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睡覺不算修行 第二百五十二章 你將成為下一尊劍圣
在將皇室來人關在門外之后,虞易便沒去理會那人,只是不緊不慢地在碗中倒了半碗酒。
下一瞬。
他以手蘸酒,在桌上寫了一個“劍”字,并開始點評鄧夏:
“單論技巧,你這一門劍術實屬不入流。”
鄧夏神情一滯。
但虞易緊接著又道:
“你前半生至少修習了十三門低階劍術,以及……三門刀術。”
“其中品階最高的一門名為,后天八品。”
鄧夏一臉驚詫。
虞易從自己創立的劍術中覺察到十三門低階劍術的痕跡,這并不出乎他的意料,但一眼看穿他曾修習過三門刀術,并且準確說出其中品階最高的那一門刀術的名字,卻著實讓人意想不到。
“前輩也曾修習過刀術?”
虞易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數年前在拒北王府的藏經閣中借閱了各類古籍,其中有一部分涉獵刀法,老夫盡管并未修行,但也獲益良多。”
鄧夏苦笑一聲:
“前輩并不是第一個看出我劍術中有濃重刀法痕跡的人,不過……”
“以往那些劍客發現我將刀術融入劍術之中后,都認為我是異端,不配自稱劍客!將我這門劍術貶低得一無是處!”
“唯有前輩,認可了刀術和劍術可以觸類旁通!”
虞易笑道:
“是否配得上劍客二字,不在于劍術jing妙,而在于心境!”
“你能從一次次否定中堅持下來,百折不撓,已是一名合格的劍客!”
鄧夏聽到這一番認可的話,渾身一顫,險些感動得落淚:
“前,前輩?”
“你說我是一名合格的劍客?”
虞易微微頷首。
頓時,鄧夏欣喜若狂,只覺得那么多年的堅持和所受的委屈全是值得的!
連老劍圣都說自己是合格的劍客,那么以往的那些人又有什么資格否定自己?
但下一刻,他又自嘲一笑:
“不瞞前輩,其實我能堅持下來,也不全是因為對這門劍術有多么自信。”
“實際上,倘若有一門后天十品的劍術放到我眼前,說不準我早都放棄此術了。”
“所以……”
“堅持下來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貧窮!”
虞易一臉平靜,臉上不見絲毫意外:
“老夫看得出來。”
“除了外,你剩下的刀劍之術品階都在后天七品之下,所以你才會將刀法作為主要框架,將其余刀劍之術一一融入,這才有了老夫手上的這一本劍術!”
鄧夏苦笑一聲,坦言道:
“我出身一般,父親是個很普通的退伍軍卒,在一座小城里開了間鐵匠鋪,我自幼修習的刀劍之術都是他從軍中帶出來的,品階最高只有后天五品。”
“從小,鄰居的一位老爺爺便一直對我講述江湖上的故事,英雄救美,仗義疏財,義結金蘭,共誅邪魔……”
“這讓我對江湖很是向往!”
“所以在十四歲那年,我立志成為一名行走天下的劍客,并離開了小城,開始在江湖上闖蕩。”
“但離開小城后我才發現,這座江湖遠比我想象的兇險的多,并沒有那么多的俠肝義膽,反而充斥著爾虞我詐,且卑賤分明!倘若像我一樣,沒有身份,又沒有實力,那么只會受盡欺凌,被人各種看不起!”
“我本是只修行劍術的,但因為天賦平平,再加上功法品階低下,所以修為進展十分緩慢。而修為上的不足又導致我無法得到品階更高的劍術!”
“就這樣,我在江湖上渾渾噩噩過了八年!沒混出什么名堂,但好在命沒丟,歷經幾次波折也都一一化險為夷。”
“在我二十二歲那年,一位江湖上的老前輩病危垂死,他一生浪跡江湖,至死未娶,也沒有子女,于是讓我幫他收斂尸體,作為回報,他將本想一同帶入棺材里的給了我。”
“我本是一名劍客,不肯修行刀術,但那時我的修為在后天五品已經整整停止了一年有余,所以在三個月后的一天,我終是忍不住翻開了!”
“后天八品的秘籍果然異常jing妙,讓我第一次有了棄劍練刀的沖動,但我又舍棄不下劍客的夢想,于是擅自將改成了一門不倫不類的劍術!”
“此法本是后天八品,可經我將近二十年的改動后,品階不升反降,成了一門后天七品之術!”
“前輩,我是不是很愚鈍?”
