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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 雪白長劍

  吳晨一大家子在夢境斬蟒噬祖,來的是轟轟烈烈。

  貌美女子手輕揮,年輕白衣腰間長劍出鞘,嘹亮劍鳴在劍崖流水間回蕩。

  吳憂看著這一幕,一陣恍惚。

  好多年沒見到娘親拔劍了。

  吳晨夫婦不愧是心有靈犀,只是眼神對應一眼便可知對方心中意思,一黑一白兩道身影配合的天衣無縫,攻防兼備,竟一時將吳家老祖的氣焰給壓制下來。

  這是吳憂第一次見吳晨出劍,雖然只是當年一道神念,但依舊能感受到劍招的危險氣息。

  本就是出身于同一家族,用的也是同一套劍法,其中有多少門道,吳晨與吳家老祖兩人都心知肚明。

  心念一動,年輕男子已經瞧出了吳家老祖劍法中破綻的所在。

  時代變遷,武道日益完善,吳家劍法的要旨,也從最先的殺伐變化看出對招者招數中的破綻,不論是拳腳刀劍,任何一招之中都必有破綻,由此乘虛而入,一擊取勝,以強勁劍鋒撕破一切。

  劍崖瀑布上,吳晨與吳家老祖兩人相斗,吳家老祖最先本不打算拔劍,可吳晨身如電閃,快得無與倫比,雖然天下沒有完美武學,身法與招數之中仍有不足之處,但這破綻微不足道,瞬息即逝,待得見與其對招時,原先破綻已然不知去向,決計無法批亢搗虛,攻敵之弱,無奈之下,吳家老祖袖袍一揮,與白鳳凰廝斗的巨蟒幻化成漫天紫霧,匯聚在手中,轉瞬變成一把深紫長劍。

  年輕男子見狀挑了挑眉,轉頭看向貌美女子。

  女子心領神會,將手中前朝名劍與之交換。

  吳家老祖見此長劍,陰沉道:“這就是確邪那小子鑄造的絕世神兵?”

  年輕男子輕輕揮舞長劍,一道月牙劍氣滾動,將氣勢洶洶而下的劍崖瀑布一分為二,久久不能合攏。

  吳晨神念輕聲道:“老祖慧眼識劍。”

  吳家老祖哈哈大笑道:“晨小子,你應該知道,吳家劍法,從來都不是走劍,而是走人。”

  吳晨頷首道:“是的。”

  吳家老祖不屑冷哼:“那你以為,換一把劍,又能如何?”

  吳晨神念微微一笑,輕聲道:“所以,此次與老祖比試,不用吳家劍。”

  對吳家劍法極為推崇的吳家老祖哼哼道:“除了吳家劍法,天下還有什么劍法能稱得上是上乘之姿?”

  年輕男子只是點頭,態度并未發生多少變化:“還是有的。”

  吳家老祖不屑道:“老夫年輕時也與你一般念想,茶飯不思,只是一股腦子想破解吳家劍招之法,能不能在其中尋一另一條劍道出來,觀劍三十余年,始終有一不可解的難題,那便是吳家劍法實在太快,一閃即逝,破綻微乎其微,幾乎沒有破解之法。”

  年輕白衣輕輕一嘆。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眼前這個被譽為吳家百年來最有望突破天人境的絕世劍道天才,走火入魔,失心瘋下將吳家搞個天翻地覆,劍心敗壞,自此一蹶不振,抑郁而終。

  吳晨輕聲道:“老祖,現在退去,可保吳家百年太平。”

  吳家老祖看一眼吳晨,又看一眼年輕白衣,感慨道:“好在這小子沒像你這般,不然日后怎么找媳婦?”

  吳晨神念扯了扯嘴角,無奈道:“這也不能怪我吧?”

  吳家老祖搖頭道:“既然已走到這一步,外界的一切老夫也不關心,但對于你小子說的外界江湖劍招,老夫倒是很感興趣。若是你有本事阻攔老夫,大可以一試。”

  吳晨神念輕嘆一聲,時過最后,還是要拔劍。

  白色鳳凰落在年輕白衣肩頭上,輕輕雕啄羽毛。

  貌美女子悄然落在吳憂身旁,目光復雜,想伸出雙手好好摸摸眼前這張繼承自己容顏的臉,可見越來越透明的身體,還是打住了沖動。

  不止貌美女子,連身旁的女童身影也越來越模糊。

  年輕白衣雙眸通紅,呢喃道:“娘親。”

  語氣很輕。

  生怕說的重一分,貌美女子的身體會被吹走。

  女子輕輕一笑,絕世傾城的容顏上滿是柔情:“憂小子,長大了,是個帥小伙了。記得啊,別仗著這張臉就隨意去禍害姑娘,還有走江湖記得吃飽穿暖,小命要緊,還有…”

