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督主 第三百二十四章鎮百官
和陸行舟一起坐在包子鋪。
吃包子。
對于這個小太監來說,可能是這輩子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可是親眼見到了陸行舟這一夜的所作所為。
殺皇子。
殺國公。
殺禁軍大統領。
殺陳公公。
殺內務司。
殺很多尋常人都不敢想象,甚至連抬頭看都不敢看的大人物。
這樣的陸行舟。
在某一刻。
站在無盡的白雪之中,站在無盡的鮮血之上,那個背影,成為了小太監一生的夢。
一生的仰望。
這個太監,做到了真正的人間極致。
這是什么樣的人啊。
這是一個讓小太監終生都視為遙不可及的人。
而此刻。
這樣的一個人,竟然和自己坐在一起,吃包子。
就像是做夢一樣。
但是事情就這樣發生了。
神奇的發生了。
小太監,自然是非常的局促,非常的慌張。
以至于握著包子的手都還在瑟瑟發抖。
而每咬一口包子,也都是緊張的不知道該從何處下口。
他佝僂著身子,時不時的看一眼陸行舟。
后者卻吃的那么的淡然。
那么的平靜。
好像,他本來就應該來這里吃包子一樣。
“你知道咱家為什么要做這些嗎?”
陸行舟吃完了一個包子,然后端起了一壺茶水,他給自己倒上了一杯,又是給這個慌張的不知所措的小太監倒上了一杯,笑著道,
“為了這天下。”
“為了所有的人,都能夠安安穩穩的,吃上包子。”
陸行舟說完,指向了包子鋪外面。
長安城已經開始熱鬧了起來。
百姓們在街道上蜂擁而過。
有人買了包子去上工。
有人則是腳步匆匆的跑過,不知道去做什么。
還有人閑庭信步,似乎在閑逛。
更有孩童嘻嘻鬧鬧的走過。
一片歡呼。
無論人們是要去做什么,人們臉上洋溢著的都是歡快。
都是幸福。
都是安穩。
沒有一個是悲傷的。
“也為了……世間再沒有像我們這樣的人。”
陸行舟嘆了口氣。
但凡是能夠做太監的,沒有一個是幸運的。
要么窮困潦倒,要么生無可戀。
總之,都是被這世間折磨的走投無路之人。
否則,誰愿意做這人嫌鬼厭的閹人。
誰愿意斷子絕孫?
“陸公公您好……”
小太監聽著陸行舟的話,此時此刻的他,聽到前面的那些話,其實并沒有什么感覺。
家國天下。
他一個小太監,還不懂。
但是他聽到了最后那一句話,卻是好像被什么東西在心頭重重的砸了一下。
陸公公,是真的……不一樣啊。
小太監不知道該怎么形容,到了嘴邊兒的話,便是又停了下來。
只是用力的把包子塞進了嘴里。
然后,眼睛紅了。
如果他晚生一些年,生在了陸行舟所說的那個時候,就不用入宮了啊。
可惜。
他沒有那個福分。
“吃完了,就回宮。”
“還有事情等著我們去辦呢。”
陸行舟笑了笑,破天荒的拿出了一張紙,然后給小太監把嘴邊兒的那些油脂擦干凈了。
然后,他站了起來。
啊嗚。
小太監見陸行舟站了起來,他也是一口將剩下的半個包子都塞進了嘴里,然后胡亂的嚼了幾下,便是混著一口茶水吞了下去。
“小的準備好了。”
小太監不知道是噎的,還是感動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異樣兒。
陸行舟笑了笑。
也沒有多說什么。
然后便是帶著小太監離開了這包子鋪。
兩個人一路回了皇宮。
此時此刻。
天已經徹底的大亮了。
朝臣們也已經開始準備上朝了。
在這金鑾殿之前,已經密密麻麻的站滿了準備上朝的文武百官。
周圍白茫茫的一片。
雪雖然停了,但是依舊是有寒風呼嘯。
冷冽無雙。
這些文武大臣們立在金鑾殿門口,一個個縮著脖子,跺著腳,或者是不斷地搓手。
偶爾還有人抖落一下肩膀或者脖領子上的殘雪。
但并沒有人離開。
而且,也沒有人說話。
所有人都保持著沉默。
因為人們好像都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兒。
往常的話。
這個時辰,陛下應該要到了。
而且,兩位國公,還有六部的尚書大人,也都已經要到了。
但是今日卻全部都不見人影兒。
肯定是發生了什么。
而且是大事。
這種關鍵時刻,任何人都不敢多說話。
言多必失。
人們在互相的沉默之中,等待著有人來解釋這一切。
“陸公公到。”
就在人們等待的幾乎要承受不住的時候,這天地之間傳來了一個尖銳的,但是卻中氣十足的聲音。
文武百官都是微微一愣,然后紛紛扭頭朝著那個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一片風雪之中,走過來了一個滿頭白發的太監。
他身材瘦削。
面容陰柔。
眉宇之間充滿著讓人忌憚的冷冽。
然后,就這么平靜的來到了文武百官們的面前。
“怎么是他?”
