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延沃爾所說的確實是當下最合適的選擇。
他們遵命照做可以最大限度的減少損失。
很快,十幾萬大軍便將他們能夠用到的所有馬匹、駱駝圍在了一起。
所有人鉆進了這些馬匹、駱駝圍好的空間內以躲避風沙。
沙塵暴肆虐著,天空中幾乎都是一片沙塵,完全看不清楚東西。
這些西域士兵們畏縮在一起,報團取暖。
就連和延沃爾自己都感受到了恐懼。
這是發自內心的恐懼,這是來自于心靈深處的恐懼。
因為他很清楚,如果沙塵暴繼續這樣下去,只用半天就能夠把他們全部吞沒。
“神啊,請保佑我們吧,不要用這種方式懲罰我們了。”
和延沃爾在心中默默祈禱,祈禱神能夠聽到他的聲音。
但他聽不到神的回應,能夠聽到的只有沙沙的聲響。谷怎 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沙塵暴終于減弱了。
和延沃爾抬頭看了一眼天,發現他竟然能夠透過烏蒙蒙的顏色看到天了。
和延沃爾長松了一口氣。
不容易,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雖然整個軍隊都幾乎被沙塵暴掩埋,但是他們結成的陣型還是很好的保存了他們的性命。
從沙子堆里艱難的鉆了出來,西域聯軍以一種最原始的方式跪倒在沙丘上朝著西方的方向磕頭。
在他們看來,他們這一次之所以能夠死里逃生,就是因為神的庇護保佑。
所以他們在感謝神,感謝神的庇護。
“咳咳,下令清點人數,馬匹、駱駝的數量。看看還剩下多少干糧和水。”
逃過一劫之后,和延沃爾知道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清點損失和現有的物資。
只有弄清楚了這點,他才好決定下一步該怎么做。
繼續盲目的押下去并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對他們來說只有走出了這片戈壁灘,才有返回西域的可能。
如果一直在這片茫茫無際的大沙漠之中打轉,那是不會有前途的。
可是情況和他預料的似乎有些不同。
長時間的錯誤判斷使得他的個人威望出現了極大程度的下降。
幾乎所有聯軍部族都開始對他的決定質疑。
“真的是太過分了,真的是太過分了!”
和延沃爾直是要被氣炸了。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這些士兵們都敢不聽他的。
一定是那些部族的軍官在暗地里慫恿!
“大家聽我說一句。這種時候不是鬧情緒搞分裂的時候。我們要想走出這片大沙漠就必須要一條心。若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那是不可能走出這片大沙漠的。”
和延沃爾盡量讓自己的情緒冷靜下來。
如果他也被激怒,那就真的徹底完了。
他必須要盡可能的保持冷靜。
“我們一直都跟著你走,可結果呢。你一開始建議我們追擊安西軍,我們一路追到了沙洲。人家躲到了城里,你叫我們在城外圍著。我們傻傻的聽你的話了,可結果呢?傻傻的等了大半個月。后來好不容易來了一個涼州軍,你跟涼州軍首領達成了協議,我們里應外合本應該順利的拿下涼州軍的。可結果呢?還不是功虧一簣。”
“是啊,沙洲城拿不下來,當時大伙兒都建議就此返回西域,可是你還是一意孤行,非要跟著那些涼州軍去什么涼州。當時你腦子里也不知道想的是什么。長安?你知道長安距離這里有多遠嗎?就算我們真的抵達了長安城外,我們也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到了那時,你覺得我們還有一戰之力嗎?”
“對啊,長安據說被北方蠻族和南方蠻族圍攻,連東越劍閣的大劍圣魏無忌都親自進場了。可是結果呢?這么多人圍攻之下,長安城仍然固若金湯。你憑什么認為我們就一定能夠拿下長安城?”
“你太自負了,太剛愎自用了。作為統帥你只相信自己的判斷,而完全不把大伙兒意見放在眼里。我們給出了你那么多的建議,可結果呢,你有采納哪怕其中的一條嗎?”