鄧夏看向虞易,眼神復雜。
這是他第一次向人訴說這門劍術的來歷,令他感動的是,自己說了那么久,虞易從頭到尾聽下來都沒有表示出一絲不耐!
此時,虞易和善一笑:
“不必妄自菲薄,你怎么能算是愚鈍呢?”
“在后天五品便敢擅自改動一門后天八品的功法,不得不說,你很膽大妄為!”
“在這一點上,你和老夫是有些許相像的。”
“當年老夫在拒北王府借閱古籍,便是為了將原本只是先天三品的提升到先天四品,從而晉入摘星!”
鄧夏微微一怔。
老劍圣對自己的評價是不是有點過高了?
他只是改動一門后天八品的功法,粗淺地把許多門刀劍之術一一糅合到之中,而且最后還改的亂七八糟,哪能和創出先天四品的老劍圣相提并論?
鄧夏是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立即否認道:
“前輩,我配不上你的認可。”
不料虞易卻搖了搖頭:
“改動功法,是一種很大膽的嘗試,足以得到老夫的認可!”
“不過……”
“你將十幾門刀劍之術一一糅合到的方式過于粗淺,以至于不但丟失了的大部分jing妙之處,還讓劍術招式過于繁雜,難以連貫,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鄧夏羞愧地低下了頭。
但下一瞬,只聽虞易又道:
“但你的可取之處在于,在這一門劍術中保留了最為關鍵的疊浪奧義!”
然而,鄧夏卻是一臉疑惑:
“前輩,什么是疊浪奧義?”
他怎么不知自己的劍術中有這么一個東西?
虞易笑著問道:
“這門劍術共有四十八式,你在練劍之時,是不是經常覺得某一劍會比前一劍鋒芒更甚?”
“例如,第二十式至第二十六式,接連七劍揮出,每一劍都比前一劍凌厲那么一兩分?尤其是第二十六式,一劍之威足以抵得上第二十式至第二十二式的三劍之和?”
“這……”
鄧夏下意識點了點頭:
“是這個樣子的。”
“第二十六式是我這門劍術中威力最大的一式,但單獨拎出來并不出眾,需要用前幾劍蓄勢才能盡顯鋒芒!”
虞易解釋道:
“簡單來說,后一劍借前幾劍之勢,鋒芒更上一層,這便是劍術上的疊浪!”
“理論上,掌握了這一奧義,你可以無限疊加自己出劍的鋒芒,只要疊浪足夠多,那么……”
“后天斬先天,命星斬皓月,都不會是癡人說夢!”
“疊浪,疊浪……”
鄧夏渾身一顫,嘴里不斷重復著這兩個字,同時雙眸越發明亮,似是明悟了什么。
虞易靜靜看著這一切,不曾出聲打擾。
不難看出,他很欣賞這位中年劍客,有心栽培。
但正在此時,卻忽有一聲冷哼從門外傳來,打斷了鄧夏的明悟!
下一刻。
一個身穿白底蟒袍的高大身影再次推門而入:
“虞易,為了指點一個小小的后天七品,居然讓本王在門外等了那么久!”
“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么?”
來者是個男子,自稱本王,但聲音并不渾厚,反而很是尖銳,讓人心生厭煩。
這一刻,被打斷悟劍的鄧夏背對屋門,氣得渾身顫抖不止,一手握住劍鞘,一手握住了劍柄,將手中那一口有幸被虞易用過的劍徐徐拔出!
在江湖上,有那么一條不成文的規矩。
斷人悟道,有如殺人父母!
盡管鄧夏明知對方實力定然在自己之上,至少也是一尊先天高手,十個自己都不是對手,可作為一個劍客,他受不了這份委屈,也低不下頭顱!
劍客的尊嚴,和手中劍一樣,寧折不彎!
鏘——
利劍出鞘聲在幾人耳旁響起,比來人的聲音更為尖銳!
來人冷笑著望著這一幕,雙眸不由浮現一抹殺機:
“螻蟻,也敢向本王拔劍?”
他朝著鄧夏后背徐徐伸出一根手指,同時身上氣勢節節攀升,先天第四品摘星境的氣勢毫無保留盡數釋放而出,宛若一座巨山壓在了鄧夏的雙肩上,令其整個身子陡然下沉!
