毀炸掉的星球,現在團結一致,成為了李澳茲源源不斷的養豬場。
范倫科夫——從一個戰場背景板,變成了熱門真人吃雞秀。
銀河眼、白燭星、龍衛星、質向、熵君、杜澤辛……
按照蕾德妮婭的坦白,這些事情,都有她干涉的痕跡,目的就是為了有一天,他們能夠真正在境淵相遇。
那么……其他的事件呢?
按照既定劇情發展的話,之前襲擊白燭星的暴徒殘月,應該不會在那個時候動手的。
仔細回想的話,當初跟焦糖蝸牛一起完成任務的紫羅星也出現了極大的變化,時間上就對不上號,但當時他沒有當回事。
還有,烈薇思上浮后直接來到了銀河眼,這跟前世也極為不同。
銀河眼是靠近帝邦星域的,但烈薇思原本上浮的地方,應該是在集團附近。
到底是少了什么……不對!
利奧茲猛然抬起頭,看向雷德:
“社會。”
殘月發動突襲后,機界社會突然出手了。
吉奧·賊鷗,也是因為被音律社會腐化而覺醒。
杜澤辛、霜鍍、甚至帝邦內部……
他可是為了追求效率,只做最適合自己的任務,就算如此,每個星淵主題任務,一定會遇到這個或那個社會。
唯一幸免于難的,只有范倫科夫自治邦的任務——
如果說那是殺戮,未免有點太高效了,幾十億人在一瞬間齊刷刷發出痛苦的哀嚎,在宇宙中此起彼伏,甚是驚悚。可若是說那屬于天災,引力波中蘊含那成千上萬,組織嚴明的大軍信號,分明是人禍。
一顆星球,淪陷了。
不是通常意義上的淪陷,李澳茲感受中,那顆星球被整個吞沒,消化,與某種融為了一體。
這種手法實在太過熟悉,李澳茲立刻辨別出來始作俑者的身份。
“……社會。”
李澳茲沉聲道:
“有一個行星級的文明,被社會吞噬了。”
不是沒有遇上[社會],而是就在我們抵達范倫科夫自治邦之前,那附近就已經有[社會]狩獵過了。
利奧茲陡然回想起來。
如果真的把這個算進來,那么他這一路上不論做什么任務,最后都會跟社會打交道。
——這個比例高得離譜,根本就是不正常。
當他回憶起這一路走來時,利奧茲赫然發現,這些社會如影隨形一般,從未離開過層淵的各個大事件。
層淵,正在被社會高度滲透著。
不僅如此,他這一路上幾乎是去哪兒都會跟社會碰上,就算沒有遇見議員公民,自己也會使用起來機構。
這過于巧合了。
當利奧茲把自己的發現告訴蕾德妮婭時,后者沒有質疑,而是思考了一會兒。
“你莫不是想說,烈薇思跟社會勾搭上了?”
蕾德妮婭想了想,皺眉道:
“但,這樣確實很反常。”
“這簡直癡人說夢,烈薇思再不濟也是星淵側的邪神,你手下那些叛逃的邪神,殺我們隱秘公民的時候可是毫不留情,這點原則性的事情,烈薇思應該不至于忘記。”
“我不是這個意思,至少沒那么直接。”
利奧茲設想:
“會不是我身上有什么吸引著社會?”
“那絕對不是你吸引社會,我也擁有某種穿梭時空的能力,我很清楚,你的身上很干凈,絕對沒有吸引社會的要素。”
蕾德妮婭搖頭:
“不過,如果有人通過修改概率,讓你強行跟社會碰上……這倒是很有可能。”
“——熵君?”利奧茲第一個想到它:“但我已經被它把美好的結局刪除干凈了,為什么還要繼續糾纏我呢?”
