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人之初,性本惡

　　秦白自然不可能退去，事實上以他的實力面對地龍妖魔足以自保了，甚至還留有反擊的余地。

　　所以跑路還是算了，好歹也經受了前世的信息大爆炸，他就不信能被簡單的唬住。

　　“星爺，以我的佛門修為接觸地府是遲早的事情，要是修為停滯不前了，那也是命。”

　　濟顛見此也沒有強求，而且確實如秦白雖說，生死輪回本就繞不開地府，早晚是要面對的。

　　他伸手在虛空中一點，淡淡的金光飄向秦白的眉心，大量的信息出現在腦海。

　　秦白臉上生出了愕然，他沒想到地府原來是如此運作，以至于一時間竟然愣在了原地。

　　他下意識朝地龍妖魔看去，那腦袋上的五官可以認出與濟顛竟然有著幾分相似。

　　秦白依靠著強大心理素質勉強沒有被破防，不過依舊感覺有些荒繆，是對于仙佛的荒繆。

　　他知道的輪回轉世有所刪改，真實遠遠要詭異的多。

　　人之初，性本惡。

　　當一個嬰孩誕生后，只要腦海里有雜念就會生出濁氣。

　　濁氣中包裹著七情六欲，七情指的是喜、怒、哀、懼、愛、惡、欲。

　　六欲指的是見欲、聽欲、香欲、味欲、觸欲、意欲，與人的眼、耳、鼻、舌、身、意的相對應。

　　只要是人就免不了七情六欲，不過能夠通過讓自己念頭通達的方式消磨濁氣，也就是為所欲為。

　　無色無形的濁氣會逐漸穿過陰陽兩界到達地府，因此誕生出妖魔。

　　這些妖魔修為再高也沒有靈智，只有吞噬本體的魂魄才能完全繼承其記憶，從而有了不斷變強的可能。

　　每人死后都會遭遇自身濁氣形成的妖魔，又被稱為陰差，是輪回轉世必須經歷的。

　　秦白想起當初的無面妖魔便是在地府間隙中通過人死后的尸體，不斷輪回從而刺激妖魔誕生。

　　惡人活著的時候宣泄雜念，死后遇到的陰差反而不強，善人壓制雜念則恰恰相反。

　　這樣一來直接陷入了死循環，無欲無求顯然不可能，讓修士閉死關也肯定是沒有出路的。

　　秦白深吸了口氣，如果修士為了消磨三惡為所欲為，那其實與妖魔已經沒了區別。

　　怪不得濟顛說會影響道心。

　　輪回轉世永遠是避不開的麻煩，作惡能夠減少渡劫的難度，但卻會影響功德。

　　而功德應該是魂魄穿梭陰陽兩界的倚仗，其中的度就很難把握，想多了確實有走火入魔的風險。

　　不過對于秦白來說，問題的答案很簡單。

　　實力強過一切妖魔就可以了，不管是從善還是從惡都沒必要刻意追求。

　　念頭通達以后，秦白的身上多了些出塵的氣息，并且差點又有突破境界的征兆了。

　　他看向石柱上的地龍妖魔，難不成這就是濟顛的陰差？

　　不對，濟顛的陰差應該是黑羅剎，地龍妖魔也是對方從地府放到陽間來的。

　　眼看著雙方就要打起來了，秦白卻沒有動手的打算，畢竟是濟顛的劫難，而且以降龍伏虎的實力也綽綽有余了。

　　中間石柱的地龍妖魔發出癲狂的大笑。

　　“何等的不公啊！！！”

　　它張開了嘴巴將身旁的兩只地龍妖魔吞入腹中，身體隨之又脹大了一圈。

　　濟顛沒有阻止這個過程，妖魔具有分身時是最難消滅的，萬一逃遁出去只會更加不好對付。

　　秦白把注意力放在了周圍的石偶上。

　　只見大量的石偶化為碎屑，伴隨著魂魄碎片飄散開來。

　　地龍妖魔的靈智正在逐漸喪失，它放棄逃遁的可能，準備與降龍伏虎羅漢搏命了。

　　“妖孽，沒有什么公不公的，自古正邪不兩立。”

