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六章 融合
就在明晃晃的刀子即將穿透香囊的那一刻，何問之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就沖了出來。
手握刀子的黃曉煙聽到了聲音，扭頭一看之下，一時間及腰的長發便開始向著四周飛舞。
她的表情越來越瘋狂，已經到了猙獰可怖的地步。
濃濃的鬼氣從她身上散發了出來，滾滾黑煙將她整個身子包裹。
只見她手中刀鋒一轉，竟然是直直朝著何問之撲了上去。
“你醒了？不！不！你不能醒！你不能走！你不能丟下我…”
面對著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黃曉煙，何問之一把就抓住了她持刀的那只手的手腕。
“黃曉煙，你冷靜一點！我有話要對你說！”何問之說著。
只是此時的黃曉煙完全聽不進去他的話。
濃濃鬼氣襲來，強大的威壓壓的何問之有些喘不過氣。
這個黃曉煙太強了！
當時在那個村子里的時候，僅僅只是憑借著威壓，就直接把河神給壓成了肉泥，更是把那個游光級別的老嫗給擰爆了。
何問之心里想著，忽然便是心下一狠。
只見他大嘴一張，猛地就將黃曉煙身上不斷散溢出來的鬼氣給吸入了口中。
只是在下一秒…
“噗！”
一口鮮血立刻就從何問之的口中給噴出了出來。
吸食陰氣、鬼氣，這還是他頭一次吸到了吐血。
腦海中不斷有提示音響起。
各種屬性，50、60、70等等，只是這些陰氣跟鬼氣竟然還帶著強大的殺傷力，讓他一邊提升屬性點又一邊吐血，當真是痛并快樂著。
然而卻在這時候，黃曉煙的另一只手也有了動作。
可怕的力量正在匯聚，眼看著就要朝著何問之打去。
此時的黃曉煙已經徹底陷入了瘋狂，在這種情況下，她未必會知道留手，這一擊如果是全力一擊，并且真的打中了，也許真能把人打死。
何問之不敢再有任何猶豫，冰藍色的火焰瞬間從眉心冒了出來。
他整個人的氣質也是瞬間變化，已經徹底化作了一個絕對冷靜，毫無感情的狀態。
下一秒，兩人的額頭緊緊的貼在了一起，他們之間正在進行著畫面的互相交換。
黃曉煙攻過來的那只手也停在了半空中，最終又緩緩的落了下去。
在這些畫面之中，何問之所看見的，又或者是所感受到的就只有一種感覺。
那就是…孤獨。
此時的何問之仿佛穿透了時空一般，整個人變的有些虛無縹緲了起來，就好像是現在的他成為了當時的黃曉煙。
一個虛幻的聲音告訴她，今后她的任務就是守在這座山上，看護著那個封印。
當時的黃曉煙點點頭，就那樣答應了。
說不上是為什么，甚至就連原因也沒有問，仿佛是從一開始早就已經商量好了一樣。
只是卻哪知道，這一守就是一百多年。
百年之間，她一直守在這座山上，哪里也沒有去過。
在這里，不論是白天還是黑夜，它一直都是一個模樣，不曾有過任何改變。
并且，這座山上沒有任何的生物，就算是哪怕一只蟲子，這座山上也沒有。
黃曉煙就這樣一個人在這里渡過了百余年，沒有人跟她說話，更不可能有人與她做伴。
并且，在這百余年之間，還一直有著各種各樣的情緒不斷流入。
本就孤寂的她，守護著這里封印的同時，還在不斷的遭受著各種負面情緒的煎熬。
在這期間，她有過迷茫，更是有著彷徨不定。
漸漸的，她的心里出現了變化，她忽然開始嫉妒自己了。
嫉妒那個可以生活在外界，還有著許多朋友的自己。
嫉妒那個被人稱之為唯一的朋友，甚至還被說了喜歡的自己。
她越來越不甘，也越來越憤怒，最終在所有負面情緒的推動下，她徹底爆發了。
而后就是在前幾天，她忽然感受到了自己的氣息，于是她便決定暫時放下看守這里的任務，去找那個自己。
同時也要找到何問之。
因為就是他說的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也是他說的別人不喜歡你沒關系，只要有我喜歡就行了這樣的話。