“也不一定就非得是那家伙。”
蕾德妮婭翹起腿,仔細斟酌起來:
“隱秘側沒有類似的能力,最貼近修改命運的手段,一個是作家,一個是我自己收藏家。先不說作家只能改寫自己的‘主角’命運,而且效力很短。光是接觸過你的作家,都已經被殺了,而我——我也只是靠著穿梭回過去——更何況,我現在的翡翠龍力量已經非常薄弱,光是把自己拖回夢境就已經很疲憊了。”
“你傷得這么重?”利奧茲詫異:“安迫羅的力量,已經影響到你的重鍛了嗎?”
蕾德妮婭看了一眼利奧茲,嘴角微微上挑:
“我可以理解為,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我當然關心你,你要是出了什么問題,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一想到要面對蓋婭和無數的地球人,沒了你這個地球叛徒,會很不方便的,不論怎么樣,你都得好好的。”
利奧茲隨口道。
至少等我把你用完拋棄掉之前,別出什么問題。
“嗯哼,回答不算差,我寬宏大量,給你七分吧。”
蕾德妮婭的目光甚是曖昧,她輕輕敲著桌案,說道:
“我目前沒有戰斗力,你可得保護好我。”
“沒問題。我盡全力。”利奧茲痛快說道。
“就像你保護墨菲德里亞那樣?”
“不,墨菲德里亞被咬死了,蓋婭當著我的面,撕碎了歷史和時空,一口咬在了祂的脖頸上,稍微一用力,就像咀嚼羊油一樣,輕而易舉地就殺了祂。”
利奧茲認真地凝望著蕾德妮婭,目光堅毅:
“我不會讓你死在我前面的。”
在最后一個地球人死去前,你還不能死。
“嗯……九分。我喜歡這個發言,特別是由你說出來這番話的時候,我的心兒都在怦怦跳呢。”
蕾德妮婭托著下巴,瞇起眼,懶洋洋地說道:
“不過,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我們恐怕就得放棄了烈薇思了,現階段跟社會起沖突,那么整個社會側都知道,我這個隱秘的議長,跟星淵的主神是一個人。”
“他們居然還不知道?”利奧茲驚訝。
“隱秘也不想家丑外揚——加上隱秘的特性,時間久了,沒人會記得我們來過。”
蕾德妮婭細細琢磨著,聲音動聽婉轉,就像是雨滴輕落在湖面:
“你的特殊體質……多半是有人在故意控制你去對抗社會,仔細想想的話,你會跟我見面,對方說不定還想著讓你殺掉我吧。”
“也許。”利奧茲說完,保證道:“我不會讓你死在別人手里的。”
“謝謝你,利奧茲,你真可愛。”蕾德妮婭一笑,隨即板起臉:“這個可能性很大,我懷疑現在那家伙正在默默調整概率,隱秘側沒有這個能力,但是不代表其他社會側成員沒有。”
利奧茲道:
“我只知道命運可以一定程度上修改命運,但前提是對方得親自面對我才行。社會側的能力……比如?”
“史詩社會雷杰多里。”
蕾德妮婭扶著額頭,沉聲道:
“位格低了點,但只算個頭的話,那家伙,比蓋婭都大。如果真的是它在背后搗鬼,我不建議現在面對它,做好跑路準備。”
“雷杰多里?沒聽說過。”利奧茲回憶了一下,這頭社會對他來說很陌生,除了名字有所耳聞,其他的一概不知。
“沒聽說過是正常的,因為雷杰多里并不是淵外戰爭時期誕生的,但又非常古老。”
蕾德妮婭沉吟了片刻,組織好措辭,簡略扼要地告知對方:
“雷杰多里,是從文明擬態體——也就是文明升變到社會之間的過渡姿態,慢慢進化成長過來的。”
“而最早的文明擬態體,來自于毀滅宇宙,由杜姆菲斯的戰團文明之一,阿爾祖文明變成,只是它非常羸弱,身體完全可以說是虛壯,三兩下就被毀滅主神殺死、吃掉了。”
“但雷杰多里不同,它是從精藝宇宙中的某個特殊的文明——‘著者詠詩’文明,變成,然后吞掉神靈武士、其他文明、自己的同胞,甚至是弱小的社會,才一步步進化成完整的文明的。”
“換句話說,那家伙比蓋婭都古老。”
蕾德妮婭聳聳肩:
“這家伙雖然沒有蓋婭可怕,但是手底下的議長尤其強大,最擅長撰寫史詩,或者從民俗神話中召喚來強者——嗯,仔細一想,‘金龍武僧大戰邪神’,這好像就是一部史詩來著……”
……對哦。
之前光顧著問蘭馬洛克,忘記使徒們從來不懂社會側歷史的事情。
這么一說,利奧茲這家伙,似乎一開始就被很多人盯上了……
逐漸意識到事情不對后,蕾德妮婭深情款款地看向利奧茲,把溫暖的小手蓋在了利奧茲的手背上,溫柔地說道:
“親愛的,打不過,咱們潤吧。”
“這么著急離開嗎?”
