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宮,紫宸殿。
顯隆帝正在臨帖。
他向來有臨帖的愛好,客觀來說他的書法勉強也算是不錯。
但是缺乏靈性。
一筆一劃之間實在是過于的刻板,以至于只可遠觀不可近看。
當然,顯隆帝自己并不這么認為。
他認為自己乃是一代書法名家,還會因此而留名千古。
更為夸張的是,顯隆帝會經常將自己的書法作品賞賜給臣子。
那些得到顯隆帝墨寶的大臣們一個個感恩戴德,沒有法子啊,吃的是皇糧,該吹捧的時候總歸還是要吹捧的。
要不然,很容易招致災禍。
顯隆帝今日的心情顯然很不錯,所以一連練習書法練了一個時辰。
一時間他覺得有些口干舌燥,便示意小太監湊近一些。
顯隆帝從小太監的手里接過了茶杯輕輕抿了一口,一時間覺得神清氣爽。
“這茶味道不錯,叫宮里多備一些。”
“遵旨。”
小太監連忙記在心間。
在御前當值有一點很不容易,那就是他必須時刻記下皇帝的口諭。
要做到這里可不容易。
因為這需要做到萬無一失。
如果稍稍有一絲一毫的疏漏,就會可能導致殺身之禍。
顯隆帝又回到了御座之上坐定。他剛剛準備繼續揮毫,便聽到小太監主動道:“陛下,袁天師求見。”
“哦?叫他進來。”
顯隆帝略微覺得有些錯愕。主要還是袁天罡出現的時間太奇怪了。
通常來說袁天罡都不會主動出現在宮中,哪怕是顯隆帝召見有的時候袁天罡都會托辭不來。
所以有的時候顯隆帝會想袁天罡是不是對他有看法。
當然最近一段時間袁天罡表現的還是相當不錯的。
這讓顯隆帝又感到有些欣慰。
通常來說袁天罡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主,所以這次袁天罡主動前來肯定是有事相求。
顯隆帝恢復了正襟危坐的狀態,又成為了那個無比威嚴的人間帝王。
“臣袁天罡拜見陛下。”
袁天罡進入大殿之后一揮拂塵,對顯隆帝深施一禮。
他并沒有下跪。這是顯隆帝特地的恩典。
在皇宮之中可以享受面君不跪的人并不多,袁天罡顯然可以算一個。
“來人啊,給袁天師賜座。”
顯隆帝微微頷首,面頰上帶著一絲笑意。
很快就有小太監給袁天罡端來了一個錦墩放到了大殿中間。
袁天罡小心翼翼的撩起袍衫下擺,隨后在錦墩上坐定。
“不知袁天罡此次入宮陛見所謂何事啊?”
顯隆帝的態度很和藹,這讓袁天罡多少覺得有些不適應。
一般而言,顯隆帝越是如此的時候越是說明要小心。
因為這意味著顯隆帝接下來很可能會有大動作。
“臣此次入宮乃是因為有天機向陛下稟報。”
“哦?”
一時間顯隆帝的雙眼瞇作一條縫。
有天機稟報?
這可是有意思了。
通常來說袁天罡這個天師窺測天機都是顯隆帝逼著的結果。
入宮顯隆帝不逼的話,袁天罡是很少會主動窺測天機的。
因為用袁天罡的話說那就是凡人窺測天機很容易遭到上蒼降下懲罰遭到反噬。如此來看,袁天罡今日的舉動確實很反常。
所以顯隆帝反倒是想要看看究竟出了些什么問題。
“袁天師窺測到了什么天機?”
“回稟陛下,臣看到了天降二龍。”
“什么!”
顯隆帝聽到這里的時候面色瞬間變得鐵青,整個人都顫顫巍巍的,險些跌倒。
“你剛剛說什么!”
“回稟陛下,臣看到了天降二龍。”
袁天罡卻是并沒有因為顯隆帝的過激反應而受到影響,毫不猶豫的又重復了一遍。
“嘶...”
顯隆帝整個人都要爆炸了。
天降二龍?
這是什么意思?