只是令她沒有想到的是，才剛剛看到了何問之，就發現他正把一個女尸用力的按在了地上，并且還騎在了她的身上，更是低下了頭要對女尸用強。
本就因為遭受了各種負面情緒侵蝕的她，在那一刻再也按捺不住，立刻就爆發了出來。
不僅瞬間屠了一座村，秒殺了一個游光，更是在何問之昏迷之后，把那個女尸也大卸八塊，讓她徹底祭天。
看到了這些畫面，何問之心里也是覺得有些戲劇性。
不過說到底，被困在這個秘境里的黃曉煙，也確實是可憐。
這一百多年的孤獨與寂寞，還有那接連不斷的負面情緒的折磨，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熬過來。
只是…為什么是一百多年？
在外界的時候，當時遇到的主魂黃曉煙，她不是說自己才死了二十年嗎？
可是秘境里的這一魂，她為什么已經渡過了一百多年？
是因為秘境跟外界的時間流速不同嗎？
何問之心里思考著，而這時候，陷入了瘋狂之中的黃曉煙也漸漸的安靜了下來。
通過冰藍色的火焰，對方流過來的畫面是隨機的，但是何問之給予的畫面卻是可以自主控制的。
當然了，這并不能做到憑空變出來，而是要在已有的基礎上。
所以，何問之又一次將那些畫面進行了一番“剪輯”，而后再讓它們進入黃曉煙的腦海之中。
這些畫面其實都很簡單，就是以前他跟黃曉煙待在一起的種種。
從一開始，直到現在。
只不過都是經過了一番修飾，要不然也不可能起到現在這樣好的效果。
因為以前，這個黃曉煙所知道的一切，都只是從主魂黃曉煙那里流失過來的。
所以何問之現在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她，讓她有一種自己也確實親身經歷過那些美好的感覺。
這顯然也是起到了一些效果的。
此時這個黃曉煙瘋狂的眼神逐漸變的平靜了下來，少了那些瘋狂之后，她的眼眸卻依然亮著光。
她一把抓住了何問之的手，讓他揉著自己的腰。
兩人面對著面，緊緊貼在了一起。
黃曉煙問道：“你剛才說…有話要對我說？你想對我說什么？”
說話的時候，她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搖晃了一下明晃晃的刀子，上面折射出來的寒光，正好對著何問之的心口。
莫名的就有一種，接下來你說的話要是有哪里不對，這一刀子可就要扎進你心里的感覺。
何問之：“…”
這還讓我怎么說？
他剛才只是情急之下說的話，目的就是想要攔住這個黃曉煙，不讓她傷害香囊里的黃曉煙。
你們本就是一體的，何必又要互相傷害？
何問之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看剛才黃曉煙磨刀的那個地方。
只見不遠處，一個碩大的白色身影正安安靜靜的躺在那里。
那不就是大白嗎？
看著它胸口還在微微起伏，何問之心里松了一口氣，看樣子大白還活著。
原來她剛才磨刀，是準備殺狗嗎？
結果這把本來要用來殺狗的刀，現在卻要用來捅我的心臟嗎？
老鐵，扎心了啊！
何問之心里快速思考著，自己到底要說什么才能讓這個黃曉煙徹底從那些負面情緒，還有各種嫉妒跟憎恨中走出來？
“她在意的是什么？”
“她好像非常害怕孤單，因為她已經經受了百年的孤獨。”
“她好像還非常在意我對她的看法，甚至因為這個，剛才才會有要對主魂黃曉煙下手的沖動…”
“既然如此…”何問之心里想著，已經有了大概的判斷。
他略作猶豫，看到了黃曉煙臉上似乎已經等的有些不耐煩的表情，便急忙說道：“我問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黃曉煙一愣：“我叫黃曉煙…？”
被這么突然一問，她自己都莫名其妙的有些不確定。
雖說她們現在是被分開了，但是她們本來就是一體的，那么名字自然也都是同一個。
她有點搞不明白何問之突然問這個干嘛。
“對！你叫黃曉煙！”何問之點頭說道：“因為你就是黃曉煙啊！”
