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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8章 做皇帝,真的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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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方傳來的簡報,都送來了?”

  數日之后,豐邑行宮。

  端坐在側殿上首的木案前,看著眼前堆得足有半人高的竹簡,劉盈一邊翻看著,一邊不忘開口問道。

  只是話問出去好一會兒,都沒等來答復,

  惹得劉盈皺眉抬起頭。

  待看清空無一人的大殿,以及殿外來來往往的兵卒、禁衛,劉盈這才稍嘆一口氣,又將頭低了下去,繼續看起簡書來。

  淮南王英布的叛亂,隨著一封自長沙國傳來的密報,已然算是畫上了句號。

  等天子劉邦自睢陽感到豐邑,英布的人頭,

  應該也就會送來。

  至于淮南叛軍,也早已在庸城一戰后潰散,死的死、逃的逃,沒逃掉的,也都已被靳歙率軍收攏,旋即派人押往長安。

  ——過去幾年,少府是窮了點,除了鑄三銖錢,可以說是什么事都沒干。

  但先如今,少府手握整個關中的獨家糧食貿易權,再加上關中今年的大豐收,少府再如何,也沒有繼續窮下去的道理了。

  少府有了錢,那各種大型工程,自然就要順理成章的動工。

  如當今劉邦駕崩后的長眠之所長陵、至今尚未動工起建的漢都長安,以及長安除未央、長樂兩宮之外的居民區,

  乃至各種配套設施,

  都已然被長安朝堂提上了日程。

  而這些工程,每一樁每一件,都需要極為龐大的勞動力。

  將投降被俘的淮南叛軍送去關中,為漢室的建設貢獻一份力量,也算是廢物利用,以及自我救贖。

  ——再不濟,這些個叛軍降卒,也起碼能用來鑄錢不是?

  現如今,三銖錢已近乎在關中絕跡,而劉盈所推出的替代品:五銖錢,卻還遠遠不足以滿足市場需求。

  有了這些未來必然會被天子劉邦貶為官奴的叛卒,少府鑄造五銖錢的事,也能省下不少力氣。

  畢竟再怎么說,讓這些‘叛賊’去發光發熱,總好過從關中征召勞壯,平白增添關中百姓的負擔。

  叛亂已被平定,作為監國太子的劉盈,也本該早日啟程,回轉長安。

  但天子劉邦即將幸臨豐邑的消息,

  卻也使得劉盈只能暫時留在豐邑,等老爹趕來,

  請示一下之后的事。

  所以最近這段時間,大半個豐邑的經歷,都放在了迎接天子劉邦法駕的準備工作之上。

  劉盈卻是稍偷了點懶,將迎接劉邦的事全都扔給了叔叔劉交,并讓哥哥劉肥在旁輔佐,劉盈自己,則是忙起了其他的事。

  “呼”

  “都說做皇帝好,富擁天下,應有盡有······”

  “這其中的艱辛,又有誰能體會到呢······”

  神情滿是疲憊的發出一聲感嘆,劉盈又抬起頭,齜牙咧嘴的活動一下脖頸。

  ——現如今,劉盈還只是個‘監國太子’,也不過是借著老爹好沒到等功夫,翻了翻最近這段時間需要處理的事,就已經感覺到‘為天下王’的難處了!

  劉盈很難想象未來的一天,當整個天下的重擔,都壓到自己還稍顯稚嫩的肩膀上時,自己,又該面臨怎樣的jing神壓力。

  就說眼前,撇開一些雞毛蒜皮,不著急處理的事,以及可以假手于人,讓下面的人發揮主觀能動性的事,單是劉盈這個監國太子必須過問,且必須盡快給出處理方案的大事,就不下五指之數!

  ——時近九月,在關中,秋收已經臨近尾聲,各地的糧產匯總情況,也已經送到了劉盈面前。

  既然秋收結束,那接踵而來的,就是一個完全無法逃避的問題:少府‘代民儲糧’之政,以及糧米官營一事。

  根據少府卿陽城延傳回的消息,對于少府‘代民儲糧’,關中百姓還是相當一部分,持有觀望態度。

  換而言之,為了打消百姓心中的顧慮,以及對少府‘代民儲糧’之政的不信任,起碼今年,少府要拿出真金白銀,買下關中起碼三分之一以上的糧食!

