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北狄有上百個部落。
但大多都是不足萬人的小部落。
至于十萬人以上的大部落,整個北狄加起來也只有八個。
包羅部落便是其一。
見到姜青玉盯上這么一頭龐然大物,饒是以多吉的膽魄都不禁嚇了一跳:
“公子,我們這一次北上只是參加冬獵大比,可不是要去和北狄決戰啊!”
襲擊北狄八大部落之一的包羅部落?
就憑這一千多號人?
怎么敢的啊!
“公子三思啊!”
車夫老吳也勸阻道:
“咱們這么點人,吃下一個中等部落都夠嗆,更別提包羅部落了!”
“自大楚立國以來,除了二十幾年前的王爺外,從未第二個人領兵打到他們的地盤!”
姜青玉自然清楚包羅部落勢力強盛。
此部落擁有部眾超過三十萬人,哪怕是在八大部落中實力也足以排入前三!
其首領名為包羅特,是一個在皓月境巔峰停滯了整整十年的老一輩人物。
二十多年前,他有三位天賦異稟的兄長先后都慘死在了拒北王姜秋水的刀下,最后才得以輪到他坐上首領之位。
可以說,拒北王和包羅部落之間有著不可消弭的血海深仇。
但對包羅特…
卻是有著一份恩情。
盡管他本人不會承認這一點。
“我自有謀劃,不會帶你們去尋死的。”
姜青玉在地圖上把先前姜青劍所指的行軍路線畫了出來:
“二哥計劃的這一條路,途中都是北狄的小部落,明面上看的確風險極小…”
“但北狄也不全是蠢人,冬獵大比的消息已經放出去這么久,他們肯定早有準備,原本安全的這一條線反而會變得危機四伏!”
“至于我所制定的這一條線,盡管看上去全是難以啃動的硬骨頭…”
“但據我所知,為了應戰這一次的冬獵大比,北狄八大部落已經聯合施壓,從各個中等部落中抽調兵力前去支援各個小部落,至于他們自己所在的位置,反而變得兵力空虛!”
多吉微微蹙眉:
“即使兵力空虛,也不是區區一千多人就可以擊敗的。”
“如果久戰不下,我軍必定氣勢減弱,等到敵方援軍趕至,則必然潰敗,甚至…”
“有被全殲的風險!”
姜青玉贊同道:
“的確。”
“不過…”
“假若,我們也有援軍呢?”
此言一出,老吳和多吉立時神情一滯。
援軍?
“公子,別開玩笑了。”
老吳瞥了一眼等候在邊境的上萬兵卒:
“如果公子是指望那群家伙,那我勸你還是早點死了這條心吧。”
“王爺早有命令,除了幾位公子小姐麾下的部隊外,其余進入草原的安北軍只負責監視你們,不得擅自作戰,除非咱們都快死光了,否則他們才不會出手呢!”
姜青玉笑而不語。
于是老吳懂了。
自己十有八九是猜錯了。
很快,在姜青玉的命令下,部隊越過了邊境,往東北方向行進。
與此同時。
落霞鎮中也分出了三千人馬,緊隨其后。
二者相距僅不足五里。
車馬上,姜青玉朝車夫老吳問道:
“后方那支部隊的頭領是誰?”
老吳一直在思索姜青玉在哪藏了一支援軍,聽到問話方才回過神來:
“啊,啟稟公子,是趙祿將軍。”
“先天第二品皓月境,比大將軍姜瑯琊是差不少,但也是安北軍中少數幾位年輕有為的將領之一!”
“此人貪財好色,所以在外頭的名聲不怎么好聽,不過對王爺倒是一片赤誠,也從不在軍中結黨營私。”
姜青玉笑了笑:
“我聽說過此人。”
“六七年前,趙祿喜歡上了一個將軍醉的花魁,卻又囊中羞澀出不起過夜費。”
“后來也不知是從哪聽到了風聲,說將軍醉是父王的產業,于是便來到王府門口跪了三天三夜,懇請父王把那位花魁許配給他。”
“父王念其身上有傷疤不下兩百處,又膝下無子,只能無奈變賣了一柄寶刀,幫他為那位花魁贖了身,并娶進了門。”
老吳點頭附和。
“公子所言不假。”
“當年,此事可是在王城鬧得沸沸揚揚哩!”
“更為傳奇的是,后來那位花魁出嫁之日,將軍醉又花重金買回了王爺的寶刀,并將其作為嫁妝送給了趙祿將軍!”
“嘖嘖,怪不得人人都說只要能娶到將軍醉的花魁,便是花再多金子都虧不了!”
老吳一臉羨慕,又道:
“再后來啊,趙祿將軍本想把刀還給王爺,但依王爺的性子又豈會收下?”
“于是趙祿將軍只能厚著臉皮齊享雙福,左手抱著寶刀,右手抱著美人,好不快活!”
姜青玉目光戲謔:
“怎么,吳伯也想娶一個?”
老吳連連擺手:
“不不不!那怎么敢…不,那怎么能夠呢!”
“我老吳對自家媳婦可是忠貞不二!”
說著,他摸了摸掛在自己脖子上的平安符,一臉的鐵漢柔情。
自家婆娘雖然不是什么國色天香,但也是一等一的好媳婦啊,不一定就比將軍醉的花魁差了!
同時,他又嘖嘖稱奇道:
“寶刀兜兜轉轉到了趙祿將軍的手上,也難怪有人猜測,這一切都是王爺本人一手策劃。”
“也讓更多人堅信將軍醉是王爺的產業!”
“從那一日起,安北軍中又有了一個流言,說什么誰能立下和趙祿將軍一樣的功勛,便可以被王爺賞賜一名花魁。”
“公子你說,軍中全是血氣方剛的小崽子,哪個抵擋得住這樣的獎勵?”
姜青玉沒有作答。
可車廂里卻傳來了斥責的聲音:
“青夢,你聽?男人全是一個德行!整天腦子里只有女人!”
“可我覺得四哥不一樣。”
“他當然不一樣!因為他…算了,不說了。”
“五姐,我也覺得你不要說了,要不然等會被丟下馬車可就慘咯!”
“小妮子,你敢笑話我?”
“嘻嘻,不敢。”
聽著兩位妹妹的調侃,姜青玉這一次倒是沒有生氣。
他只是望了一眼后方,內心呢喃道:
趙祿將軍。
本公子送你的刀,可好用?
與此同時。
五里外。
有三千安北軍正在策馬行進。
為首一人是個身披金甲的魁梧男子,三十余歲。
本是清秀的面龐歷經半生征戰后,多了五條長短不一、縱橫交錯的傷疤,為他添了幾分兇戾。
此人正是趙祿。
此時的趙祿騎著一匹通體烏黑、四蹄似雪的寶馬,正在用一方刺繡的手帕擦拭著一口金光粼粼的寶刀。
“小葫蘆他娘說,當年贖回這一口寶刀的不是別人,而是四公子。”
“王爺也說,當年我能娶到小葫蘆他娘,也是得益于四公子從中幫忙。”
“他們的心思我懂,不外乎是勸我輔佐你。”
“可是…”
“你有資格得到我的輔佐么?”
趙祿咧嘴一笑:
“上個月,二夫人開出了五位花魁和三十萬兩黃金的價碼,讓我歸順二公子。”
“我拒絕了。”
“今日,你若真是潛龍…”
“哪怕沒有這一口刀,只念在小葫蘆他娘的情分上…”
“也足夠我趙祿替你賣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