這分明就是說天底下有兩個皇帝嘛。
天子又稱真龍天子。
天降二龍不就是說天下有兩個皇帝嘛。
好家伙這還了得。
一時間顯隆帝覺得狂怒不已。
“袁天師說話可言謹慎一些,這天下只有朕一個真命天子,怎么可能有二龍降世呢?”
也就是說這話的是袁天罡,若是換了一般人怕是早就被顯隆帝勒令推出去斬了。
顯隆帝是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這種預兆的。
簡直是大兇之兆啊。
當然,他大概也能夠明白袁天罡說這話的意思。
如果袁天罡的意思是其中一條龍是東宮太子的話,顯隆帝還可以理解。
畢竟太子是儲君。如果顯隆帝駕鶴西去的話,太子就會繼承皇位成為新的皇帝。
所以說太子是龍也沒有什么問題。
但是這話讓顯隆帝聽了多少會覺得有些不舒服。
畢竟對他來說他可是絕對意義上的君王。
只要他不駕崩或者不退位,太子終歸就是臣。
何況最近顯隆帝跟太子之間的摩擦不可謂不激烈。父子倆之間的爭斗甚至已經到了如火如荼的情況。這種情況下即便是顯隆帝跟太子之間也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這種時候雙方怕是真的都不會念及什么骨肉親情。這個時候袁天罡突然跳出來說什么天降二龍,到底是何居心?
顯隆帝能夠明顯注意到袁天罡此刻的情緒沒有任何的變化,仿佛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一樣。
顯隆帝反復的敲打著雙手,觀察著袁天罡的神態變化。
但是自始至終袁天罡神色不改。
“呼,袁天師你大老遠的跑來入宮面圣,就是為了給朕說這個?”
“回稟陛下,臣只是為了說該說之事。”
袁天罡不卑不亢道:“方才臣說了有二龍降世,其中一龍自然是陛下,但是另一龍不在東宮也不在諸王。”
轟隆聽到這里的時候顯隆帝是真的差點要暈倒了。
什么?
另外一龍不在東宮也不在諸王?
袁天罡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時間顯隆帝覺得自己已經徹底懵了。
那就是說有可能朝代更迭,江山易主?
畢竟即便大周皇族再怎么爭斗,那江山還都是自家人的,江山都姓李。
可若是被外姓人奪了江山,情況恐怕就完全不同了。
“那另一龍在何處?”
顯隆帝幾乎是顫抖著問道。
“另一條龍在終南山。”
袁天罡近乎是一字一頓道。
顯隆帝癱倒在御座之上,嘴角不時的抽搐。
“袁天師,你這是在與朕說笑呢吧?”
“臣豈敢有如此舉動。臣是真的在窺測天機之后才得到如此預兆。當時臣看的十分仔細。一龍乃是陛下,一龍位于終南山。但是臣沒有看清這條龍究竟是誰。”
雖然袁天罡并沒有看清那條路究竟是誰,但在顯隆帝看來已經足夠了。因為他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那條路就是代表書院,出自書院。
所以那個人不言自明。
書院之中誰人最強?自然是山長。
但是讓顯隆帝有些不明白的是,如果山長真的有心爭奪皇位的話他曾經有過無數的機會,為什么都不去爭呢?
“袁天師,朕現在該怎么辦?”
“啟稟陛下,臣只看到了這一小部分,但是臣覺得這既然涉及到了國運之爭,總歸要謹慎一些。”
袁天罡仔細忖度著措辭,隨后沉聲道:“如果可以的話,還是要對終南山書院多多留意。”
袁天罡之所以跟顯隆帝說那么多也是沒有辦法。因為在某種程度上他跟顯隆帝是綁定在一起的。道門能夠有如今的地位,顯隆帝功不可沒。如果不是顯隆帝和朝廷在中原范圍內大加倡導道教,道家是不可能繁榮昌盛成為大周第一教的。
吃水不忘挖井人。
袁天罡是不可能對顯隆帝置之不理的。
說一句不好聽的,即便是新君即位也不可能開的出比顯隆帝更好的價碼了。
所以袁天罡現在能夠做的就是把他得到的所有情報與顯隆帝共享。
哪怕是這個情報來自于窺測天機。
袁天罡覺得這并不是什么特別大的問題。
“讓朕好好想一想...”
