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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曾克凡一如他上次看到的那樣,整個人陷在雪白的被子里一副沉睡的模樣。主治醫生單明濤說。
他目前所呈現的是搶救過來后的生理清醒狀態,意識卻仍處在喪失狀態中,也即醫學上稱之的持續性植物狀,俗稱植物人。
李峰從沒見過曾克凡睡著時的模樣,沒想到會是在這樣的一種情形下見到,更沒想到他這一睡有可能會永遠蘇醒不過來。
現在的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醒過來,可單明濤說了,動手術或許可能,但也或許因此付出生命的代價,至少現階段醫生和家屬都不敢冒這個風險。
曾克凡的眼睫毛忽然眨了一下,李峰面上剛一喜,他身邊的特工說,這是一種自然生理反應。
脫去手套的李峰蹲了下去,兩只手撫摸著曾克凡的面頰,感受著他的體溫,完全與正常人無異,他訥訥著對身邊的那名特工說,老大一定會醒來的,是嗎?
倉促間特工說:“是,我們的老大是永遠不會死的。”
他這句話里有著明顯的語病,大凡哀悼逝者的祭文里經常出現,他本人并未察覺,卻深深地觸動了李峰,他的眼眶一下便紅了。
突然想哭一場,自己從此就失去他了嗎?未來若沒有他的統籌指揮調度,自己能堅持多久走多遠?
他無法再“熟視無睹”般這樣面對曾克凡了,他今晚來是想從他這兒尋求某種慰藉的,沒曾想卻適得其反,心情之沉重仿佛無以復加。
他轉過身來時,臉上淌著的兩行淚把那名特工給驚到了。
李峰逃也似地奔出病房,紛亂的腳步聲引來了一名護士朝他喊了聲,你輕點兒。他停了停,一步一步慢慢走向樓梯口。
一下到臺階上,便再也控制不住飛奔而下直至沖出住院部大樓,險些撞到迎面而來的兩個人身上往斜刺里一閃方才躲過。
“楓兒——!”是曾夫人在喊。
她領著一名特工出去買了些點心水果給看護曾克凡的特工們和護士當夜宵剛回來,沒曾想差點被從樓里沖出來的一人撞到,她閃身的同時看了眼這人,卻沒料到會是李峰。
聽見喊聲的李峰急剎住腳步,匆促間扭過頭去擦了把臉上的淚再轉過身來,喊了聲“姐。”
曾夫人往他面上望了一眼,對身邊拎著點心水果的特工說:“你先上去吧,晚上當心別著了涼。”
這名特工剛轉過身去,險些又被從樓里跑出來的一人撞了個滿懷,原是病房里的那名特工給李峰送來他落在病房里的手套。
神情略顯尷尬的李峰接過手套,沒話找話地對曾夫人說:“給他們買這么多好吃的呀,我還沒吃呢。”
曾夫人遂也只當他撒嬌說:“那姐領你上館子去,街對面有家湘菜館還不錯。”
李峰問:“那你吃過了嗎?”仍是沒話找話。
曾夫人說,早吃過了,陪他再吃點兒權當宵夜。
兩個人一路走著過去。
“我以為這兩天你趕不回來呢,剛才還嚇了我一跳。”
“人幫忙弄了架軍機,直飛的宜昌,要不還真惹出大事了。”
“看來這次是見著本尊了。”
“你又糗我。”
“我是看你好像對那人挺滿意的。”
“這你也看得出來?”
“之前老曾在我面前就夸過他,挺jing明jing干的一個人,是這樣嗎?”
“那是自然,老大啥眼光。”
經過一家紅油抄手店,李峰說就在這兒應付一頓算了。曾夫人則說,算算時間,你應該中午都沒吃,得吃頓好的。
李峰說太晚了費時間。實則這時候的他需要來點兒酒麻痹一下自己,但又不愿當曾夫人面。
曾夫人體貼地說了句,那就聽你的。她何嘗又沒有看破這一層?
之所以一直沒提李峰去看過曾克凡,就是不想觸碰他當下的心結,以他的風格,此時借助酒jing調劑下情緒是免不了的,只是不愿當自己面披露心事罷,那就隨他。
進到店里,抄手很快就端了上來。不知是真餓了,還是做給曾夫人看以掩飾自己,李峰舀一勺抄手稍微吹了吹就送進嘴里,曾夫人喊著“小心燙”,象征性地吃了兩口就放下了。
看著李峰三五口就把一碗抄手給干掉了,吃了個滿頭冒汗,接著又把她的那碗順到自己面前,沖她傻傻一樂說,你不吃我吃了啊。
曾夫人說了句“只要你不嫌埋汰”,掏出手絹替他擦了把額頭上的汗,然后問他去沒去見過蓋嘯仲。
李峰搖搖頭說,沒顧得上。
曾夫人遂說:“記著明早一定得去,他講究這套。你再也不能像從前由著自己的性子來了,上下級觀念必須得遵從,且他還是比較看重你的。”
李峰點點頭,抄手也吃完了,兩人沿原路返回醫院,李峰要送曾夫人回家,曾夫人沒答應,說老蓋給他派了輛車。
李峰臨走,曾夫人躊躇著跟他說,若明天抽得出時間去家里一趟。
還沒等李峰來得及問個什么,她苦笑著說,我是拿那三個孩子沒辦法了想搬你這個救兵,明天去了你就知道為啥了。
早上,李峰還在鏡子前舉著吹風機捯飭頭發,電話鈴響了,竟是蓋嘯仲的秘書打來的,說是局座急著要見他。
他看了眼時間,離上班還差著二十分鐘,聽匯報也不趕這點時間吧。
依著他的個性,是非要把頭發弄好了才去的,這關乎他的形象,但想起昨晚曾夫人曾特意叮囑過的話,他找了頂鴨舌皮帽戴上,連早點都顧不上吃,開車直接去了局里。
上了二樓正往三樓走著時,秦昊陽拿著個茶杯從辦公室出來正好看見他,便朝他招了個手,問他上去干嘛。
李峰說是老板的秘書打電話催他來的,估計是要聽匯報。
秦昊陽往樓上指了指說,上面正開著會,哪有時間聽你匯報。
李峰說了句“既然有會要開,那他催什么催”,轉身下樓吃早點去了。
他這就有些冤枉蓋嘯仲了。九大處開會是昨天下班前通知下去的,按以往的慣例,八點鐘的會,九大處各處長磨磨蹭蹭怎么也得到八點一刻才到得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