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睡覺不算修行 第二百五十六章 你的頭顱在花滿樓價值……一百二十三兩白銀五十四個銅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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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熊琿的話,熊興渾身一顫,一臉不敢置信:
“大長老?”
京城那一位豢養的妖物險些令他們所有人喪命青江,他眼下對于景氏一脈是恨之入骨,可熊琿卻讓他去幫青州官兵捉人,以此來討好景宣以及京城的那一位!
這算是以德報怨么?
不,這簡直是下賤!
他熊家何至于卑微到這個地步?
然而,熊琿見他愣在原地,又冷冷瞪了一眼,催促道:
“還不快去?”
“莫非你想讓老夫親自出手么?”
熊興臉色難看。
他不是不懂熊琿的打算。
他們一行人知道的太多了,很可能惹來殺身之禍,所以要想活命,便只能不斷討好皇室,向景氏一脈表示忠誠!
可是……
這一舉動未免過于卑賤,也過于沒有血性了!
傳出去只怕會惹人恥笑!
不過,猶豫再三后,熊興還是選擇了順從。
他氣得跺了一下腳,隨后抓起一艘小舟,朝著李木匠父女所在的位置飛奔而去。
甲板上,姜瑯琊、粱不義一行人見狀,互相對視了一眼,眼中都閃過一絲鄙夷,以及……
無奈。
景氏一脈的勢力實在過于龐大了,由于那一位的存在,幾乎讓皇室做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
即便皇室不斷打壓江湖勢力,即便那一位養的妖物險些將整支船隊都吞入肚腹,可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卻不敢有一句怨言,只能當做一切都沒發生過,甚至有的人還要犯賤地去討好皇室,以此來乞求活命的機會!
“讓諸位看笑話了。”
熊琿朝著眾人作揖行禮,臉上浮現一抹羞愧。
作為一個在江湖上有著樂善好施美名的老人,他也想多做點行俠仗義之事,為熊家積攢聲望,為后代多積點德,可是……
若不討好皇室,他們這一行人甚至整個熊家都會在那一位的盛怒之下被抹殺!
所以,他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
姜瑯琊等人并未發表意見。
換作他們,也許敢拒絕青州官兵的請求,但入了京之后,面對皇室也一樣得低頭。
同一時間。
小舟上,李木匠父女二人也發現了熊興正駕舟而來,似是不懷好意!
“怎么辦?有人追來了!”
“果然,徐展說得對!這群人不敢得罪景宣,不但不會庇護我們,反而會把我們捉去討好那個畜生!”
李木匠一臉焦急,拼命劃著槳。
但一個凡人的力氣又如何比得上皓月境的熊興?
一旁,李雀兒緊握木雕,一臉決然。
眼看著來人和她們的距離一點點被拉近,她已經在內心默默做好了打算,一旦被捉去送入王府,定要尋個機會,親手殺了景宣那頭畜生!
“小雀兒!”
驀然,李木匠放棄了劃槳。
他雙手死死握住木漿,渾身顫抖,盯住了李雀兒,眼中帶淚,臉上充斥著歉意:
“女兒!我做不到眼睜睜看著你被捉去王府受盡折辱!”
“所以,所以……”
“所以我要親手將你打死!”
他舉起木漿,死死咬牙,涕淚橫流:
“女兒,爹沒用,護不住你!”
“下輩子不要投胎到青州了!也不要投胎到窮苦百姓的家中了!”
李雀兒同樣落淚不止,可臉上卻不帶一絲抱怨和恐懼:
“爹,我不怪你!”
“下輩子,我還做你的女兒!”
“不,不!”
李木匠顫抖著手,搖頭道:
“女兒,我不配做你的爹啊!”
“這輩子爹對不住你,下輩子爹給你當牛做馬!”
“不要怕,爹會下手很快,不會很疼的!”
“殺了你之后,爹也會自盡,黃泉路上,咱們爺倆做個伴!”
李雀兒點了點頭,閉上雙眸,同時用力擠出一絲笑容:
“爹,來吧!”
“我不怕!”
李木匠渾身顫抖,猶豫了很久,然后突下狠心,用力將木漿朝著李雀兒頭顱拍去!
但下一瞬。
卻有一只手抓住了木漿,并將其捏成了粉碎!