“大伙兒本來趕走了安西軍,就可以在西域吃香的喝辣的,可是信了你的邪,偏偏要來到這種地方吃土。”
和延沃爾這下徹底人麻了。他怎么也不會想到自己只說了一句話,這些士兵們就會說這么多。
他好像捅了一個馬蜂窩一樣,弄得一發不可收拾。
“算了,既然如此,我們也不用再跟他廢話了,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立功,從來沒有把大伙兒的利益放在心上。既如此,我們不妨一拍兩散。”
“對,一拍兩散,就此分了好了。我們各回各家。”
西域聯軍本就是三十六國各自出兵臨時拼湊在一起的。
當初他們之所以可以組成聯軍,就是因為有著共同的利益。
但是現在情況完全不同了。
西域聯軍面臨絕境,幾乎看不到希望。
這種時候本就松散的聯盟更是出現了裂痕。
有的人可以共患難,有的人卻只能共富貴。
西域聯軍就屬于后者。
面臨這種局面,和延沃爾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了。
若是以往他肯定會表現的強勢無比,下令捉拿挑頭的士兵并軍法處置以儆效尤。
可現如今,局面已經接近失控,若是他再表現的強勢肯定會激起眾怒。
到了那時別說這些親兵了,便是再給他幾千人也無法控制住局面。憤怒的士兵們肯定會把他手撕了。
“你們,你們這是要做什么!”
合延沃爾怎么也不敢相信他也會有眾叛親離的那一天。
可至少從現在看來,事實確實如此。
西域三十六國是一個松散的利益聯盟。
他們是因為利益走到一起,自然也可能因為利益而分散。
至少從眼下看來這一天真的到來了。
“不要跟他這這里多費唇舌,這沒有意義。”
“對呀,我們自此天各一方。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們兩不相干。”
“對!”
合延沃爾的肺都要氣炸了,可他也知道現在沒有什么更好的解決辦法。
他沒有能夠拴住這些家伙的東西。以前是靠許以重利。現如今沒有了利益,這些家伙自然也就沒有理由跟著他。
“你們可想清楚了,這是在茫茫的沙漠戈壁灘里,若是我們走散了那可是很危險的。不僅僅有沙塵暴,若是沙洲軍和安西軍再次殺出來了呢?你們有想過這個問題嗎?”
“你就別在這里唬人了。沙洲軍,安西軍?他們距離我們有多遠?何況我們還是繞著沙洲城走的。他們難道是有毛病嗎,好好的不在城里待著,專門跑出來到沙漠里吃沙子。你以為所有人都和你一樣愚蠢嗎?”
合延沃爾一時間被嗆的說不出話來,直是不知道該接些什么好。
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西域各部分散離去。
最后走的一半,留的一半。
十幾萬的聯軍大軍最后只剩下了七八萬人。
雖然心里很難受,但是合延沃爾知道現在他必須要鎮靜、堅強起來。
這七八萬人還指望著他呢,他必須振作起來把這些人帶出沙漠,帶回西域去。
“沒有人能夠阻止西域人的回家的愿望。沒有人!”
在劉霖的率領下,安西軍及時來到了沙漠邊緣準備伏擊西域軍隊。
令劉霖感到驚訝的是,似乎西域軍隊并不像是他們想象中的那么多。
“大都護,看敵軍的樣子應該是只有幾萬人啊,這樣子不像是十幾萬的規模啊。”
“確實啊,難道說其中有詐?”
劉霖的統兵經驗十分豐富,根據他的判斷,對方的兵力頂天了也就有七八萬人。而西域聯軍一開始可是有十幾萬人的。
這里面就算有水分,也不可能攔腰斬。
這說明要么在前往涼州或者回到沙洲的過程中出現了變故,西域聯軍瓦解了,要么就是他們打了一場大戰出現了折損。
不論是哪種情況,對劉霖來說都是個好消息。
安西軍的數量相較于西域聯軍原本是處于劣勢的。
現如今雙方的兵力差距卻沒有那么大了。
不論怎么看,這都是極好的。
只要安西軍能夠趁其不備發動突襲,成功的可能性將極高。
“大都護,您就下令吧,弟兄們一定把這幫雜碎撕成碎片。”
“對啊大都護,只要您一聲令下,我們就把這群雜碎千刀萬剮。”
安西軍最痛恨的就是叛徒。西域聯軍在背后捅了一刀,這個仇他們會記一輩子。
合延沃爾感覺自己要昏迷過去了。
酷熱的毒日頭高高的懸掛在正上方,將人炙烤的猶如一塊肥肉,不斷的出油。
合延沃爾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后背已經濕透,前襟也被汗水浸濕,整個糊在身上,這種黏糊糊的感覺別提有多難受了。
合延沃爾感覺自己是中暑了。
長時間的缺水,加上烈日的炙烤使得他甚至一度出現了幻覺。
仿佛他能夠在茫茫的沙漠之中看到大周軍隊。他似乎能夠看到安西軍的旗幟。
這是怎么一回事?
