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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青衣長琴撫心事

  兩個白衣,一老一少,最終沒有再對上一劍。

  林熙月看得出,無論是否左手握劍,吳憂現在狀態怎么都接不下來。

  所以她還在攔在兩劍之間,左右手各攔一劍,嘴中威脅道:“你們誰敢?”

  鶴周天本就是賣林熙月面子,干脆一抬手,盤旋半空長劍又回到草廬中。

  二八丫頭能看出的事,他又怎會不知?

  別看吳憂腰板挺得直直,實際體內氣息紊亂,就是強弩之末,全靠一口氣硬撐,不用一風,嘴中一氣都可讓他身體如滿池青蓮,飄呀飄。

  年輕白衣見黃裙姑娘這般堅持,倒也樂意,見好就收,將握劍手收回,蒼白的臉上樂呵道:“前輩,我們可算是平手。”

  “你倒會撿便宜。”林熙月被吳憂給氣笑了,忍不住罵一句。№Ⅰ№Ⅰ

  白衣老人沒說什么,只是將目光放在遠方,嘴中喃喃:“有人來了。”

  吳憂和林熙月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還未等他們開口問,便有一光劃過天邊,轟一聲如天雷滾滾落地,濺起一圈圈灰塵,陣勢實在大。

  吳憂和林熙月掩面而退數步,白衣老人則是一指點出,一道肉眼可見的氣罡在他五步前升起,塵埃不可侵,此刻的老白衣,自成方圓。

  “我當是誰,原來是你這痞子。”沙塵未去,白衣老人便認出罪魁禍首,又點一指,氣罡炸裂開來,化為勁風,吹散山頂灰塵,順便掃走山峰大霧。

  猶如撥云見日,原本來籠罩在山峰的大霧,就被白衣老人風輕云淡一指,頃刻間化解。№Ⅰ№Ⅰ

  周圍頓時清晰不少,突然出現的襤褸老頭裂開嘴,露出一口標志黃牙,朗聲笑道:“原來是你,我還以為你早死了!”

  鶴周天冷笑一聲,“你可別笑的那么早,我看你眉間一點黑,今天恐怕有血光之災。”

  黃有德不以為然,“常在江湖飄,哪有不挨刀?”

  鶴周天古井不驚,自言細語道:“還是多活些時日好。”

  黃有德雙手插袖,罕見沒有貧嘴,老眼微瞇,看向遠方,喃喃:“是啊,活著好。”

  洛瑾一到山頂,也不理會兩個老頭拌嘴,走到吳憂跟前,見他略顯蒼白的臉,她問:“打架了?”

  吳憂乖巧點頭。

  “誰贏了?”洛瑾又問。№Ⅰ№Ⅰ

  吳憂笑嘻嘻道“平手。”

  洛瑾眨眨眼,小聲問:“還能吃包子嗎?”

  吳憂想一下,見洛瑾期待表情,失笑道:“先留著,回去吃。”

  洛瑾有點失望,看著手里黃紙包子,有點心疼說:“回去包子都涼了。”

  林熙月滿臉疑惑,心想他們真的是在說包子?

  吳憂只是笑笑,補充一句,是肉包子。

  林熙月更加疑惑。

  山頂,又有一風從遠處而來,眾人抬眼望去,只見碧藍天下,有一戴斗笠的青衣男子從半空踏風而來。

  腳下便是萬丈懸崖,他卻走得如履平地,青衣飄飄,渾然天成。

  吳憂見此感嘆一句:這是真高手。№Ⅰ№Ⅰ

  其余兩女也是鵝頸彎彎,十分贊同。

  不遠處兩個老人,一人端坐,一人插袖,起了褶子的臉上,都沒有意外。

  與來時高調不同,戴斗笠的青衣人腳尖貼地,蜻蜓點水,波瀾不驚。

  他懶得管其他人表情,只是稍稍抬頭,對白發白衣白眉的老人淡淡說:“沒想到,你居然在這。”

  說完,青衣人注意到了草廬前的滿池青蓮,他輕輕一笑。

  鶴周天嗤笑道:“薛圣幾年未出門,一出門,就往我小山跑,要是傳出去,我可是有天大面子。”