顯隆帝面沉如水,顯然凝重極了。
他確實很慌。
如果說山長真的想要改朝換代取而代之的話,他即便提前知道了這個消息又能夠做什么呢?
憑借他手中的兵將,能否抵御的了山長?
很顯然禁軍是沒有用的。再多的禁軍在山長面前就跟塵土一般。
禁制?
禁制對別的修行者來說或許會有一些用,但是對山長來說簡直就是擺設。
山長幾次進入皇宮猶入無人之境。
所以歸根到底能夠對抗山長的只有修行者了。
能夠打敗修行者的唯有修行者。
如今看來這真的是有些好笑。
顯隆帝仔細忖度了一番,覺得倒也未必沒有獲勝的可能。
首先,他的麾下有慧言法師。
此子號稱西域金剛大宗師,是穩穩的天下前三。
雖然慧言法師跟山長之前并沒有打過,但是通過幾次側面的交手可以看出,慧言法師在對上山長的時候至少不會是全面劣勢的。
只要能打,就還好說。
除此之外,顯隆帝能夠用的頂級修行者當中應該還有袁天罡。
此子也是超品大宗師的境界,雖然平日里不爭不搶,但是實力超然,很有機會對山長構成威脅。
本來呢鄭介也是可堪一戰的。可惜現在顯隆帝已經跟鄭介徹底鬧掰了。
這種情況下指望鄭介顯然是不靠譜的。
顯隆帝也沒有厚臉皮到這種境界。
所以顯隆帝能夠依靠的頂級修行者其實也只有這兩人。
一時間顯隆帝覺得壓力相當的大。
“朕該怎么提防山長?如果他真的要取朕的命的話,袁天師跟慧言法師可否聯手抵抗之?”
這個時候顯隆帝是十分驚慌失措的。所以也就顧不得什么面子了,直接干脆了得的問道。
他想要能夠得到一個穩妥的答案,他想要一個明確的答復。
只見袁天罡沉默了片刻道:“若真到了那一刻,臣應該會出手。”
聽到這里顯隆帝心中懸著的一塊石頭總算是可以落地了。
只要袁天罡這么答應了就好。
“但是貧道還是建議陛下先下手為強。”
“先下手為強?”
顯隆帝心里確實有過這個想法,但是礙于面子不好直接說出來。
所以他更加希望這句話由袁天罡說出。
果不其然,袁天罡真的說了,所以顯隆帝十分的滿意。
“不錯。陛下若是先下手為強的話那么勝算明顯會增長不少。”
“只是怎么一個先下手為強法?”
“腐蝕者,陛下可以向腐蝕者借勢。若是借刀殺人,則可輕松消除禍患。”
這樣的話從袁天罡嘴里說出來,顯隆帝是萬萬沒有想到的。
不過不得不說顯隆帝聽到之后覺得那是相當的過癮。
“嗯,且容朕想一想。”
其實顯隆帝一直都在跟腐蝕者之間進行聯系,他只是不想表現的太過明顯了。
而且他不大喜歡那種被腐蝕者強迫的感覺。
如果有機會,顯隆帝更加希望能夠去號令腐蝕者做事。
但是現在看來,這顯然是不可能了。
顯隆帝如果有機會的話,能夠借助腐蝕者之手除掉山長就已經是最理想的狀態了。
站在顯隆帝角度去思考問題,那么除掉山長是必須的。
一開始的時候顯隆帝還有些許的猶豫。
但是現在山長已經威脅到了他的皇位。
所以顯隆帝必須要有所行動了。
如果到現在為止他還什么都不做,用一種消極的態度去應對的話,那么是很有可能被山長針對到死的。
目前腐蝕者跟書院爭斗的如火如荼,山長的全部jing力肯定都放在了腐蝕者身上。
若是山長在與腐蝕者的爭斗中最終取勝,那么接下來山長肯定就會騰出手來收拾顯隆帝,顯隆帝就將遭受滅頂之災。
所以顯隆帝必須要利用山長分身乏術的時機聯合腐蝕者對山長予以夾擊。
趁你病,要你命。
這才是一代帝王該有的狠勁。
山長,這是你自找的!