　　濟顛化為了金身佛陀，伏虎羅漢嘆了口氣也同樣如此，兩人一左一右迎了上去。

　　加特林的火星點亮大半個洞穴，落在地龍妖魔的身軀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血坑。

　　只不過短短的幾息，妖魔的傷勢就已經恢復大半了。

　　趁著他們打斗的功夫，秦白在旁研究起了那些石偶。

　　他發現里不但存有魂魄碎片，還通過妖魔的神念相互之間有所連通。

　　恐怕地龍妖魔就是依靠著將自身魂魄融入石偶中，就像是臺電腦主機，為得就是保持靈智。

　　這也讓秦白更加好奇地龍妖魔與濟顛之間的關系了。

　　洞穴中的打斗愈發慘烈，雖然目前是降龍伏虎羅漢處于上風，但他們已經連續吃了兩顆冰糖葫蘆。

　　妖魔已經只剩下了本能，身軀的恢復速度逐漸跟不上傷勢。

　　秦白趁亂將石偶中的部分魂魄攝入了水族箱，然后由虬龍吞食。

　　殘破的記憶在他的腦海里閃回，其中大部分都是與濟顛修佛的經歷有關。

　　隨著記憶越來越多，秦白逐漸拼湊出大致的情況，他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其中細思極恐，不得不讓他沉思起來。

　　濟顛在某次輪回渡劫時魂魄沾染了妖魔氣息，血肉都被侵蝕大半，眼看就要翻車。

　　他果斷將魂魄一分為二，然后從軀體內脫出。

　　軀體身死后落入黑羅剎的手中，可以說眼前的地龍妖魔其實也是濟顛本人，只不過是由一半的魂魄形成的。

　　會不會妖魔被消滅后，濟顛也會受到重創？

　　秦白立刻否定了這個猜想，濟顛與地龍妖魔應該已經成了獨立的個體，從相互無關聯的功德就能看出。

　　吼！！！

　　地龍妖魔在所有的石偶完全碎裂后徹底陷入了瘋狂，自身的氣勢也達到了頂峰。

　　身軀隨即開始蛻變，鱗片脫落長出了新的，龍爪越來越鋒利，腦袋更是朝龍頭逐漸靠攏。

　　濟顛抹去嘴角的血跡，他雙手提著的加特林不斷冒出火苗，可落在妖魔身上絲毫不能阻止化龍的過程。

　　伏虎羅漢眼神幽怨的看向濟顛，他身上的袈裟已經破破爛爛，整齊的發型也變得唏噓不已。

　　你現在倒好，只要遠程支援就可以了，我頂在前面當肉盾被打個半死。

　　濟顛不慌不忙的取出糖葫蘆連吞兩顆，佛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著。

　　“偽龍罷了，師兄你我兩人等到妖魔生出頹勢就立刻出手，將其鎮壓不難的。”

　　“只能如此了。”

　　兩人穩固了下金身便重新沖了上去，整個地洞也隨之出現晃動，碎石從頭頂掉落。

　　他們也不再講究什么章法，就是一個字。

　　“莽”

　　如此情況下，發出的動靜自然是震耳欲聾，好在妖魔老巢極為，不然堅固早塌了。

　　就連一葉知秋都有所察覺，他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地龍妖魔被打的毫無反抗之力，但身軀的龍化依舊在繼續，又有龍角都長了出來。

　　秦白突然感覺到心臟不受控的砰砰直跳，對于地龍妖魔竟然生出了吞食的饑餓感。

　　他嚇了一跳，但很快反應了過來是虬龍在作祟，分身本能的感覺到妖魔的血肉對自己好處極大。

　　秦白雖然有些意動，但他不可能作死出手。

　　要知道以羅漢金身與妖魔的體積而言，地下洞窟已經不算寬敞，如果他再化為巨人，搞不好直接被活埋了。

　　他干脆取出瓜子在旁磕著，默默等待著戰斗的結束。

　　地龍妖魔將妖氣都用在了化龍上，樣子變得有些不倫不類。

　　秦白估計地龍妖魔根本就算不上龍類，甚至還不如虬龍，但古怪的是確實有真龍的特征。

　　其中很可能與濟顛有關，他證得的金身乃是降龍羅漢，與真龍有關倒也正常。

　　足足花費大半個時辰，地龍妖魔最后成了一攤爛泥。

　　降龍伏虎羅漢也累的夠嗆，兩人迫不及待退出金身狀態，忍不住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糖葫蘆也只剩下了三顆，他們很默契的沒有服下，對于秦白說得后遺癥還是心有余悸。

　　正當秦白打算取出大型冰柜封印地龍妖魔的時候，突然間淡淡的白光從其身上飄散。

　　白光在洞穴中匯聚到了一起，形成了龍形的魂魄。

　　隨著魂魄顯現，周圍石壁頓時有黑色的苔蘚蔓延開來，并且極為濃郁的陰氣隨之涌出。

　　陰陽兩界的隔閡逐漸被打破，鬼霧籠罩地底洞窟的每個角落。

　　濟顛臉色大變，他毫不猶豫再次吃下糖葫蘆，然后雙腿一發力沖了上去。

　　但還沒等他靠近，魂魄如煙塵般直接穿進了頭頂的巖壁里。

　　“不好，黑羅剎打算借助三毒降臨陽界…”