頓時,鄧夏悶哼一聲,嘴角流下一縷鮮血。
但他卻并未彎曲雙腿下跪,反而挺直了脊梁,似是在表明自己不肯屈服的決心。
來人瞥了一眼虞易,臉上浮現一抹忌憚。
盡管對方擺出了一副作壁上觀的樣子,可他卻深知,這位在江湖上名氣甚大的老劍圣其實已經暗中出手。
否則,那個修為只有區區后天七品的螻蟻只怕早已在自己的氣勢壓迫下化作了一灘肉泥!
但虞易暗中出手,將自己的氣勢削減到了那人可以承受的極限范圍,以此來磨煉其心性,這份算計和實力都遠非自己可比!
而來人也看出來了,今日虞易是鐵了心要護著鄧夏!
自己若是一意孤行,那后果只怕難以承受!
“虞易,你晉入摘星才短短不到十年吧?”
“不到十年內,從初入摘星修行到摘星后期,超越了本王數十年的苦修,不得不說,你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劍術奇才!”
“本王自愧不如!”
來人放下手指,身上氣勢也一點點弱了下去:
“此行前來,陛下讓本王給你帶了幾句話。”
“老劍圣要入京,皇室不會阻攔,相反,整個京城都歡迎你的造訪!只要你提出要求,陛下也都會盡力一一滿足,哪怕……”
“你要入皇室的藏經閣,借閱先天四品甚至五品的古籍,也并非不可以商量!”
“前提是,你不要惹是生非!”
虞易一言不發,恍若未聞,只是將碗中酒一飲而盡,同時緊盯著桌上那個之前用手指蘸酒水寫下的“劍”字。
他的沉默,也讓來人臉上忌憚之色越發濃郁。
看來……
老劍圣此次入京,很可能是來和皇室作對的!
“本王言盡于此,你……”
“好自為之!”
“告辭!”
丟下最后一句話后,來人轉身離開了屋子,幾步之后消失在了酒館中。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自報身份。
待到那人走后,虞易指著桌上的“劍”字,向鄧夏詢問道:
“悟了幾成?”
鄧夏苦澀一笑,將劍歸鞘:
“興許是兩成,興許……不足一成。”
他的悟性本就算不上多么出眾,方才又被人打斷明悟,能有所收獲已是不易。
虞易微微頷首:
“你的劍術太雜,四十八式太多,以至于有許多不連貫之處,會在疊浪一次次中斷。”
“如果你可以將四十八式削減到四十式,卻反而讓疊浪更為順暢,那么這門劍術的品階便會提升到后天八品。”
“如果削減到三十式,那么品階會提升到后天九品。”
“二十式,后天十品。”
“十式,可入先天!”
鄧夏聞言,雙眸不由閃過一抹堅定。
經過老劍圣這么一點撥,他終于找到了自己接下來修行的方向!
這份恩情,他無以為報!
正當此時,虞易又伸手一一擦去了桌上“劍”字的一筆一劃,最后只留下了一個“一”字。
他望向鄧夏,寄予厚望道:
“鄧夏,若有一日,你可以將疊浪奧義成功融入一式,那么……”
“你將成為下一尊劍圣。”
鄧夏嚇得目瞪口呆:
“劍,劍圣?”
“我?”
前輩,你怕不是在開玩笑吧?
我都快四十歲的人了,武學修為才后天七品,怎么可能成為如您一般的傳奇人物?
但他根本來不及思考,下一刻便只聽虞易又道:
“鄧夏,老夫這個月要去一趟京城,身旁正缺個捧劍之人。”
“你,可愿陪老夫同行?”
和老劍圣一起入京?
作為一個劍客,還有什么比這更榮耀的事情么?
鄧夏只覺得自己在做夢,興奮得話都說不出來了,只能在那一個勁的點頭。
但虞易卻道:
“先別沖動答應。”
“老夫入京,天下矚目,所以只要不做出格之事,皇室多半不會與老夫為敵,以免失了人心。”
“但你陪老夫入京,卻會招惹他人嫉恨,只怕少不了要接受各方勢力的試探。而你修為尚淺,所以難免會有性命之憂!”
“而且……”
“別怪老夫沒提醒你,方才那人來自京城,是皇室中人,由于老夫招待不周,他對你已經產生了殺意。”
鄧夏心上一緊,好奇道:
“前輩,那人是楚國哪一個王爺?”
虞易笑了一下:
“王爺?”
“此人身份之尊崇,整個楚國的所有王爺加起來都遠遠不如!”
“他叫景讓,是當朝皇帝的叔父,也是……”
“京城第一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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