好端端的安西軍怎么可能出現在沙漠中?
這不可能,這一定是他出現了幻覺。
這不可能!
合延沃爾不停的給自己心理暗示。
“將軍小心!”
便在這時親兵的一聲呼喝令合延沃爾反應了過來。
他看到一只箭矢朝他的面門射來。
合延沃爾連忙將身子一趴,趴在了馬背上將將躲過了這一擊。
這一箭射的力道十足,若是被射中,合延沃爾肯定是難逃一死。
還好他躲避的及時。
合延沃爾還沒有來得及松一口氣,便見一陣箭雨朝他們潑來。
合延沃爾強自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下心情。
“快躲起來,躲起來。”
沙漠之中沙丘就是天然的掩體。
他們只要第一時間躲到沙丘后面,就能夠規避掉大部分的箭矢。
很顯然他們是被伏擊了。
而能夠在這里伏擊他們的多半是安西軍。
馬賊不可能有這么大的規模,也不可能有這么多的箭矢。
雖然場面一度有些慌亂,可合延沃爾畢竟經驗十分老道豐富,還是第一時間做出了應對。
士兵們自然是遵命照做。
那些不聽指揮不服管教的早就跟合延沃爾分道揚鑣了。肯留下來的都是對合延沃爾馬唯命是從的。
即便偶有不滿的,為了活命也只能隨大流。
大周軍隊的箭矢就像是海浪,一波接著一波。
西域聯軍只覺得被壓的喘不過氣來。
合延沃爾心中暗暗罵道,安西軍真的是會挑時候。
偏偏是西域聯軍分裂之后他們才來伏擊。
如今正是合延沃爾實力最弱的時候。
這個時候西域聯軍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耐住性子,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冒頭。”
合延沃爾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道。
在他看來眼下是生死存亡的時機,絕對不能冒失。
這個時候一個大意都可能葬送全部軍隊。
“沖鋒!”
劉霖見西域叛軍已經被安西軍的火力完全壓制,便選擇下令進攻。
“遵命!”
安西軍早就憋著一股勁,此刻更是一股腦的開始沖鋒。
西域聯軍此刻占據著地形優勢,但是他們在士氣上處于劣勢。
“頂住,還擊!”
合延沃爾見安西軍竟然敢在這個時候發起沖鋒,心中暗暗一驚。
這種時候不攢射還等什么?
一波箭雨潑下來,定能叫人潑個透心涼。
合延沃爾很清楚眼下是他阻擊安西軍的最好時機,如果這個時候不能對安西軍造成重創,那么接下來就艱難了。
安西軍的沖鋒速度顯然超出了西域胡族的意料。
他們的沖鋒速度快如閃電,電光火石之間就沖到了沙丘之上。
而且他們渾身都穿著明光鎧。這種鎧甲在大周軍隊的鎧甲上可以說是覆蓋性最好的一種。
尋常的箭矢根本不可能穿透明光鎧,自然也就傷不到他們分毫。
正是因為有了明光鎧的庇護,可以使得安西軍無所顧忌的發動沖鋒。
他們心中都憋著一口氣要證明自己,要洗刷屈辱。
被西域雜胡欺負,這個仇若是不報他們豈不是白白在世上活了一遭。
以長槍兵、陌刀手為首的安西軍發起了第一波沖鋒,其余士兵則是跟在他們的身后。
西域胡族哪里見過這樣的陣仗。這些家伙簡直是不要命了啦。
安西軍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勇猛了?
媽呀。
橫的怕不要命的。
這句話完全沒有毛病。
西域聯軍本就是欺軟怕硬的存在,面對比他們實力更勝一籌的安西軍,他們便下意識的向后退縮。
“救命,救命啊!”
陣營之中不知是哪個西域胡族士兵先大喊了一聲,接下來其余士兵紛紛做鳥獸散。
合延沃爾見狀大怒。
未戰先怯,這仗還怎么打?
