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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小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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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上居。

  光線黯淡。

  陸行舟盤膝坐在一片昏暗之中。

  面色安靜而淡然。

  他的對面,是剛剛從外面回來的汪亭。

  正在匯報關于趙青云,陳義和等人的事情。

  “這趙青云,原來和陳義和早就有聯系,什么都沒做,直接把義幫也給收了。”

  汪亭說到這里,目光不由自主地凝重了些,小聲問道,

  “督主,您就不擔心,這趙青云狼子野心?”

  畢竟。

  趙青云最近表現出來地手段,確實有些厲害。

  而更讓汪亭忌憚的一點。

  是趙青云的隱忍。

  他分明和義幫的幫主有聯系,但卻一直隱姓埋名,藏在盧家做書童。

  寄人籬下。

  低三下四。

  這份耐性,可不是普通人能夠有的。

  甚至,汪亭覺的,盧沐熏也是趙青云的一步棋子。

  因為他覺的盧沐熏和趙青云在一起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但他沒有證據。

  只是推測。

  “狼子野心又如何?”

  陸行舟聽著汪亭的話,微微的笑了笑,道,

  “誰又沒有野心呢?你有沒有?肯定是有的。咱家也有的。”

  “有野心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自知之明。”

  “這趙青云,就很有自知之明。”

  “可用。”

  陸行舟最后兩個字,算是給這件事情下了最后的定論。

  汪亭明白了后者的意思,深深點頭,

  “小的明白。”

  “但他畢竟是你密諜司的人,也是你的手下,該怎么調理,你也得有自己的想法。”

  陸行舟提醒了一句,

  “不能因為是咱家提拔的人,就給予優待,那樣你這密諜司之主,就也不好做了。”

  陸行舟深知,自己在汪亭心目之中的地位。

  趙青云與自己有這層接觸。

  他擔心,汪亭對后者有所顧忌,或者說,是顧忌自己的想法。

  所以提醒一句。

  “謝督主。”

  汪亭自然是明白陸行舟說的這句話的意思,心中感激。

  “玄機閣那邊的事情,怎么樣了?”

