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星淵 282.布谷鳥
來到紫羅星已經過去了40天。
雖然由于重力和物理規則差異,實際上對于白燭星來說,并沒有過去多長時間,但焦糖蝸牛的感受逐漸發生了變化。
李澳茲說找到了目標的線索,然后就一路朝著蘇羅市走過去,他的美貌在哪里都好使,仿佛上天都眷顧他,他出行的時候總能是好天氣,需要休息了,恰好就會遇到樹木掉下來果實,連個蟲眼兒都沒有。
至于焦糖蝸牛?
這一路上,他基本上負責做好保鏢和經紀人的任務,需要盤纏的時候,焦糖蝸牛就會接上李澳茲發布的任務,去尋找酒店、餐廳、劇院談好報酬。
李澳茲需要工作嗎?
他都不需要動,只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寧靜地坐在那里用膳,就足以成為一切的焦點。
女人為李澳茲送花,男人為李澳茲送錢,即便是路過的僧侶,看了少年絕美的容顏也會禪心不穩。
即便是對于恪守清規戒律的教會來說,他們明知道李澳茲的魅力過于強大,會動搖人心,但每一個教會的祭司,打心底舍不得李澳茲離開。
從那一刻起,焦糖蝸牛就意識到了,主宰系道途真正厲害的地方。
更明白了,李澳茲不帶武器、不帶奧能的自信來源。
顏值不是稀有資源,但這種禍國殃民的吸引力,絕對是宇宙最稀缺的資源。
魅力這一屬性高到某種地步以后,它本身就是一種影響客觀現實的超凡能力。
人是社會動物,只要生存在集體中,就免不了跟人打交道,李澳茲這種不分物種,不分男女老少,不分職業,不分生死通殺的魅力,可以說對于智慧生物的特攻。
焦糖蝸牛也因為魅力不低,加上跟李澳茲走得近,沾了很多光。
紫羅星并不是一顆上線很高的星球,伽馬階的數量大概也就幾百萬,大多數人都處于貝塔和阿爾法階之間的水準。
至于它的上限,按照教會的說法,估計不會達到澤塔階。
既然沒有安全顧慮,焦糖蝸牛自然放松了心態。
基本上每天都是四處走動、查探消息,陪李澳茲吃吃喝喝,爬山下坡。
日子過得跟旅游差不多。
漸漸的,焦糖蝸牛倒也適應了這種悠閑自然的生活。
決賽時,面對龍御穹極強的壓迫感,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陰影,有很長一段時間,焦糖蝸牛都不敢開競技場找人單挑。
只要閉上眼,就是那無可挑剔的走位,幾乎沒有延遲的反應,普通攻擊銜接技能,同時還能卡著節點激活義體。
說不好聽點,要不是龍御穹人品還不錯,焦糖蝸牛感覺這一戰都能把他的職業生涯干碎了,往后余生都要在龍御穹的ptsd之中茍延殘喘。
但跟隨李澳茲一路悠閑晃悠,讓焦糖蝸牛漸漸寧靜下來,他忘卻掉了比賽和競技,開始全身心地投入到享受這里的風土人文里。
為了搜集‘搖滾’的情報,他花費了經驗,專門學習了各地的方言,走到每個城市,都會向路人打聽情報,由于他魅力屬性不低,很多時候還能觸發一些支線任務。
比如當他到蘇羅市尋找搖滾樂線索時,當地的教會看在李澳茲的面子上,勉強給他透露個消息:
“50年前,一個叫伊戈爾·崔的反社會危險人物不知為何,突然決定要四處傳播一種叫搖滾的音樂,聽了他音樂的人,都會變得逆反和狂躁,為了追求心中的搖滾,不惜跟家里人斷絕來往。”
一位老邁的靈媒嘆了口氣:
“老一輩的教會,實在無法認同這種理念,因為小家庭是教會信徒的基本盤,越是傳統的家庭,越容易被搖滾搶走孩子。他們認為教會統治了人們的思想,人們沒有自由,伊戈爾宣揚:教會的目的是通過不斷地奪走人們的基本權力,讓人們最終不允許違背教會的做法,甚至是質疑神本身的存在。”
“唔,聽起來好像……”
焦糖蝸牛心里直點頭,但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
因為在星淵中,神是真的存在,不僅存在,還很多……
“可你們也看到了,神從來沒欺騙過我們,我們這么多年來,一直是按照神的旨意生存的,他們指責我們封鎖了科技,可是如果我們立刻提高科技的速度,人口勢必會暴增——紫羅星只有這么多土地可以讓人生存,如果人口大爆發,勢必會導致戰爭啊!”
老靈媒抱怨:
“那些搖滾迷從來不體諒我們這點,他們總是太過理想,好像是思考一千年以后的事情——可現實是,如果我們不按照幽魂之主的旨意前行,我們就要承擔人類錯誤。對于教會的命令,他們不會質疑神的決議,但是對于凡人的統治者,他們就會把一切錯誤施加給凡人了。”
焦糖蝸牛好奇道:“您的意思是……神不會犯錯嗎?”