顯隆帝在內心狠狠的發誓道。
他從沒有想過山長會想要謀奪皇位。你做一個天下第一難道還不夠嗎,竟然還打皇位的主意。既然如此,那朕就決不能再留你了。
給朕去死!
顯隆帝并不介意借助外族之手除掉山長,在他看來只要能夠完成目標,那么不論怎么做都是值得的。
浩然書院。
趙洵早早起床準備做早餐。
這段時間他得到了三師兄不少的指點,在修行方面有所頓悟,突飛猛進。
趙洵自然也想要投桃報李。
當然了,趙洵投桃報李的方式有一些特別,那就是做一頓大餐請三師兄來吃。
畢竟用書院所有人的話說,趙洵在做菜方面的天賦遠遠要比他修行方面的天賦高。
所以趙洵只要有機會應該多多做一些菜,說不準在做菜的過程中還能夠突然悟道說不準,也能夠因此給到一些修行的啟發呢。
趙洵來到伙房之后就開始考慮接下來要做什么菜。
這可著實是一件有些讓人頭疼的事情。
要知道,趙洵做菜基本沒有套路可言,都是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但是給三師兄龍清泉做早點就不一樣了,趙洵需要考慮到三師兄的喜好,需要考慮到三師兄喜歡吃什么。
只有投其所好才能夠讓三師兄感到高興。
如果只是隨便做做的話那其實并沒有太大的意義。
三師兄平日里最喜歡吃的是什么?
這是眼下趙洵必須要考慮的問題。
其實仔細想一想便不難發現,三師兄最喜歡吃的應該還是手抓餅。
手抓餅作為一種極為簡單的美食,其可擴展性和延展性那是相當大的。
比方說,手抓餅可以配煎蛋,手抓餅還可以配火腿腸,當然了手抓餅還能夠配培根。
不管配什么似乎都很好吃,簡直就是百搭。
所以趙洵仔細想了想,還是決定做手抓餅來一飽口福。
加之他本人也很喜歡吃手抓餅,所以手抓餅應該是最好的選擇了。
“啦啦啦啦,先把餅弄好,再往里面加東西啦。三師兄最喜歡吃的是煎蛋,所以煎蛋是必不可少的。再加上一些生菜和我特制的醬料簡直就是絕絕子嘛。”
趙洵還是對成品很期待的。
他也不是第一次在書院之中做手抓餅了,只是隔了一段時間沒做手法上或許會稍稍顯得有些生疏。
但是沒有關系。這種事情只要試過一次之后就好。
試過一次之后下一次再做就會經驗豐富的多了,基本上不會出現翻車的情況。
趙洵一邊哼唱著一邊將做好的餅皮放到油鍋里加熱。
油鍋里的油不能放的太多,也不能放的太少,必須要放的恰到好處。
不然的話問題還是很大的。
趙洵知道,控制好油量是制作手抓餅關鍵中的關鍵,如若不然的話做出來的手抓餅要么太油要么缺油,會很大程度上影響到最終的口感。
很多時候人們就是因為在一些細節上的不注意才最終導致了極為糟糕的后果。
手抓餅看似簡單,但是越是簡單的菜式越考驗廚師的技術和手法。
就好比蛋炒飯,看似人人都會做都能做,但是有多少人能夠做到頂級大師的水準呢?
趙洵是一個對自己要求極為嚴格的人。在他看來要不不做要做就一定要做到最好。
這一次手抓餅他甚至要取得大的突破,爭取能夠帶來三師兄龍清泉一個驚喜。
旺財起來如廁,結果剛剛出了茅房就聞到了一股香味。
他的雙腿不由自主的邁開,在朝著趙洵的方向移動。
“哇,好香的味道啊。是什么味道如此之香。”
旺財的雙腿急速擺動,很快就來到了伙房。
他進入伙房一看,果不其然,趙洵就在里面。
“明允兄你這是在做早飯嗎?哇,我難得早起一次,可要看看你現在做的究竟是什么啊。”
“呃...”
趙洵一時間無語,他咽了口吐沫,強自擠出一抹笑容道:“呃,我這確實是在做早點,不過呢,是給三師兄龍清泉做的。當然了你要是想吃,我也可以多做一些。”
趙洵如實相告。
他知道基本上見到旺財之后就肯定要做雙份的了。
不然的話小胖子是不可能挪動步子的。
沒法子啊,誰叫他上輩子欠了旺財的債呢,這輩子就當還債好了。
“那敢情好啊。明允兄啊,你多做點啊,我怕不夠吃。”
趙洵一時間哭笑不得。
他能說點什么好呢?
