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虎口崩裂,四肢、左胸和腰腹等部位被刺出幾個小洞,好在有半身甲防護,傷口不深,現在已經止血,沒有大礙。
最嚴重的傷勢在左手,整個手掌鮮血淋漓,掌心處出現一個觸目驚心的孔洞,透過孔洞邊緣處外翻的血肉可以看見掌骨。
相比這些外傷,許非更在意自身狀態。
他現在的狀態很糟糕,疲憊,虛弱,體表皮膚明顯泛紅,全身都有輕微疼痛感,像被熱水燙傷。
思索一番后,他猜想這可能是因為自己與詛咒劍士戰斗時,血溫長時間維持在最高點。
在此之前,他偶爾也會將血溫提升至最高點,但每次持續時間僅有幾秒,而這次戰斗耗時超過五分鐘。
想到這里,疑問涌上心頭。
“假如在高血溫狀態保持更長時間,是否可能產生更加嚴重的副作用,甚至對身體機能造成永久性損傷?”
“目前缺乏判斷依據,但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所以,如非必要,以后盡量不要長時間保持在高血溫狀態。”
“不過,血溫提升到多少才算高血溫?我能在高血溫狀態下持續作戰多長時間?最好搞清楚具體的數值…”
“另外,有沒有什么辦法在脫戰后快速緩解疲勞,緩解副作用?”
這些亟待解答的疑問都需要反復測試才能得出結論,絕不能憑感覺瞎猜,但現在許非根本沒有測試的條件,甚至不知道該怎么測試。
不過,現在也沒必要在這些問題上糾結,眼下最要緊的是保障自身安全。
許非輕輕搖頭,把亂七八糟的各種猜想甩到腦后,目光落向地板上的戰利品。
此時,無頭殘尸已化為飛灰,黑蠟也已干枯萎縮,只留下一柄長劍,一套完好的半身甲和一塊晶瑩血珀。
許非拾起血珀,眼前浮現字幕:
渡鴉劍士威爾·巴利的血珀品質:低劣內容:渡鴉流軍用劍術 于戰火與血肉中誕生的實用劍術,在對抗非人的怪物時,渡鴉軍團的戰士們使用這門劍術,如群鴉般發起集團攻勢,每一次啄擊都會造成確切而深刻的傷害。
吸收血珀后,有關渡鴉流軍用劍術的記憶涌入腦海,狀態欄發生變化。
血質:溫和 血溫:57.5℃(57.5℃)
狀態:輕傷 渡鴉流軍用劍術(jing通):40/100
從入門到jing通,許非對這門劍術又有了全新的領會,并且掌握了威爾·巴利的“大招”:
渡鴉流軍用劍術·群鴉之喙。
回想那暴雨般的刺擊,許非迫不及待地提起長劍,對著空氣連續戳刺。
刺擊密集迅猛,猶如群鴉圍攻,難以招架。
快,狠,準。
很好!
許非忍不住在心里為自己的收獲喝彩,諸多基礎招式中,他對“刺”的理解和運用最為淺薄,威爾·巴利的血珀正好彌補了他的短板。
欣喜過后,許非想到,剛才的戰斗動靜很大,他也流了不少血,卻并沒有引來其他怪物。
也許,詛咒劍士威爾·巴利是這棟建筑最后的留守者?
許非想了想,俯身拾起威爾·巴利留下的半身甲換上,回到二樓重新點燃燭臺,查看其他房間。
當最高血溫因失血從57.5℃降低至57.2℃時,他在一個看起來像是醫務室的房間里找到幾個寬口玻璃瓶,瓶內裝著細沙般的褐色粉末。
根據字幕的描述說明,這是拉克·勞文學士進行煉金實驗時產生的副產品,有止血、預防傷口感染潰爛等功效。
用褐色粉末止血后,最高血溫不再下跌,許非緩了口氣,他坐到被褥發霉的床榻上休息了大半個小時,恢復了些體力,然后向三樓發起探索。
三樓看起來是位大人物的辦公室,地面上鋪裝整齊的木板,樹木的年輪曾被清漆覆蓋,現在漆面已大片剝落。
許非高舉燭臺,細致地觀察房間內的事物。
頭頂上方是木制的天花造型板,一盞水晶吊燈從天花板中央垂落,原本有六條鐵鏈用來固定它的平衡,但右側的三條鐵鏈已銹蝕斷裂。只留剩下三條勉強支撐,使得吊燈傾斜倒掛,幾乎九十度垂直于地面。
吊燈下方是會客區,幾張單人沙發和一張茶幾對側擺放,朝向壁爐。
壁爐墻面上掛有一面被熏得微微發黑的旗幟,旗幟圖案是一只通體灰黑的渡鴉。
旗幟下的壁爐內有一堆灰燼和幾根尚未燒完的干柴,正對著壁爐另一側也就是辦公桌后的墻壁上,懸掛著一幅巨大的油畫,一位騎乘戰馬的高大騎士躍然于畫布之上。
許非瞇起雙眼,仔細審視。
畫中騎士的佩劍造型奇特,劍柄是一只渡鴉,配重球是鴉爪,劍格是鴉羽。
這是…
視線上移,許非看見一套藍灰色軍禮服。
再往上看,他看到騎士英俊的面龐上有一道從眉角直抵下顎的傷疤。
看到這道傷疤,許非終于確認,畫中的騎士正是吊門下那個半人半蝠的騎士,他的名字應該是“馬庫斯”,因為畫布右下角有一行小字:獻給馬庫斯。
許非看了一會兒便收回目光,轉頭看向馬庫斯的辦公桌,這是一張由整塊木材制成的長桌,桌后放著一張高背椅,桌椅下方鋪著兩米多寬、四米多長的毛皮地毯,像被火苗撩過的毛發一般卷曲枯黃。
桌面左上角有一尊騎士雕塑,騎士踩在惡龍背上,手中長劍沒入惡龍碩大的頭顱,雕塑旁有一盞油燈,玻璃燈罩上蒙了一層朦朧的灰,透過燈罩可以看到焦黑的燈芯。
除了雕塑和油燈,桌上還有一盒墨水,一支鵝毛筆和一封信。
信封被擱在書桌中央,用于封裝的火漆仍然完好。
看來,馬庫斯還沒來得及查看這封書信。
許非拆開信封并取出信紙,紙上寫有幾行潦草的小字:
“親愛的弟弟:
我將率領狂獅軍團增援達邁斯防線,今夜啟程。
決戰在即,請原諒我沒有更多時間述說我對你的思念。
愿你一切安好。
如有可能,請答應我最后的請求:取消你與‘灰夫人’的婚禮。
人怎么能和一柄劍結婚?這是我聽過的最荒唐的事情。
萊恩·羅蒙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