  陸行舟又是問道。

  漢中城的事情,到了現在,基本上已經是要結束了。

  趙青云手段,心思皆不弱。

  如今又有了青云幫,義幫這兩大幫派。

  基本上,日后的漢中城不會有什么大亂子了。

  所以陸行舟已經準備著離開了。

  下一站。

  原本他定的是廣元城。

  廣元,漢中,固城。

  這三座城市是關隴蜀線上的關鍵。

  想要將關隴蜀線打造成密不透風的銅墻鐵壁,缺一不可。

  但陸行舟還沒動身。

  便是收到了廣元城傳來的消息。

  盧家家主盧信義的親筆信。

  盧家進入了廣元以后,以最快的速度將這里原本的那些大大小小力量,都給梳理了一遍。

  然后,按照之前和陸行舟的約定,開始重新廣元。

  修廣元的城墻。

  并且捐贈一些銀兩,給廣元城的守軍,幫助他們提升。

  盧信義甚至利用自己的威望和力量,建立了一支不大不小的隊伍,在草原里刺探草原里的軍情,并隨時向駐扎在廣元不遠的關隴軍其中一支邊軍提供消息。

  在盧信義的這般舉動之下。

  廣元附近,一下子就變的安穩了下來。

  即便是秋收的時候。

  草原上的人也沒有人敢過來打秋風。

  得到了這些消息。

  陸行舟就放心了,取消了前往廣元城的計劃。

  因為。

  廣元有一個盧家,足矣。

  盧信義不管之前是怎么想的,但現在,肯定是想保住盧家最后的薪火,所以不敢在這些問題上有絲毫的疏忽和偷懶。

  既然足矣。

  他就也沒有必要再過去瞎指揮了。

  還有可能耽擱盧信義的事情。

  所以。

  陸行舟打算直接前往玄機閣主閣。

  將這最后一塊壁壘給打下來。

  玄機閣。

  位于滄江口之北。

  一個不起眼的山上。

  陸行舟想要把這塊壁壘打下來,不是因為它的地理位置,而是因為它的作用。

  按照以往的經驗。

  草原上的人每次大舉進攻關隴的時候,都會派一些長生帳的祭祀過來。

  這些祭祀帶著的,便是草原上的武林高手。

  這些人,一部分會暗中刺探消息,另外一部分,則是會伺機刺殺關隴的一些重要將領,或者官員。

  一旦讓這些人成功,關隴這邊就會陷入被動。

  等朝廷真正的派人過來,然后將這些攤子再重新接手,并且適應。

  一般都需要很長的時間。

  那么。

  這一段時間,就會成為草原蠻夷肆虐的時間。

  威脅極大。

  之前的幾次草原和關隴之戰,類似的事情常有發生。

  但并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

  因為玄機閣當時候的閣主,都是忠君報國之輩,也都恪守玄機閣的信念。

  家國大義為先。

  身先士卒,不惜生死。

  狙擊那些來自于草原上的江湖高手。

  所以,才沒有被草原人得逞。

  但如今的玄機閣。

  卻已經變了味道。

  別的補說,玄機閣的閣主卓天南,想要和譽王聯手謀反,這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玄機閣已經不再是以天下蒼生為重。

  而是落了爭名奪利的世俗。

  另外,陸行舟又是從馮謙益那里得知,現在的卓天南,還將玄機閣里面的很多秘密,向外販賣,用以賺取大量的銀子。

  這些秘密,大部分都是玄機閣打造出來的兵器,陣法,或者護甲等等的秘密。

  這些秘密泄露出去,那些拿著兵器的人,依仗陣法的江湖力量,或者靠著護甲護身的江湖之人,都是會受到威脅。

  但卓天南不在乎。

  卓天南當初殺了馮謙益的父親,馮書知,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馮書知拒絕違背玄機閣的祖訓。

  將很多東西保管的很嚴格。

  但卓天南卻想要。

  兩人沖突,馮書知才是被殺。

  馮謙益這些年為了報仇,也一直暗中窺探著卓天南,她還發現了一些事情。

  卓天南買賣秘密賺取的那些銀子,都不知所蹤。

  她懷疑,卓天南另有野心。

  而馮謙益提供的這些東西,其實汪亭也是略有所得的。

  所以,可以證明馮謙益說的不假。

  鑒于以上種種原因。

  再加上陸行舟還答應了馮謙益,為其報仇。

  所以,陸行舟是絕對不會讓現在的玄機閣繼續下去的。

  他要將玄機閣里,尤其是現在,屬于卓天南的那一部分力量,全部給清理干凈。

  然后,交到馮謙益的手里。

  讓后者鎮守這里。

  待將來草原上的江湖高手入侵,玄機閣,便可在馮謙益的帶領之下。

  傾盡全力阻擊。

  江湖對江湖。

  兵對兵。

  這樣,也算是給關隴的安穩再多添一份籌碼。

  為了解決玄機閣。

  解決卓天南。

  陸行舟也是命令汪云去派人打探消息。

  尤其是一些玄機閣附近的形勢。

  以做到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回稟督主。”

  汪亭聽到了陸行舟的問話,這臉龐上浮現出了一絲凝重,低聲道,

  “玄機閣應該已經知道咱們所為,最近動作頻繁。”

  “很多原本位于玄機閣之外的行走高手,都是開始被陸續召喚回玄機閣,而同時,卓天南早在三個月前,便廣發英雄帖,定在近日,要在玄機閣內舉辦一場鑒寶大會。”

  “據說,是玄機閣又是打造出了一些寶貝,想要讓天下江湖人來觀賞。”

  “有緣之人,甚至還有可能免費得到玄機閣的贈予。”

  “現在已經有不少江湖人到了玄機山。”

  “而在路上的,也有不少。”

  “頗有江湖盛會的意思。”

  陸行舟輕輕的哼了一聲,這臉龐上浮現出了冷笑,

  “這卓天南倒是還真有手段。”