“軍法隊上前,若有敢臨陣脫逃者,立斬無赦!”
“殺殺殺!”
在合延沃爾的嚴格命令下,軍法隊立刻斬殺了十幾人。
鮮紅的血液潑灑在黃沙上,瞬間將黃沙染成了紅色。
這景象自然是讓人觸目驚心的。
那些還企圖逃跑的士兵立刻嚇得不敢動彈。
他們雖然想要逃命,但面對軍法隊的屠刀還是慫了。
跟安西軍血拼還有一線生機,若是后退則是必死無疑。
所以他們寧肯選擇上前和安西軍血拼一番。
“對啊,弟兄們跟他們拼了。”
“殺一個賺一個,殺兩個賺一雙!”
生死存亡之際,幾乎所有人都使出了渾身氣力。
對他們而言要想死中求活,就得暫且忘記恐懼。
唯有如此他們才有一線希望。
合延沃爾能夠看到安西軍的帥旗。
在那面帥旗下應該就是他的老對頭劉霖的了。
對劉霖合延沃爾可謂十分的了解。
作為安西大都護,劉霖執掌安西軍兵權七載。
在七年時間內,劉霖做了很多事情。諸如屯田,諸如募兵,諸如修建戍堡。
正是在他的治下,安西軍變得越發的強大,也正是在他的治下,原本已經中斷多年的絲綢之路又變得暢通。
可這對于合延沃爾來說絕對不能算是什么好消息。
因為安西軍越強勢,西域諸國的日子就越難過。
所以合延沃爾一直在找機會阻擊安西軍,意圖使其重創。
可是他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
直到中原動亂,長安危急。
合延沃爾看到了機會,組織西域三十六國一道發動了突襲,逼得安西軍撤離了西域。
本以為這會是雙方之間一個十分重要的轉折點,誰曾想只轉變了短短一瞬。
沒過多久安西軍就又把局勢搬了回來。
而西域聯軍剛剛分裂,安西軍以逸待勞。
此消彼長之間,雙方的戰斗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但是哪怕在這種情況下,合延沃爾還是得硬著頭皮作戰。
不然怎么辦呢?
難道洗干凈脖子等死嗎?
“不想被安西軍砍掉腦袋都就給老子用力一些,不想被他們像屠豬殺狗一樣的殺光就給老子拼命!”
合延沃爾很清楚這個時候落敗意味著什么。
安西軍不會對他們有任何的憐憫,他們也不會留下俘虜來吃掉他們的糧食。
但凡他們戰敗,等待他們的只有死亡。
安西軍會把他們的首級割下,壘砌起來堆成京觀。
不想丟掉性命,只有拼死一搏。
“跟他們拼了呀!”
越是這種艱難的時候,人的求生欲望越能迸發出來。
對這些西域聯軍來說,眼下已經是最為艱難的時刻。
他們十分清楚現在必須拼命了。
眼瞅著安西軍的士兵們沖到了最前面,短兵相接已經不可避免,所有士兵已經亮出了彎刀,和安西軍的士兵們沖作一團。
短兵相接,白刃血戰。
這種時候最考驗的就是勇氣。
誰的勇氣更盛,誰就能在戰斗中占據絕對的主動。
氣勢更盛的一方可以在一開始就壓制住對手,整個戰斗周期過程中優勢就會一直保持。
誰都不愿意先泄掉這一口氣。
所以他們都是拼盡了全力。
合延沃爾和劉霖在遠處觀察著戰局的變化和發展。
在他們看來,當下的局面并不像是表現出來的那么混亂。
士兵們雖然扭打在一起,可是涇渭分明。
袍澤之間也會互相照拂,避免出現被敵軍偷襲的情況。
他們可以毫無顧忌的把自己的后背交給袍澤,因為信任。
安西軍的士兵們最信任的就是袍澤們。
長時間的相處使得他們熟悉伙伴的每一個習慣。
哪怕是一個細微的表情也能夠讓他們秒懂。
“殺雜胡!”
“殺一個賺一個,殺兩個賺一雙!”
“殺殺殺!”