黃曉煙：“？？？”
何問之：“我的心好痛…”
“你怎么了？”
“因為你…讓我的心好痛…”何問之一臉的傷心難過，“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
“記得。”黃曉煙點頭，畢竟剛才她都已經看過了何問之給她的“完整”的畫面，而不是那種靠著主魂流失過來的情緒跟些許記憶。
“那你還記得，我那天去接你的時候，我是怎么對你說的嗎？”
“你說我是你唯一的朋友！”
“對啊！黃曉煙在那時候就是我唯一的朋友！是我當時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朋友！
你是黃曉煙嗎？當時我是對黃曉煙說的這句話！
你是黃曉煙嗎？我所說的話，我所有的感情，還有我所答應過的事情，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因為…那是我對黃曉煙的承諾！”
“我…”黃曉煙一愣，卻還是說道：“我是黃曉煙…”
“那既然如此，你又為什么非要跟自己分一個你我？你就是黃曉煙啊！你們本就是一體的！你們都是我的黃曉煙啊！
難道你是想說，我曾經的所有承諾都已經不算數了嗎？
你難道是想說，我跟黃曉煙的那些記憶都是虛假的嗎？
你是在否定我所做的一切，我所付出的一切嗎？”
“我…不是…我沒有那個意思，我不是在否定你…我只是…”這個黃曉煙忽然就有些著急了起來，見到何問之一臉心痛的樣子，她忽然就覺得是不是自己真的做了好多錯事，所以才讓何問之此時此刻如此地悲痛欲絕。
“別說話，你看著我，看著我的雙眼！”何問之制止了黃曉煙的解釋，緊跟著又說道：“你在我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傷心…”黃曉煙盯著何問之那雙顫動的雙眼，看到了其中閃爍的熒光，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去形容，或者這就是失望吧。
我真的做錯了嗎？
可我只是不想再一個人，不想讓他離開我啊…
“不！那不是傷心！”卻哪知，何問之這個時候卻突然說道：“我的眼睛里是你啊！此時此刻，我的眼中只有你啊！”
何問之繼續說道：“我知道…現在不管是說的再多還是什么，都無法彌補過去的種種。
很抱歉，是我對不起你，是我不好…明明是我答應了你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找到你…卻沒想到，還是讓你等了這么久…”
說這話的時候，何問之的語氣跟表情之中充滿了愧疚。
他倒也沒有說錯，因為她曾經確實答應了黃曉煙一定會幫她找回過去，幫她找到被分離出去的三魂七魄。
而眼前的這個黃曉煙，就是被分離出去的一魂。
那么現在說是找她，倒也沒什么問題。
“黃曉煙…對不起…”何問之聲音顫抖著，緩緩抬起一只手輕撫她的臉頰，為她撫平了臉頰上凌亂的長發。
“你的過去我無法參與，但你的未來一定會充滿了色彩！因為在那未來，我一直都在！”
“黃曉煙，你想離開這里嗎？”何問之忽然問道。
黃曉煙一愣，點了點頭，卻又遺憾說道：“想…可是又要怎么離開…？真的有辦法嗎？”
“辦法是人想出來的！有我在，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
哪怕是現在還不行，但只要你想離開，哪怕是只剩下我一個人，我也會一直想下去，直到讓你離開這里為止！”
“黃曉煙，這些話我已經不是第一次對你說了！你還記得嗎？另一個你…在那個荒郊的大馬路上…我承諾過一定會帶你離開！后來…那個你就一直都在我的身邊！
所以這一次，此時此刻，現在的你…愿意跟我回家嗎？”
何問之抓著黃曉煙的肩膀，語氣認真，眼神炙熱，一臉正色的詢問著。
