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言以對的冢本一臉窘狀,只得滿飲一杯對李峰說:“對不起,我今晚就不該來這兒。”
健田汰便作色道:“嗬,還委屈你了,就事論事,不管特高課還是你本人在這件事情上做得相當地不厚道,簡直就是小人行徑,怎么?以為李峰就此趴下了,乘人之危落井下石呀?”
冢本的一顆腦袋幾乎都扎進褲襠里了,哭喪著臉辯白道:“我現在說什么都是多余,但請二位相信,我這都是奉命行事。”
“但依著你和李峰的關系,至少之前你該打聲招呼吧,竟然對朋友也搞突然襲擊一套,有些不大地道吧。”健田汰可不想輕易放過他。
這才是此時此刻的冢本最為忌憚的。這事若傳揚開去,他難免會被貼上小人的標簽,今后還怎么混。
“大佐,算了,你就別逼冢本君作出有悖職業jing神的事了,我相信這絕非他本意。”火候已到,李峰的目的也已達到。
他之所以向冢本發難,一則因為時機恰當,無論作為男人抑或本人意愿,此時他必須有所表露,再則他也需要適時地宣泄一番了。
所謂得饒人處且饒人,他得站在冢本的立場替他轉圜一下,搞得他太難堪,也就是為自己樹敵,況且自己今晚來此的目的并非在此,碰巧而已。
“對,對,還是你懂我。”冢本喚住從身邊經過的女招待,讓她來瓶好酒,然后故作地巡視一圈。
“怎么沒見瀨原君啊,你們可是一向三人行的。”
他這是轉移話題呢,卻也恰恰說出了李峰心中的困惑,瀨原在此地并無家室,亦不怎么泡舞場,就好這一口。
健田汰接過話頭說:“這兩天他們課里有些忙,說不定加班呢吧。”
冢本抬腕看了一眼表略帶夸張地說:“不會吧,都十點了,他有那么敬業嗎?別不是被哪個狐貍jing給纏住了吧。”
話題一扯開,三人間的氣氛隨之變得緩和了些許,喝酒聊女人時間很快過了午夜,該打道回府了。
三人三輛車一同回了軍官公寓,李峰從車內下來手里拎著一個保溫瓶說要給優子帶一份夜宵上去,冢本忙說她要吃什么我去替你買,李峰踢他一腳說誰讓你假獻殷勤了,滾。
冢本便和健田汰先滾回樓上去了。
穿過公寓對面的小巷子,就是遠近聞名的小吃街,優子特喜歡吃一家夫妻店的桂花小湯圓。
午夜時分,街上的小吃店大都還開著門,卻已經沒什么人了,天太冷。
離著這家夫妻店還有段路,老板娘就從店鋪里迎了出來熱情地跟李峰打著招呼,李峰,您還是吃一碗帶一碗回去?
李峰亮爽地應了一聲,老板已雙手奉上一碗熱騰騰的桂花小湯圓。
李峰順著碗邊吹了一口氣,吸溜一口粘稠的湯汁進了嘴里,哈一口氣道,真香啊。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習慣于日料的他竟戀上了這些華夏本土的小吃。
或許始于三年前武漢江夏某個同樣的一個冬夜吧,難道自己是從這里面吃出了家鄉的味道?
手拎著裝在保溫瓶里的桂花小湯圓,李峰走出巷口,一雙眼睛挺自然地往自家的窗口望去,卻一下愣了一愣。
隔著幾個窗口的瀨原窗戶的燈亮著,剛才來時他看過一眼是黑著的。
一個問號霎時在李峰的腦子里打了個結:這么晚了,他去了哪里才回?
進了院子,一條新鮮的車轍印引領著李峰走到瀨原的車跟前,伸手一摸,發動機果然還是熱的。
他扭頭覷了眼整幢樓,似沒人注意這邊,他立馬掏開了這輛車的車門鉆了進去,前后搜索了一遍,沒發現什么。
拉開儀表盤上的小箱子,里面除一些零零碎碎的雜物外,有兩樣似隨手放在最外面的東西吸引了他的目光——一個手電筒和一個打火機。
手電筒和打火機均是尋常物,似乎說明不了什么,但大半夜出現在外出而歸的瀨原車里,似乎就有些不尋常了。
什么地方才用得著手電筒?
肯定是黑燈瞎火之地,瀨原不會是拿它去點亮換燈泡或保險絲吧,至于打火機,瀨原不抽煙,亦不會是拿著它去替別人點煙。
李峰腦補著這樣一個場面,半夜里,瀨原開車去了一個荒僻之地,這個地方或是郊外的一座山或是某片樹林深處,反正是某個人跡罕見之地。
他從前座爬到后座上,擰亮電筒從后座下面的一個包里取出一部便攜式無線電臺 隨著一陣滴滴答答的電波聲傳輸到某一個不知名之地后,他打燃打火機焚燒了電稿,收好電臺放回原處重又爬回前座,隨手將手電筒和打火機扔進雜物箱。
是這樣的嗎?這絕非李峰異想天開,而是存在著相當的概率。
特戰大隊奔襲蘇北新四軍總部反遭伏擊損失慘重,瀨原被擼,久保間上位,即遭其無限打壓,活得像個孫子似的,直至被逐出情二課,去給情三課拎草鞋。
歷經艱險從重慶撿了一條命回來卻被下了大獄,但凡是還有口氣的男人,此仇不報非君子也。
旋即后面就發生了冬季大掃蕩疑似泄密事件,久保間的能力遭致質疑。
不僅李峰本人懷疑這背后是瀨原搞了鬼,就連健田汰也看出來了,鼓勵他要搞就搞狠點,隔靴搔癢沒勁。
這個“狠”意味著什么?瀨原今夜外出是否就為著這個狠?日前健田汰的一席話頗為jing辟:機會就擺在眼前,就看瀨原是否有把握這個機會的決心了。
這幾日瀨原的心緒不寧是否就是為此而做著掙扎?
揣測畢竟不是事實,欲驗證還須從本尊入手,這對李峰非常非常重要,能否如愿,無論從驗證的手法還是為實現后期的謀略,他還是有著一定的把握的。
早上優子掙扎著要去弄早餐,李峰摟住她不放,說還想睡會兒。
優子扭扭著身子埋怨說,誰讓你那么瘋的,身上哪哪都痛,待會兒稚子她們又要笑我了。李峰嘟囔著說,你只管快活管別人怎么說呢,要不戒了?優子便咯咯地笑個不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