  面對世間少有傾城姿色姑娘們都沒臉紅的吳家少爺,此刻不禁紅了雙眸,臉頰也是罕見漲紅起來。

  貌美女子見狀捧腹大笑,明明笑的很大聲,但聲音卻越來越小。

  漸漸的,連最后一點聲音都消失殆盡。

  貌美女子的最后一眼,是留給吳晨的。

  明明什么都沒說,與吳家老祖對峙的吳晨身體還是顫抖一下。

  兩人斗到一百五十六招后,吳晨出劍已毫不思索,江湖走劍招數發揮淋漓盡致。吳家老祖還是一味走人,劍招之快,讓吳晨似乎沒有喘息思考余地。吳家悍劍有七十二招,招招看似獨立,但每一招各有數十著變化,一經推衍,變化繁復之極。倘若換作旁人,縱不頭暈眼花,也必為這萬花筒一般的劍法所迷,無所措手,但江湖中的走劍恰恰相反,走劍的劍招全無章法,隨敵招之來而自然應接。敵招倘若只有一招,他也只有一招,敵招有千招萬招,他也有千招萬招。

  真正的一劍破萬法?

  吳家老祖點頭贊許道:“不錯,晨小子,你的劍法已能登上大雅之堂。吳家有你,老夫很是放心。”

  吳晨輕輕一笑道:“今日還得多謝老祖。”

  吳家老祖看向吳憂,搖頭道:“弄恰成卓,沒想到反噬不成,還順勢推波助瀾。”

  吳晨神念搖頭道:“并非是這件事,若沒有老祖插一腳,氣運化解遲早會融為憂兒一體,只是時間問題。”

  吳家老祖納悶道:“那你謝老夫什么?”

  吳晨神念的樣貌瞬間老了很多,恢復成以往的中年樣子。

  平淡的雙眸有一絲哀傷,當代家主嘆了口氣道:“多謝老祖宗讓小輩再看見自己媳婦。”

  吳家老祖大笑道:“看不出,還是個癡情種。”

  吳晨微微一笑。

  一笑置之。

  笑容落地,竅穴逆轉,經脈爆起,血肉炸裂,魂魄破散,所有的所有,都炸得一干二凈。

  “老祖宗,縱然有再厲害的劍道,枕邊沒人嘮嗑,又有什么意義?”

  他轉身面朝持紫色長劍的吳家老祖輕聲笑道:“沒有意義。”

  “我有一劍,可殺巨蟒。”

  吳晨手中的絕世長劍本無光亮,此話一出,落在吳憂肩頭的白鳳凰化為流螢匯聚,一柄雪白神兵凝結在劍身上。

  “我有一劍,可殺神仙!”

  一劍斬去。

  天地變色。

  再無巨蟒,再無吳家老祖。

  一切的一切,都煙消云散。

  氣運回歸原本的平靜。

  涼亭里,年輕白衣緩緩睜開眼睛,還未徹底睜開,胸前就傳來一陣不大沖擊,一股幽香涌入鼻尖。

  不用猜都知道這抹如青蓮般清新的味道主人是誰,年輕白衣輕輕道:“讓曲姐姐擔心了。”

  沒有克制自己情緒的青衣姑娘只是抱著白衣,嗯了一聲。

  鶴周天眨了眨眼,打趣道:“吳小子,你怎么哭了?”

  此話一出,喜悅的眾人都是一愣。

  年輕白衣后知后覺,摸了摸臉頰,盡是淚水。

  原來是做了個夢啊。

  年輕白衣深吸一口氣,擠出一個笑臉,望向寂靜無聲的天空,喃喃道:“娘,你的劍果然比吳晨厲害。”

  再轉頭,望天云端,吳家少爺伸手將腰間長劍拔出,一道雪白光亮照亮整座涼亭,渾厚氣勢蟒蛇升起。

  心中一字一字吐出。

  我有一劍,可殺巨蟒與仙人。

  吳憂一劍拔出的氣勢一直波及龍虎山,驚動的可不僅僅是太子殿下。

  天師府里,三大天師其中之一的清山天師也是睜開雙眼,活動活動閉關多日松散的身體,悠然放出一口氣。

  龍虎山搖搖欲墜。

  在天師府里的太子殿下繃著臉,不說也不笑,只是盯著中庭后頭的閉關之處,心里已經打起了要怎樣整頓龍虎山的想法。

  龍虎山三大天師,太子殿下都是認識的,剛剛那一個嘆息就讓整座山峰,山搖地動的便是清字輩的老長者,清山真人。

  “清云啊,怎么出關都不與叔叔說一聲啊。是不是又一個人惦記山腰的山雞了?”

