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三十四章 血月(七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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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港區，幽靜無人的小巷里。
羅南探手虛抓，地面上的窨井蓋陡然向上飛起，露出了黑洞洞的井口。
一股惡臭的氣味沖了上來。
但羅南沒有絲毫的猶豫，騰身跳了下去。
他的身形飛速下墜四五米之后，踩落在了滿是污泥的下水道排水渠旁邊。
塞力斯的下水道系統極為龐雜，最早是從舊港區這邊開始建造，然后經過幾百年的不斷改造和擴張，形成了如今巨型迷宮般的存在。
據說在塞力斯的地下，棲息著將近十萬的下民、流浪者、乞丐、通緝犯…
當嚴酷的冬天到來的時候，這個人數還會劇增。
所謂的“下民”，在很大意義上代表著下水道里的居民！
對于普通人而言，王都的地下世界是非常危險的，就算是全副武裝的警員也不敢輕易踏足，敢于深入其中的只有守夜人部隊。
可就算是塞力斯強大的守夜人部隊，也沒有清掃整個地下那些骯臟和污垢的能力！
事實上每年都有不少人默默地消失在下水道里，其中包括一些超凡者。
踩著腥臭的污泥，羅南如同一位潛行者，在長長的地下通道里穿行。
那些惡臭的氣息，以及數不清的飛蟲，全都被他的護身靈能阻隔在外。
這樣潛行了十來分鐘，羅南看到了墻壁上涂抹的一個標記。
類似于三角箭頭的標記。
循著這個標記的指引，他在復雜的下水道里又潛行了一段路程。
直到看見另外一個標識為止。
停下腳步，羅南從口袋里摸出了墨菲斯門德特給的哨笛，放到嘴里吹響。
這枚哨笛是一只骨笛，質地溫潤如玉，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動物骨頭制作而成的，吹響之后發出的聲音并不嘹亮，但是非常的尖銳。
三長三短，羅南吹了三遍。
然后他站在原地靜靜地等待著。
又過了十來分鐘，前方黑暗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同時浮現出點點細碎的綠光。
哪怕沒有任何的照明工具，羅南也能看清那些全部都是老鼠。
一只只堪比貓崽子的大老鼠！
它們迅速朝著羅南逼近。
但羅南無動于衷。
老鼠們在距離他十米之外的地方停下，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又過了片刻，一團昏黃的光芒悄然顯現。
一名手提馬燈、身材瘦小的少年，出現在了羅南的視線里。
他很謹慎地走向羅南，然后腳步停在了二三十米之外，用沙啞的聲音問道：“你是誰？”
羅南回答道：“我是送貨的。”
少年又問道：“送的什么貨？紅貨還是白貨？”
羅南：“藍貨。”
這段莫名其妙的對話屬于暗語，是墨菲斯門德特臨死之前告訴羅南的。
否則就算持有作為信物的骨笛，不知道暗語也別想見到巴爾德伊迪。
“先生您好。”
暗語全對，提燈少年頓時松了口氣，也放下了警惕：“請跟我來。”
他轉身朝著黑暗的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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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周圍那些大老鼠們則前呼后擁，緊緊伴隨著這名瘦弱的少年。
仿佛后者是它們的主人！
有點意思。
羅南目光一閃，邁開腳步跟上了前面的引路人。
在錯綜復雜的下水道里行進了差不多半個小時，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條岔路，前方豁然開朗，一座大型的地窟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類似的地窟，羅南曾經在蘭德城地下見過。
倒也算不上新鮮。
這座地窟同樣被建造成了一個地下居民的定居點，里面密密麻麻地搭建了數以百計的土房石屋，既有街道也有集市，而且相當的熱鬧。
為這片地下空間提供照明的，是鑲嵌在四周墻壁上的一塊塊會發光的石頭。
這種石頭的學名叫做白曜石，除了能發光之外沒什么別的用途，經常被窮困人家拿來作為照明工具，價格非常的低廉。
瘦弱少年帶著羅南朝地窟中心位置走去，很多人都熱情地跟他打招呼。
同時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明顯是外來人的羅南。
這些地窟居民大多衣衫襤褸，不少面帶菜色，婦女兒童占了大部分。
在瘦弱少年的引領下，羅南來到了一座帳篷的前面。
少年掀開簾門，向羅南做了個邀請入內的手勢。
羅南沒有猶豫，大步走了進去。
這座帳篷里面的空間并不是很大，陳設也非常的簡單，中間一名中年男子踞案席地而坐，正端著酒杯自斟自飲。
巴爾德伊迪！
羅南的腦海里瞬間閃過一個名字。
這位大名鼎鼎的通緝犯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的年齡，容貌是那種很成熟的英俊，兩撇顯然是精心打理出來的小胡子頗為性感，屬于那種能讓貴婦尖叫的雄雞男。
據說巴爾德伊迪少年時曾經當過男姬，靠著一位貴婦的賞識獲得了超凡的資源。
但羅南覺得，這十有八九是個惡意抹黑的謠言。
巴爾德伊迪的氣質很特別，作為一位強大的超凡者，他沒有顯露出絲毫的鋒芒，給人一種溫和儒雅又不失豪氣的感覺。
而就在羅南踏入帳篷的剎那，巴爾德伊迪抬起了頭。
他的眼神非常明亮：“你好。”
“你好，巴爾德伊迪先生。”
羅南在巴爾德伊迪的對面盤腿坐下，說道：“我是舊港區第四警所的副警長羅南雷蒙德，奉命來抓捕你歸案的。”
他的話音剛落，后面的瘦弱少年頓時大驚失色，不假思索地拔出了綁在腰間的匕首。
這名少年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帶了敵人進來！
他盯著羅南的后頸，就要發動致命一擊。
巴爾德伊迪卻笑著舉起手，示意少年不要輕舉妄動，然后問道：“墨菲斯呢？”
“死了。”
羅南坦然回答道：“我殺的，還有差不多兩百人給他陪葬。”
巴爾德伊迪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
他當然知道剃刀幫全軍覆沒的消息，可完全沒有料想到，兇手竟然出現在自己面前。
墨菲斯門德特也死了！
回想起這位好友的音容笑貌，巴爾德伊迪的眼神變得復雜無比。
“你，很強。”
第二更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