  如果單單是一個玄機閣的話,東廠就算是借助自身的力量,再加上能夠調動的邊軍,哪怕是將其鏟平,都是有可能的。

  但現在,加上無數的江湖人聚集,東廠就得投鼠忌器了。

  如果真的不顧一切橫掃過去。

  那便是整個大魏朝江湖的凋零。

  而且,也會讓東廠真正的激起天下人的反對。

  到時候。

  東廠事情還沒有做完,先引起了真正的眾怒。

  就步履維艱了。

  而且,就算東廠真的有本事將這些人全部殺掉,也是一個很麻煩,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難事。

  卓天南這一手。

  是直接把整個江湖的人都當作了自己的擋箭牌。

  讓東廠無處下嘴。

  “但他想讓咱家就這么罷手,是不可能的。”

  陸行舟眼睛微微的瞇著,里面閃爍著的是一種無法形容的陰森。

  他絕對不會任由玄機閣這樣一個不定數的棋子。

  存在于蜀線之內。

  他一定要將其掌控。

  如果無法掌控,那便是徹底的蕩平。

  “馮謙益提供的那些消息,打探出結果了嗎?”

  陸行舟將低垂下來的銀發捋到了耳后,又是問道。

  如果能夠把卓天南的真面目給揭穿出來。

  也未嘗不是一個好辦法。

  “正在查。”

  汪亭嘆了口氣,搖頭道,

  “而且也找到了一些線索,那些銀子流通向了草原,但是目前咱們的人,還沒有在草原上鋪展開,沒辦法深入調查。”

  “而有兩撥進入草原的人,則是被一些神秘人給除掉了。”

  “對方的實力,也很強。”

  “小的懷疑是長生帳里派出來的人,因為他們的手段,很像草原祭祀。”

  陸行舟聽完這些,沒有立刻說話。

  他起身來到了窗戶前。

  推開了窗戶。

  看著外面的那些街道,那些正在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們。

  聽著那些熙熙攘攘的叫喊聲。

  感受著那些熱鬧。

  沉吟了稍許,他道,

  “對方的實力很強,那就說明這件事情比較重要,如果能夠探聽清楚,或許能夠是扳倒卓天南的關鍵。”

  “小的會繼續命人深入談查,不惜一切代價。”

  汪亭明白了陸行舟的意思,用力的點了點頭,他的話剛說完,陸行舟卻是搖了搖頭,道,

  “不要讓無辜的人去送死了。”

  “如果真的是長生帳里的祭祀,那么,除了你我,陳慷過去,剩下的那些人過去的話,都不是對手,白白送死而已。”

  草原上的情況比較特殊。

  因為游牧的天性,部落需要跟隨著牧草而行走,春秋移動。

  所以,是沒有辦法像中原一樣,通過幾十年,甚至幾百年的時間,孕育出一個類似于少林,峨眉等這樣的有著無數底蘊的武林門派的。

  但他們也得有自己的傳承。

  這個傳承的來源。

  便是長生帳。

  這個長生帳的作用,有一部分類似于大魏朝的大內。

  他們負責保護王庭金帳的安全。

  還有一部分作用,就類似于大魏朝的少林,峨眉,玄機閣,水月谷等這樣的江湖勢力。

  負責武功的傳承。

  也負責草原的江湖傳承。

  所以。

  長生帳的恐怖,不是一言兩語能夠說清楚的。

  如果真的和這些人有聯系,那么,這件事再派一些普通的探子過去,就已經沒有意義了。

  只有真正的高手過去。

  才有可能打探到里面最真實的情況。

  “那…”

  汪亭似乎猜出了陸行舟的意思,目光閃爍了一下,露出試探的意思。

  “你繼續盯著,下一次找到線索,通知咱家。”

  “咱家親自走一趟。”

  陸行舟臉上露出了冷笑,還有一種格外的凌厲之色,他哼道,

  “咱家倒要看看,他長生帳上的祭祀,有什么手段。”

  “小的明白。”

  汪亭目光也是微微冷冽,然后用力點頭。

  說實話。

  連續死了兩撥人手,汪亭這心里也是有些不耐煩了。

  如果不是漢中城這邊的事情更重要一些。

  他可能早就親自過去了。

  如今。

  既然陸行舟也決定親自出手,那就更沒有問題了。

  之前損失的那些人。

  也可以給他們報仇雪恨了!