這個問題問的很直白,但老靈媒的回答卻很老道:
“神當然不會犯錯,主的意志和智慧超越凡人,即便祂犯錯了,也只是犯了神才會的錯誤,對于凡人來說,那不是我們能夠評判的——螞蟻會在乎一個成人沒有刷牙洗臉嗎?不,螞蟻連‘刷牙洗臉’是什么都無法理解。”
焦糖蝸牛沉默下來。
搜集到一些線索后,他們告別了蘇羅市,李澳茲和他的旅行還在繼續。
這一路上,他們路過了一處被荒海摧毀的城市,教會很貼心地隔著很遠就在警告人們注意安全,廢墟的城市中有可能出現匪徒、惡獸和魔靈。
不過那些敵人,對于伽馬階的焦糖蝸牛來說實在不堪一擊,他拔出殂·影鋒,輕輕松松就斬殺了上百個匪徒,幾頭張牙舞爪的魔怪。
隨后就再也沒有人來侵擾他們了。
但他們這樣的人,顯然在這種世界是極少數。
穿過城市的路上,四處可見擄掠奸淫的痕跡,屋檐下孤獨哭泣的游魂,生機凋敝的沙地。
他們還碰到了一堆來自教會的救贖軍:一批由嫻熟的戰斗薩滿組成的機動部隊,專門來清剿各類怪物。
“雖然紫羅星大多數地方已經開化,有的領域也進入到工業時代了,但是還有很多狡猾的蠻族存在,不肯接受正確道途的指引,固守那些邪惡的道途,比如主宰、毀滅的魔神信仰,哎,真拿他們沒辦法……”
“要是可以,我們也不想跟他們為敵,但這顆星球的資源并不適合他們的道途發展,想要真正過上好日子,只能走詭異系,明明這就是事實,為什么他們就不肯相信呢?”
“你說星空?呃,怎么可以踏入星界呢?諸神還在那里廝殺呢!祂們的戰爭永遠沒有盡頭,在這里呆著不好嗎?為什么一定要去星界,參與諸神和怪物的戰斗呢?”
李澳茲和他們把酒言歡,這些恪守教條的戰士以茶代酒,跟他們徹夜相談,隨后又接到了緊急任務,要去解救某位被異端綁架的人質,不得不動身離開,就此別離。
焦糖蝸牛特別喜歡其中一個短頭發,帶著鈴鐺耳環的少女。
那是個小個子的女薩滿,她披掛著輕便的皮甲,佩戴左輪手槍和火鐮劍,談起笑話一個接一個,讓焦糖蝸牛這個重度社恐大為好感。
七天后,李澳茲和焦糖蝸牛在路邊看到了一排排木樁,上面插滿了救贖軍戰士的頭顱。
其中有個短頭發的腦袋,臉蛋血肉模糊,僅存的左耳帶著鈴鐺耳環。
他們路過一處泥濘的濕地,李澳茲端起照相機,望著遠處白鷺起起落落按下快門,焦糖蝸牛卻有些出神。
“你看起來有些迷茫?”
突然間,李澳茲問道。
“啊——嗯。”
焦糖蝸牛沉吟了片刻,說道:
“最開始,我以為教會應該是那種邪惡不赦,禁錮人們思想,阻礙進步的大壞蛋,他們肯定很落后。”
“結果發現,這幫人不僅很理性,而且還很清楚自己的行為和目的,對吧?”
李澳茲抓拍到一只起飛的粉色鵜鶘,同時說道:
“是不是覺得很割裂?”
“城市之間如此封閉……是因為荒海的危害存在,所以教會出來保護了人們,為了避免人們被惡靈傷害,因此嚴格限制活動。”
焦糖蝸牛復雜地說道:
“科技如此不發達……因為這顆星球的資源有限,所以不能發展太多的科技,避免人口爆炸。”
“只有詭異系教會統治——也是因為這顆星球的性質特殊,所以讓更多的資源集中在一個道途上,生產才會均衡,污染也好治理。那些蠻族也都是因為道途資源不夠,走歪了路,產生了畸變……”
“禁止人們討論星空,拒絕發展航天技術——這其實,是因為知道星淵里,人們為了道途大打出手,為了文明爭霸搞得你死我活,還有社會暗中存在。”
“而且,你沒發現,這個星球根本沒有戰爭了嗎?沒有資本家,沒有官僚,甚至地主都沒了。而且由于神權存在,教會人員的行為也很克制,腐敗的程度非常低,不,腐敗的甚至都不是教會,而是那些凡人……”
焦糖蝸牛茫然地看向李澳茲:
“李澳茲……為什么,我不論怎么看,都覺得,這些事情都沒有錯呢?”
李澳茲端著照相機眺望遠方。
“明明教會,是在保護人們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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