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一章 人心,底線
春季賽依舊在如火如荼的舉行著，但是各個戰隊的情況卻大有不同。
UR延續強勢，然而SKT已經快要跌落谷底了。
李相赫發揮越來越爛，肉眼可見的看到因為年齡的增加而開始變菜。
其實真要說菜到不配打職業顯然是有點夸張的，但是現在的李相赫確實沒法做到一個頂級中單應該做到的事，對戰局的把控越來越遲鈍。
他的確是變菜了。
在S4折戟以后，這是李相赫遇到的最大挫折。
即使經驗再老到的選手，面對這種不可逆的狀態下滑，也沒有任何的辦法，只能瘋狂的訓練，盡可能的暫緩這一個過程。
但是悲哀的是，這個過程，永遠不可能逆轉，甚至會因為過多的訓練下滑的更快。
“感覺堅持不下去了。”
對隊友跟外人媒體，李相赫永遠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他從不會暴露出自己的脆弱與難受，無助之類的情緒。
但是對徐若光這個老隊友，李相赫沒有想過隱瞞。
“我真的變菜了，若光。”
他很平靜的述說著，好像說的是別人的故事一樣。
“曾經我可以在看到人的一瞬間做出最為正確的抉擇，然而現在的我即使知道應該怎么做，我的反應，我的操作，也已經無法支持我完成這一切了。”
“我的職業生涯，已經快要結束了吧？”
徐若光拿著電話站在UR俱樂部的二樓，看著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
沉默了一會兒后，沒有正面回答，
“那你甘心嗎？”
“我應該，還挺滿足的吧？”
李相赫無所謂的笑了笑，
“我都三個冠軍了，怎么可能不甘心，也確實…”
他停頓了一下，神色如常的繼續說道。
“…應該差不多了，今年打完，或許就會考慮退役的事情了吧。”
“那你退役吧。”
徐若光想了想，笑著道。
“退役了多爽啊，每天不用訓練，你現在也不缺錢，想干什么都行，對吧？”
“還沒什么成績壓力，也沒人會再提起伱，說起李相赫大家的反應都是啊那個三冠王啊，打職業的時候挺厲害的。”
“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李相赫沉默了一下，嗯了一聲。
“你說的有道理。”
“對吧，打職業這么累，我是錢還沒賺夠，賺夠了我也退役了，誰愛打誰打。”
徐若光一本正經的道。
“嗯…”
“對了相赫，明年我跟恩靜結婚的時候記得來啊。”
“喂？喂？怎么沒聲了啊？我沒信號了？不應該啊，我在首爾還能沒信號的？難不成我們那邊打過來了？”
“相赫，恩靜不用你擔心，我會好好照顧她的，到時候記得給我當伴郎，應該不會很麻煩你吧？”
“我突然不想退役了。”
李相赫咬牙切齒的道。
“啊？別啊，下定了決心怎么能放棄呢？退吧，算我求你了。”
徐若光的聲音聽起來異常的失望。
“不，我不僅不會退役，我還要看著你退役，你退役了我都不退！”…
第2/7頁 “不，我不僅不會退役，我還要看著你退役，你退役了我都不退！”
李相赫冷冷的道，
“讓你失望了啊！”
“那也沒有特別失望，你也只是我手下敗將中的一個而已，沒什么特殊的。”
徐若光哎了一聲，笑著道。
“…掛了。”
李相赫強忍著線下去gank徐若光的心情，掛掉了電話。
徐若光看著掛掉的電話，搖了搖頭，笑容燦爛的繼續去rank了。
而在SKT基地，李相赫原本冰冷的臉色，在掛掉電話以后，也露出了些許的笑意。
“激將法嗎…”
他當然知道徐若光為什么那么說，心里感動之余，也萌發出了堅持下去的勇氣。
“徐若光啊，你知道嗎？恩靜對我來說，早就已經無關緊要了。”
“如果不能贏你一次，我這輩子都不想退役。”
除了UR跟SKT，現在成績最好的戰隊，是GRF。
不過此時的GRF，卻并沒有連勝下那么開心的樣子。
冷亮的燈光下的走廊，兩個身穿西裝的人正在對峙。
cvmax看著面前笑瞇瞇的趙奎南，恨不得一拳打在他那張奸猾的臉上。
“我都說了，你不要做這種多余的事情，趙奎南，你太過分了。”
cvmax壓抑住火氣，盡量冷靜的開口道。
趙奎南露出有些驚訝的表情，似笑非笑的打量了他一眼，笑著道。
“我做什么了？不過是讓他們幫一下隊友而已，這算什么過分的事情？”
“哼，避重就輕你真的很厲害，但是趙奎南，幫隊友是這個幫法的嗎？啊？”