冰冷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如同回音一般縈繞不絕。
咔嚓、咔嚓……
冰冷的風暴,寒霜頃刻間覆蓋了大地,蕾德妮婭的身軀瞬間被冰封凍結。
下一刻,她的肩膀上,按下一張慘白的枯手。
一名白發、白膚、冰藍雙眼、渾身纏繞著鎖鏈的女子,突兀地出現在面前,她輕輕一拍,將蕾德妮婭的冰雕徹底粉碎。
啪嚓!
冰雪和血肉瞬間崩碎濺射,女子隨即冷冷地注視著利奧茲,說道:
“真是意外——剛剛收拾掉那個卿座半神,本想收工呢,卻突然發現,不止是隱秘的議長,還有其他人在干涉你的命運線,當初隨便布置的一條引子,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
她一手端著盛滿鮮紅酒水的黃金圣杯,緩緩舉起了手中的酒杯:
“我,奇熙蕾,末日議長。”
“不用勞心費力,讓你的手下繼續找信息了,無聊的推理不屬于史詩的一部分,我的杰作,惟有刀劍與冰火,鮮血和龍鳴,雷霆和死亡。”
“我差不多相當于歐米伽階(24),就算挨了詛咒,現在也有柯西(14)的水平。”
恐怖的威壓瞬間籠罩天地,踩在蕾德妮婭尸體上的奇熙蕾端起酒杯,向利奧茲敬酒:
“向你致敬,我的傳奇。”
“給你個機會,現在過來殺了我。”
奇熙蕾頷首,吹了一口氣。
伏——
寒霜遍地,利奧茲的身軀瞬間被凍結。
奇熙蕾一拳打出,將利奧茲的冰雕砸了個粉碎。
“真遺憾,你沒有把握住。”
奇熙蕾淡淡說道:
“人們總是質疑,為什么戲劇里的最終反派,會屢次三番地放過主角。”
“但我不會。”
對著利奧茲和蕾德妮婭的尸體碎冰,奇熙蕾端起一張羊皮紙,一邊書寫,一邊解說起來:
“因為我的能力,就是當故事不滿意的時候,就可以隨時選擇刪改、回溯、整改。”
“會填坑的作者,才是好作者,而我不僅會填坑,還能把填不了的坑刪掉。”
“我不會讓你們有機會復活的,就算是雷德·金,你也只能顧得住自己吧。”
她快速寫出一行花體字,輕輕扯下羊皮紙,向空中一甩:
“你們能夠得到的,只有末日。”
紙卷輕飄飄落地,蓋在尸體之上。
史詩作成——發動。
屬于利奧茲的歷史被不斷地修改、刪除、簡略。
作為議長的權能全方位發動,不會留下任何遺漏,專注于‘利奧茲’的事跡。
自此,《討伐勇者·利奧茲列傳》——完結。
“雖然有點爛尾……但,可以算是良作。”
奇熙蕾抿了一口酒,頷首說道:
“這次居然把雷德·金都釣出來了,真是意外——也不知道是哪個大人物在背后默默干涉利奧茲的命運——大概是好心辦壞事兒了吧?”
“不過,這樣一來,隱秘那邊應該可以放開手了。”
“農民議員,天涼了,你差不多也該開始收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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