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 第一百二十一章、窮途末路
如果說奧古斯堡城下，遠征軍在橫掃千軍；那么戰錘大平原上的戰斗，就是敲零打碎的藝術表演。
利用騎兵的高機動性，在局部戰場上取得優勢，積小勝為大勝，逐步獲得戰略主動權。
上古遺族聯盟除了本部的十幾萬大軍外，還有一支南征軍團，尚未到山窮水盡的時候。
可遠水解不了近渴，戰錘大平原的戰爭，已經被逆轉了過來。原本一潰千里的人族，現在已經反推回來。
這種戰略上的逆轉，極大的鼓舞了北大陸各國的斗志。然而，不等大家高興完，噩耗就緊隨其后。
或許是受到前線的戰報，刺激到了精靈族。發了狠的精靈大軍，掀起了最勐烈的進攻。
淪為精靈怒火發泄品倒霉蛋的烏斯達公國和菲克公國，在同一天之內覆滅，一時間北大陸集體失聲。
包括哈德遜看到戰報之后，都直呼：臥槽！
戰況太他媽兇殘了，精靈族完全就是在欺負人。一天之內，精靈魔法師團在戰場上釋放了十五個禁咒。
無數烏斯達公國和菲克公國的守軍，連發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就直接被送去見了晨曦之主。
禁咒都成了批發產品，這種級別的戰斗，以往都是兩個大族爭奪霸權的時候，才會出現。
短暫的失神之后，哈德遜很快就緩了過來。禁咒的最低要求是：三名同系大魔導師聯手。
要是質量不夠，還可以用數量來湊。幾名魔導師帶著一群魔法師，同樣可以施展禁咒。
無法是參與的人越多，魔法陣就越難控制，一旦被人干擾，很容易發生反噬。
以精靈族的家底，要湊齊四十五名大魔導師，哈德遜不認為有啥難度。
要是按照最低標準算，莫說是一天釋放十五個禁咒，就算是數字翻上幾倍，也不是沒有可能。
精靈族的家底有多厚，哈德遜不得而知，但阿爾法王國的家底，他卻是一清二楚。
四十五名八階大魔導師王國肯定是沒有的，換成魔導師還差不多。
王國所有的八階強者都加起來，包括從外界招攬的都算上，也不到四十人。
可靠著堆人數，集中全國的魔法師，在沒有外力干擾的情況下，同時釋放十個八個禁咒，還是勉強可以做到的。
看似對比精靈族很弱，但這只是一個人族王國，還是一個元氣大傷的人族王國。
放眼整個人族，這個基數增加十幾二十倍，完全沒有任何難度。
按照人族強者數量四五成的比例推算，哈德遜也大致推算出了精靈族的家底。
當然，這個估算并不一定靠譜。人家走的是長壽路線天賦路線，多一群老不死也是正常的。
要是強者數量不夠多，光精靈族那點兒數量，憑什么在亞斯蘭特大陸雄踞一方？
隱約之間，哈德遜發現自己似乎玩兒大了。算上之前的精靈魔法師團，折損在他手中的精靈大軍，怕是已經接近八千。
對一個人口不過幾百萬，生育力又低的種族來說，這樣的損失已經足以令人家發飆。
烏斯達公國和菲克公國現在完全是代他受過，如果精靈女王的怒氣沒有發泄完，接下來還會有別的人族國家遭殃。
奧頓公國基本上可以宣布涼了，莫西公國搞不好也會很慘。遇上發了瘋的精靈大軍，北大陸各國就沒有一個不怕的。
一想起被精靈惦記上，哈德遜的心里也有幾分忐忑。
腦海之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三大精靈女王帶著族中高手組團過來圍殺，禁咒滿天飛的畫面。
喝了一口涼茶，冷靜下來之后，哈德遜懸著的心又慢慢平復了下來。
發生這種事情概率還是很低的。不是精靈族不想除掉他，而是計劃不具備可行性。
打不贏，還跑不贏么？
哈德遜就沒聽說過，一心跑路的龍騎士，有被圍殺的。
