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第三章 蒙山雙姝
蒙山衙門早有預料會場今日火爆，一早就調來三班衙役、巡檢司士卒、行人司力士等足足上千名官差在會場內外維持秩序。
又專門留出一條僅供參賽武者進入的通道。
周衍他們繞到會場北面，從專屬通道進去。從下方穿過看臺區域，徑直來到擂臺腳下等候。
此時這里已經有不少淬骨境武者等候。
一個個或是閉目養神，或是三五交談。
看得出來，即使是淬骨境，其中不少人也是第一次經歷這么大的場面。人在擂臺下，周圍是重重看臺，成千上萬的目光齊齊投下，萬眾矚目，著實讓人有不小壓力。
緊張。
興奮。
期待。
激動。
眾人情緒不同。
周衍五人到來，在一處角落待著并不起眼。五人初來蒙山，也沒什么朋友，自然也就沒人上來主動交談。
時間流逝。
看臺上觀眾逐漸滿座。
參賽武者陸續到來，很快就有數百人。一時數不清，也不知道來沒來齊。
人來的多了，但還是沒有周衍的熟人。
諸如昌世雄、韋平。
甚至是蒙山縣丞魯子安。
他們倒也是淬骨境，其中魯子安甚至還是金骨境。
可是他們年齡不小，最小的昌世雄都已經四十有余，又有官身，有頭有面。
這三人如果報名參賽，能打進二十強的幾率幾乎為零，反而要在擂臺上連連敗北，丟掉顏面。
于是索性不來。
如他們這樣的淬骨境武者還有不少。
只是隨著報名截止，隨著蒙山會場的火爆，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后悔。
“蒙山會場最前排的門票，官方售賣價是一百八十八兩。”
“但是現在一票難求。”
但凡報名，如周衍等人，就可以在這擂臺腳下待著，比最前排都要近的多。
這種黃金位置若以銀兩論價，怕是不下兩百兩一天。待一天就算是賺兩百兩，要是能站穩十五天，哪怕最終沒能晉級，也相當于賺了三千兩銀子。
當然。
這是金骨武者。
如周衍等銅骨、銀骨武者，今日過后，大部分都要淘汰，第二天再難進來。
但就算這樣，最低也能賺上兩百兩。
總之。
只要報名就不虧。
想來，一開始許多淬骨境武者都沒想明白這其中道理，這一次沒報名的，他們也還是淬骨境，倒也不缺銀子。
但是想要一個好位置，一天至少也得幾十兩，一般淬骨境還真舍不得。
買在后面？
觀看體驗又太差。
一個個此時必定追悔莫及。
吃一塹長一智！
再等到下一屆風云大會再召開，哪怕只為省下門票錢，也必定會有更多的淬骨境武者選擇報名。
屆時一定更加火爆。
怕丟臉？
大不了主動被調劑，去別處會場！
周衍想著這些有的沒的。
忽的。
周圍武者一陣騷動。
周衍四顧望去，耳朵豎起，就聽人叫道——
“快看！‘蒙山雙姝’來了！”
“在哪在哪？”
“哪個是‘閉月羞花’？”
“是她？”
“長的好像——”
“一般？”
“‘沉魚落雁’呢？咦！鳳阿青倒是長的不錯！”
周衍仔細一聽，這才知道緣由。
原來是‘鳳阿青’跟‘花素琴’二人連帶著鳳家跟伏虎山的幾個淬骨境一前一后同時到來。
得益于《武林時報》的宣傳。
這二人尚未露面，但‘蒙山雙姝’的名號就已經隨著《武林時報》的售賣而逐漸傳播開來。
五月這幾天，周衍陸續在《武林時報》中撰寫與二人有關的文章，深挖或是編撰二人的各種傳奇事跡。
‘沉魚落雁’鳳阿青！
‘閉月羞花’花素琴！
這二女名聲至少在蒙山一地已經傳播開來。
周衍繼而又發散開來，將二人背后的‘和州鳳家’跟‘平鄉伏虎山’這兩大江湖勢力的興起跟發展籠統的介紹了一番，反響很好。
于是就做成一個系列，最終要將兩家成系統的做一個梳理，這就算結束。
即使大舒清武多年，但在江湖之間，綠林之中，依舊有不少世家、門派，他們一只腳尚在江湖，一只腳踏足朝堂，大部分都能與時俱進。
如鳳家。
如伏虎山。
如今就都有弟子在朝中供職。
對這樣的世家、門派，許多武者都是感興趣的，是極好的素材，《武林時報》當然不會放過。
不過也得小心。
萬一惹著暴脾氣的，到時候一刀一劍挑翻、殺穿《武林時報》編輯部也不是沒可能。
這當中的度，以及‘招惹’的對象都得好好挑選。
周衍現在‘碰瓷’的和州鳳家跟平鄉伏虎山，就是名聲較好的，至少周衍別太過分，就不至于惹來災禍。
當然。
這指的是鳳家跟伏虎山。
具體到個人的話，《武林時報》這幾日將‘鳳阿青’跟‘花素琴’可了勁的薅。
此時報應來到。
“哪個是周衍？！”
周衍正探頭張望，想要看一看這幾日被他一頓亂寫的‘蒙山雙姝’具體長什么樣，這時就猛地聽到一聲喝問。
周衍循聲望去。
只見一個扎著高馬尾、身材高挑的年輕女子龍驤虎視，眸光如劍。
“花素琴！”
周衍在行人司中看過這人畫像，一眼認出。