西域胡兵們短時間內顯然是被殺破了膽。
安西軍的這三板斧砍下來直是把他們砍的懵了。
陣型一旦被沖散,接下來的就很難在短時間內聚攏。
安西軍面對的是一支破碎不堪的軍隊。
分割戰場是他們的拿手好戲。
只要把對方的軍陣分割開來,接下來就進入到了他們最為擅長最為熟悉的階段。
安西軍的沖擊力在這一刻體現的淋漓盡致,根本沒有人能夠在他們的沖鋒下挺過一炷香的時間。
果不其然,如同劉霖預料的那樣,安西軍在一波沖鋒之后,西域聯軍開始出現了大規模的潰散。
他們開始四散逃命。
哪怕是合延沃爾的軍法隊揮動大刀也無法阻止這種潰散。
安西軍太恐怖了,他們的地戰斗力強大到讓人難以置信。
在這種情況下,血肉之軀的凡人根本不可能阻擋,也只有死人能夠無懼了。
這場戰斗幾乎沒有任何的懸念。
安西軍所展現出來的斗志和決心不是西域聯軍可比的。
更不用說雙方一個是以逸待勞,一個是困乏不堪。
在戰斗欲望上就不可同日而語。
在劉霖的指揮下安西軍快速的收拾戰場。
除了有少數西域胡兵慌亂之下鉆到了沙漠里,幾乎所有胡兵都被斬殺。
這對于安西軍來說無異于是一項重大突破。
他們徹底抹掉了心結,徹底戰勝了自己。
自此之后他們對于西域胡族不會有任何的恐懼。
戰后劉霖下令把這些西域胡兵首級割下來帶回沙洲城去。
按照大周軍隊的規定,軍功是按照首級數來計算的。斬首敵軍的首級數量越多,所累積到的軍功自然也就越多。
安西軍的將士們這次斬首數萬西域胡兵可以稱的上是一場名副其實的大捷了。
有如此多的首級足夠他們所有人來分。
所有人臉上都洋溢著喜悅。
封爵不封爵的另說,但至少可以獲得真金白銀的賞賜。
這些對他們來說很重要。
大家伙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拼命,所圖的不就是個封妻蔭子嗎?
如果有機會他們一定要告訴家人這個好消息。
涼州城。
在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查取證,馮昊已經確定趙洵可以性命無憂了。
不管是人證還是物證都很豐富,足以證明趙洵斬殺魏王時魏王已經勾結西域胡族叛亂,并且要揚言打到長安做皇帝。
魏王有如此罪名,趙洵斬殺他就沒有任何的問題。
如果顯隆帝要治趙洵的罪,就等于承認魏王的叛亂是合法的。
這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當然具體操作的流程還要再優化一下,確保不會出現什么差池。
一切安排妥當之后趙洵就可以回到長安了。
趙洵寫了一封信,托恩師青蓮道長護送他全家去終南山小住。
趙家在終南山本就有別業,但此去卻不是為了消遣,而是避難。
雖然趙洵知道顯隆帝百分之九十九都不會胡來,但萬一顯隆帝犯蠢真的做了那百分之一呢?
未雨綢繆,做萬全打算才是最保險的。
至于山長那邊趙洵也寫信打了招呼。
雖說浩然書院一般來說不對世俗之人開放,但凡事都有例外。
顯隆帝這廝不做人子,山長是知道的。
趙洵斬殺魏王山長也是知道的。
兩者聯系到一起,山長自然就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
只要家人們住進了浩然書院,情況就會很樂觀。
顯隆帝這廝總不可能派人去書院抓人吧?
山長還不得把顯隆帝打成豬頭。
以山長的本領要想出入皇宮就和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皇宮禁制?
山長根本就沒有放在眼里。
顯隆帝心里只要有點逼數就不要去觸書院的禁忌,不要碰山長的底線。
否則山長會讓他明白誰才是大周真正的主宰。
準備好一應事宜后趙洵便準備返回長安了。
原本趙洵是想要前去沙洲的,出現了這么大的變故,只能暫且作罷。
還別說,出門在外這么久,趙洵還真的有些想家了。
一想到自家妹子那萌萌的小臉,趙洵便覺得渾身都被治愈了。
長安,成國公府。
成國公看著妻子大包小包的收拾,嘆了一聲道:“少拿點吧,我們不過是去終南山小住,又不是不回來了。有必要拿這么多的東西嗎?”
