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一飛百分百肯定,初段劍手絕不可能刺出那樣迅猛的一劍,更不可能在竹劍即將命中目標時收住力道。
收放自如,說明未盡全力。
如此迅猛,卻仍有余力?
即便是考取了四段的曹一飛,也沒有自信能做到這一點。
許非打開面罩,誠懇地說道:“我確實只考了初段。”
“就憑你剛才那一劍,說你五段我也信。”
曹一飛翻了個白眼,接著平復了情緒,說:“抱歉,我有些失態了。嘖,你有這樣的實力,為什么不考更高的段位?”
“年齡不夠。”許非實話實說。
“你未成年?”曹一飛瞪大眼睛。
“嗯,看起來不像嗎?”
“那倒不是,不過,還沒成年就有這樣的實力,真是…”曹一飛嘖嘖稱奇,接著作恍然狀,“難怪之前你想換人,是不是覺得四段不夠格跟你陪練?”
“你誤會了,不是這個原因,咱們繼續吧?”
七百塊一個小時,許非一句閑話都不想多說。
“好!”曹一飛重新擺好招架姿勢,躍躍欲試。
看得出來,這一次他會全力以赴。
許非故技重施,再次向他刺出竹劍。
這回曹一飛早有準備,側身避開竹劍,同時發起反擊。
許非也在他側身的瞬間轉動手腕,險之又險地格擋。
一擊未中,雙方沒有糾纏,分別后撤,重新尋找機會。
曹一飛的目光落在許非雙肩,觀察他的動向,而許非的視線中突兀地浮現出一面字幕:
血質:溫和 血溫:38.5℃(42.8℃)
狀態:健康 血溫從37.2℃上升到了38.5℃,并且還在穩定上升。
隨著血溫提升,許非明顯感覺到心跳加速,呼吸頻率加快,溫熱感從心臟處蔓延軀干及四肢。
這是全身充滿力量的感覺。
當血溫提升到42.8℃時,許非猛然發起進攻。
眼看竹劍劈向自己,曹一飛馬上抬劍格擋,準備防守反擊。
他已經想好了如何反擊,然而當許非的竹劍劈中他的竹劍時,他便意識到自己想多了。
巨大的力道震得他虎口發麻,差點握不住劍!
許非趁勢追擊,打算一鼓作氣破開曹一飛的防御。
可惜,曹一飛迅速拉開距離,而后冷靜應對,一次又一次化解攻勢。
竹劍相擊的聲音和腳步聲仿佛融成一段密集的鼓點,在即將抵達高潮時戛然而止。
劍,斷了。
許非低頭看著手中因不堪暴力摧殘而斷裂的竹劍,有些郁悶地問:“要賠錢嗎?”
“不用,竹劍本來就是消耗品嘛,你已經付過道具使用費了。”
曹一飛拋下竹劍甩了甩手,緩解雙手虎口處的疼痛,他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這真是未成年嗎?那要是等到身體完全發育之后,力氣該有多大?
“那現在怎么辦?”許非問。
“我去拿兩把新的。”曹一飛大步走開。
許非點點頭,站在原地回想剛才交手的經過,思考每一個細節。
現在看來,詛咒之血不僅加強了他的力量,加快了傷口愈合速度,還提升了他的反應速度、動態視覺和平衡能力,使他能輕易捕捉曹一飛每個細微的動作,看破其每一次變招。
靠著這種開掛般的強化,許非才能壓制曹一飛,不過他很清楚,雖然場面上看起來是他壓著曹一飛暴揍,但實際上他并沒有取勝的機會。
曹一飛四段劍手的實力不容小覷,他利用經驗和技巧的優勢彌補了力量和體能的劣勢,客觀地說,許非的劍術遠不如他。
得出這個結論后,許非非但沒有感到失落,反而十分驚喜。
教練說過,許非的劍術水平大概是二段,還有一定的進步空間。
雖說許非不是姜筠那樣的天才,可二段也不是他的極限。
現在他以二段的劍術水平就能壓制四段的曹一飛,那么只要他勤加練習,提升劍術水平,完全有機會挑戰更高的段位。
而且,力量、反應速度、動態視覺和平衡能力等各方面素質得到強化之后,提升劍術水平也會比以前容易得多。
有了堅固的地基和材料,自然能造出高樓大廈。
許非越想越興奮,喜悅的情緒沖散了之前對于身體未知變化的恐懼。
這時,曹一飛提著兩柄嶄新的竹劍回來了。
“來,咱們繼續。”
“好!”