旺財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他只能勉強忍著了。
“行,那你在一旁等著哈,如果有時間的話不妨去幫我做幾份果汁。”
“呃...”
旺財稍稍思考了一番,覺得做幾份果汁換一頓豐盛的早餐似乎不虧。而且這果汁他自己也能夠喝的嘛。
仔細盤算了一番之后旺財連連點頭道:“好啊好啊,明允兄你就等好吧,我馬上就把這果汁做出來。”
趙洵便不再跟旺財交流,而是十分專注的做起屬于自己的手抓餅。
約莫又過了一炷香的工夫,趙洵終于把所有手抓餅做好了。
當他把所有手抓餅做好端到旺財的面前時,旺財已經控制不了的開始深呼吸了。
“哇,這味道真的是絕了。”
“明允兄我能夠先嘗一嘗嗎?”
旺財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這手抓餅趙洵一開始是特地給三師兄龍清泉做的。
旺財這屬于撞見了之后順帶做的。
“呃,行吧。不過你把三師兄龍清泉的份額先留出來啊。”
趙洵有了上次的慘痛經歷之后對旺財是心有余悸,不得不對旺財一再提醒道。
便見旺財興致沖沖的說道:“明允兄你就放心好了。我便是把你的那份吃掉,也不可能把你三師兄的吃掉啊。”
見趙洵一臉黑線的盯著他,旺財嘿嘿一笑道:“明允兄,瞧你那個表情,我跟你開玩笑的。”
趙洵心道好家伙,你這可看起來不像是在開玩笑啊。
媽媽咪呀,救救孩子吧。
當然了,他是不可能跟旺財較真的。
旺財這個孩子吧,你越是給他較真越是容易出問題。你越是跟他較真他越是會來勁。
所以還不如就這么相視一笑,相安無事。
嗯,也挺好。
“行了,分開之后你怎么吃我可不管。”
趙洵雙手一攤,隨即拿過一杯果汁輕輕抿了一口。
嗯,味道很甘甜,很正。
不得不說,旺財做飲品方面真的很有天賦。
不知是不是受到了香味的吸引,昨夜睡得晚的三師兄龍清泉竟然也順著味道尋了過來。
趙洵見到三師兄龍清泉之后連忙揮手打招呼道:“哎呀,三師兄來了啊。我還以為你要再睡一會,沒敢去打攪你呢。”
龍清泉翻了一記白眼道:“還有小師弟你不敢做的事情嗎?”
趙洵連忙打了個哈哈道:“三師兄瞧你說的,我可是很尊重你的啊。哪有你說的那樣。對了,這是我特地給你做的手抓餅,快來嘗嘗。”
說罷,趙洵朝旺財那一側點了點。
果不其然,三師兄龍清泉見到手抓餅之后立刻換了一副姿態,一路小跑來到旺財這一邊,端起一盤手抓餅也顧不得儀態直接上手抓起來吃。
大概是三師兄龍清泉見過旺財干飯時候的架勢,有些后怕吧。
畢竟對三師兄來說,他的飯量是跟旺財沒法比的,所以只要能夠吃到他的那一份他也就心滿意足了。至于接下來旺財吃多少與他無關。
“嗯,這個味道很正。”
三師兄龍清泉吃吃了一口,就豎起了大拇指。
“這個醬料真的是太贊了,簡直是神仙味道。”
三師兄龍清泉給出了旺財的同款評價。
得到大家眾口一詞的贊美趙洵當然是十分興奮的。
不容易啊,不容易。
能夠做出一款大眾點評滿分的菜肴對于趙洵將來自信心的提升那可是有極大幫助的。
當然了,接下來趙洵還是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的。至少不能太過飄,還是要有自知之明的。
“嗯,小師弟你也來嘗一嘗啊。”
“呃,我在吃啊。”
趙洵剛拿起一片手抓餅準備送到嘴里,可突然之間覺得頭暈目眩,竟然眼前一黑直接昏死了過去。
“啊,小師弟你這是怎么了,你可別嚇我。”
“旺財,快過來搭把手。”