“離開這里，跟我回家，你愿意嗎？”他再次問了一句。
被重復問了兩次，黃曉煙還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此時的她看起來有些驚慌失措，或許是根本就沒有想到何問之會說出這樣的話。
此時此刻，何問之在她眼中就仿佛是太陽一般，讓她的心里充滿了溫暖，充滿了希望。
哐當！
一直拿在手上的那把刀子無力墜落，黃曉煙眼眶一紅，緊緊抱著何問之嚎啕大哭了起來。
“我愿意…我愿意…！我要跟你回家！”她把臉埋進了何問之的胸膛，大聲哭喊著。
一百多年了，足足等了一百多年，終于等到了這一天，等到了一個會跟她說這些話的人，等到了一個愿意帶她回家，帶她離開這里的人。
“對不起…對不起…！我之前還打了你…對不起…嗚嗚嗚…！”
何問之輕輕拍著她的后背，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沒事的，你要是還想打，那就再打打，只要別打死就好…”
是啊，只要不打死，那就只會讓我越變越強。
卻哪知黃曉煙抽泣著在他胸前捶了一下：“你別想騙我打你，我才不會再打你了！”
何問之：“…”
我不是騙你，我是認真的啊！
就在下一秒，何問之只覺得心中有著某種悸動，仿佛自己跟黃曉煙的聯系變的更加緊密了。
他明白這是為什么。
因為眼前的這個黃曉煙，她心中的執念也成為了自己。
曾經只有一個主魂的執念在何問之身上，而現在又多了一魂，如此一來，那種聯系的感覺自然變的更加緊密了。
毫無疑問，這個黃曉煙也成了他的背后靈。
并且就在這個時候，香囊里的黃曉煙也飄了出來。
見到她出現的那一刻，何問之心里頓時松了一口氣。
真要說起來，這個黃曉煙才是陪伴他時間最長的黃曉煙，也是感情最深的。
見到她沒事，何問之也終于安心了。
只是現在還不能表現出來，畢竟誰知道懷里的這個黃曉煙會不會突然又吃醋然后發瘋？
要是再瘋起來，恐怕就沒有這么容易再讓她變成現在這個模樣了。
主魂黃曉煙飄出來后，看著這個在何問之懷里哭哭啼啼的自己，心里忽然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記得當初在那個路口，他也是用跟今天差不多的話語就把我給帶走了吧？
沒想到另一個自己，在今天又會被這種差不多的話給說服了。
“原來…我很吃這一套嗎？”黃曉煙心里想著，看著現在的何問之，眼神莫名有些復雜了起來。
下一秒，還在哭哭啼啼的那個黃曉煙，她的魂體忽然就變的虛幻了起來，最終化作了一片片星星點點，朝著主魂的黃曉煙匯聚而去。
“這是…？”
黃曉煙解釋道：“她的心結已經被你解開了，所以現在正在跟我融合…不過…”
“不過什么？”何問之一愣。
“你答應她的事情可一定要做到，畢竟她比我強出太多，若是你食言了，即便融合后我依舊是主魂，但她依然可以強行占據主導，做她當時承諾過的那件事。
也是因為這個，所以進入這個秘境之后，我才會一直陷入沉睡。我現在能夠出現，是因為她已經解除了對我的壓制。”
何問之點了點頭，有關于這一點他也能想的到。
只是…這個黃曉煙之前有承諾過什么事嗎？為什么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等等！難道是人雞分離？
兩魂正在融合當中，兩個黃曉煙都因此陷入了沉睡。
何問之也在震驚于“人雞分離”這件事。
卻突然在這個時候，他身后的空間莫名出現了一片漣漪，就好像是水幕一般。
下一秒，一只小手從漣漪之中伸了出來，一把抓住了何問之的衣角。
與此同時，他的腦海中也出現了一個聲音。
“大哥哥，謝謝你救了姐姐…這么多年她一直都是一個人，她真的很可憐…你一定要好好對她，不要辜負了她…”
“接下來，就是我該履行我的職責的時候了…”
這是一個小女孩的聲音。
何問之猛地一回頭，看到的卻又是一個熟悉的面孔。
這不就是那個身為秘境大門鑰匙的僵尸女孩嗎？