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少年的第一陣
深夜。
落雁峰北方，星夜無光，空中飄起了一片片大雪，北方的天氣總是那么嚴寒，一片被大雪覆蓋的林地內，一名哨騎策馬疾行，大雪中他甚至難以分辨方向，就在剎那間，一縷血色絲線掠過，頓時這名哨騎的頭顱從身軀之上滾落下來，無主戰馬游弋在了雪林之中。
“哼”
一道妖異身影一晃而至，是一個身穿紅裙女子模樣的人，從地上撿起了哨騎的頭顱，仰頭將鮮血飲下，扔掉頭顱之后，她擦拭了一把嘴角的血跡，笑道：“大陳王朝楚懷昔，還真把自己當一號人物了，如果不是大商王朝的文侯的謀劃，你區區一個天池軍真想擋得住我妖族大軍？”
東北方向，雪飄萬里。
一名巡夜哨騎策馬疾馳在雪幕之中，他猛然勒停戰馬，停得太快，以至于戰馬在雪地上人立起來，發出一聲嘹亮長嘶。
“不妙！”
這名隸屬于乘風營的哨騎嗅了嗅鼻子，已經覺察到了一絲詭異，馬上從懷中掏出信號煙火，直接拉動火線，一時間，一道熾紅光輝在空中爆炸開來，而就在光輝的照耀下，他看得頭皮發麻，只見原本一片黑暗的雪林之中，有一個個佝僂的身影出現，密密麻麻，人山人海。
鬼族主力，出動了！
“吼”
尖銳的吼聲撕破夜空的寧靜，黑影如潮水一般從四面八方涌至，這名哨騎雖然策馬飛馳，但依舊還是被淹沒了。
“敵襲！”
天池軍帥帳，楚懷昔一步踏出營帳，怒吼道：“傳令兵，立刻示警各營，準備迎敵！”
號角聲瞬即在夜空中回蕩。
“啊？！”
林昭猛然從夢中醒來，聽著外面的號角聲：“這是什么…命令？”
“敵襲！”
老魚頭翻身而起，低喝道：“所有人立刻穿上甲胄，拿起你們的戰盾與長劍，火頭營的人點燃火把，出營鎮守陣地！”
林昭一躍而起，提起長劍，握著盾牌，跟著老魚頭就往外跑，只見外面已經點起了火把，鐵步營的戰卒一一結陣，一共有三重陣列，沒一重陣地之間大約相隔58米，后方則是其它營團派出的弓箭手，都已經拈弓搭箭了。
“林昭，到我后面去！”
老魚頭手持盾牌，頂在第一列重步兵序列中，道：“你一個新兵，跑到第一列送死？”
林昭皺了皺眉：“我應該可以…”
“聽我命令！”
老魚頭咬牙道：“犯病了是不是，你一個新兵想送死可以，等我們這些老兵都死了再說，老子不死，你就別想這第一列位置。”
“知道了，老魚頭！”
林昭立刻提著盾牌來到第二列。
“滾蛋。”
一名中年戰卒，笑道：“去第三列！老魚頭，你說對不對？”
“對！”
老魚頭笑笑。
這時，一名一身戎甲，領口佩戴兩枚銀星的百夫長走了出來，低喝道：“都給老子打起jing神來，他們就要來了！”
“是，大人！”
眾人齊齊點頭。
林昭來到了第三列，此時距離鋒線已經有一點距離了，但覺得其實可以近一點的，而且，手中的劍刃和盾牌始終還是累贅，對于一名根底扎實的三境武夫而言，拳頭就是最好的武器，拿了兵刃反而倒是有一點縛手縛腳的感覺了。
寒風刺骨，一片片雪花落在身上，很快的就在林昭的肩甲、頭盔上積下了一層雪，他瞇起眼睛看著遠方，保持著絕對的注意力，而其余人也巋然不動，整個鐵步營的新兵、老兵都宛若雪中的雕塑一般，一動不動。
“嘶嘶”
遠方，傳來了怪異的聲音。
“來了！”
一名戰將策馬疾行在眾人身后，正是鐵步營的營團統制張延平，當初蘇涼的副將，如今已經是新統制了，他騎乘著戰馬，手中佩劍已經出鞘，朝著遠方一指，低喝道：“弓箭手，換火箭，給我把這些畜生的蹤跡給照出來！”
頓時，一群弓箭手齊齊射出火焰箭矢，“唰唰唰”的聲音中，一道道火焰照耀下，赫然可見一群佝僂著身軀，跪伏在地緩緩移動的身影，它們宛若鬼魅，擁有一顆人族的頭顱，但身軀十分怪異，瘦的皮包骨頭，皮膚表層充滿油性物質，看起來十分瘆人。
“媽的！”
前排的老魚頭低喝一聲：“是鬼族豢養的食尸鬼，兄弟們，小心啊，食尸鬼的牙齒與爪子十分鋒利，千萬不要被它們給突破防線了！”
而被照亮之后，遠方的山林中傳來了一聲尖嘯，緊接著如同潮水般的食尸鬼大軍碾壓而至。
“弓箭手，齊射殺敵！”
一名營團統制在遠方大吼。
身后，箭矢離弦聲不絕，震得人耳膜刺痛，而林昭始終身軀低沉，瞇起眼睛看著前方，就在前方火堆的照耀下，食尸鬼的身影越來越近，很快的，最前方的食尸鬼已經撞擊在了盾陣上，利爪撕扯、抓撓盾牌的聲音不絕。
“防御！”
張延平拔劍朝著前方一指：“移盾，攻殺！”