  一個渾厚如鐘的聲音響起。

  這位體態肥碩的真人比身穿素衣的清云真人要客氣太多,打著哈欠從后廳走出,看見紅衣身影,先是一愣,眨眨眼,仿佛不相信京城里嬌生慣養的太子殿下會突然出現在龍虎這等寒酸之地,再三確認這他娘不是夢境,才憨態笑起來道:“太子殿下遠道而來,有失遠迎。”

  還未等赤袍太子開口,憨態可掬的中年微胖道士就看向一旁的站著的帶劍丫頭,生來圓滑的他怎能不知太子殿下心中的打算,邁著小碎步走進齊雨,轉悠兩圈,嘖嘖道:“姑娘長相可是完美,有旺夫之相啊。”

  亡國公主白了這道士一眼,已經對龍虎天師心生鄙夷。

  太子殿下輕輕一笑道:“說得好,該賞。”

  中年天師捧腹一笑,太子殿下既然給了臺階,自然要下,連忙搖頭直呼不敢不敢。

  太子殿下很是滿意的嗯一聲。

  這位清山天師實在是太開門見山了,比他還不生分。

  手捧拂塵的道士眼中含笑,有些無奈道:“清山叔叔,太子殿下是為涼州事情而來。”

  微胖極有福相清山天師伸了伸懶腰,后知后覺有點慚愧,慢悠悠坐到一條藤條椅子上,一屁股坐下,房屋搖晃,語氣凝重道:“貧道也是因為那一抹如龍氣運醒來。”

  太子殿下點頭,喝上一杯道士端來茶水,好奇問道:“你說說看,是否能算到氣運的主人是誰?”

  清山天師搖頭道:“不能。”

  太子殿下挑了挑眉疑惑道:“連你都不行?”

  清山天師哈哈笑道:“天下能人多了去,怎會貧道不行,就沒有人可行?”

  太子殿下點了點頭道:“那本宮沒問題了。”

  清山天師并無失落或者惱怒,真是個好說話的好脾氣,齊雨覺得山下的道士說話都有些不盡然,清山天師哪里架子大,很和氣的一位大叔嘛。

  被亡國公主認為是和藹可親的中年道士笑道:“喝茶喝茶。”

  太子殿下嘆了口氣,說道:“當真沒有辦法推斷是不是吳家小子的?”

  很難想象曾在皇宮里與皇帝說過大道的清山天師點頭道:“不是沒辦法,只是這等天機泄露出來本就是錯,道人窺探被人氣運,更是錯上加錯。貧道可念叨飛升仙界,不愿再凡間惹上過多因果。”

  太子殿下點點頭,喝完了茶,就帶著齊雨離開中廳,氣憤的走出大門,朝跪在門前的寧一鴻看上一眼,淡淡一笑道:“今天算你走運,不然本宮定要折了你中間那條腿。”

  寧一鴻非但沒有生氣,感恩戴德的磕頭,謝過太子殿下隆恩。

  齊雨輕蔑一笑,撇過頭不看這等鼠輩。

  太子殿下笑話道:“怎么,不喜歡看這種場面?”

  齊雨冷聲道:“江湖鼠輩,有何好看的?”

  太子殿下搖頭道:“不行,你得適應,接下來可是有大把看戲機會。”

  齊雨不解的看向太子殿下。

  玄承熙露出一抹神秘笑容,下山去了。

  中廳內,清山道人問道:“太子是何時踏入道家門檻了?”

  清云天師低頭喝了口茶,啞然道:“大概沒有吧。”

  清山道士哦了一聲,便無下文。

  清云天師打趣道:“入不入道家對于太子殿下有那么重要嗎?既然已經是天下儲君,當朝天子的接班人,就算不入天道,照樣逍遙快活過一生,無憂無慮的,還將別國公主綁來做丫環,你說這換在歷朝歷代,可曾有過?”

  清山道士點頭感慨道:“天子殿下果真不是凡人,打從第一次山上貧道就知,不是池中龍鳳。”

  清云天師笑道:“叔叔,太子殿下早就走遠了,拍馬屁的話就i不用多說。”

  憨態可掬的中年道士笑問道:“你對涼州那道氣運如何看?有什么想法,與叔叔說說?”

  清云道士冷哼一聲,道:“叔叔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這等折壽機會就留給侄兒?”

  清山天師笑道:“你還年輕,未來極有機會得到飛升成仙,叔叔老了,這輩子是無望了,能活幾年就活上幾天。”

  道士平靜無言,隨即一嘆,看向蜀州方向,凄涼道:“是劍勢。叔叔,還記得老祖先坐化前留下的話嗎?”

  清山天師微微一愣。

  蜀州升劍勢,可斬京城鳳?

飛翔鳥中文    白衣腰系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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