花素琴能叫出他的名字，顯然已經知道，《武林時報》就是周衍的產業，說不定都已經知道筆名‘百曉生’一通編排她的也是周衍。
以花素琴的背景，這不難查到。
周衍心念轉動，見花素琴來者不善，他走出兩步，朗道：“在下周衍，見過素琴姑娘。”
“你就是周衍？”
花素琴目光頓時落在周衍身上，如刀子刮過，她臉色森寒，冷聲問道：“《武林時報》可是你辦的？”
花素琴早早從伏虎山來到蒙山縣，閉門不出專心潛修，就指望在蒙山會場打出一個好成績。
但是這幾天，跟他一同過來的伏虎山弟子有事沒事就來看她，眼神古怪，私下里嘀嘀咕咕。
等她問了才知道，原來是蒙山縣有一份小報在編排她。
說她在伏虎山時，有一次跟家人賞月，忽然輕風吹來，一塊浮云將那皎潔的明月遮住。《武林時報》就說她和月亮比美，月亮比不過，趕緊躲在云彩后面。
又說她在伏虎山賞花散心，她剛一摸花，花瓣立即收縮，綠葉卷起低下。這是花兒見了美人也害羞呢！
花素琴看的隔夜飯都快被惡心出來。
她連著幾日心氣不順，又著人調查《武林時報》背景，最終查到一個名喚周衍的頭上。
知道周衍今日也要參加風云大會，花素琴忍不住，這才發難，想要見識見識這個不要面皮的登徒子！
而在花素琴話音落下時，場上卻有些騷動。
“武林時報！”
“居然是他？”
這下在場不少人反應過來，一個個來了興趣。
他們中有許多都曾看過《武林時報》，畢竟這上面寫的就有他們，還預測了這一次晉級的名單，并在蒙山縣中廣為傳播。
以往江湖名聲大多是口口相傳。
這還是第一次有‘報紙’這種紙面形式、文字形式的傳播，新奇跟小小自得充斥在他們不少人心間。于是但凡聽過《武林時報》中只言片語的，大部分都會買上幾期。一旦在上面看到自己的名字，又會一陣小興奮。
甚至還會不露聲色的跟身邊朋友推薦。
個中心態，難與人言。
但是對《武林時報》，對幕后撰稿人感興趣的，終究寥寥，也沒人費心思去調查。
這些人也是現在才知道，原來他們這幾日追看的《武林時報》，居然就是跟他們一同參賽的武者。
這些人立馬知道花素琴為何要找著人麻煩，一個個全都興致勃勃看熱鬧。
“素琴姑娘容貌脫俗，才情更佳。”
“小報初設，編輯淺薄，只以容貌評述，實在膚淺冒昧。”
周衍沖花素琴拱手歉意道。
不論如何，這一位終究是‘受害者’，無緣無故被《武林時報》拿來做噱頭，無端消遣，任誰也會不高興。
周衍賺了流量賺了錢，總不能還腆著臉跑到人家正主面前顯擺。
沒說的。
道歉吧。
“我——”
花素琴攥緊了手中劍，一口氣憋的難受。
這周衍避重就輕！
她此時質問，難道是因為《武林時報》只著重夸了她的容貌而沒有夸贊她的內在么？
狗屁！
她分明質問的是這人為何要編排她！
她若是當真有閉月羞花之貌，這種文章倒也罷了。
但花素琴知道，自己大眼睛、高鼻梁，分明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容貌。
閉月羞花？
這不是夸贊，是羞辱！
但是偏偏周衍姿態作低、態度誠懇，一招以退為進反而教她下面不好再說什么。
難受！
“以后不許寫了！”
花素琴一口氣撒不出去，臉色憋的有些泛紅，好不容易憋出的一句話更似憑添幾分嬌羞。
這絕對是誤會！
“一定一定！”
周衍連忙應下。
‘蒙山雙姝’的名頭已經叫出去，《武林時報》也開門紅了五六天，在二女容貌上沒必要繼續去薅。往后即使再寫花素琴，也應是從武者的角度出發，不再是一些花邊新聞。
周衍答應的干脆。
花素琴見狀，嘴唇微動，但最終還是沒再多說什么。但她也不愿搭理周衍，索性雙臂抱胸站定，就地閉目養神，不再理會周衍。
這一邊。
周衍笑一笑，并未著惱，反而借著機會沖在場諸位拱手道：“在下忝為《武林時報》主編，時報草創，稿件稀缺，質量參差不齊，這才對素琴姑娘及其他諸位多有得罪。各位都是武文全才，若有大作，請務必不吝賜教。如果適合《武林時報》，即日便可刊載。”
機會難得。
《武林時報》正缺優質稿件的，而在場這些人都是淬骨境武者，一個個走南闖北見多識廣，若能按著《武林時報》的模式跟標準撰寫稿件，興許能有不少可用的。
有棗沒棗打一桿子。
左右也不會少塊肉。
何樂不為？
周衍這般厚顏，直教在場不少人另看一眼。
就連已經雙臂抱胸閉目養神的花素琴，此時也不禁眼皮跳動，險些就睜開眼破了功。
另一邊，‘蒙山雙姝’中的另一位‘鳳阿青’，她這時也往周衍瞥來一眼。
看眼神。
似乎還帶著笑。
周衍感應到，對視回去，也回了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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