　　濟顛與伏虎羅漢相互對視一眼，他們眼中滿是忌憚，可見地府妖魔的棘手程度。

　　兩人追向魂魄，動作統一的向上一躍，結果大半個身體都嵌進了巖石中。

　　接著他們狼狽的鉆了出來，朝一葉知秋的方向狂奔而去。

　　秦白背后被汗水浸濕，哪還顧得上手中的瓜子。

　　黑羅剎怎么會有如此靈智，陰差不是應該將陽間的本身吞掉才能更進一步嗎？！！

　　不對，濟顛那具尸體落在了黑羅剎的手上，魂魄被制成了地龍妖魔這樣的傀儡，身軀可想而知。

　　黑羅剎借此擁有了部分靈智，看來濟顛還是小看這妖魔了。

　　當然黑羅剎想要降臨陽間也沒有這么容易，哪怕降臨也只能存在短暫的時間。

　　它的目標絕對是濟顛本人，恐怕想要將對方吞下得以完全。

　　秦白剛想前去支援，突然看到了不遠處的地龍妖魔尸體，忍不住眉頭一挑。

　　他直接放出清氣將龍尸攝入水族箱里，為防止生變還特地鎮壓在海底。

　　秦白強忍著虬龍想要吞下龍尸的念頭，他就怕分身因此陷入沉睡，到時候也失了張底牌。

　　隨即他喚出陰神朝地面上而去。

　　燕赤霞在姑蘇城的德雲社中盤腿打坐，封印著貪欲的冰柜就放在身旁。

　　其傷勢已經恢復了大半，但運行真氣的經脈仍然有些脹痛。

　　咔咔咔。

　　清脆的聲音從冰柜中響起，他頓時睜開了眼睛，驚疑不定的看向冰柜中的石卵。

　　石卵上出現了一道道裂縫，任憑秦白布下的符紋如何鎮壓都無濟于事。

　　燕赤霞不由得大驚失色，他連忙起身來到冰柜前咬破食指，用鮮血快速的畫著符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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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殊不知自己的陣法造詣早被秦白超過，根本就是做無用功。

　　等到他意識到的時候，石卵的陰氣已經散發了出來。

　　不容燕赤霞多疑，他抱起冰柜就來到院落里。

　　幾個相熟的角兒剛想打招呼，燕赤霞背后的劍匣已經飛出了數把飛劍，他直接御劍朝城外的荒野而去。

　　一路上，冰柜冒出的滾滾陰氣將整個天際都染成了黑色，仿佛烏云蓋頂。

　　姑蘇城的民眾相繼離開屋子來到了街道上，只見一輪血月從地平線緩緩升起。

　　燕赤霞劍遁了十數里路就已經無法壓制冰柜中的妖魔，他干脆在停了下來嚴陣以待。

　　冰柜被放在空地上，上方懸浮著十數把飛劍。

　　石卵徹底破碎開來，里面傳來了咀嚼的聲音，能看到有個黑影正在石卵往嘴里塞著。

　　“疾！！”

　　燕赤霞掐了個劍指，飛劍頓時形成劍陣朝冰柜而去。

　　可還沒等飛劍靠近，極為恐怖的陰氣直接將劍陣擋開，一只瘦小的妖魔從冰柜中爬出。

　　燕赤霞渾身的經脈隱隱滲血，四千年的妖魔名不虛傳，哪怕只是余波就已經讓他承受不住了。

　　不過他必須得拖到秦白等人趕來，否則一旦放跑了妖魔，再想找到就難了。

　　幾十上百柄飛劍從劍匣中飛了出來，真氣毫無保留施展。

　　劍歸須臾！！！

　　一柄幾十米大小的巨劍在半空中組合而成。

　　斬！！！

　　燕赤霞邊使得巨劍斬下，邊朝妖魔的方向狂奔而去，打算趁機占得先機。

　　“嘿嘿嘿嘿…”

　　妖魔張開嘴巴直接咬住了巨劍，然后目光戲謔的看向燕赤霞。

　　直到這時，它的樣貌才顯露出來。

　　妖魔的渾身上下沒有半點血肉，只有一張薄薄的黑褐色人皮掛在骨架上，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風干千年的尸體。

　　燕赤霞沒有任何的猶豫，將巨劍重新分化為了上百柄飛劍，然后提著劍便迎了上去。

　　兩者撞擊到了一起，瞬間爆發出極為恐怖的沖擊波，草木皆成灰燼。

　　燕赤霞牙齒緊咬，鮮血忍不住流了出來。

　　哪怕他全勝狀態都不一定能夠對抗四千年的妖魔，更別說是重傷初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