“他不是被陛下禁足了嗎?”
“這太監來這里做什么?”
很多宮里的人不認識陸行舟,因為他時常出宮,但很多文武百官,卻都認得陸行舟。
因為陸行舟在宮外做了不少事情,和很多人都有過交集。
畢竟。
那個時候的東廠,真的是大名鼎鼎。
人們見著陸行舟,都是有些疑惑。
尤其是,看著他身上的那件蟒袍,更是有些不敢置信。
一個被陛下明擺著拋棄了的太監。
怎么還敢穿蟒袍?
這是找死來了嗎?
“諸位。”
文武百官們紛紛面色疑惑,陸行舟早就有所預料,他沒有在意。
而是繞過了這些個文武百官,站在了金鑾殿的臺階上。
居高臨下。
看著所有的官員。
“昨夜,陛下在華清池宴請三公六部,不料三皇子竟然帶兵入宮,試圖謀逆。”
“如今一切已經平復。”
“但許多事物尚未處理結束。”
“所以,今日早朝取消。”
陸行舟大聲說道。
嘩啦!
這句話落下,這些遲疑的文武百官們,臉色都是頓時變的凝重,還有驚恐。
三皇子,也就是太子。
竟然謀反了?
怎么可能?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有些人卻是發現了一些端倪,忍不住的喃喃自語,
“怪不得,今日入皇宮的時候,守宮門的人,不是禁軍的人了,而是變成了太監。”
“難道禁軍也有參與?”
“嘶,這事情不小啊!”
文武百官議論紛紛,一個個都是不知所措。
陸行舟不想聽這些人廢話。
他輕輕的咳嗽了一聲,然后繼續道,
“陛下有令,早朝取消五日。”
“五日后,待陛下和三公六部之人,商討好后續的事情,將重開早朝。”
“這五日時間,所有官員,當各司其職,不得有誤。”
“若是有官員趁機鬧事,定當嚴懲!”
“諸位,請回吧。”
陸行舟擺了擺手。
早朝,是必須要取消的。
在局面徹底穩定之前,陸行舟絕對不會讓褚國公,還有幾位尚書,和這些文武大臣見面。
否則,局面還有可能崩毀。
他必須小心。
“臣等告退!”谷
諸多的文武百官聽到了陸行舟的話,也是不敢繼續在這里停留了。
陸續的開始退下。
但這時,陸行舟又是說道,
“哪位是戶部右侍郎,徐左傾?”
“下官在。”
一個身材有些肥胖的半百老者站了出來。
臉上肥肉不少。
小眼睛被肥肉擠壓著,幾乎成了一條縫隙。
給人很和善的感覺。
他往前兩步,笑瞇瞇的來到了陸行舟的面前,拱手道,
“陸公公有什么吩咐?”
“三皇子謀逆,聽說徐侍郎也有參與,咱家想請徐侍郎配和調查一下。”
陸行舟拍了拍這位胖老者的肩膀,也是笑瞇瞇的說道。
噗通!
這句話一落,徐左傾臉色頓時一變,雙腿發軟,然后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顫抖著雙手抓住了陸行舟的衣擺,哆哆嗦嗦的道,
“不……不……”
“陸公公……下官冤枉……真的冤枉……”
徐左傾被嚇的心神顫抖,連話都說不出清楚了。
“你是不是冤枉,咱家派人去你府上查一下,便是知道了。”
陸行舟滿臉的笑容,似乎故意說給文武百官聽,
“聽說,三皇子之前和你有過書信聯系?咱家覺的,你不可能全部都燒毀了。”
“是不是?”
陸行舟知道了戶部侍郎是三皇子的人以后,就已經在后者身邊安排了探子。
也知曉了一些事情。
這徐左傾擔心三皇子謀反成功以后,翻臉不認人,特意將三皇子給他的那些書信,都藏了起來,給自己留著當護身符。
這下子,全都得成他的桑名符。
“你……不……你……”
徐左傾聽到陸行舟這句話,心里咯噔了一下,好像是被鐵錘給砸在了心口上。
然后徹底沒了話說,癱軟在了地上。
“帶走!”
“交給司禮監,送入大牢,嚴加審訊。”
“但凡同黨,一個也不要放過。”
陸行舟對著下面吩咐道。
嘩啦啦。
七八個神武司的太監沖了過來,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將徐左傾給帶走了。
那些文武百官們,則是一個個面色呆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因為。
人們也似乎都聽出來了。
最后那句話,應該就是說給他們這些文武百官們的。
陸行舟對現在的這文武百官都被震懾住的情形,很滿意。
他之所以沒有在昨晚上立刻抓左侍郎徐左傾。
而是在這里,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在金鑾殿面前抓。
就是為了震懾這些人。
讓他們別有什么壞心思。
陸行舟笑了笑,走下了臺階,然后又是對著眾位官員拱了拱手,道,
“這些日子,長安城的安穩,勞煩諸位了。”
“別讓陛下失望!”
“也別讓咱家失望!”
