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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7章 太子不行?趙王更不行

  張蒼這一連串的質問,也惹得蕭何原本還算淡然的面容,逐漸被一抹若有似無的憂慮所占據。

  見蕭何這般反應,張蒼也是不由心下稍一安。

  “不敢相瞞于相公。”

  “——非獨鄙人,今在朝之功侯貴勛、百官朝臣,凡不明言以擁太子者,皆于鄙人同持此憂。”

  “諸公所憂者,非因擁護太子而觸怒陛下,而乃太子日后即立,今日之呂氏、來日之太后,便或當為國之大患吶······”

  面帶憂慮的道出此語,張蒼終是稍一正身,對蕭何沉沉一拜。

  蕭何明顯也是被張蒼這一番話所觸動,稍拱手一回禮,便陷入了漫長的思慮之中。

  張蒼所言,究竟在不在理?

  蕭何心里非常明白:張蒼字字句句,都挑不出半點毛病!

  要知道現如今,還僅僅是皇后的呂雉,就已經讓身為開國皇帝的劉邦,都有些無可奈何了!

  等日后,皇后呂雉進階為太后呂雉,皇位上坐著的,也從開國皇帝劉邦,換成了幼年皇帝劉盈,到那時,呂雉還不得反了天?

  過往十數年的接觸,也讓蕭何萬般篤定:呂雉此人,絕對和‘本分’二字,沾不上哪怕絲毫干聯!

  就算是將來,成為太后的呂雉收斂爪牙,開始端起‘國母’的溫善架子,呂家那些個外戚侯,也絕不是什么省油燈。

  旁的不說,單一個周呂令武侯嫡長子呂臺,就足以讓滿朝功侯撫額長嘆。

  ——要知道現如今,酈侯呂臺,也還食曾經屬于太上皇的新豐邑近萬戶‘山東父老’呢!

  再加上呂澤次子呂產,以及初代建成侯呂釋之,還呂釋之的兩個兒子呂則、呂祿,乃至于那些旁支子侄······

  毫不夸張的說:只要劉邦駕崩之時,繼位的劉盈還沒年滿二十歲,還沒行加冠之禮,那呂氏,就必將成為劉盈一朝,長安朝堂的首要不安定因素!

  尤其是在當家主母呂雉以太后之身,端坐于未冠天子劉盈身后的前提下,漢室天下除太后呂雉之外,將再也沒有第二個能整治呂氏外戚的人!

  所以對于張蒼,以及張蒼口中那些‘并不擔心擁護劉盈會惹怒劉邦,只擔心呂氏日后禍亂朝綱’的功侯百官心中所慮,蕭何也可以說是感同身受。

  若是幾個月前,張蒼問出這句‘太子劉盈,得賢明之相否?’,那蕭何也免不了會躊躇許久。

  可現如今,在劉盈展現出愈發令人期待的表現之后,蕭何對將來,呂氏外戚亂權的擔憂,已經有了不小的緩解······

  “北平侯之所言,亦曾為老夫之所慮。”

  思慮良久,蕭何終是沉聲一語,開始了自己對張蒼,以及那些遲疑觀望,不敢決然擁護太子劉盈的功侯百官,所給出的‘個人建議’。

  “曾幾何時,老夫亦曾疑慮:太子太過年幼,又皇后過于強勢,待日后,一俟宮車晏駕,吾漢室之朝堂,豈不成彼時之太后一言之堂?”

  “去歲秋七月,太上皇駕崩,陛下突顯易儲趙王之念,老夫亦曾動搖:若趙王得立為儲,當于日后之社稷更妥當否?”

  說著,蕭何不由搖頭一笑,將話題悄然一轉。

  “然今,老夫已不在疑慮于此事。”

  “其因有三。”

  言罷,蕭何便面帶鄭重的抬起手,豎起了食指。

  “其一:廢嫡立庶、廢長立幼之先河,斷不可開!”

  “——尤陛下身以為開國之君,更萬不可親開此先!”

  “若不然,自陛下之后,凡漢之帝崩,皆必戰火紛紜,諸皇子明爭暗斗,禍亂不休!”

  “豈不聞始作俑者,其無后乎?”

  “旦陛下廢今日之家上,改立以趙王為儲,待日后,凡皇子這,皆可以此先例,以‘先祖曾廢嫡立賢’為標榜,亂嫡庶、尊卑、長幼之序,肆行奪嫡事!”

  “如此,恐縱漢命數不絕,亦難言不重蹈秦二世而亡之覆轍······”

  聽聞蕭何這一番鄭重其事的話語,張蒼稍點了點頭,面上憂慮卻只稍淡退了些。

  就見蕭何稍一沉吟,便有伸出了大拇指:“其二。”

  “便乃較之于今日,太子母族之呂氏外戚,趙王之戚氏外戚,恐亂社稷者更甚!”

  聽聞蕭何此言,張蒼倒是稍一詫異,趕忙問道:“此言,何解?”

  “須知趙王之母族,端可謂人丁稀薄,除趙王母戚姬,便再無人矣。”

  “相公何言戚氏之惑,較呂氏更甚?”

  卻見蕭何只笑著一點頭:“然!”

  “戚氏外戚之惑,便源自其丁稀,又趙王無功!”