緊張的鼓點再次敲響。
再次交手,許非沒有過分使用詛咒之血帶來的力量,而是嘗試各種劍術技巧。
曹一飛也很配合,故意喂招拆招,以便許非模仿學習。
一小時的陪練時間仿佛眨眼就結束了,聽到計時器響起鈴聲,許非放下竹劍,向曹一飛施禮。
曹一飛回禮后迫不及待地摘了頭盔,高強度陪練一小時,他已是汗流浹背,喘得上氣不接下氣,而許非只是額頭滲出些許細汗。
見許非還是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曹一飛抹了把汗,忍不住感慨:“你是怪物吧?”
許非露出愉悅的笑意。
姜筠在劍道隊被稱為怪物,現在他也收獲了如此評價。
也許,他真的有了追趕她的可能。
“謝謝。”許非真誠道謝。
更換竹劍之后四十多分鐘的對練,曹一飛不僅是給他陪練,還有意指導他的劍術和步法,令他受益匪淺。
這七百塊花得太值了!
“謝什么,客氣。”曹一飛擺了擺手,從不遠處的小冰柜里取出兩瓶健寶,一邊牛飲,一邊把另一瓶遞給許非。
許非有些遲疑,健寶是市面上售價最高的能量飲料,一瓶三十,這么貴的飲料,他還沒喝過。
曹一飛放下空瓶,長哈一口氣,打了個嗝,接著笑道:“喝吧,我請,練了一個小時,得補充水分和能量。”
許非的確口渴,但他想要的不是飲料。他盯著曹一飛的喉嚨看了兩眼,說:“不用了,謝謝。”
“好吧。”曹一飛把剩下的那瓶健寶放回冰柜,一臉認真地說,“來北辰吧,我給你寫推薦信,你潛力很大,再練個三五年,有機會沖上六段,甚至七段。”
許非一時有些恍惚。
七段,曾經是遙不可及的夢,如今仿佛近在眼前。
片刻,許非回過神來,微微搖頭:“沒錢。”
“錢是小問題,北辰的收費不算高,再說,等你成年就能繼續考段了,考到四段,就可以在北辰當教習,北辰的薪資福利在業內是一流的。”
根據國際劍道聯盟最新規定,十八周歲成年之前只允許考取初段,成年后則不做任何限制,不像以前,成年之后仍有年齡限制和劍道段位獲取年限等要求。
許非還是搖頭:“我交不起年費,就連找你陪練的錢,也是我做兼職攢下來的。”
一年三五萬的費用,姑姑應該出得起,可許非開了不這個口。
像姑姑這樣年輕有為、溫柔漂亮的新時代女性,居然單身至今,要說跟他這個累贅完全沒關系,那是絕不可能的。因此,他無論如何不想再給姑姑增添負擔了。
曹一飛惋惜地嘆了一聲,又說道:“那這樣吧,我替你出學費,作為交換,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許非微微皺眉。
“我的條件就是,等你的實力超過我,請你也給我陪練,指點指點我。以你的潛力,我相信要不了多久,我就要向你學習了。”
“謝謝你的好意,我得考慮一下。那個,我還有事,先走了,下次再聊。”
許非不愿在這個話題上糾結,說完便轉身走向劍館大門。
“誒,留個聯系方式啊?”
曹一飛喊了一聲,卻沒有收到回應,他撓了撓頭,小聲嘀咕。
“怎么看起來這么害羞呢。”
接著,曹一飛收起護具和竹劍,準備去沖個澡,去浴室的路上,他拿出手機刷了下朋友圈,看見了堂弟半小時前發的一條動態。
看樣子是在電競酒店,除了幾個狐朋狗友,還有兩個濃妝艷抹的女人。
“這小子。”曹一飛放下浴巾,撥了個電話過去。
“喂,哥。”曹一鳴接得很快,“什么事啊,我打團呢。”
“你又逃課上網?你能不能學點好?學不來物理化,就不能去練練劍?”曹一飛氣不打一處來,“我剛給一個小弟弟陪練,跟你差不多的年紀,就能跟我打成平手了!人家有這么好的天賦,卻沒錢報班,還要勤工儉學,攢錢找陪練!你呢?家里給了你這么好的條件,你一天天玩物喪志?”
曹一鳴好像壓根沒聽見,過了半晌才回道:“哎呀,哥,你就別替我操心了,我心里有數,今年省級聯賽我一定捧塊金牌回來,放心吧!”
“你拿到參賽名額了?”曹一飛問。
“暫時還沒定,不過也沒什么懸念,我最近有樊先生指導,實力突飛猛進,跟我競爭名額的那小子根本不是我的對手,先不說了啊,打團呢。”
曹一鳴掛了電話。
曹一飛收起手機,搖頭嘆氣,恨鐵不成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