烏斯達公國和菲克公國的慘劇，最大的原因還是他們太弱。
不說和敵人正面對抗，就連干擾對方釋放禁咒，都沒有能力做到。雙方的實力，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
遠征軍大營，一眾高層軍官齊聚一堂，神色凝重的看著戰報。
“現在的局勢變化，你們怎么看？”
哈德遜例行詢問道。
“元帥，精靈族這是要全面介入戰爭啊！
接下來的局勢發展，就要看精靈們的戰略選擇了。”
第一軍軍團長埃伯特伯爵答道。
沒有說后果，但臉色已經暴露了他對局勢的不看好。
參照之前的獸人帝國就知道，那是按著北大陸三大強國在地上摩擦。
現在沒有阿爾法王國頂在前面，完全是精靈大軍進攻哪個國家，哪個國家就會完蛋。
“元帥，精靈大軍的進攻方向，我們無力左右。想要影響他們的決策，只能靠外務部努力。
現在麻煩的是連鎖反應，收到精靈族全面介入戰爭的消息，大草原上的獸人肯定會安耐不住。
北疆壓力大增，王國很有可能要求我們速戰速決。
單獨一個上古遺族聯盟也就罷了，問題是精靈大軍也隨時可能殺過來。
為今之計，我們只能迅速吃掉眼前這支敵軍，再轉道進入奧頓公國參加保衛戰，希望時間上還來得及！”
第二軍軍團長梅德爾侯爵補充道。
緊接著一眾軍官陸續發表了自己的觀點，大家對目前的局勢看法和哈德遜一樣，都很悲觀。
只是眾人的悲觀可以說出來，哈德遜卻只能強自裝作信心十足。
進入奧頓公國參加保衛戰，那實在是太樂觀了。估摸著等戰錘大平原的戰勢結束，他們早就已經涼涼。
等遠征軍休整完畢，能夠參與的大概率是莫西公國保衛戰。
連戰場哈德遜都猜到了，又是達佩斯保衛戰。
莫西公國的西部防線，都是臨時拿來湊數的，唯有王都稱得上是易守難攻。
“好了，大家也不要太過悲觀。北大陸的局勢崩潰，但南大陸的情況卻截然不同。
就算是北大陸各國都淪陷，王國也一定可以撐到大陸戰爭獲勝。現在我們需要做的是削弱敵軍，等待轉折點的出現。
接下來各部隊輪流騷擾敵軍，不追求大規模殺傷，只要干擾他們的前進，不斷打擊敵人的士氣即可。
記住了，擊敗敵軍不是目的，分化上古遺族聯盟才是我們的戰略！”
哈德遜安撫道。
從擊敗敵軍到分化上古遺族聯盟，戰略計劃發生了改變，打法自然也不一樣。
當然，要是能夠全殲敵軍高層，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不過這太過理想化，可行性并不高。
翡翠宮，凱撒四世再次召開王國高層會議。
最近這段時間，他的日子很不好過。伴隨著戰爭的爆發，軍方變得越來越強勢，搞的他這國王都快沒了存在感。
事實上，這只是一個錯覺。戰爭年代資源向軍方傾斜，這是必然的結果。
沒有請示國王，一方面是戰爭需要效率，另一方面則是對他的軍事能力不放心。
萬一上報之后，國王的決定和軍方的決定發生出入，究竟聽誰的啊？
為了避免尷尬的事情發生，各部門索性就先斬后奏，等事情做了再向凱撒四世匯報。
問題都解決了，可凱撒四世不高興啊！
全部都是既定事實，不能親身參與進去，就好像把他邊緣化一般。
一次兩次不要緊，要是發生的次數多了，大家就會發現有沒有國王都不影響政府的運轉。
對王權來說，這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知道也沒用，大勢如此，誰也改變不了。
現在鬧起來，只會給國內貴族留下不顧大局的昏君印象。
可能出現權臣架空國王，那就等出現了再說，最起碼現在的一眾王公貴族中，還沒有誰要把凱撒四世變成橡皮章。