“好一出父弒女的戲碼!”
熊興來到船上,冷冷瞥了一眼李木匠,輕哼道:
“虎毒不食子,你居然要殺了自己養了十幾年的女兒?你還算什么男人!算什么父親!”
作為一個中年人,熊興早已成家,膝下也有一個女兒,平日里將其視為有應必求的小祖宗,捧在手心都怕化了,從出生至今都不敢說一句重話!
可李木匠倒好,居然要殺了女兒?
簡直不配為人父!
然而,面對這一位修為明顯是先天的高手,凡人李木匠卻表現出了與往日不同的兇狠一面,往船板上啐了一口,大罵道:
“你有什么資格指責我?”
“我為什么要弒女?”
“還不是你們這群權貴們逼的!”
“縣令盯上了我女兒,要把她捉去送給青江王那個畜生,換取加官進爵,我只是一介草民,我能怎么辦?”
“我只能趁夜將女兒送出青州,卻在半途碰上了捉人的官兵!幸好有徐展幫忙將他們拖住,才得以有機會繼續逃離!”
“可你們,你!”
“你為了討好景宣,要將我們父女二人捉走!”
“我不殺了女兒,難道要眼睜睜看著她被你捉走,送到景宣那頭畜生的床上受盡折辱么?”
李木匠一臉怨憤,舉起半截木漿發了瘋似的往熊興撲去!
熊興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伸手抓住木漿,將其捏碎,并一把將李木匠推倒。
他下手并不重,但李木匠只是一介凡人,所以摔這一下負傷不輕,竟是直接昏了過去!
與此同時。
忽有一陣殺機從背后傳來,令熊興渾身一顫。
他立即回頭望去,卻見李雀兒握住木雕,一樣發了瘋似的朝自己的后背撲來:
“不許打我爹!”
她的聲音顯得有幾分稚嫩,本是清澈明亮的雙眸在這一刻表現出了與年紀不符的瘋狂和兇狠。
也許是想到了女兒,也許是不屑于欺負一個小女孩,熊興收回了下意識伸出阻擋的那只手。
下一瞬。
木雕撞在了他的背上,宛若撓癢一般,沒有對他造成丁點損傷。
可同時,李雀兒又按動了木雕腦后上的機關,
于是,一串突兀刀刃刺出,劃破了熊興的衣物,并狠狠刺入了他的背脊!
好在刀刃不長,傷口不算深,只是切開了皮肉,否則只這一擊便可要了他的半條命!
“你……”
熊興后背吃痛,頭冒冷汗,一陣后怕。
隨后,他臉上帶著怒意,伸手抓住了李雀兒的衣領,將其整個人提到了半空!
“賤民,安敢傷我!”
李雀兒慘然一笑,卻并未求饒,反而發狠道:
“是啊,在你們這群權貴眼中,我們全是賤民!命賤如草芥!”
“但你別高興得太早!我信奉因果報應!”
“你們這群欺男霸女的惡徒,一定會遭到報應的!”
熊興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但嘴上卻不肯認錯:
“你懂什么?”
“我熊興這一生行俠仗義,何時做過欺男霸女之事?”
李雀兒譏諷一笑:
“那你現在又在做什么?”
“明明在為非作歹,嘴上卻不肯承認,在我看來,你還不如景宣那頭畜生呢!”
“至少他做了敢承認!也從未說過自己是個好人!”
熊興無言以對。
同時,他臉上一陣陰晴不定,似是在做著什么掙扎。
片刻后,他將李雀兒放下,輕嘆一聲:
“罷了,你們走吧。”
他決定放這一對可憐的父女一條生路。
李雀兒渾身一顫,不敢置信:
“你,你要放我們走?”
“你是認真的?為什么?”
她怎么也想不通,對方為何會忽然大發善心。
熊興點了點頭,唏噓道:
“因為……”
“我也有一個年紀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兒。”
頓時,李雀兒喜極而泣,朝著熊興下跪磕了三個頭:
“謝謝,謝謝!”
“恩人,佛祖一定會保佑您和您的女兒的!”
熊興聞言,不由瞥了一眼對方手上的佛像,見到那一圈藏有刀刃的佛光,忍不住問道:
“這是哪一尊佛?”