  “小的去安排。”

  汪亭退了出去。

  陸行舟沒有回頭。

  他略微活動了一下手腳,視線再次看向了那遠處的一片蒼穹。

  一片殷紅之中,隱約開始有著黑暗降臨。

  “長生帳。”

  “杜前輩便是死在你們那里。”

  “這是仇。”

  “咱家目前還不能滅了你們,但咱家不介意,先殺你們一些所謂的祭祀,見見血。”

  他喃喃自語。

  漢中城的北城門。

  夕陽逐漸西下。

  一片光影逐漸黯淡。

  守城的士兵正認真檢查著周圍進入城中的人們。

  前面過來了一輛馬車。

  馬車看起來很古舊,搖搖晃晃的過來,發出吱呀的聲音。

  感覺像是隨時要散架了一般。

  馬車停在了一名士兵的面前,然后,車上的馬夫,笑瞇瞇的走了下來。

  “兵爺,馬車上是我家的老爺,長途跋涉染了風寒,不想給您添麻煩。”

  說著話,這馬夫便是從懷里不漏痕跡的掏出了一些碎銀子,然后朝著士兵的手里塞了過去。

  “哦。”

  士兵很是熟練的將這些碎銀子給拿過來,塞到了懷里,然后又是左右打量了一下馬夫,尤其是在馬夫的臉上多看了幾眼,笑著問道,

  “草原上過來的?”

  之所以這么說。

  是因為他看到了漢子臉上的粗糙,還有那種草原上特有的腮紅。

  那是常年被風沙吹出來的。

  中原很少見。

  “誒,是。”

  馬夫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點了點頭,看起來滿臉的憨厚。

  但他的憨厚并沒有讓這名士兵放松警惕,后者像是沒有收過銀子一樣,一把將這個馬夫推到了一旁,然后來到了馬車之前,道,

  “上頭有令,草原上來的,無論是什么人,都得好好檢查。”

  嘩啦啦!

  士兵的話音落下,頓時有著七八名士兵從左右沖了過來,將這馬車給包圍在了中間。

  “兵爺你…”

  馬夫一臉的難堪,他可是剛剛給了這人十兩碎銀子啊。

  “識相的,就別多話。”

  士兵狠狠的瞪了這名馬夫一眼,然后抽出了腰刀,挑了挑那馬車的黑色簾子,哼道,

  “里面的人,別讓老子動手。”

  “自己滾出來。”

  馬夫被一個士兵用刀擋住,站在遠處。

  聽到這個滾出來三個字。

  臉上的神色頓時變的陰沉無比。

  他用力的握緊了拳頭,手背上青筋暴露,恨不得想把對方打死。

  但他最終沒有動手。

  身上的氣息又無奈的弱了下去。

  馬車的簾子被人從里面掀開了,里面的情形也是看的清清楚楚。

  一個瘦削的老者,身上蓋著厚厚的毯子。

  須發花白。

  面容瘦削,甚至是干癟。

  兩只眼睛都已經凹陷了下去。

  給人一種病入膏肓的感覺。

  他咳嗽了兩聲,掙扎著起身,對著那名士兵拱手,道,

  “兵爺,實在抱歉了,老夫這身體,不敢受寒,也不想傳染給兵爺,給兵爺添麻煩。”

  “還請兵爺通融。”

  老人的聲音很虛弱,這一句話,說了兩遍,中間喘了好幾口氣。

  聽起來像是要死掉了一樣。

  “好了好了。”

  “進去吧。”

  這士兵倒也不是真的不近人情,見老頭這么虛弱,也沒有多為難。

  擺了擺手,便是放他們進了漢中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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