cvmax根本不吃他這套，冷笑著開口。
“你想讓tarzan上韓服第一，ok，我可以支持，我也挺喜歡這孩子的，但是你不能因為想讓tarzan上韓服第一，就要求其他隊員排到他的時候去假賽給他送分！”
“假賽？不不不，我覺得金教練你太上綱上線了，這只是rank，完全談不上比賽這一說。”
趙奎南連連擺手，一副很冤枉的樣子。
“對職業選手來說，這種事是絕對不能出現的，你這是在瓦解選手的意志，今天他們如果聽從你的指揮去排到tarzan的演戲，那么將來如果有其他的高層要求他們必須輸比賽呢？”
cvmax據理力爭，隨后語氣軟了下來。
“我們今年的成績很不錯，去S9世界賽真的很有機會，算我求你了，趙奎南，不要再干涉我對隊伍的安排了，我真的很想出成績。”
趙奎南的笑容消失了。
“你以為就只有你想出成績？但是我對你的能力并不認可，你憑什么執教GRF？他們可以過的更好。”
cvmax看著他冷厲的臉，笑了。
“說話別這么冠冕堂皇，趙奎南，說到底你就是不服氣我執教GRF罷了，你想出成績？你告訴我，你跟他們聯系到底是什么意思？嗯？你不會以為我不知道吧？”
趙奎南瞳孔一縮，
“你知道了？這是我的事務，你插手太深了，金大湖，我才是CEO！”
“如果你要這么說，那我也可以告訴你，第一，我是GRF總部派下來的教練，不歸你管！第二，你沒有權力去插手我對戰隊的戰術安排，第三，我才是教練！”…
第3/7頁 “如果你要這么說，那我也可以告訴你，第一，我是GRF總部派下來的教練，不歸你管！第二，你沒有權力去插手我對戰隊的戰術安排，第三，我才是教練！”
cvmax目光死死的盯著他，一字一頓的說道。
趙奎南笑了，
“哦？你看有人聽你的話嗎？”
他往前走了一步，依靠著身高優勢，居高臨下的對著cvmax說道。
“上單sword，打野tarzan，他們都是我帶過來的人。”
“輔助lehends，也是我從T1買過來的青訓輔助。”
“AD，nuclear，他跟你也沒關系。”
“至于chovy…他確實是你帶過來的，但是，光一個chovy，能有什么用呢？”
趙奎南有些輕蔑的看著cvmax。
“論跟選手的關系，我比你好多了，金大湖，一味的對選手嚴厲只會讓他們對你厭煩，你以為每個人都是Emporer跟faket那樣的選手嗎？別太自以為是了。”
他笑道。
“我知道你對他們嚴厲是對他們好，但是他們知道嗎？你根本不懂人心！”
我，不懂人心？
cvmax有些沉默。
他是一個比較傳統的LCK教練，對選手要求嚴厲，對話語權更是無法容忍失去，這才是他跟趙奎南不對付的最根本原因。
他有些干澀的張開嘴，看著趙奎南。
“viper…也是因為這個，才被你賣去了UR？”
Viper是他的嫡系，從很早之前就拉到了改名之前還沒接受注資的GRF。
也是cvmax非常信任的一個選手。
“不不不，實際上viper也受夠了你無休止的要求，UR發出求購請求以后，我根本沒做什么，我只是問了他想不想去，得到他同意以后才完成的轉會。”
趙奎南連連擺手，否認跟這件事的關系。
這句話他還真沒說假話，頂多是添油加醋了一點。
實際上，viper從沒表達過對cvmax的任何看法。
不過后面確實是真的。
“是這樣嗎。。。？”
cvmax的目光有些黯淡了。
Viper的出走，對他的打擊非常大。
事實上，cvmax在被GRF踢出局以后，原本是沒打算爆料的，畢竟權利斗爭沒玩過。輸了就得認。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得到了高層授意的viper在采訪中警告cvmax不要再透露任何有關GRF的事情，直接讓原本以為自己帶過來的viper肯定會站在自己這邊的cvmax破大防，這才爆料了kanavi合同的事情。
“就是這樣，你根本什么都不懂，電子競技不是打打殺殺，是人情世故。”
趙奎南輕蔑的看了他一眼，轉身離去。
只剩下cvmax靠著墻，抬頭看著冷白色的燈光，眼神渙散。
趙奎南一路走到了青訓隊員住的地方，并沒有看到kanavi。
他也不在意，最后在食堂中找到了。
“kanavi，過來。”
Kanavi有些畏懼的跟著他走到了一處僻靜的地方，端著飯的kanavi在坐下以后，這才鼓起勇氣說道。
“趙經理。”
趙奎南點點頭。
“JDG那邊，有給你發過消息吧？”…