李雀兒趕忙介紹道:
“我也不知!但今日黃昏時分,我和我們整個村的人都親眼見到這位佛祖鎮殺了一頭蛇妖!”
于是熊興恍然:
“原來是六祖活佛。”
“他今日出手,也算是救了我一命。念在他老人家的面子上,想必大長老也不會怪罪我了!”
“時候不早,你趕緊帶著你爹離開吧!”
“記住,去北境,去并州,拒北王和青江王早有恩怨,你只有去了那里才會比較安全!”
李雀兒重重點了點頭,但很快臉上又浮現一抹擔憂:
“我一走了之,那么娘和李柳村的村民們是不是……”
原本偷偷溜走,楊縣令即使盛怒,也不至于屠村,至多是發布尋人的通緝令,等時間一久,便會將她遺忘。
可眼下官兵們已經發現了她的蹤跡,這要是再走了,只怕李柳村的所有人都得因她而死!
熊興喟嘆一聲:
“真是個善良的女孩。”
“可你若是不走,又能如何?”
李雀兒一言不發,只是咬著牙舉起了手中的小木雕,以此來表明自己的決心。
感受著背脊上火辣辣的疼痛,熊興頓時懂了。
這是個勇敢的女孩!
比他,比大長老,甚至比整支船隊的所有人都要勇敢!
“你決定好了?”
“無論成功或是失敗,你都將受盡折磨,生不如死!”
李雀兒重重點頭,毫不畏怯:
“嗯。”
于是半炷香后。
一臉陰沉的熊興帶著李木匠父女二人回到了船上。
他將一只手背在身后,捂著血淋淋的傷口,面色看上去有幾分惱火。
“怎么負傷了?”
見到這一幕,熊家的另一位高層熊盈趕忙上前關心:
“不是捉兩個凡人么?早知如此,我便該和你一起去!”
熊興冷哼一聲:
“是我大意了,被這老頭偷襲砍了一刀!”
“不過不礙事,只是一點皮肉傷,而且人也帶來了!”
他將昏迷不醒的李木匠和一臉怨憤的李雀兒丟在甲板上,介紹道:
“這是一對父女!”
“此地的縣令盯上了這個女人,要將她捉去送到青江王府上換取榮華富貴!他們本想趁夜偷偷離開青州,不過碰上了官兵圍捕。”
此言一出,包括熊盈在內的眾人都微微蹙眉。
若只是幫忙抓捕賊匪,那么盡管內心有幾分不舒服,但至少名義上還算是正義的,可眼下抓的人卻是一個企圖逃離景宣魔爪的良家少女……
這倒是讓人良心不安了!
姜瑯琊、粱不義等人對視一眼,皆是內心生出一陣怒火。
他們早已聽聞景宣嗜好玩弄女人,也知道他縱容屬下抓捕良家少女,可真當碰上這事的時候,還是覺得義憤填膺!
連熊盈的臉上都閃過一絲于心不忍,看向熊琿,試探道:
“大長老,要不我們……”
可不等她把話說完,熊琿便冷冷打斷道:
“看好他們!別讓他們自盡了!”
這話一出,眾人皆是一陣心寒。
以往,熊琿在江湖上一直是個樂善好施、懲惡揚善的老好人形象,想不到如今也墮落成了一個為了討好權勢而去欺壓百姓的惡徒!
他終是活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樣子!
但卻無人開口指責。
因為他們可以理解熊琿的苦衷。
他不是一個人,他還代表著整個熊家,眼下這個境況,只要一步走錯,整個熊家都有可能灰飛煙滅!
所以他今日必須當一回惡人!
哪怕背負惡名,被千夫所指,但只要熊家可以延續下去,他便無怨無悔!
下一刻。
只見熊琿朝著前方正在廝殺的賊匪和官兵朗聲開口:
“兩位賊匪已經被老夫派人抓住,請問這位將軍,該如何處置?”
他的聲音中氣十足,穿過潮水聲和喊殺聲清晰地傳至百丈外每一個人的耳中。
頃刻間,所有人都停止了廝殺。
“哈哈!”
官兵將領李歸看向賊首徐展,臉上盡顯嘲諷:
“徐展,今日本將軍心情好,不殺你!”
“你趕緊帶著你剩下的人滾吧!”
徐展瞥了一眼船隊,臉上滿是不甘:
“李叔,唉……”
“我和兄弟們都已經盡力了!”