  青衣人不以為意,摘下頭上斗笠,露出一張干凈年輕的臉,漫步到青蓮池上,腦袋垂垂,露出與他相貌及其不符合的兩鬢白發。№Ⅰ№Ⅰ

  吳憂等人大氣不敢出,只覺得這人來頭實在神秘,又聽白衣老人口中以圣人稱呼,不用細想,就知道此人便是陵城護身符,亞圣薛澤。

  吳憂和洛瑾倒吸一口氣,最為陵城本地人的林熙月小臉煞白。

  薛澤,前朝大儒,出身庶族,天資聰穎,有過目不忘神通,十二歲便博古通今,以一《賦春華秋水》名動京城,十三歲便奉旨入宮,面對泱泱龍威,花甲老人都不能斷言不哆嗦,一身布衣的孩童以“斷弦三更,夢回古今”,博皇帝一笑。

  隨后入東宮,伴讀于太子左右,與東宮主人結下深厚友誼,又過幾年,入翰林學院,一時風光無限。

  當呂青衣還是只會嗷嗷哭啼孩童時,剛及弱冠的薛澤已然站在天下儒生之上。№Ⅰ№Ⅰ

  年輕有為的他,漫卷詩書,也曾有過天地立心,為萬事開太平之心。

  可惜,齊邊在大玄邊塞的一把火,將一切都燒沒了。

  大玄動亂十余年,姬家倒臺,新人登場,大玄的天變了。

  半生浸淫儒道的他,打開家門,舉目便是玄家九子奪嫡拉下的滿目瘡痍,在燈火稀落的一年里,他悄然入圣。

  月落烏啼,剛剛入圣的他,只是喟嘆,昨天太平樂陵。

  隨后事大玄人人皆知,亞圣薛澤離京,在陵城安家,一住便是十多年。

  垂釣臥龍十余年,今朝出門,薛澤收回目光,朝白衣老人淡笑:“這花種的好,靈氣充沛,又伴劍意,再養上幾年,能成劍蓮。”№Ⅰ№Ⅰ

  “這是自然。”白衣老人冷哼一聲,端坐在椅子上,一指彎折,草廬里的長劍,半露在外。

  青衣亞圣云淡說:“今天來,不是殺你的,不用那么緊張。”

  鶴周天一指彈出,草廬里的劍,卻是入鞘。

  薛澤又看向淡黃長裙的少女,輕聲問道:“剛剛可是你在彈琴?”

  “怎么,你府里沒琴?”鶴周天半路攔下,他知道薛澤在打什么主意。

  薛澤笑容不減,起身,無奈道:“嘔啞嘈雜難為聽。”

  “直接說聽不慣當朝的歌不就好了。”鶴周天小聲嘀咕。

  薛澤朗聲大笑,垂下雙條白鬢隨風動,“也看不慣當朝的人。”

  “那不如全殺了?”鶴周天挑挑眉,平淡說。

  薛澤搖搖頭,語重心長:“天下大勢成型,一人之力,蜉蝣撼樹,自討無趣。”

  鶴周天沉默不語,只是草廬前劍光閃動,青衣亞圣低聲解釋:“只是借琴。”

  李熙月很識趣的將長琴遞給薛澤,亞圣微笑點頭,握起琴弦,撥動幾許,簡單音符,竟能成曲。

  年輕最得意時在前朝,攜琴出門,與她在皇宮一處花園相遇,日出東方,她踏早霞而來,嘴中呢喃的是,他寫的歌。

  一曲隨腦中心思罷了,薛澤灑然收琴,吳憂拍起了手。

  青衣亞圣抬眼朝年輕白衣看了一眼。

  俊美無暇,白衣獨立,如仙人。

  真像她啊。

  青衣亞圣收回眼,將長琴歸還給李熙月。

  隨后蹲下雙掌拍地,青衣飄蕩,長喝一聲。

  山頂塵土暴起。

  兩陣龍卷風轟然而起,卷起無數綠葉。

  無數剛烈風氣以青衣為中心,聚集又散開。

  朝雙手插袖已久的黃有德殺去。

  只聽天邊傳來一聲轟鳴,一道粗如柱的雷霆炸在山頭。

  濺起無數雷霆火花。

飛翔鳥中文    白衣腰系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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