第4/7頁 “JDG那邊，有給你發過消息吧？”
他慢條斯理的整理著自己的袖口，看都不看kanavi，平淡的道。
“是…JDG那邊經理跟我說，想要讓我轉會去JDG，不簽租借合同了。”
Kanavi摸不清他的意思，老老實實的說道。
“哦？那你是怎么回復的呢？”
趙奎南停下動作，眼神銳利。
“我…cvmax教練跟我說不要回復，否則就是違反了戰隊條約。”
“嗯哼？”
趙奎南不置可否的哼了聲，
“那你的想法是怎么樣的呢？JDG那邊提出的是怎么樣的合同？”
“說實話，我…不是很想簽。”
Kanavi有些掙扎，
“他們說的合同時長太久了…三年或者五年，這對我來說幾乎是一整個職業生涯了，我不想一輩子待在JDG。”
趙奎南點點頭，話鋒一轉。
“但是你知道嗎，kanavi，即使不回復，你實際上也已經違反了戰隊條例，屬于私聯戰隊了。”
他起身，高大的身軀在食堂的燈光下投射出陰影，籠罩住了kanavi。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把這個事情上報給高層，像這樣惡劣的行為，你猜你會得到什么樣的下場？”
Kanavi身軀忍不住顫抖了起來，他強忍著心里的恐慌，追問道。
“什…什么？”
趙奎南輕松的笑了笑，說出的話卻差點讓Kanavi絕望。
“我可以讓你再也打不了職業。”
“不，不行！”
Kanavi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急切的開口。
“趙經理，幫幫我，求你了！我真的很想打職業，我很有天賦！我可以幫助GRF打入世界賽的！求您原諒我這一次，我真的不知道這是私聯戰隊，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他眼眶都紅了。
作為練習生，好不容易就要熬出頭了，kanavi怎么可能接受這樣的結局？
趙奎南看起來有點頭疼，
“你這個事情很難處理啊，知道的人太多了，我知道，cvmax也知道，JDG那邊也可以用這個要挾你。”
“無論怎么樣都無所謂，您一定要幫幫我！求您了！”
Kanavi恍若一個落水的人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樣，急切的開口道。
上鉤了。
趙奎南露出一絲隱秘的微笑，狀若沉吟道：
“想要解決…其實，或許也不是不行。”
Kanavi大喜，
“您說，無論怎么做都可以，我都聽您的！”
“那行吧。”
趙奎南淡定的點了點頭。看向kanavi。
“那就答應JDG的請求，去JDG打五年吧。”
Kanavi敏感的察覺到，有些不對。
“趙經理…不是三年或者五年的合同嗎？為什么一定是五年…五年實在太長了，三年可以嗎？”
廢話，你他媽簽三年我哪里有的轉會費賺呢？
趙奎南心里暗笑。
“不行！這是JDG方面的訴求，如果你不答應的話，那就在GRF老老實實的當四年每年只能拿一百萬韓元的練習生吧。”…
第5/7頁 “不行！這是JDG方面的訴求，如果你不答應的話，那就在GRF老老實實的當四年每年只能拿一百萬韓元的練習生吧。”
“當然，四年以后，你也不可能打職業，你永遠都打不了職業了。”
趙奎南冷下臉來，看著kanavi有些驚惶的臉色道，
“給你一條路，已經是我大發慈悲了，kanavi，如果不是我心里還有良知，不愿意讓你這樣一個有天賦的職業選手斷送職業生涯，你一條路都沒有！”
Kanavi還在猶豫，
“是…是…”
“是什么？答應，去JDG打LPL，大好的前程等著你，不答應，就在GRF當四年練習生，合同結束以后也沒有職業生涯，到時候GRF直接一腳把你踢走。”
“選吧！”
趙奎南冷冷的道。
“我…我…”
Kanavi實在難以抉擇，但是趙奎南已經沒有了這個耐心。
他看著kanavi面前還沒動過的飯，忽然笑了。
招了招手，招來了工作人員。
“趙經理！”
“把飯撤了吧，換份剩飯過來，我看他也不是很想吃的樣子。”
趙奎南平淡的說出了讓kanavi怎么也沒想到的話。
“是…是！”
工作人員頭皮發麻，這是在體罰青訓選手嗎？
可他只是一個工作人員。
咱也不敢說咱也不敢問。
伴隨著端上來的剩飯，趙奎南看著臉色越發難堪的kanavi，輕笑著開口。
“如果你不愿意。這就是你以后的待遇。”