  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讓百姓相信:少府并非是想不花錢就拿走我們的糧食,而是替我們存起來;等日后需要之時,我們也確實能取出先前存的糧食。

  但這樣一來,新的問題就出現了。

  ——既然能把手里的糧食賣出去,換回看得見、摸得著的銅錢,誰有愿意拿家里一整年的收獲,去換少府發的‘存折’?

  只怕是‘糧食可以存少府,也能賣給少府’的消息一傳出,關中大半百姓,乃至那些原本原因嘗試‘存糧’的百姓,都會選擇把糧食賣給少府。

  而這樣一來,少府‘官營糧米’之政,就會有大概率胎死腹中,連帶著漢室才剛建立起來那么一點點的政府公信力,也會頃刻間付諸東流。

  ——官營糧米之政,最核心的內容是什么?

  代民儲糧!

  因為代民儲糧,可以確保少府在不花費成本買入糧食的前提下,完美取代過去的‘糧商’群體,在關中糧食市場所起到的作用和角色!

  那如果‘代民儲糧’一事胎死腹中,少府的‘糧米官營’之政,又會受到什么影響呢?

  很簡單。

  ——既然沒人往少府存,那少府為了壟斷市場,就只能買!

  而關中民近百萬戶,每戶每年數百石的糧食產量,換而言之,關中每年的糧食產量,也是起碼數萬萬石!

  再算上每石上千錢的糧價,少府要想全靠‘花錢買入’來壟斷關中市場,那所需的啟動資金,將會龐大到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程度。

  就算對當今天下的銅儲糧沒有了解,劉盈也能斷定:就算把當今天下所有的銅錢找來,都絕對無法以每石一千錢以上的價格,將關中一年的糧產全部買下!

  所以,為了解決市場上‘貨幣不足’的問題,劉盈只能用‘代民儲糧’的辦法,讓少府盡量輕松地將關中的糧食吃下。

  “嗯······”

  “今年,關中平均畝產三石余,總量產,應該就是三萬萬石左右······”

  “按照往常的慣例,秋收之后,每戶百姓都會留下五十石左右的糧食過冬······”

  “每戶五十石,百萬戶,就是五千萬石······”

  “農稅十五取一,就又去掉二千萬石······”

  “嘶······”

  “二萬萬三千萬石吶······”

  神情郁結的自語著,劉盈終是遲疑的抬起手,在一張空白的竹簡上,寫下了‘五百’二字。

  過往數年,關中的糧價起伏很高,基本是在一千五百錢到三千錢上下浮動。

  而今年春天,劉盈為了穩住關中的糧價,強行制定了‘每石二千錢’的糧價,以確保糧價穩定。

  再加上今年,關中豐收,糧食產出較去年有大幅度增長,再加上‘糧商’群體被劉盈取締,也使得關中糧食出口關東的難度陡增。

  如此說來,按照劉盈原本的計劃,明年關中的糧價,本該壓到八百一千錢每石左右,才更符合市場規律。

  但現在,為了解決少府收購關中糧食的資金短缺問題,劉盈縱是有所顧慮,也只能強行將糧食的收購價,壓低到五百錢每石了。

  ——再貴,少府就買不起了!

  買不起,就必然會導致少府吃不下整個關中的糧食,‘少府壟斷關中糧食市場’的目標,也會無法完成。

  而這樣一來,收購價被定到五百錢每石,那出售價,就不能定的太高了。

  “五百錢買入,六百錢賣出·······”

  “嗯······”

  “誒,對了!”

  “買入價和出售價相差大一些,百姓為了少吃虧,會不會就更愿意選擇存糧,而不是買糧呢······”

  想到這里,劉盈終是神情輕松地緩緩一點頭。

  “嗯!”

  “肯定會!”

  “少府五百錢買入,一千錢賣出,一倍的差價,必然會讓關中百姓望而卻步!”

  “和這‘出手虧一半’的方案相比,只虧一成倉儲費的‘存糧’,顯然會更劃算一些······”

  “再者,關中民九十余萬戶,五百余萬口,每人每年二十四石糧食,就起碼需要一萬萬三千萬石糧食!”