“老爺,天知道我們這次一去要待多久啊。你說這洵兒也真是的,不管魏王謀反也好,叛國也罷,那也該交給陛下來裁決,他怎么就自作主張把魏王給殺了呢。現在倒好,我們全家都得躲著。”
“哎,你也少說兩句吧。你不在那里不知道洵兒的處境。洵兒這一年來成長了不少再不是當初那個愣頭青了。我倒是覺得洵兒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你啊…”
“對了,丹姝怎么還沒來?”
“我去瞧瞧,說不準又賴床睡回籠覺了。”
“都什么時候了,快把她叫來!”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后,趙家人百余口人在花園里集合完畢。
青蓮道長吳全義掃了一眼沉聲道:“都到齊了吧?”
“嗯。都到齊了。”
作為一家之主,成國公趙淵這個時候當然要站出來。
對他來說,眼下是趙家生死存亡的時刻,由不得絲毫的大意。
“好,那我要用傳送陣了。”
青蓮道長擔心如果坐馬車出城會被守城的士兵卡住。
尋常時候自然沒有哪個大膽的士兵敢卡成國公一家。
可誰叫趙洵現在冒犯天威了呢。
在案子塵埃落定之前,青蓮道長也不敢確定顯隆帝會作什么妖。
最保險的方式便是通過傳送陣把趙洵一家轉移到終南山去。
一個個轉移太慢,是以吳全義會畫一個足夠大的傳送陣,一口氣把趙家一家老小全部送走。
這當然不容易,短時間內消耗如此多的真氣,青蓮道長會有半年時間都處于虛弱的狀態。
但是青蓮道長無怨無悔。
誰叫這是在幫他的好徒兒趙洵呢。
這可是他的心頭肉。
“成國公,看到光圈的那一刻你們就都按照順序走進來。”
趙淵點了點頭:“有勞了。”
吳全義見已經交代妥當,便點了點頭:“好了,開始了。”
只見他開始沉聲念起了口訣。
隨著口訣聲響起,一個光圈果然出現在成國公趙淵的面前。
趙淵猶豫了片刻,還是邁出了步子。
他雙腳踏進光圈的那一刻,身子便消失了。
接下來趙家的其他人按照預先排好的順序有條不紊的邁入了光圈之中。
吳全義在整個過程中必須要保持光圈一直存在,直到所有人踏進去之后才能取消施法。
這對他來說無疑于是一個巨大的考驗。
因為他從沒有在短時間內為這么多人同時度送傳送陣過。
不知不覺間吳全義的汗水已經從額頭冒出滲下,他的體力也在慢慢的流失。
為了維持體力持續保證傳送陣可用,吳全義不得不把真氣從體內逼出。
這是巨大的消耗,但他必須這么做。
因為一切都是為了趙洵。
當成國公趙淵再次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身處的是一處洞天福地之中。
這里山青水秀,又有大片的竹林。
恍惚間趙淵以為自己身處江南水鄉。
只見一個手中拿簫的俊秀男子主動朝他走來,待走至近前他主動行禮道:“想必您就是成國公趙淵了吧?”
他頓了頓,繼而笑道:“在下姚言,乃是山長的好友,也是令郎的至交。”
“唔,原來的姚先生。”
趙淵笑道:“常聽洵兒提起你。”
“真的嗎?”
姚言聞言雙眸中射出一抹精光,十分得意道:“令郎都說我些什么。”
“呃,只是提及一二,具體是什么記不清楚了。”
趙淵雙手一攤如實說道。
“呃…”
這下場面一時有些尷尬了。
姚言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只能清了清嗓子以掩飾尷尬。
“只有成國公一個到了?”
“沒有,陸陸續續還有百十口人。”
趙淵剛剛說罷,就見小蘿莉趙丹姝蹦蹦跳跳的從傳送陣的光圈中走了出來,就像是一只大白兔。
“哇,爹爹,這里好漂亮啊。我們就要在這里小住嗎?”
小蘿莉對眼前的一切都是好奇無比的。
“想不到哥哥讀書的地方就在這里?”
“呃,你喜歡這里對嗎?”