接受過王室教育的凱撒四世不傻，自然不會在這種時候鬧騰，但鞏固王權的工作還是要進行的。
精靈族全面參戰，意識到到國際局勢大變的凱撒四世，果斷的選擇出來刷存在感。
“戰錘大平原上的戰勢已經進入到了關鍵時刻，哈德遜元帥現在走不開，這次會議就不等他了。
宮相用留影石記錄一下，回頭將會議資料轉發一份給他。
現在局勢緊張，我們沒有時間浪費，會議直接開始吧！
愛菲耶羅大公，你先說說目前王國面臨的壓力，以及接下來最有可能發生的戰局變化。”
凱撒四世平靜的說道，就好像一切都順理成章，只是一眾大貴族的臉色并不好看。
以龍騎士的速度，要從前線返回可要不了多長時間，哈德遜的缺席很自然被拿出來進行了政治解讀。
究竟是真走不開，還是國王故意選擇一個他走不開的時間點開會，代表的意義完全不一樣。
戰場上的高歌勐進，讓哈德遜在王國中的聲望突飛勐進，加上手握大權，已經成為了實質上的權臣。
要是不壓制一下，戰后哈德遜進入中央政府，很有可能直接拿下宰相的位置。
一名戰功赫赫的宰相，可比政績卓著的宰相，話語權重的多。
從地方到中央，王國上下都是他的軍中舊部，將國王置于何地？
“是，陛下！”
愛菲耶羅大公回答道。
“在覆滅北海三國后，精靈大軍并沒有停下腳步，大軍正在向奧頓公國挺進。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現在他們的先頭部隊，已經在奧頓公國和上古遺族聯盟的南征軍團完成了會師。
雙方加在一起的總兵力不下五十萬，奧頓公國一線的壓力非常大，哪怕莫西公國派出了主力支援，怕是也堅持不了多久。
更麻煩的是精靈族并不只有這十萬大軍，如果他們進行舉族動員，大致能夠拉起五十萬大軍。
這個五十萬，還是精靈標準的五十萬。要是放寬限制，這個數字還可以繼續增加。
不同于我們人族，精靈只要成年，無論男女都能夠人人皆兵。
為了保障族中人口繁衍，精靈族的征兵主要是體力尚未下滑的中老年族人。
王國之中，或許只有遠征軍團能夠和他們進行正面抗衡，但這種精銳部隊我們手中太少了。
接下來哈德遜元帥的壓力會非常大，如果不能迅速獲得勝利，敵人很有可能出兵增援。
短時間內，王國主要的軍事壓力是北疆。獸人帝國在覆滅草原七國之后，已經安耐不住了。
北邊的領主最清楚，最近這些日子的邊界摩擦，幾乎天天都在發生。
軍方的意見是西線戰場：外交為主，軍事為輔。
遠征軍已經為外交談判，創造了一部分有利條件。先后我們殲滅了八千精靈軍隊，還俘虜了一支數百人的魔法師團。
精靈族已經見識到了我們的實力，接下來的關鍵是怎么打消他們的顧慮。”
拋出問題簡單，想要解決就令人頭疼了。
能不能保住莫西公國，將直接關系到王國后方的安危。
至于北線根本就不用討論，直接打就對了。阿爾法王國和獸人之間仇深似海，完全沒有緩和的余地。
大家可以容忍王國向精靈妥協，那是因為損失的不是自家利益，沒有切膚之痛。
“外務部和精靈族接觸過，只是哈德遜元帥在前線打的太狠，三位精靈女王都在氣頭上。
烏斯達公國和菲克公國慘劇，就是精靈們在發泄火氣。
想要談判的話，還要等他們的情緒宣泄完了再展開。
外務部最近在密切關注南大陸的戰局發展，根據我們搜集到的情報，法蘭克王國即將取得戰爭勝利。
南大陸的勝利，必將會刺激異族聯盟，他們會幫我們說服精靈族。
至于如何讓精靈們放心，大概率是要簽訂一份強約束力的契約。在坐的各位，大概率都會被要求在契約上簽名。”