  “再加上賣糧虧得多,存糧虧得少,應該能有將近一萬萬五千萬石糧食被百姓存入少府,再慢慢取出來吃······”

  掰開之手稍一算,劉盈面上嚴峻之色才緩緩褪去了些,暗自點了點頭,便提筆開始奮筆疾書。

  ——明告百姓:自即日起,賣糧與少府,石作價五百錢;自漢十二年冬十月初一日始,自少府買糧,石作價千錢!

  ——代民儲糧之倉儲費,亦當由相府廣布公文:十取其一;其半入國庫以充軍費,另半入少府,以為長安筑建之資!

  ——另:戶商籍者,無事生產,以蠅營狗茍而掠食民財,故戶商籍者購少府糧,石二千錢!

  洋洋灑灑寫下這一行‘批示’,并將這卷竹簡合上,劉盈心中,才總算是長出了一口氣。

  關中百姓每年要吃掉一萬萬三千萬石以上糧食,而存這些糧食到少府,又需要繳納一千三百萬石以上的‘倉儲費’。

  這樣一來,這一萬萬五千萬石,少府就算是憑‘代民儲糧’吃下了。

  至于剩下的八千萬石,雖然少府也沒全花錢吃下的能力,但這也難不住劉盈。

  ——關中百姓糧食夠吃了,那就說明這八千萬石糧食,根本不需要存在于關中,完全可以賣到關東去!

  所以這八千萬石糧食,劉盈完全可以按照上一次,先拿糧商手里的糧,等賣出去再給錢的辦法。

  又或者······

  “先讓齊、楚諸王預訂明年從關中買入的糧食,并且先給錢!”

  “有了這筆錢,就可以買關中百姓的糧食,再把買下來的糧食送去關東······”

  想到這里,劉盈面容之上,總算是涌上一抹由衷的笑容。

  “嘿嘿!”

  “五百錢每石買入,又大老遠運去關東······”

  “賣一千五百錢每石,不過分吧?”

  “嗯······”

  “不過分。”

  “一點兒都不過分!”

  “才一倍多的利潤,比起過去那些動輒七、八倍利的糧商,簡直就是良心價!”

  “再說了,關東那么大的地方,整天就指著關中的糧食吃飯,也太過分了些······”

  “等關中人口多了,糧食不夠吃了,怎么辦?”

  “把關中出口的糧食賣貴一點,也好倒逼關東各國自己種點糧食······”

  下定了主意,劉盈便笑著站起身,舒坦的伸了個懶腰,將酸脹的腰背活動了一番。

  正當劉盈將書簡收拾好,打算去拜訪一下叔叔劉交、兄長劉肥,談論一下‘訂購關中糧食’的方案時,卻見殿門處,終于出現了一個兵卒。

  只不過,這個兵卒卻并沒有走入殿內,亦或是背對著殿門站哨,而是站在門檻外,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

  見此狀況,劉盈只稍低頭一思慮,又在那兵卒身上細打量一番,確定這個人沒問題,才終是輕咳兩聲。

  待那兵卒循聲抬起頭,劉盈又輕輕一招手,才算是把那兵卒招入了殿內。

  兵卒應聲走入殿內,劉盈也就看清了兵卒的面容,只下意識上前兩步,才低聲問道:“可是舅父那邊,有消息傳回?”

  就見那兵卒聞言,目光中明顯閃過一絲‘殿下居然認得我’的興奮!

  等兵卒將心中的喜悅按捺下去,終還是劉盈又上前些,將兵卒從懷中取出的竹簡接過。

  攤開竹簡,將上面的內容稍掃一眼,劉盈才剛帶上些許輕松之色面龐,便再度帶上了深深的憂慮。

  “唉······”

  “樊噲啊樊噲······”

  “怎就不聽勸呢······”

  語調哀沉的發出兩聲呢喃,劉盈便緩緩閉上眼,對兵卒揮手示意退下,便負手背過身,一陣揚天長嘆不止。

  至于劉盈手中那卷竹簡上寫著的,便是又一個需要劉盈親自關心,并時刻關注的大事。

  ——舞陽侯樊噲,已經被絳侯周勃、曲逆侯陳平二人捉拿······

  這樣一來,代、趙戰事,恐怕就要再拖延一段時間;已經生出不軌之心的燕王盧綰,也將獲得一段足以使其野心膨脹的時間······

  “呼”

  “難吶······”

  “真難。”

  “我也真是。”

  “做什么不好,非要做太子?”

  “等以后接了老爺子的班,還不知道要累成什么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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