見趙洵就這么直挺挺的仰著栽了下去,龍清泉直是嚇壞了,也顧不得手中的手抓餅了,連忙招呼旺財過來抬人。
“抬的時候要這樣,千萬不要弄錯了。”
龍清泉一邊給旺財悉心指點著,一邊心急如焚的思考著把趙洵搬到哪里去。
伙房距離青蓮道長的住處似乎更近一些,那就直接把小師弟搬到青蓮道長那里去好了。反正如果搬到趙洵的屋子,他還得去請青蓮道長。
青蓮道長吳全義正自在屋子里面摳腳。時而將腳掌放到鼻子旁邊聞一聞,那個味道,嘖嘖,直是讓人心曠神怡。
他有如此怪癖是在很久很久以前。
當年還在青城山修道的時候他猛然間看到小師叔袁天罡經常會在一個人的時候脫下鞋子、襪子把腳掌放到面前去聞。
那個時候的吳全義十分的疑惑。要知道,在他看來習武修道之人,整日里出汗是相當多的。腳巴丫又被鞋襪包裹,一天下來肯定是臭味熏天。
小師叔袁天罡這是什么神仙操作,抱著腳巴丫一通聞?
出于好奇,吳全義便偷偷的在沒人的時候試了一試。
誰知道這一試算是直接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一時間吳全義一發不可收拾,基本上每天習武修煉之后都會刻意的去聞一聞腳巴丫。
那種酸臭酸臭的味道讓他整個人飄飄欲仙。
如此怪癖也一直跟他從蜀中到長安,從青城山到終南山。
當然,基本上很少有人知道他這個怪癖。
因為只在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吳全義才會這么做。
今日他正美滋滋的聞著臭腳,猛然間聽到有人在敲門。
吳全義嚇了一跳,連忙穿好襪子,拖拉著鞋朝前走去。
“哎呀呀,是誰啊?”
開門以后吳全義卻是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因為在他面前的不是旁人,正是他的小徒弟趙洵。
而且趙洵還是被人抬著的,抬他的人就是龍清泉跟旺財。
“這是怎么回事?”
“哎呀,小師弟吃早餐的時候突然暈倒了。我也不知什么情況啊,這不就是趕快把人抬來了嗎?”
三師兄龍清泉的聲調里幾乎都開始帶著哭腔了。
“行,快把人放到床上去吧。”
吳全義朝床的方向點了點,連忙去拿藥箱。
通常來說他診治病人都不需要拿藥箱,只需要號脈即可大致推斷出情況。
但是今日的情況有些特殊。
因為趙洵并不是處于清醒狀態,而是處于昏迷狀態。
昏迷狀態下吳全義便需要采取針灸的方式來刺激趙洵蘇醒。
很快龍清泉就跟旺財把趙洵放到了床上。
吳全義也背著藥箱來到了床邊。
他輕巧的將藥箱放下,隨后從囊包里取出一根銀針,毫不猶豫的就在趙洵的身上扎下去。
趙洵一個應激的挺身反應,但是并沒有醒來。
吳全義皺著眉頭又取了一根銀針,隨后在趙洵的另一個穴位上扎了下去。
就這樣接連扎了七根銀針,扎了七根穴位,之后趙洵突然醒了過來。
“恩師?我這是在哪里啊?”
趙洵完全處于一臉悶逼的狀態。他只覺得腦殼很痛,完全不記得發生什么了。
“臭小子,你突然暈倒,在伙房!”
吳全義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這是什么情況,嚇了老夫一跳。老夫剛剛給你扎針,通常來說扎了三針人就該醒了。可你直到扎了七針才醒來,差點沒有把老夫給嚇死。”
“呃...”
經由恩師那么一番提醒趙洵似乎回憶起了一些細節。
他好像是在吃手抓餅的時候突然昏倒了?
再之后趙洵就不記得一些細節了。
“恩師,我這該不會是上次中毒的后遺癥吧?”