官員們面面相覷,遲疑了稍許,陸續有人拱手道,
“是。”
“下官定會全力以赴。”
送走了這文武百官。
陸行舟沒有去金鑾殿,也沒有去御書房。
而是直接回了陸府。
這一整夜的時間,都是在處理皇宮內外的事情,還沒有和宋高碰頭。
也不知道宋高那里的事情,處理的如何了。
府宅里。
同樣被積雪覆蓋了。
但宋高的娘親,早早的便是已經起床,然后已經在開始收拾這些積雪了。
天寒地凍的。
老人家已經收拾的滿頭大汗。
臉上還有些泛紅。
但這卻并不影響她的熱情。
她從兒子口中聽說了一些事情。
據說,陸公公最近這一陣子,辦的事情就要辦完了。
到時候,小玉也能夠回陸府。
也能夠和宋高完婚了。
所以她心里十分的高興。
整天都是盼著那一天的到來。
這連干活,都是打起了十足十的jing神。
“陸公公您回來啦?”
見到陸行舟出現,宋高的娘親急忙是笑瞇瞇迎接了過來。
“恩。”
陸行舟淡淡的回應了一句,并沒有和這婦人多言,而是徑直回了自己的住處。
也就是后宅。
這里的雪還沒有清掃過,厚厚的沒過了小腿。
但不影響陸行舟。
他來到了屋子前,看到了門口處的腳印,然后推開門走了進去。
“見過陸公公!”
屋子里的光線有些昏暗。
但是依舊能夠看清楚宋高的影子。
他跪在了陸行舟的腳下,身上的衣衫有些雪融化之后留下的斑點。
顯然也是剛來到這屋子不久。
“起來說話。”
陸行舟擺了擺手,直接去端茶壺。
宋高眼尖,先一步端了起來,給陸行舟倒上了一杯,然后又往后退了幾步,退到了書桌之后,躬身,臉上帶著興奮,道,
“督主的安排,都已經做好了。”
“所有之前和咱們三清幫有過接觸的官員,收過咱們銀子的官員,每個人,一個不落的,我都派人給他送去了一封信。”
“信里面是這些人曾經做過的那些不法勾當,無論大小,事無巨細,我都給記上了。”
“信的最后面,是三清幫的署名。”
“還有東廠的署名。”
“最后,警告這些人,要正常做事,保證朝廷不亂!”
“這些人,應該會乖乖聽話的。”
“畢竟,咱們不是讓他們做什么壞事,只是做維持朝廷安穩的好事,沒那么難。”
很早之前。
陸行舟讓三清幫聯絡長安城的這些基層官員的時候,并沒有謀逆的意思。
他只是想有朝一日,給自己一條后路。
也想盡可能的籠絡一些力量。
然后在做事的時候,能夠更順手一些。
他也沒有想到,會有現在這一天。
而這一天出現的時候,這些事情,這些布置,都有了作用。
三清幫聯絡過的那些官員。
大部分都是在基層做事的。
只要,他們這些日子,能夠安安穩穩的做事,那么長安城就不會亂。
反過來,陸行舟也能夠借助這件事情,向那幾位被關在御書房的尚書,還有褚國公施壓。
讓他們承認如王為新君,并不難。
但是,讓他們承認陸行舟的權柄,幫著陸行舟一起,挾天子以令諸侯。
就很難了。
陸行舟必須鎮壓住他們。
讓這些人,幫自己。
在金鑾殿前面的那些舉動,也是為了震懾文武百官,再加上三清幫的暗中手段。
那些官員們,應該大部分都會老老實實做事的。
這目的,就達到了。
到時候。
褚國公還有幾位尚書從御書房出來,看到整個長安城,沒有他們的主持,竟然沒有絲毫的混亂,就應該能夠明白陸行舟的意思。
也能夠明白,陸行舟如今到底掌控著多么大的力量。
他們,會更容易屈服。
“很好。”
陸行舟聽完了宋高的話,也是微微的點了點頭。
他將茶杯里的水,一口仰盡。
然后也是如釋重負的,吐出了一口氣。
一夜時間。
他幾乎是沒有任何停歇。
一直在布置,在忙碌,在殺人,在奪權,在重新分配。
實在是有些心力交瘁。
目前。
大局總算是穩定了下來。
還沒有徹底結束。
略微喘息了一口,陸行舟又是吩咐道,
“即刻飛鴿傳書,詢問汪亭和陳慷,他們到長安城還有多久。”
“咱家的命令,是今天到,為何現在還不見人影?”
“咱家沒有多長時間等他們。”
在確定了小年夜動手之前。
陸行舟就已經和陳慷以及汪亭提前聯絡過了。
這邊動手之后,即便是陸行舟能夠迅速的控制長安城,但也需要東廠的配和。
畢竟。
后續還需要處理一些和三皇子謀逆有關的官員,抄家滅門之類的工作。
如果不是東廠去做的話,別的人,很容易整出亂子。
只有東廠。
這些人才是陸行舟手底下真正的心腹。
他才能真正的信任。
放手讓這些人去做。
而同時。
抄家所帶來的那些財富,也會盡數落入東廠的囊中。
他有用。
“小的會催問的。”
宋高低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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