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洪沒有離開南都的打算。
至少目前沒有。
當年他被黑中介騙到第三世界戰亂國家給游擊隊當廚子,不光要處理食材,還經常要拿起獵槍到山林里狩獵野味。
在那片弱肉強食的叢林里,他學到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三堂課。
一,隱藏是弱者存活的唯一途徑。
二,偽裝是強者狩獵的關鍵手段。
三,獵人不會離開熟悉的獵場。
與其亡命天涯,在陌生的城市與鄉野間抱頭鼠竄,不如留在南都。
他生在南都,長在南都,他曾走過這座城市的每一條街巷,這里才是屬于他的獵場。
此時夕陽斜落,正是放學時間,南大附中校門大開,穿著統一的學生泉涌而出,正值青春年華的少年少女們成群結伴,歡聲笑語,人潮中洋溢著令人羨慕的活力。
每個少女都是美的。
以前連洪不認同這句話,他以為這只是安慰那些丑八怪的心靈雞湯,但到了奔三的年紀再站到母校門口,看見那些身體正茁壯發育、臉蛋上卻稚氣未脫的青春期女高中生,他的的確確感受到了別樣的美。
是的,每個少女都是美的,與外貌無關。
在他眼中更是如此。
強烈的渴望在心里和胃里翻涌,連洪忍不住伸出舌尖舔舐嘴唇,在口罩背面留下一小團黏糊的唾液。
他想起了凌晨時的快感。
十幾個小時前,也就是今天凌晨,他吸干了一個蠢女人的血,他感受著她的體溫隨著血液流失逐漸降低,他看著她掙扎、痙攣、抽搐,最后停止一切動作,包括心跳。
在他吸完最后一口血時,從未體驗過的快感席卷全身,從頭頂的發囊到腳底的灰指甲,好像身體每個部位都長出了嘴巴,都在歡呼,尖叫。
他爽到當場噴射。
眼淚,鼻涕,口水,大小便,所有能向外排泄的體液全噴了個干干凈凈。
鮮活的血液比冷藏的血漿美味太多,這種質量的差距根本無法用數量來彌補。
一個半老徐娘的血就能讓他爽成這樣,那么,那些青春萌動的可愛少女呢?
每個與血族有關的故事都免不了提一句,處子的血最美味,連洪迫不及待想要親身驗證這一點。
忽然,一位引人注目的少女出現在視野中。
今天是晴天,秋高氣爽,沒有一片烏云,可她帶著一把長柄雨傘,傘桿寬得出奇。
看見她,連洪挪不開眼睛,目光變得呆滯。
有些人天生就是主角,這話用來形容那個少女再合適不過了,她身上的校服與周圍的同學沒什么兩樣,可穿在她身上就變得那么的與眾不同。
鶴立雞群?
不,鶴立雞群不足以形容她與周圍人群的反差。
以連洪貧瘠的詞匯量和語言功底,只能想到一個比喻:那是一朵天山雪蓮,盛放在遍地雜草間。
就是她了!
連洪眨眼間選定了下一個獵物。
即使心里恨不得立刻沖過去咬開她的喉嚨,他也沒有采取行動。
合格的獵人必須有充分的耐心。
“南大附中,到了,請乘客從后門下車…”
一輛公交車帶著嗆人的尾氣停到站臺前,播報聲從車廂里傳出。
連洪拋了枚硬幣,接著舉手握住,攤開一看,是正面。
于是,他擠上車。
一個正在往前擠的老婦人剛好撞上他,擠掉了他的墨鏡。
“擠什么?小伙子,你擠個——啊呀!”
老婦人滿臉不悅,扭頭瞪向連洪,可看到連洪露出來的小半張臉后,她嚇得一哆嗦,手里的塑料袋掉到地上。
低價促銷的雞蛋骨碌碌地從袋子里滾出來,蛋清、蛋黃和蛋殼糊了一地。
姜筠站在校門外,目光四處游移。
她在等人。
忽然,她有種異樣的感覺。
她感覺到有人在看著她。
從記事起到現在,不論走到哪里,她總會引起關注,盡管這讓她苦惱,可她無法避免,也早已習慣,并且學會了無視他人的目光。
但這一次有所不同。
這是一道不容忽視的目光,因為它充滿惡意。
循著直覺指引的方向,她望向馬路對面的公交站臺。
就在此刻,一輛公交車恰好停靠在站臺前,擋住她的視線。
隨后,被人注視的不適感消失了。
這時,周圍人群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許多人的目光離開姜筠,轉而聚焦于右側一個正朝南大附中校門走來的身影。
那是一個身高超過一米八的女人,她戴著墨鏡,右手握一根手杖,左手牽一條毛發黑黃的導盲犬,她的手杖很jing致,她的導盲犬很漂亮,但沒有人會注意她的手杖和導盲犬,因為那是綠葉,而她本人才是綠葉上的鮮花。
長筒馬丁靴、緊身皮褲、V字領線衫和長風衣在她身上構成完美的組合,配上烏黑柔順的齊耳短發和英氣俊俏的面容,她像帶刺的玫瑰,像動作電影中酷炫登場的女主角。
嗅到姜筠身上的清香氣息,導盲犬興奮地加快腳步,領著主人奔向目標。
奇怪的是,導盲犬加快了速度,而它的主人看起來還是那番閑庭信步的輕松模樣,但她與導盲犬的距離卻始終保持一致,沒有分毫變化。
“小筠筠——”
女人展開雙臂,用力把姜筠攬入懷中,她松開狗繩,左手按著姜筠的腦袋,推向自己胸前傲人的雙峰,激起陣陣洶涌波濤。
在這一剎那,周圍人群忽然安靜了些。
姜筠奮力掙脫女人的臂彎,蹙眉說道:“師姐,這兒人多,都看著呢。”
女人只勾起一邊嘴角,露出奇怪的笑容:“看看怎么了,又不是收費內容,對吧?”
“汪!”導盲犬昂起腦袋吠了一聲。
姜筠無奈搖頭。
女人倒舉手杖推了下墨鏡鏡框,問:“你跟我說的那個小家伙呢,約來了嗎?”
“噫,我要了他的電話,忘了約他。”
女人嘆了聲氣:“你呀,什么都好,就是記性不好。”
“那我現在給他打電話?”姜筠問。
女人擺了擺手:“明天吧,正好今晚你帶我到處逛逛,我還是頭一回來南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