他掃了一下周圍,只見帶來的三十幾名賊匪眼下還活著的不足一半,不過官兵們也同樣丟下了接近二十具尸體!
再打下去,自己一方除了自己外必定全軍覆沒,但官兵們也會死傷慘重,這也是李歸決定放他們離開的原因。
“罷了,帶上兄弟們的尸體,我們走!”
徐展下令撤退。
眼下李木匠父女二人已經被抓,再打下去毫無意義,只是徒增傷亡罷了。
李歸也讓手下散開,并未阻攔。
不過在對方離去前,他又好意規勸道:
“徐展,你是個人才!”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為楊縣令引薦你!你的那一幫兄弟也可以擺脫賊匪身份,成為和我們一樣的官兵!”
他本以為自己這一番拉攏至少會讓部分賊匪心動。
不料這話一出,立即招來了一眾賊匪的嘲笑:
“讓我們和你們一樣披上官皮,欺男霸女?”
“呸!你爺爺我才不稀罕呢!”
“我寧可死,也不要與你們同流合污!”
“回去和那頭姓楊的畜生說一聲,告訴他晚上和婆娘睡覺的時候小心點,爺爺早晚有一天要摸進官府宰了他!”
徐展也是冷笑不止:
“李歸,你以為所有人都和你一樣,甘愿給人當狗么?”
“我們是賊匪,可我們不欺負百姓!你們是官兵,卻一個個都爭著搶著殘民害物!”
“這顛倒的世道,早晚有一天會結束的!”
“屆時,要么是這一方天地換了主子,要么是整個青州百姓死絕!”
“放肆!”
李歸怒喝一聲:
“你這話無異于謀反!罪當誅九族!”
“既是如此,那么你們今日便不用走了!本將軍要將爾等反賊全部誅殺,用你們的頭顱去向楊縣令和王爺討功請賞!”
說罷,他身上氣勢節節攀升,手中長劍驟然亮起一抹金色光輝,鋒芒直指徐展頭顱。
“殺!”
官兵們見狀也都紛紛跟上。
徐展和剩下的賊匪們毫不示弱:
“兄弟們,還能再戰否?”
“能!老子還能再砍十個呢!”
“那便……殺!”
徐展握住大刀,率先沖出,朝著李歸砍去。
即使今日戰死,他也要將此人的命留下,除去楊縣令的一條忠犬!
其余賊匪也都抱著必死之心沖了上去。
早在落草為寇的那一日,他們便做好死亡的準備了,能在死前殺幾個官兵,也算是為當初受盡欺辱的親人們報仇雪恨了!
殺一個不虧,殺兩個血賺!
然而……
正當一眾賊匪嗷嗷叫著沖向人數在自己三倍之上的官兵之時,卻有幾個黑衣人突兀在船上現身。
沒有人覺察到他們是何時出現的。
這群人戴著面具,一言不發,宛若一個個不帶感情的幽靈,行走在各艘木舟和江面上,只見他們一次次揮動手中各式各樣的武器,便有一個個官兵應聲而倒!
無論官兵們的武學修為是后天幾品,在他們手中都是一擊斃命!
“你們……”
“你們是誰?”
“我們可是王爺的人!”
李歸見狀,嚇得雙腿發軟。
他看出來了,這幾個黑衣人無一例外都是先天高手!
他絕對不是對手,只能搬出青江王的名頭來嚇人!
可下一瞬。
李歸卻閉上了嘴。
因為他感覺自己脖子上一涼。
他害怕地伸手摸去,卻只感覺到滾燙的血從喉嚨里噴涌而出,怎么也止不住。
同時,耳旁傳來一個嘶啞的聲音,似是有人在宣判死刑:
“柳縣官兵統領李歸,你的頭顱在花滿樓價值……”
“一百二十三兩白銀五十四個銅板!”
同一時間。
熊家船隊。
姜瑯琊所在的那一艘巨船上,姜青玉的貼身丫鬟小滿孤身一人來到了甲板上。
她走到李雀兒身前蹲下,伸出一只手擦去了對方臉上的炭灰,并捏了捏下巴,隨后站起身朝熊琿俏皮一笑:
“好一個美人胚子。”
“大長老,此女我家世子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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