  斬釘截鐵的道出此語,蕭何不由稍直起身,面上神情,也稍帶上了些許輕松。

  “今太子母族呂氏,丁盛而勢壯,雖有亂權之隱患,然其勢,亦可于日后,固新君之威儀。”

  “然若趙王得立,母族無絲毫助力,趙王按能安立于廟堂?”

  “老夫同北平侯,皆受陛下大恩,方得今日之高爵、厚祿,若趙王立,必不敢行欺陛下子之事。”

  “然朝堂魚龍混雜,若趙王年幼而得立,又恰有奸妄二三人,因一己之私而欺壓少弱之君,豈不綱常顛覆,國將不國?”

  說著,蕭何不由又是搖頭一笑。

  “誠然,今家上年弱,若陛下無得長壽,家上未冠而繼立,確當由太后親政,至新君加冠。”

  “然北平侯當知:家上今,可已年滿十四!”

  “縱其繼位而無以親政,待年二十而加冠,亦不過數歲之功!”

  “然若趙王得立,天子未冠而無以親政之事,只恐非三歲、五載之功。”

  “正所謂遲,則有變;變,則有亂。”

  “天子在位而累年無以親政,縱待其加冠,可還于事有補乎?”

  見張蒼聞言,面上緩緩涌上些許贊同之色,蕭何不由又補充道:“況皇后雖稍勢強,然于朝政大事,亦有不俗之見解。”

  “然若趙王得立,又不數歲宮車晏駕,以太后之身親掌朝政大權者,便當是戚姬······”

  說著,蕭何不忘稍待調侃的望向張蒼:“戚姬當朝掌政,北平侯以為,當是何景象?”

  就見張蒼聞言,面上沉凝被一聲嗤笑所擊碎。

  “蕭相所言甚是······”

  “戚姬身太后而臨朝,若有大事當決,當又是日夜啼哭,以鳴其冤苦。”

  “除啼哭鳴苦,恐再無安社稷之策······”

  聽聞張蒼此番答復,蕭何只淡笑著點點頭。

  “故老夫之意:太子雖年弱,然趙王更幼。”

  “太子繼立,確有主少國疑之虞,然趙王立,只當更甚!”

  “太子之母族外戚,雖有尾大不掉之虞,亦可助其日后威儀得固;趙王之母族雖無亂權之嫌,然于其日后之威儀,可謂百無一用!”

  “皇后雖稍強勢,亦可于日后新君即立,主少國疑之時威壓朝堂;然戚姬,不堪此任。”

  “故:太子儲位得保,雖有隱患,亦尚有轉圜之余地;然若趙王得立,則國必亂······”

  言罷,蕭何不忘笑著稍一拱手,旋即滿是坦然的對張蒼一點頭。

  見蕭何這般架勢,再回味一番蕭何方才所言,張蒼思慮良久,終是仰頭一聲長嘆。

  “蕭相所言,甚是······”

  “太子繼立,雖有隱患,然尚不急迫;縱日后患發,亦有轉圜之機。”

  “然若趙王得立······”

  說到這里,張蒼不由悄然止住話頭,自顧自連連搖頭不止。

  ——張蒼實在是想象不出:劉如意一個八歲稚童身著天子冠玄,其母戚夫人頭綁太后之簪,會將如今,這本就滿布瘡痍的漢室,給禍害成個什么樣子······

  “既如此······”

  剛一開口,張蒼便突然反應過來:之前,蕭何好像是說了句‘其因有三’······

  不待張蒼開口問,便見蕭何輕笑著豎起無名指,道出了自己第三條,也是最為重要的一條判斷依據。

  “其三。”

  “自陛下展露易儲之念,太子便一改往日仁弱之姿!”

  毫不猶豫的道出此語,蕭何便又對張蒼一笑。

  “北平侯方才問:太子可有賢君之相?”

  “老夫以為,若往數歲不論,單以太上皇駕崩,陛下展露易儲之念之秋七月始,至今,太子之言、行、舉、止,皆盡顯雄主之姿!”

  “然趙王,雖言其‘聰慧’,亦不過陛下之私言,究竟如何,尚無從得知······”

  “此,亦乃老夫不再躊躇,而決心擁護太子于陛下當面之由。”

  待蕭何言罷,就見張蒼自顧自點了點頭,又稍一皺眉。

  “然今日,家上可才親至相府,因相公拒撥少府官奴口糧一事,行苛責之言于相公啊?”

  卻見蕭何聞言,只笑著搖了搖頭,起身來到張蒼面前,將先前,自己遞給張蒼的那卷竹簡拿起。

  而后,便是在竹簡上的某處輕輕一點,旋即意味深長的對張蒼一笑。

  “縱因‘公私不分’而敲打于老夫,家上可是亦不忘言‘國庫出其半’,以解國庫今時之拮據啊······”

  “北平侯以為,疑人于心,而不忘正事之行,乃賢君之相否?”

  不等張蒼開口,便見蕭何自顧自笑著一搖頭,旋即直起身,悠然發出一聲感嘆。

  “今,家上年不過十四,便已得陛下之姿三四。”

  “若待年壯······”

  說著,蕭何不由怪異一笑,終是低下頭望向張蒼。

  “北平侯以為,陛下,乃賢明之君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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