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炮攻

　　大蜈蚣對于海上突然冒出的一支鐵甲船隊自然是一無所知。事實上就在他專注于解決“百毒瘴界”造成的污染問題之時，阿波路島的村民，在村長松右衛門的安排下，集體遷出了這座海島。

　　村里，農田還有屋舍都不見一絲人影，狗吠和家畜的叫聲也消失了，最后，還留在島上的，也只剩下阿重和磯川這兩個年輕人，這兩人也是大膽，要堅持留下來監視這只大蜈蚣。

　　而另一邊，離開島上的眾人之中，江之助的叔叔鵜飼毅然做了個決定，他決定與島上的分開，鵜飼打算獨自前往本島，將關于島上盤踞的那只巨大蜈蚣怪物的消息傳遞出去。

　　會做出這種事，這里面也包含著鵜飼個人的心結，鵜飼一度是個逃兵，護天丸號沉沒后，他幸運的從海中被人救起，在被送到醫院后，鵜飼就逃了出來，當了逃兵。

　　本來逃兵這事很嚴重的，也是犯法的，會觸犯非常嚴重的刑法或高額罰金。不過鵜飼當逃兵的時候正好是在西南戰爭結束后，整個明治時代逃兵現象也比較頻繁，日本軍部專門匯編了一大本的失蹤人員名冊，據此資料，明治早期的20年中，逃避兵役的失蹤者總數多達5萬人。

　　明治時代征兵制才剛剛開啟，以前打仗多半是武士的事，普通人都要顧家，誰管你山縣有朋搞了什么軍改，誰都不原意參軍，大家都想盡法子逃避。

　　只是成為逃兵后的鵜飼，還是有懊惱之心，這倒不是他有多么忠君愛國，純粹只是想起那些死在護天丸上的同袍，想到自己一度與他們共事，那些人死于護天丸的沉沒，心中有些哀凄罷了。

　　“襲擊護天丸號的那個怪物，就是這只大蜈蚣。”

　　“‘護天丸事件’結束后，軍方也在秘密調查這個怪物的下落——”

　　鵜飼心想。

　　“這是個好機會，一定要把這個消息傳出去，那些人不能白死！”

　　鵜飼也沒有通知自己的侄子江之助，對村長松右衛門和村民也不告而別，駕著一條小船就出了海，準備前往本島。

　　誰知半路上遭遇一場暴風雨，船也被打翻，幸運的是他被一艘商船救了一命，只是淋了風雨，得了一場大病。

　　不過他的口信確實是傳到了位，船上正好有一位海軍的軍醫，在商船返回港口后，他就將這條消息傳給了上級。

　　即刻，就有一艘接到任務一艘輕巡洋艦，就領著一票驅逐艦趕到了阿波路島。

　　龍田號輕巡洋艦率著姐妹艦天龍號以及眾驅逐艦在抵達阿路波島的東側海域后，就以單縱陣形展開。

　　這些船并沒有打算登島，而是在距離海島有一段距離的海域停下，全艦展開。

　　迎著海風招展的軍旗下，一只海鳥從艦船主桅上展開雙翼掠過，被赤著腳的水兵們刷的干凈光滑的甲板上，踩著一雙軍靴，船首的位置，艦長一只手扶著船舷，一只手拿著望遠鏡，向島的東側方向眺望。

　　“哦，看到了，那里果然是有東西。”

　　艦長河村大佐放下望遠鏡，語氣中帶著一絲輕眺。

　　“陸軍那幫人，讓我帶隊到這里來就是為了這東西…”

　　他隨手將望遠鏡向后一拋，就被身后隨著他一同來到甲板上的副艦長接住。

　　“這是上面的意思。”

　　副艦長不由苦笑。

　　“陸軍那群人似乎在暗地里搞了個什么計劃，這幾年每年都要求大筆預算，真是荒謬，軍部高層就任由這些蠢貨亂來，現在竟然命令我們到這里來干這種活。”

　　河村大佐皺緊面頭，陰沉著一張臉。

　　“哼，既然如此的話，那就命令全艦向島上的那個怪物射擊。”

　　“等一下，艦長。”

　　副艦長大驚失色，連忙勸阻道：“我們接到的命令是盡量捉拿和抓捕這只疑似海怪的存在，這樣貿然行事的話。”

　　“要捉這東西是陸軍的活吧？憑什么讓我們海軍來做，再說，我們要怎么去抓捕到這種體型的怪物，難不成派我手下人登島去抓這只怪物，我們是軍人還是獵人。”

　　河村大佐一臉煩悶的擺了擺手。

　　“全艦開炮，可以的話用海軍的炮火徹底消滅這只蜈蚣怪物，萬一不成功，也要把它趕跑，到時候上面人要是問，就說我艦竭盡全力，卻無法阻攔這只怪物逃竄出海就行了。”

　　副艦長一臉難色，還想說些什么，不過河村大佐卻不容自己的手下啰嗦下去，他大聲訓喝幾句，副艦長只能硬著頭皮去傳達指令。

　　河村見狀才輕哼一聲，表情變得滿意多了。

　　要知道日本陸軍與海軍隔閡已久，具體情況甚至能夠上溯到長州藩和薩摩藩身上，日本的陸軍與海軍誕生的原因很大程度上就來源于兩藩。

　　明治政府成立以來，長、薩兩藩因為擁立有功，都在政府中得到了好處，長州藩可以說是對應陸軍，薩摩藩對應海軍。此外在陸軍和海軍的人員上，海軍成員大多數是出身富裕家庭，從小接受良好的教育。相比之下，陸軍成員很多是從普通中下階級招募的。

　　當然，這只是粗暴的看法，實際上海陸兩邊的矛盾激化由來以久，原因也極為復雜，詳細敘述起來也頗費篇章。

　　總而言之，河村大佐并不是莽撞之人，他敢于做出這么魯莽的決定，全賴于他的背后有海軍高層的授意。

　　陸軍這些年來，因為某件事情，開始在上層眼中倍受得寵，每年的預算上都有大筆的金額傾斜，具體原因，河村知道的也不清楚，只知道陸軍有個什么“葦原計劃”，內容他知道的也不多，只是聽說陸軍打算利用超自然力量來打造一支不會懼怕槍彈，能夠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的超人類士兵。

　　“超人類士兵，這種東西有什么用？船堅炮利的時代，還指望靠人力去對付鋼鐵與機械嗎？”

　　河村大佐對此嗤之以鼻，覺得會聽信這種傳聞和相信這種事的上層也是腦殼壞了，要是向鬼神祈福就能在戰場上取勝，那么士兵的存在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不過若干年后，歐羅巴上的某個國家那個被稱為元首的人，倒也比較迷戀什么超自然力量和超人士兵什么的…

　　海軍本來對此一無所知，因為陸軍把消息藏的很隱匿，后來派人打聽到了，為了進行相關研究，陸軍秘密搞了個研究機構，還鼓惑了不少政府高層人士，這幾年來投入到陸軍的財政預算愈來愈多，投入到海軍上等人的享樂金援和造船造艦的預算卻愈趨愈少。

　　“真是瞎胡鬧！！”

　　海軍對此極為火大，認為這些馬鹿是在亂來，預算不用在制造艦船上，浪費到這種毫無根據的事情上去，簡直就是蠢到家了。

　　“我可不管陸軍想要干什么？我來到這里唯一的要做的事情就是讓陸軍那群馬鹿，什么也辦不到！”

　　河村大佐不無諷刺在心里想著，而就在此時，以龍田號為首的眾艦的火炮開始發反動攻勢了，目標正是盤踞在海島禿山上的大蜈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