頓時，前排的鐵步營戰卒紛紛將盾牌緩緩移開一道縫隙，緊接著長劍突刺而出，頓時劍刃刺穿血肉的聲音不斷，而眾人頭頂上方，無數看不清的箭矢“噗噗噗”的墜入鬼族軍隊的人群中，那些食尸鬼不斷倒地，流出了猩紅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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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食尸鬼的嘶吼聲不絕，十分難聽，那爪刺、利齒攻擊盾牌的聲音更是不斷響起，而且食尸鬼短小jing悍，力量極強，不斷撞擊之下，前排已經有戰卒抵擋不住了，當一名青年戰卒的盾牌被撞開時，頓時就被一名食尸鬼撲入懷中，血盆大口張開，直接將整個咽喉都咬碎了！
“混賬！”
后排一名中年戰卒揮劍砍翻食尸鬼，頂上補缺，但前排的缺口卻不斷出現。
“給我頂住了！”
后方，張延平大喝道：“前排受傷，后排立刻補上，要快！弓箭手，補箭速度加快，鬼族的數量太多了！”
更遠處，有人大喊：“炬石車，開始攻擊！”
頓時，一輛輛隨軍的炬石戰車開始發動，將一團團剛剛點燃的火焰炬石投射出去，在食尸鬼的人群中燒成一片，頓時戰場上空的空氣中充滿了焦臭氣息。
人群后方，楚懷昔雙拳緊握，立于一座并不算太高的觀戰臺上，對身旁的黃庭遇說道：“隨軍修士，可以動手了，另外，陣師們準備得怎么樣了？”
“潛龍在淵大陣已經布置完畢，放心。”
“這樣就好。”
此時，林昭前方第一線的重步兵已經越來越少，于是馬上提著盾牌與長劍來到了第二排，剛剛就位之后，就看到一名戰卒被食尸鬼一口咬在了大腿上，慘叫后退。
“還等什么！？”
一名中年戰卒看向林昭：“補缺！”
林昭二話不說，一個箭步掠至，一身拳意流淌，重重一腳踹出，“蓬”一聲將一只食尸鬼給踹得飛出，在雪地上跌滾很遠，撞傷了許多同伴之后才停下，而林昭則運轉體內真氣，將真氣貫入長劍之中，對著前方就刺出一劍！
“哧！”
一名食尸鬼直接被一劍穿透了咽喉，軟軟的倒下去了，但下一個食尸鬼卻已經飛撲而至，速度極快，林昭想也不想，身軀一旋，用左手中的盾牌狠狠的砸飛了這只食尸鬼，長劍自上而下落下，“哧”一聲將第四個食尸鬼給一分為二，血花四濺！
“這…”
一旁的幾個戰卒，包括老魚頭在內，一個個都驚呆了，誰曾想當初那個原本名不見經傳的小鎮少年居然有如此恐怖的戰力？
“用力殺！”
老魚頭哈哈大笑：“這一戰，你小子給老子殺出一個百夫長來才痛快！”
林昭卻笑不出來，他不是看慣生死的士卒，當他看到一個個鐵步營士卒倒在面前成為尸體的時候，心頭十分不適應，但他做不了什么，于是干脆扔掉了自己的長劍與盾牌，直接以雙拳對敵，渾身拳意流淌，真氣一縷縷爆發，拳拳到肉，而且是毫不留情的出拳，將一只只食尸鬼化為一片血雨。
“這小子…”
遠遠的，張延平看了一眼林昭，自言自語笑道：“有點意思，拳風剛猛、拳法jing髓，咱們大陳王朝的武道算是后繼有人了啊！”
遠方，妖族方向傳來了號角聲，緊接著，三境、四境的妖族士兵出現在了戰場上，頓時前沿陣地的折戟營開始潰敗，陣地不斷被向后壓縮。
“不準退！”
一名七境武夫從天而降，宛若天神下凡一般，一拳遞出，頓時一整片的妖族化為血雨，拳勁膨脹，將整個空間都壓縮得極為扭曲了，出手的，正是折戟營統制張邯！
“大人神武啊！”
身后，一名百夫長連連喝彩，是黃巖，黃麟的叔父。
“哼！”
張邯冷哼一聲，沒有搭理，自顧自的出拳。
“不妙！”
坐鎮中軍的黃庭遇猛然一凜，身形瞬間消失，出現時已經揮出一劍，劍光席卷出漫天光華，形成了一道劍幕，而就在這一刻，一縷血色長劍擊中劍幕，瞬即彈飛出去，回到了一個身穿紅袍的妖族女修手中，她嘴角一揚，道：“嘖嘖，只差一點點，天池八營折戟營的統制就要人頭落地了！”
“嗯！？”
張邯神色一凜，旋即爽朗笑道：“又有什么關系，楚帥會再擢升一位統制，我天池軍的統制豈是你們能殺得完的？”
“哼！”
遠處，楚懷昔沉默不語，他可以出手，但沒必要，一旦連楚懷昔都出陣廝殺了，對方隱藏在暗處的殺招也自然就會動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