外務大臣的解釋，讓眾人略微松了一口氣。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外務部在暗地里和異族聯盟也有聯絡，并且還取得了一定的成果。
不然弗蘭西斯伯爵也不敢確定，異族聯盟會幫忙說服精靈族。
沒有人表示反對。想要在亞斯蘭特大陸生存下去，這種事情是不可避免的。
暗中交易的事情都能干，簽訂一份密約自然也不在話下。
只要密約不泄露出去，那就相當于密約不存在。
大不了到了戰爭中后期，王國把軍隊都集中到北疆，做出一副要死磕獸人的姿態。
戰略計劃的變更，直接體現到了戰場上。遠征軍不在謀求擊敗敵軍，而是在刻意挑起各方矛盾。
具體操作非常簡單，利用騎兵的機動性，先一步拔掉他們的據點，斷絕他們獲得后勤補給。
遠征軍現在可不是初期的孤軍奮戰。在接連取得勝利之后，不光分散在戰錘大平原上的抵抗武裝，主動靠了過來；就連逃竄到莫西公國的戰錘貴族，也紛紛來投。
稍微有點兒政治頭腦的都清楚，復國戰爭必須要參加。否則就算收復了失地，也沒他們什么事了。
遠征軍能不能幫他們復國不知道，但不影響哈德遜打出這樣的政治旗號。
在地頭蛇的配合下，哈德遜將騎兵的機動性發揮的淋漓盡致。哪怕敵人將據點設在城堡要塞中，也抵不住原主人帶路。
潰兵，跟著莫西軍隊作戰時是累贅；但是回到自己家鄉，要收復家園的時候，又是另一種狀態。
前線時間遠征軍處于劣勢，帶上一群烏合之眾是負擔，哈德遜并沒有把這些武裝召集起來，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戰場上主動權的逆轉，分散在各地抵抗武裝，一下子變得活躍了起來。很多敵人兵力薄弱的據點，都遭到了抵抗武裝的襲擊。
如果不是這些人主動出來聯絡，哈德遜都不知道戰錘王國境內，居然隱藏著如此多的武裝。
甭管質量怎么樣，零零總總的抵抗武裝加在一起，居然有數十萬之多。
光從數據上，就可以看出來上古遺族聯盟對地方的控制力有多薄弱。
當然，發生這種情況并不奇怪。戰錘王國有數百萬平方公里，光上古遺族聯盟那點兒兵力，怎么可能兼顧的過來。
就算是搞種族屠殺，也不可能在短短幾個月之內，將人全部殺光。
平原上地區無險可守，貴族和民眾基本上都跑路離開了，只有零星的抵抗組織。
山區的貴族領主收到消息晚了一步，錯過了最佳的跑路時間，只能留下來堅持抵抗。
保不住城市，就往山溝里面鉆。大部分抵抗武裝，都在山林之中苦苦堅持。
幸好這些人消息閉塞，不知道精靈大軍橫掃了北海三國，不然就沒這么積極了。
遍地狼煙的直接后果就是：斷了上古遺族聯盟匯聚各地守軍的希望。
“元帥，剛剛收到消息，精靈空軍給敵人空投了一批食物，一度還引發了敵軍營地的混亂。”
聽到這個消息，哈德遜沒有任何反應。又不是科技世界，冷兵器時代飛行坐騎能夠攜帶的物資有限。
精靈族再怎么幫忙，能夠輸送過來的物資，還是非常有限，根本就無法滿足十幾萬大軍的日常需求。
“湯姆，傳令下去，讓獅鷲龍騎兵繼續盯著敵軍大營，盡快搞清楚這些精靈空軍離開的時候，是不是也帶走了部分精靈傷員。”
直覺告訴哈德遜，精靈空軍的增援不是表面上這么簡單，很有可能是聯軍中的精靈軍團，想要從戰場上撤出去。
一個成熟的種族，必須要學會止損。戰錘大平原上的異族聯軍，不光是缺少援兵，他們還嚴重缺糧。
尤其是糧食缺口更加嚴峻，解決不了這個問題，冒然派出援軍，就是對士兵的不負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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