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護士答道:“你這兩天都是晚班,不知道情況,9床的病情很復雜,咱醫院沒法開的。”
“我怎么不知道,他們家準備去D國威諾漢,被鐘院長攔了下來——要是請咱國內權威來開也就算了,這請個小年輕算怎么回事啊。”
“而且收費還這么高,一臺手術就收一萬多,乖乖,抵我幾個月工資了。”
“咱們合同工怎么跟醫生比。而且他是醫生集團,我看過新聞,別的醫生集團一臺手術好幾萬手術費的,王磊這很便宜了。”
9床正是張浩銘,老爺子一聽連血壓都高了。
不是說好的請一位水平很高的醫生嗎?怎么變成了小年輕?
老爺子趕緊問道:“你們說的是張浩銘嗎?”
一看是張浩銘的家屬,另一位護士連忙安慰道:“是張浩銘,不過你放心,王醫生他可不是一般的小年輕,手術水平非常的高,我們鐘院長看過他做手術,還有新聞的。”
既然是小年輕,又能高到哪去?老爺子無心再聽,連水都顧不上打了,急急忙忙給兒子打電話。
張浩銘父親同樣不知道王磊是個小年輕,聽了電話,筷子一丟,騰地站起來,把同桌吃飯的幾個親友都嚇了一跳。
他剛要打電話給鐘一清質問,想了想,先打給鐘樓醫院神經外科相熟的一位主任。
“韓主任,鐘院長介紹的那位王磊醫生,他多少歲了?”
韓主任正是反對跟王磊團隊合作的主力軍,他是標準的學霸,刻苦攻讀后又在臨床磨礪幾十年,開過的手術比王磊見過的病人都多,帶過的學生也有好幾十了。
親手帶的學生、見過的學生里面,既有混日子的,也有好學向上的;既有平庸之輩,也有天賦異稟者,但無一例外,一上來水平都很差。
臨床醫學在很大程度上是經驗學,就算基礎屬性點滿,天賦極高博士后勤奮好學,在初入臨床時也肯定沒有十年經驗的中專生會看病。
甚至可能在某些疾病上還不如一天學沒上過的尹小丫。
人人都這樣,現在你鐘一清非要說王磊不一樣,非要說他的水平是國際頂級的。
那我老韓這幾十年混狗身上去了?
至于新聞,呵,與其相信那幫記者的操守,不如相信癌細胞會幫人長生不老。
當然,能被這樣報道,再加上會議期間鐘樓醫院也有人去觀摩了王磊的手術,回來后大肆贊揚,韓主任覺得王磊水平還是有的,弄不好在某些方面真比自己強…那么一丟丟。
但疾病種類那么多,分工那么細,王磊不可能面面俱到,肯定在另外一些方面不如自己。
把他捧得高人一等,當國際級權威高價請來,真有點過了。
最可氣的,我工作幾十年,職稱到了最高,一個月才拿多少錢?
他一個小年輕,隨便開幾臺刀,就比我一整月掙得還多?
思緒中,韓主任答道:“聽說20多歲。”
“20多歲,那不是剛畢業?”
“倒也不是剛畢業,畢業后規培三年,今年剛剛正式工作。”
確認了這個事實,張浩銘父親張山一顆心沉了下去。
經過多方咨詢后,他知道了這個病的深淵級難度,對威諾漢醫院其實也不抱太大希望,只是想去掙扎一下,總不能看著兒子死去。
今天有人給他介紹了鐘一清,抱著試試的態度趕到鐘樓醫院后,鐘一清竟然給他帶來了希望。
在鐘一清嘴里,如果世界上還有人能開,那就一定是王磊。
可他沒說王磊才20多歲啊。
而且他說王磊不是鐘樓醫生,而是什么醫生集團,要另外收高額手術費,當時自己沒多想,第一想法就是錢算什么,只要能救回浩銘,翻十倍都行。
但現在看起來,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問題?
一想到鐘一清冠冕堂皇,一副為你好的嘴臉,實際上卻是想居中賺錢,拿自家兒子的生命做賭注,張山就怒氣沖天。
他把情況跟親友們一說,親友們也怒了。
要不是有兩位生意伙伴在座,張山就得立刻殺回醫院,找鐘一清算賬。
吃過飯,送走兩位生意伙伴,張山帶著一干親友趕回醫院,找到鐘一清。
鐘一清正坐在自己的院長辦公室里,翹著二郎腿,品著咖啡,做著自己一手把鐘樓醫院外科做強的美夢。
門沒關,張山大步而入,看到他優哉游哉喝咖啡的樣子,心里更氣了。
長久做生意的社會經驗,讓他維持著最后的禮貌,嚴肅地問道:“鐘院長,聽說王磊才20多歲?”
鐘一清一愣,下午看到這個合適的病例,只顧了勸說家屬同意,以及趁王磊在趕緊去找他,倒是忘了說明王磊的年齡。
他趕緊解釋道:“王醫生年紀雖輕,但水平很高,這一點,是得到眾多國外醫學權威一致公認的。”
“這不是我空口白話,是有新聞報道的。”
他打開電腦,找出相關報道:“來,你們都來看一下。”
看過報道,張山心中怒火平息不少。
但他仍然對王磊的年齡不大放心,慎重思考,又跟妻子商量后,張山對鐘一清說道:“鐘院長,不好意思,我還是想去D國。”
鐘一清勸說無效,又不敢打包票,只好應道:“好吧,希望你家能在D國手術成功…如果,我是說萬一,萬一D國那邊不敢開的話,還可以再來找我。”
送走張山一家,鐘一清趕緊打王磊電話,剛拿起手機,王磊的電話先進來了。
王磊已經吃過飯,然后把董老和鄒副教授趕回家,讓他們至少休息三天以上。
和所有臨床醫生一樣,他習慣了雷厲風行,董老二人一走,他就帶著云想容直奔鐘樓醫院而來。
走進外科大樓,王磊給鐘一清打電話,接通后,王磊說道:“鐘院長,我已經到外科住院部了。”
鐘一清暗暗叫苦,只好說道:“王醫生你稍等,我馬上來。”
他端起咖啡一飲而盡,然后直往樓下奔去。
樓下,張山一家愁緒滿懷地離開,一邊往病房方向走,一邊聯系D國的生意伙伴。
之前這位生意伙伴就勸說張山來D國,他跟威諾漢醫院一位副院長比較熟悉,會幫助安排好一切,尤其是能聯系做松果體手術最負盛名的巴克醫生。
不過這次他提供了一個新消息:“張,不用特意帶孩子過來,我剛剛問到了新情況——不久前你們Z國魔都與威諾漢醫院展開合作,巴克醫生會在近期去魔都,為Z國的患者做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