他的臉色變得無情了起來。
“GRF不養閑人，一個沒資格打職業的選手，一文不值。”
Kanavi呼出一口氣，內心的恐懼與對未來的不安，讓他徹底喪失了抵抗能力。
他垂下頭，低聲道。
“…我，我簽。”
趙奎南生怕他反悔，立刻喜笑顏開。
“這才對嘛！”
掏出手機，當著kanavi的面點了一份高檔韓牛套餐。
他起身，拍了拍kanavi的肩膀，笑的和藹可親。
“耽誤你吃飯很不好意思。剛剛其實也就是開個玩笑而已，我們GRF怎么可能讓像你這樣的優秀青訓選手吃剩飯呢？哈哈哈。”
“你慢慢吃，應該馬上就能送到了，我就不打擾你了。”
趙奎南走出食堂，掏出手機，撥開了一個電話。
“…對。已經解決了。”
“嗯。還是我們說的那樣吧？”
“他就是一個青訓選手罷了，你們給他的薪資不用太高，按最低水準給就行了，他不敢說什么的。”
“但是呢，對我們GRF來說，他是一名很優秀的選手，他也是我們GRF重點培養的選手，轉會費這方面…”
“事成之后，10億韓元約合六百萬軟妹幣將會打給你。”
對面的人語調沉穩。
“好，那么一言為定。”
趙奎南喜笑顏開，掛掉了電話。
他甚至哼起了小曲兒。
Kanavi的職業生涯？
一個選手的未來？…
第6/7頁 一個選手的未來？
那是什么狗屁東西。
在10億面前，一文不值。
依舊沉思著的cvmax，意外的看到了神色有些陰郁的kanavi。
“嗯？你怎么這個時候才吃完飯。”
cvmax是認識kanavi的，他很看好kanavi的未來。
“是…是趙經理請我吃的。”
Kanavi勉強一笑。
“趙奎南？他找你干什么？”
cvmax眉頭高高皺起。
Kanavi猶豫再三，還是決定說給cvmax聽。
cvmax的臉色也從平靜，變為詫異，再到憤怒。
“他到底想干什么？五年？！牙醫西八shakeit！”
cvmax爆了粗口。
原本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的cvmax，再也冷靜不下來了。
Kanavi勉強一笑，拖著有些疲憊的步子，離開了。
只留下臉色陰晴不定的cvmax。
這一切，無人知曉。
三天后，剛剛結束了比賽的viper，意外的接到了cvmax的電話。
他頗為意外，要知道在viper選擇去UR以后，cvmax跟他的關系立刻就斷了，viper也清楚cvmax的想法。
所以非常意外cvmax居然會選擇給他打電話。
猶豫了一會兒以后，他還是接起來了電話。
“阿尼阿塞喲？”
“是我，道賢。”
電話那頭的cvmax語氣很平靜。
“…大湖哥啊。”
cvmax的本名是金大湖，viper之前跟他關系很好，叫聲哥沒問題。
“我現在已經到了UR了，你這樣打電話過來，我怕kkoma哥誤會…”
Viper猶豫著開口道。
“沒事，我有正事。”
cvmax冷靜的道，
“我已經打算跟趙奎南翻臉了。”
“啊？阿尼，哥，你斗不過他的。他現在跟高層的聯系很緊密，當時GRF被注資以后他還是CEO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啊。”
Viper先是吃了一驚，隨后忍不住勸說了起來。
cvmax怎么可能拼的過趙奎南？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兩個人實力差距有多大，cvmax一個單純的教練，怎么可能拼的過趙奎南這個CEO？
這也太不理智了。
“我知道，道賢，我都知道。”
cvmax沉默了一會兒，道。
“那為什么…”
“但是啊，道賢，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嗎？”
cvmax望著有些昏暗的天空。
此時的天色黯淡無光，但是…
在這樣的好天氣，沒多久皎潔的月光就一定能灑滿這個世界，能夠…清除掉那些不干凈的東西。
“我想把GRF變得更好，一旦GRF出現了問題，哪怕刮骨療毒，我也在所不惜。”
“即使…會毀掉GRF。”
“我也無法接受，這樣的GRF繼續存在。”
Cvmax輕聲道。
“或許我真的很不懂人心吧，以前對你要求那么嚴厲經常罵你，對不起，道賢，可以原諒我這一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