趙洵猛然間想起了什么,十分后怕的問道。
因為他實在想不到除此之外還能有什么相關點了。
“不好說呀。”
青蓮道長吳全義長長嘆了一口氣道。
“起先的時候為師覺得你已經痊愈了,毒素在你體內已經基本上沒有了任何殘留。可你現在突然鬧了這么一出,為師也有些困惑了。如果腐蝕者的毒素仍然潛伏在你的體內,那說明他只有在遇到某些情況條件下才會催發?”
聽恩師青蓮道長那么一說,趙洵直是覺得后怕不已。
媽媽咪呀。
要真是這樣的話,豈不是說趙洵要面臨極為尷尬的場面?
因為他不知道這個毒素的誘發環境和因素是什么,所以無法做到預防。
一旦遇到這種誘發因素,哪怕是在極為偶然的條件和環境下趙洵也會立即暈倒?
我了個天哪,光是想一想就覺得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趙洵整個人都快要瘋掉了。
“別呀,這樣子搞,我真的好害怕啊。恩師,有沒有什么法子能夠一次性的解決問題啊?”
“臭小子,你問我,為師去問誰啊?”
青蓮道長吳全義翻了翻白眼道:“你且先不要聒噪,讓為師好好想想。”
吳全義背負雙手開始在屋子里踱起步來,他一邊踱步一邊開始仔細思考趙洵病癥所對應的病例。
在他從醫這么多年來,他可是真的鮮少有遇到過這種情況的。
可以說趙洵的病癥十分的罕見。
但是罕見并不代表完全不存在。
吳全義此刻在他的腦海里拼命檢索,希望能夠得到一些蛛絲馬跡。
但是哪怕是以一名一品大圓滿境界修行者的實力也很難檢索的到。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后吳全義搖了搖頭,長嘆了一聲道。
“沒有,為師沒有找到類似的病例。”
聽到這里趙洵面色一暗。
“恩師,那徒兒這怎么辦,徒兒不會沒救了吧?”
“放屁。”
吳全義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在這里說什么晦氣話。怎么可能會沒救呢?凡事都有希望,不嘗試一番怎么知道不行?”
吳全義只覺得心煩意亂道:“罷了,為師去找山長詢問一番,看看山長有沒有看法。”
山長正自跟竹林劍仙姚言對弈。
二人殺得難解難分之際,忽然看到青蓮道長風風火火的走進來。
“哎呀你這是來找老夫下棋的吧?上次沒下過癮?”
“哎呦喂,我的山長啊。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思下棋呢。您的小徒弟又突然暈倒了。”
“什么!”
山長面上的笑容戛然而止,瞬間變得凝固起來。
“你說趙洵忽然又暈倒了?”
“是啊,這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突然就發生的。照理說我上次給他診治的時候他也已經沒有大礙了啊。這又突然昏迷,弄得我一時間也慌亂了陣腳。”
青蓮道長一邊抱怨一邊道:“山長啊,你見多識廣,能否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
山長悠悠道:“多半還是跟上一次他騎龍前往腐蝕者營地脫不了關系。他昏迷的現象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吧。”
“是啊。自從那時開始他就經常性的昏迷了。”
青蓮道長直撓頭道:“但是也不能說這就是因為上次中的毒素啊,只能說有很大的可能是因此而起。”
“要看趙洵體內有沒有毒素其實也很簡單。”
山長稍作思忖,隨即朗聲道:“我們只需要幫他再洗一遍藥浴即可。”
“嗯?”
青蓮道長吳全義顯然對此很感興趣,試探性的問道:“洗藥浴?洗藥浴有什么作用?”
“當然有作用。若是一般的凡人洗藥浴當然沒有用。不過趙洵是修行者,現在也算是高等級修行者。高等級修行者的體格異于常人。如果他的體內有毒素殘留的話,一洗藥浴之后體內殘留毒素的地方就會泛紅甚至泛青紫,屆時一看便知。”
山長的話無疑一時間引得了青蓮道長吳全義的興趣。
“真有如此靈光?”
“當然。”
“那還等什么,我們快去試試。”
趙洵稀里糊涂的把三師兄龍清泉跟旺財弄到了一扇屏風后面。
這屏風后面擺著一個木桶,木桶里滿是熱水,里面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趙洵叫不上名字的藥材。
“呃,這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