趙淵寵溺的把趙丹姝摟在懷里,柔聲道:“喜歡我們就在這里多待一段時間。”
趙洵給趙淵寫的家信里明確的告訴趙淵盡可能的在終南山浩然書院多待一段時候。
眼下只有書院是絕對安全的地方。
只要待在書院,就可以保證沒有性命之憂。
趙洵在信中說能忍則忍,切莫要因為一些小事而亂了方寸。
凡事等到他回到長安再從長計議。
趙淵對此深以為然。
對顯隆帝的性格趙淵十分了解。
這位陛下心眼端是比針鼻還要小,吃不了一點虧。
如今他的兒子被趙洵殺了,心里肯定是十分不爽的。
雖然顯隆帝的嘴上可能不說,但暗地里不一定會使什么絆子。
暫時的避其鋒芒是當下最合適的選擇。
趙淵也不知道他們要在終南山待多久的時間。
但只要一日趙洵不回來,他們一日就不會返回長安城。
陸陸續續的趙家的百十口人都通過傳送陣來到了終南山浩然書院。
他們剛剛進入到書院時候的表情和趙淵、趙丹姝如出一轍。
在他們看來這簡直就像是桃花源一般的存在。
姚言見最后吳全義從光圈之中走了出來,便上前拱手打招呼道:“青蓮道長別來無恙啊。”
“是竹林劍仙姚先生啊,許久不見。”
長安城的這些頂級修行者大多都認識。更不用說青蓮道長和姚言曾經在江南道的時候并肩作戰過,那情義非比尋常。
說他們二人是過命的交情都絲毫不為過。
當然了,這一切都是因為趙洵。
若不是趙洵他們的關系也不會如此的要好。
“山長應該都知道了吧?”
“當然,趙洵已經給山長寫過信了。”
聰明人之間的對話就是這么的簡單輕松加愉快。
很快姚言便帶著一行人往書院內山而去。
書院占據了終南山一整座山坳。
其中有外山,內山之分。
外山主要居住著山長所招收的三千外室弟子。
內山則居住著七十二位入室弟子。
由于趙淵一家身份特殊,又值此特殊時刻,自然是不宜安排在外山的,所以姚言直接帶他們去了內山。
相較于外山,內山的風景顯然更加俊秀。
趙淵一家人看的目瞪口呆。
尤其是小蘿莉趙丹姝,直是看傻了眼。
“爹爹,我要一輩子住在這里。叫洵哥哥也來住在這里!”
趙淵直是尷尬極了,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么。
“呃,好,好。”
除了先應承下來,趙淵想不出其他的法子。
“洵兒,你要快些回來啊,咱們一家人一定要平平安安的相見聚在一起。”
這是趙淵第一次見到山長,山長的形象跟他想象中多少有些不同。
原本趙淵以為山長應該是一個仙風道骨的老者,可現在看來山長的年紀最多有五十。
“成國公既然到了書院就安心住下。我敢保證沒有人敢來書院打擾你們。”
山長單手負在身后,很是自信的說道。
山長之所以如此的自信自然是因為實力驚人。
在這個世界上還沒有出現過實力在山長之上的修行者。
換言之山長在世間就是無敵的存在。
“多謝山長。趙洵應該快回來了吧?”
世人都說山長料事如神。
所以趙淵也想借著這個機會好好問一問兒子的行程,看看他走到什么位置了。
“他剛剛出發,應該還要一些時日。”
山長淡淡道:“如果他騎龍飛行的話時間會大大縮短。”
趙淵心道山長似乎表現的很寡淡,這倒是符合他世外高人的形象。
“你們也都累了先去休息吧。”
趙淵知道山長這是要送客的意思,便很識趣的點了點頭道:“多謝山長招待,改日再來討教。”
趙淵一家人居住的地方是清一色的竹樓。
相較于國公府,這多少顯得有些簡陋。
不過用作避難之所已經是足夠了。
危難之際,uu看書趙淵等人自然也不會挑肥揀瘦,紛紛拿著細軟搬了進去。
此刻正是盛夏時節,天氣十分炎熱。
可在這竹林掩映中的竹樓竟然是絲毫感受不到炎熱。
趙淵難得能夠好好的陪陪家人,只覺得這種感覺很是新奇。
仿佛此時此刻他不再是成國公,只是一個疼愛女兒的父親。
“爹爹,我要風,風再大一些。”
趙丹姝很享受這個過程,趙淵也寵溺的用著團扇用力給女兒扇風。
歲月靜好,若是能夠一直這樣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